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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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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管不顾的就这样上马疾驰过来。
他浑身上下早已透湿,头发也披散着。离着场中还有十几步就已经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拦在老种和姚古之间,扑通一声跪倒。抱住老种双腿:“老种相公,此刻俺们西军再不能自家内部生什么变故了”
老种抬首闭目不语。而杨可世放手又转向姚古,就这样跪在雨水里面扬脸问他:“姚希晏你是不是要带领秦凤军独自违令而出,去扫平乱军?”
姚古哼了一声,点头道:“不错,某决断已下。朝廷两位天使也是要我们尽速平乱。姚某此举名正言顺,老种相公也漫不过这个道理去”
杨可世瞪着他:“姚希晏,你这是自己搅乱了俺们西军全军”
姚古重重叹息一声,可脸上神色丝毫未曾松动:“义之所至,也只好一意孤行。我只相信,这是为了西军好不仅仅是我们秦凤军,良刚,你自己说,泾源熙河两军,难道就不想早些出城平乱么?若不是老种相公压着,谁愿意坐困在这燕京城中,最后等着别人来对付我们西军?”
杨可世不住摇头:“可这也不能违了老种相公军令…………可这也不能违了老种相公军令…………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他猛的再转向老种,就在雨地里冬冬向老种叩首:“老种相公,事已至此,儿郎们都是此心。就从了诸军所愿罢俺们西军分裂不得既然如此,不如就老种相公下令,让全军出去平乱。老种相公您还是俺们西军三军统帅”
他磕一阵头,又转回去骂姚古:“姚希晏,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拜求老种相公?还不向老种相公请罪?”
姚古长叹一声,冬的一声拜倒在地,硬邦邦的道:“老种相公,此间事了。某随老种相公怎样处置,现在军同此心,就请老种相公下令,西军全军出燕京平乱”
姚古毕竟受老种恩德太深,而老种麾下还有泾源熙河两支绝对听他号令的嫡系。难道自己真的能就在这里和老种决裂了不成?反正自己为的也是西军好,只要老种愿意命令全军出去平乱,他姚古就算得罪了老种,委屈几年,也没什么。自己姚家在西军根深蒂固,老种还能在台上支撑几年?还怕没有翻身的机会?
在这一刻,姚古只觉得自己大义凛然。
城墙之上,全是秦凤军军将士卒,看着自己各自将主拜倒。机灵一些的早就跟着拜下,参差不齐的跟着大喊:“求老种相公下令,命俺们全军而出,平乱杀贼”
呼喊声中,老种闭目不语。只有在心底长叹。
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再难掌控全局了啊…………难道真的和姚古决裂?所有一切盘算,都要为西军这个团体的不分裂而让路。
他睁开眼睛,摇摇头自嘲一笑:“看来某真的是老了,竟然压制我麾下儿郎这般火热的求战之心”
一边说话,他一边缓缓的回到自己带来的胡凳前坐下,头也垂了下来,仿佛再也难以支撑一般,低声吩咐传令:“既然全军都要出动,就不能如此这般草率行事。调派人马,补充军械辎重,总要些时间…………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将一切准备就绪。到时候秦凤军为先锋,泾源熙河军为援应,出城破贼联络城外诸将,准备完毕之后后日入城,准备军议,各自领受军令姚希晏,我从了你的意思”
姚古怔在那里,不知道老种推迟三天是什么意思。转瞬间也就释然,就算老种已经遣人通知萧言。可他就五千骑军,复辽军却是几十万。三天之内,他难道就包打得了?传令到他那里要一天,收拾军马一天,再赶来,也不过就是分一杯羹罢了。老种既然让步,自己就不必再争什么了罢。
他重重行礼下去:“谨遵老种相公军令”
老种疲倦一笑,再不理他们,回头对自己带来的旗牌官吩咐道:“冷得很,累得很。我是支撑不下来了,扶我上马回去罢…………三天之后,就等老头子麾下儿郎破敌杀贼了………有这么一个结果,也算不错。”
那旗牌官答应一声,招呼四下,几名站在远处,护送老种而来的亲卫忙不迭的将老种坐骑牵来。几个人半扶半抱,将老种弄上马。又有两骑在侧,张起雨布替他遮雨。老种弯腰曲背的骑在马上,慢慢远去。
此时此刻,老种也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伤心疲倦失望,各种负面情绪朝着这衰朽大宋武臣第一人席卷而来,让他只觉得昏昏沉沉的。走了一阵,他强打起精神,在马背上直起身子,向西北方向望去:“萧言哪萧言,老头子已经尽最后力量,为你争取了三天时间,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而在南薰门口,一众秦凤军军将也都站起身来,看着老种身影远去。个个面面相觑,都觉得浑身不得劲。谁也未曾料到,今日兴冲冲的出营,最后却闹成了这般模样。
姚古同样脸色难道到了极处,胸口一团郁结,却不知道朝哪里发泄。他收回看向老种消失方向的目光,却看见杨可世死死的盯着自己。忍不住问道:“良刚,你做什么?”
杨可世看着他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盯着你怕你再闹出什么变故,到时候俺们西军就真的四分五裂”
姚古有气没力的摆摆手,调头就走。杨可世就那么一身中单,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姚古回头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你还要做什么?”
杨可世呸的吐掉流进口中雨水,仍然是那般硬邦邦的回话:“当然是和你寸步不离省得你在这三日之内,又将秦凤军调出城去,独自行事俺家当都在衙署内,也不回去换了,你得管俺衣甲还有吃喝”
姚古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说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一声叹息:“西军北伐以来,怎么就不顺到了如此地步,每个人都不比从前。入娘的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萧言这厮横空出世?”
第二卷汴梁误第五十二章暴雨(五)燕京城西北仪凤门外,大雨将四下都变成泥泞一片。。。
六七十骑甲士,在雨中觅路前行。天色既黑,又不敢张起火把灯球。行进之间,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而且燕京城外,四下里都是复辽军营寨。这队骑士虽然不惧,却也不愿意和复辽军纠缠住,耽搁行程。所以远远的派出了尖兵,打探周遭形势。避开那些大大小小的复辽军营寨灯火,在这些营寨之间的缝隙中,曲曲折折的穿行。
正因为这些种种桩桩的原因,自从出燕京城后,离开宋军营寨守备的区域,已经两个时辰了,眼看天色不多时就要放亮,这队骑士才走出去十几里地
这队骑士正是得到老种传信,漏夜而出,赶往萧言所在处的张显一行了。
一名军将从前面兜回来,他是老种交给张显调遣的自家亲卫军将。赶到张显身边擦了一把脸上雨水,摇头道:“张兄弟,雨太大,天太黑,这样走下去,白白消耗人马气力,却前行不了多少鸟路要是到了天明,撞见乱军一部,没得吃亏…………要不干脆找个能稍稍避雨处歇息一下,等到天明再行?道路既看得清,弟兄们也有气力厮杀。到时候撞上几场,也就冲杀出去了”
张显摇头,行进如此之慢,最为心急如焚的是他老种突然有此举动,说明燕京城必然有所变故,需要萧宣赞尽快得到消息应对。张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变故,也知道绝对耽搁不得
现在只走出十几里去,远远未到穿透复辽军连绵营地的时候。而且在离开宋军最外围一处营寨的时候,看着这位老种身边心腹亲卫军将的面子上头。守寨军将还告知了他们西北面这些乱军的一些军情。
宋军守寨也不是死守,西军是打老了仗的,就算谨守不出,也每日要派出哨探将自己警戒圈子张远一些,打探面前军情。看看对面敌军有没有增减变化,试探一下当面敌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和其他方向乱军散漫不堪不同,这西北方向的乱军却是最硬的,逻骑布置得也相当严密。调度往来也正规许多。和宋军派出的逻骑哨探碰过几次,宋军这些哨探竟然伸不出去多远。而且就算没吃亏,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那位守寨军将好心劝张显诸人,实在不行就绕道走。听说其他地方这些乱军就软上许多,一队精骑纵横来去都是无碍的,向南更是跟没有阻挡也似。天知道撞见什么鬼,就他当面乱军最硬绕路走耽搁一点时间,却是最安全的。
张显如何耽搁起的这个时间现下这个老种亲卫军将来劝他歇歇好养回些气力,也是因为心里嘀咕当面那支比其他地方硬的敌军。据说每日撒出来的逻骑足有两三百。到时候不要吃了什么大亏。
听到那军将建议,张显苦笑一下,回了一句:“哥哥,此刻向萧宣赞处走一步,就是近上一步俺心急如焚,实在迁延不起万一天明遇见敌人逻骑,俺们冲杀在前头就是了。不论什么敌手,都冲垮就是。要是能及时赶到萧宣赞处,俺请哥哥吃酒。萧宣赞也必然有厚赏”
听张显将他顶了回来,虽然说得客气。这军将也变了脸色。他是跟在老种身边的人,连升带保,衔头远远在张显之上。这次被老种指派给张显调遣,心里大是不服气。可是老种严令当头,也不敢违逆什么,只有沉着一张脸回去调遣队伍,鼓舞士气,只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请酒不敢当老种相公高看你们宣赞,俺听调遣就是。和你家宣赞的交情,俺攀不上”
张显苦笑摇头,也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了。向前望去,眼前还是一片黎明前的黑暗。只有各处复辽军营寨的灯火,在雨雾中映出一团团晕黄。张显忍不住摸**前,那封老种托他带给萧言的要紧书信,贴身放得好好的。
燕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而老种相公带给萧宣赞的书信,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难道汴梁那里,已经有消息传来了?
在高粱河南岸一处河弯处,大雨夹杂着狂风,将高粱河搅成一条狂暴的蛟龙。
常嗣昭带着自己手下甲士,跳下马来,到河弯伸出,推出了两只木排。这木排一看就是才扎好没多久的,上面还带着树木新鲜的枝叶。两只木排都不甚大,仅可容四五人,用皮索左一道右一道的捆好。看那粗劣手艺,谁知道会不会在河里被浪头一打就散架了。
看看这木排,再看看狂暴卷动的高粱河水。下马站在岸边的那内宦天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也似。
常嗣昭上前行礼:“请天使登舟”
那内宦脸色又青又白,尖着嗓门指着木排:“这叫舟?还不如叫咱家抱着一根木头游过去咱家是河除了山就没有别的。半点水性也不知道,这差使咱家伺候不了。还是等雨住了,风小一些再上去罢。就算在这里耽搁,碰上乱军咱家也认了。这个实实在在是不敢”
常嗣昭笑笑,不等刘春上前劝解。不由分说的一把夹起那内宦天使,在他尖声惨叫当中,将他丢上了木排。这内宦上了木排,虽然还是闭着眼睛惨叫,却紧紧趴在木排上面一动不敢动,生怕掉下水去。几名禁军扈卫站在岸上,看着这样子都是脸色惨白。要知道这场差使要吃那么多苦楚,冒如许风险,宁愿砍掉自己一只胳膊退了禁军卯簿,也不来这倒霉燕地
几名常嗣昭带来的甲士,这个时候快手快脚的将自己身上甲胄解下来,放在木排上。就穿着一身麻布单衣跳上了木排。一人站在木排后面,手持珠篙等着常嗣昭也跳上去。
常嗣昭也手脚麻利的在那里解甲,刘春在一旁动问:“常兄弟也会水?”
常嗣昭摇头:“西北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到了水里就是秤砣,如何会水?解了衣甲,无非沉得慢一些,俺手底下有些会水的,说不定还能将俺捞得上来。”
刘春摇头苦笑,他也是不会水的,看着这两只木排心里只是发颤。这个时候已经又有几名常嗣昭的手下来牵大家马匹,准备一人领着几匹,泅水带马过高粱河。刘春心里嘀咕了一句,胜捷军都是西北军汉,旱鸭子几乎是绝大多数,这老常手底下却有如许会水的军汉
他看看这个河弯,最后又问了一句常嗣昭:“这里偏燕京方向只怕朝西面下去都有几十里了罢,怎么差着这么多?”
常嗣昭怔了一下,笑道:“燕京当面,乱军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向西几十里,如何能找到这可以潜越的地方?刘副铃辖,俺先过河。站住北岸,再次第接引你们北渡。到时候跟着俺走就是,包不会错”
刘春抱拳行礼:“一切托福进了燕京城,请酒请肉,全是哥哥我的。于途就拜托常兄弟你了”
常嗣昭一笑,跳上木排。一排在前,一排在后,顿时就驶入高粱河激流当中。木排前后,都有军士握着竹篙,控制前行方向。那内宦天使也从木排上爬起坐下,知道已经下不了贼船了。盘腿坐在那里,不住的哭天抹泪,有时还指着头顶灰黑色天空喃喃咒骂。
刘春看了一阵,嘀咕一声:“却是古怪”嘀咕完了,就大声对着自己麾下骑士下令:“都将身上乌龟壳扒下来大家乌鸦莫笑猪黑,都是属秤砣的。利落些,掉进水里说不定还有得救俺知道大家这一场吃了辛苦了,必然有一份心意回报”
大雨之下,高粱河浊浪翻滚当中。这一队人马,次第而渡,载着汴梁而来的要紧旨意,终于踏足高粱河北岸。
给他们抛在身后的高粱河水,丝毫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却是翻滚得更加厉害。这场仿佛席卷了燕地整整一年的狂风暴雨,在最后收尾的时候,却是越发的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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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渐渐放亮起来,在大雨泥泞当中挣扎了半夜的张显一行,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周遭一切。
雨幕仍然将所有一切都笼罩其间,他们正穿行在乱军两个营寨之间。这两个营寨,相隔足有两三里路,也不知道是要互相援应呢还是互相地方。这些营寨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破破烂烂,寨栅高低参差不齐,壕沟成了水塘,寨栅外副防御工事也等于没有,就算有点鹿砦之类,也都是稀稀拉拉,歪歪倒倒。张显甚至毫不怀疑,就他们这六七十骑,就足够杀入这些营寨当中,将寨中所有一切踏平。
不过这个时候,身负重任在身,这些念头只能是想想罢了。
这六七十骑甲士,半夜雨淋下来,这个时候都显出了疲态。回首望去,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燕京城墙的一点形状。半夜功夫,也就离开燕京三十多里路。人马却都已经显出了疲态。这般天气行军,身体失温太快。就算不懂什么现代营养学,这些甲士都已经在马上大口大口的吃起随着携带盐分极重的干粮,不时还喂上自己坐骑一把加了盐的干豆子。混杂着雨水,倒也算是有干有稀,有汤有水,只不过吃下肚冰冷一团就是了。
前面哨探已经撒出,为大队开路,现在没有灯火在黑夜中指明敌军营寨方向,要绕开他们,就只有靠着这些尖兵作为耳目。到了白天,速度反而也没快起来多少。
虽然那些乱军营寨在大雨当中闭寨不出,半点也没有出来转转的兴趣。连寨栅值守之人都躲懒避雨去了。却也不代表张显他们这一行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行其间。
这些乱军营寨之间,野地当中,但凡有可以稍稍避雨处,都能看到那些依附乱军而存的流民百姓搭起的窝棚,几根木头,搭起架子,上面覆盖树木枝条,树叶乱草覆盖其上。就成了一个最简陋最寒酸的居所,每一处这等窝棚底下,衣衫破烂的流民百姓挤得密密麻麻的,互相依偎着取暖,张显等数十骑士就从他们窝棚边上呼啸而过,这些彻夜都因寒雨而无法入眠的流民百姓,就瞪着无神眼睛看着他们举动。就算有的流民百姓手里还抓着几件粗陋兵刃,以他们又怎么敢挑战这些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精良甲胄,手中操持,身上佩戴,都是精工打造锋利兵刃的他们
就算张显这一行最为谨慎小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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