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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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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这正是护送使节到宣赞军中
…………刘大人,你莫不是怀疑俺老常有什么不对?俺老常家口亲族,俱在陕西,常家在当地,也是几百人的大族,难道俺还会投了哪家臊鞑子不成?俺麾下这些儿郎,也多是陕西诸路出来的,你真是小瞧了俺们”
说实在的,刘春还真没怀疑常嗣昭投了敌人。辽国已经覆没,女真似乎还是一个很遥远的名词。不说常嗣昭是西军出身的老人了,就算要投,他能投到哪里去?只不过觉得他行止有些古怪罢了。
但是此刻一听他是将使节带到萧言军中,他就有些慌了。萧言领兵出燕京,驻屯在外。他一个守在白沟河的专管后勤的军将此前自然是不知道的。这几位大人相公有此安排也不关他一个西军中车载斗量的中级武官的事情。
可是这使节,却不是先带到萧言军中的作为西军中人,自然最先维护的就是西军利益。眼下如此局势,谁先知道汴梁那里对燕云之事是一个什么说法,就自然多占便宜一些。如何能让这使节越过老种相公他们那里,先到了萧言军中宣旨
老种就算对萧言将自己哨探派到高粱河以南准备先截住南来使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绝不会明说就让使节先入萧言军中
慌乱惊愕之下,刘春用力扯着常嗣昭坐骑缰绳,大声喊道:“这不成,这可不成燕云之地,谁也漫不过老种相公那里,这天使如何能先至萧宣赞军中?立刻转向东北,奔燕京去老常,你莫要害俺”
反正已经揭开了闷葫芦,在哪条船上就要为哪条船拼命划。常嗣昭当日在熙河军中不过是一个骑战教头,有衔无差遣的,因为家族不是将门中人,怎么样也补不上实职。后来干脆给赶到了胜捷军里头,最后转到萧言麾下,现在已经是一个骑军指挥中的都头。燕云事了,眼看就要再保升个一两转的,再加上叠经血战,自然对这个新团体更有归属感。打仗,特别是打胜仗,是最能提升一个武装团体凝聚力的段。
常嗣昭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交情了,冷笑一声:“你可知道燕京左近情形?七八骑传骑急递寻空觅漏还容易穿越,这百骑大队,还带着使节和那些禁军太爷,你就能确保稳稳杀入燕京城中?要是天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起这个责任?萧宣赞军中到高粱河南,这些道路,俺们弟兄反复来去,都摸得熟了,俺可拍胸脯,再不会出半点岔子话已经说到此处,刘副铃辖,你还愿意就这样向东面去么?”
常嗣昭这是在欺刘春不知道燕京左近情形了,以他这百骑,加上大雨遮掩。要是能找准道路,以复辽军在燕京南面那些破烂,还真阻挡不了他们。说不定不经厮杀就顺顺当当的进了燕京城。可是刘春一向在西军当中是负责后路的,不是那种经常上阵的骁将。虽然在后路军马中检出百余精锐,不过也只能说能骑马行进自如,勉强也能马上厮杀。并不是纯正骑军。如此大雨之下,没有熟悉的人带领道路,分辨路径就是一件麻烦事情,就这样调头自己直奔燕京而去,刘春此刻还真有点不敢
看着刘春在那里迟疑,常嗣昭又冷笑道:“刘副铃辖,你们一路北上,在高粱河左近又撞上多少燕京城派来的哨探接应了?最后还不是遇见俺们?这就表明,在老种相公看来,到萧宣赞军中,抑或是到燕京城中,都是一般的。以萧宣赞之忠义,岂能未奉老种相公号令,就擅自将天使接入自己军中?”
萧言是什么人,管了十几年后勤的刘春刘将军还真不知道。现在看常嗣昭说得头头是道,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拉着常嗣昭坐骑的缰绳,在那里迟疑不语。
那内宦天使一直紧紧贴在常嗣昭的身后,也许是看这当年西军当中某部的骑战教头高大剽悍,最有安全感一些。将他们的争论听了满耳。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抱着马脖子大声高喊起来:“别管什么老种相公萧宣赞了,只要是西军当中随便那一路军,让咱们进去宣了旨意也罢只要少受一些惊怕,少挨这雨淋,咱家就念弥陀佛了这位萧宣赞也不是什么外人,在汴梁就已经灌了一耳朵,就去这萧宣赞处罢这位常将军,带路也怪不容易的,凭什么熟路不走偏要走生路?再这样迁延下去,倒是咱家先要归天”
这内宦天使一声喊,倒是化解了僵局,也给刘春找了台阶下。他恨恨看了常嗣昭一眼:“就由着你罢,不过老常,俺们这交情可是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了”
常嗣昭一笑,他在西军当年,因为不是将门,一身本事,却没少受这些军将排挤。当日和刘春不过也是点头之交,哪里有多深厚的交情在?当下呼喊一声,继续向前,直直指向萧言大军所驻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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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燕京城中,天色也已经放亮了。虽然雨势丝毫未曾减弱,可燕京城中安静了不少时日的西军驻在城内的军营,已经开始动作起来。
大队大队的军马,在营盘和城墙之间调动,各级军将,策马在燕京城中奔走。城门也开了一两处,城内城外传令军士,奔驰往来。各处营盘当中,一道道炊烟在雨雾当中升起,却是营中火军在为来日出城野战备办干粮。
而宇文虚中和耿南仲在自家衙署小楼之上,生生的等了一夜,直到天明。
此时此刻燕京城周遭景象,让两人相对无言,不知道是喜好,还是愁好。
老种相公那里已经传来禀帖,上面说西军上下,对大宋赤胆忠心。虽然犒赏粮饷不至,为免圣天子焦急,大宋士民悬望。仍然准备全军出战,西军诸将,已经散尽家财,为麾下儿郎补齐犒赏军饷,现在正厉兵秣马,准备三日后全军出战。定将一鼓荡平燕京左近乱军,彻底底定燕云之地。此番苦心孤诣,拜求两位天使上达朝廷,以表西军上下数万健儿忠义之心。
两人在小楼上站了一夜,雨滴夹着寒风,虽然有屋檐遮挡,也卷进来将两人淋得个半湿。下人早就送来狐裘给两人披上。这个时候清晨寒风更甚,熬一夜下来,两人对望之间,都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耿南仲叹息两声,苦笑道:“叔通兄,一番筹划,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本来就是姚古一军而出,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西军全军而出?本来是昨夜就要出动,最快今日说不定就能开战。怎么又变成了三日以后?难道是姚古这厮,当面欺哄了你我二人,转头又卖给了老种?要如此这般,武臣真真不可信重矣如此辈得势,大宋国亡无日”
听见耿南仲愤怒,宇文虚中却掌得住一些,他沉吟着摇头:“却不是姚希晏有意所为…………………如果他为老种行此事。只要随着老种拖延下去就好,你我在这燕京城中,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不成?再不至于画蛇添足行此事,倒是平白和老种有了生分…………定然是事机不密,老种漏夜前往姚希晏处拦阻,却因为秦凤军已经势成孤注,再难阻挡,除非眼前西军就在燕京城中四分五裂只好屈从大势,让西军全军而出,也好下台一些…………”
宇文虚中智计,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未曾亲至,却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猜了一个不离十。耿南仲皱眉思忖以下,迟疑道:“既然西军全军而出,岂不是你我谋划,也算是成功了?今日出军,和三日后也没什么差别…………”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脸上顿时就带了几分喜色,一击掌道:“叔通兄大才,果然不凡你我两个书生,就在燕京撬动了这几万披甲持刀的武夫,让你我之计遂以只要西军是在你我坐镇之下扫平了乱军,这功绩,谁能抹煞得了?我辈在朝堂之中,也就算立住脚了就算老公相复位,也有一个牵制,这国势再不至于一味颓唐下去叔通兄,将来汴梁都门,还要指望你大才展布”
宇文虚中脸上却殊没有半点喜色,喃喃道:“未必如此啊…………老种为何非要迁延这三日功夫?只怕已经向萧言那里传去消息了,指望萧言能提前行事,能将这乱军扫平…………老种为何就这样帮定了萧言?难道还能将西军交到萧言中不成?真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耿南仲不以为意的一笑:“三日功夫,萧言难道是神仙不成?叔通兄也不必多虑了,还是与我好好琢磨以下这份平乱之后的奏章才是…………此刻大局已定,再不至于有什么变故”
宇文虚中勉强一笑,认真的看着耿南仲:“希道兄,莫怪我多虑,眼前之事,未必就一切都如你我所愿再看罢,再看罢…………不过有一点要紧的是,再不能让武臣之辈如此挟制朝廷了。此次无论如何,西军之间隔阂已生,我辈要真想在朝堂当中站稳脚步,将来更有所展布,姚古此人,必须牢牢握在掌中,全力扶植于他”
雨声当中,宇文虚中声音清冷,斩钉截铁的一字字说完,紧紧身上披着的狐裘,转头就下了小楼。而耿南仲呆呆的听着,忍不住看了外面雨幕一眼。似乎想在雨幕尽头,找到那个从未谋面的萧言一般。
难道这叔通兄,还真的以为萧言会生出什么变数出来?从汴梁老公相始,到这里的老种,现在再加上一个宇文虚中,怎么就这么看重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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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队追骑从侧后逼近,耶律大石所布下的逻骑警戒线从发现张显他们开始,就不断的将一队队哨探调出来紧紧咬住他们。
这些追骑每一队不过二三十骑,正好是大辽正规骑军中一队的编制。在各自军将带领下,不断应命从其他地方赶来,加入追击张显所部的行列当中。
刚开始几队,尚是一旦赶到,就催趱马速,要上前和张显他们这支军马厮杀一场。张显每次都将自己麾下那十余骑貂帽都亲卫甲士遣出,往往一个冲锋就打散了他们。这些已经在燕地打足一年的剽悍大宋轻骑,每一次反击都玩出了花样。
一开始这些追骑挤成一团,蜂涌而上。貂帽都亲卫的反击就从两翼张开,从他们队列两边掠过,对在队列外面的追骑施加杀伤。这些追兵在貂帽都亲卫呼啸掠过,落马十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这些貂帽都亲卫就在如此泥泞的地面上玩出了高速掉头的花活,再回头杀上一轮。这一来一去两次掠袭,往往就能将追来一队敌骑杀伤一半左右。遭受如此伤亡这队追骑也就丧失战斗力了。
下面再来一队学了乖,将冲击队列拉开,排得疏散,正面大而纵深浅。这些貂帽都亲卫就迅速合拢在一起,排成锋矢冲击阵势。运动中就将阵型变幻了。一次冲击就能凿穿追骑,再向两翼席卷,同样短暂交,对对方就是杀伤近半。
骑军对战,不比步军厮杀。步军就算战力不如另外一方,只要军将有平均水准的约束能力。步军作为个人在军阵当中没有什么自由活动空间。这样堆上去用人命填也能和一个高明许多同样结阵的对相持一阵,往往都是在军将约束不住的情况下才告溃散,接下来被敌人追击才是一场战事当中死伤数中的大头。
就算战场经验不如另外一方,厮杀本事也弱于另外一方。步军结阵而战,也不是轻易能分出胜负的。
而骑军对战就是截然不同,特别是这小股轻骑之间的互相绞杀。看的就是你马上本事,看的就是你控马如何,看的就是你骑战有多少经验军将再有心,也难以约束机动空间巨大,进退都很迅捷的骑军下。一旦这方面不如人,那就是马上就能被冲散打垮,麾下各行其是,再难捏合在一处。
萧言麾下这些貂帽都亲卫甲士,自从北伐以来,什么样的骑战没有打过,什么样的强悍对没有碰到过?数十场拼杀出生入死下来,一个个都已经是难得的骑战老了。聚散自如,马上击刺砍杀准确而且稳定。和耶律大石杂凑起来,匆匆训练了一个月不到时间的下哪是远远高出。更不用说这些貂帽都亲卫甲士,不论是坐骑还是兵刃或者身上甲胄,同样高出对一筹
耶律大石麾下这些轻骑,郁闷的发现,他们当日也号称乡里好汉了,不少人也经过战阵。骑得劣马,开得硬弓,马上击刺也勉强来得。和这些号称不会骑马的南蛮子骑军对阵,结果从头到尾都是束束脚,轻易就被对杀了个人仰马翻每一次这些对在自家队伍薄弱处,转眼间就能给予他们最大杀伤,等晕头转向的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抱着马脖子掉头就跑了,而那些宋军骑军已经呼啸着回转,得意洋洋的退回去了。
直娘贼,这些宋人骑军怎么都跟女真鞑子那些精骑差不多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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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始终就在队列当中,这个时候不是他逞勇的时候。也不是放慢大队速度和追骑对圆的时候,他只能将自家麾下那十余名貂帽都亲卫一次次派出,一次次将追骑打散逐退。自家大队,始终保持一定速度滚滚向前。
这一次追骑又被貂帽都甲士打散,除了两三人拖后哨戒,其余人回返队列,调换损坏的兵刃,有条件的再换一下坐骑。喘息一口气,等着下一次厮杀。
这些貂帽都亲卫退回,个个衣甲残破,却不见多少血迹。雨水太大,都冲掉了。但是从他们身上甲胄大大小小的缺口,却能看出几次冲杀下来,绝不轻松。不少人已经负创,只是看不见多少血迹罢了。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着,轻易平复不下来。
一名貂帽都亲卫胯下坐骑奔行已经显得踉踉跄跄,临近队列的时候突然前腿一软,嘶鸣着倒地。他身边袍泽快,一把扯住他,用力就将他拉上了自家乘马。那失马的貂帽都亲卫刚才骑着的已经是他的备马了,再没替换的。骂骂咧咧的回归阵中,目光只是在老种麾下亲卫胯下坐骑打转,突然扯着一个坐骑相当不错的老种麾下亲卫甲士问道:“哥哥,你可能将坐骑调换给俺?你们反正也是只朝前赶路,用不着厮杀。就算两人骑一匹也不值什么,卸了盔甲就减了份量了。俺在后厮杀,总不会让来敌伤到你就是,如何?”
那亲卫甲士还是一个使臣身份,吃这一问,脸涨得通红。他们这些老种麾下亲卫自恃其实也颇高,马上步下都算来得。但是这些貂帽都的亲卫刚才几场厮杀,看得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那个小白脸也似的张副都虞侯,也当真硬气。说了只要遇敌就是他们冲杀在前,结果也果然如此
这下将老种麾下那些亲卫都臊得抬不起头来,不过也是深深佩服。当兵的也简单,佩服的就是好汉。要是用他们来迎敌,决没有那么干脆利落的一次次飞快将追骑逐退,说不定还得被对纠缠上,绝不会象现在这样大队行程丝毫不曾放缓。这些萧言麾下轻骑,当日多是胜捷军出身,底细老种麾下自然深知,半年不见,竟然变得如此强悍怪不得老种相公这般看重这位萧宣赞
那使臣目光望向自家军将,那老种麾下亲卫军将就在张显身边,转回头来吩咐一声:“应该还有备马,你将自己坐骑让给他,找备马骑上,跟紧大队”
那使臣不吭声的将马匹让出,好容易找到一匹备马骑上,在背后几乎是大声嘟囔:“俺们又不是不能打仗,凭什么就将自家好马让出来?下一次来敌,让俺们去当就是,省得这般被人瞧扁”
那老种亲卫军将脸色顿时就多了一层铁青之色,向身旁并辔向前疾行的张显道:“张兄弟,下次就让俺们临阵罢俺们也是经年厮杀,老种相公都引为心腹的,说什么也不能在贵军面前弱了泾源军的名头”
张显警惕的目光只是扫视着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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