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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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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野心勃勃,还想朝上升!要不然他继续对神武常胜军示好是为什么?而且在应奉天家事中,他手脚也不见得干净了。能腾挪十九万贯给神武常胜军,留给自己的说不定就有五六十万贯。也有人在他面前进言了,萧言将南门外别业经营得各种奢侈华丽。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现在萧言是他一刻也离不得的人物,而且需要他出更大的气力。握着他把柄在手,随时就能翻出来敲打他,他在自己这个皇帝面前,也得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
帝王手段,无非如此。
就是大臣与军伍交接,其实说透了。在地位足够高的大臣这个阶层当中,也并不算是怎么一回事。王黼有没有和童贯交接,好得如穿一条裤子也似?如果身边大臣对于军将没有足够影响力,君王又怎么通过身边大臣来控制着这些军队?政治说到底还是人对人的事情。
神武常胜军这么一支没有根脚,没多少历史关系,没多少大臣有影响压制其军能力的强军。反而更要找到一个可以控制这支军马的人物收而用之,将这人放在身边,随时牢牢掌控。另一方面,当然少不了分化压制削弱。萧言始终保有一点对神武常胜军的影响力,至少在此次削弱神武常胜军的这几年当中,赵佶甚而乐于见之。
在赵佶身边告这个刁状的,也是地位不高不低之人。蔡京梁师成之辈,这等真正的大人物,却没有在这上头多说半句。
萧言偷眼看着赵佶那副志满意得的模样,脸上还辛苦维持着感激到骨子里面的表情。心里却在大骂着***。刚才那几个头可磕得不轻,现在脑浆子都还在晃荡。
算了,为成大事,只要不拿老冇子当兔子,就都忍了罢……
赵佶此刻想的什么,萧言揣摩得*不离十。不过说实在的,这也不是他的功劳。而是方腾事先细细的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他听的。方腾所学,接近纵横家一流,在人心揣摩上,最是精到。萧言在这上头也不是个雏,一说就明白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赵佶犯二,将他干脆杀鸡取卵。
现在看来,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错过此次,你赵佶别想今后再用此事,来敲打老冇子!
搓揉一番萧言之后,赵佶自然就要向萧言索取更多好处了。他摆摆手,转身起步,慢悠悠的边走边说:“这事情就先算过去,改日朕自然知会三司,在帐目上将你这私相授受过了明路。谁也不必提起了……不过不能再有第二次!到时候,朕绝容不得你……应奉天家差遣,你也自当加倍效力,才稍稍能赎前衍……”
萧言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忙不迭的表忠心:“臣敢不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赵佶一笑:“朕岂是德báo的要你做武乡侯的?”
萧言忙不迭的又熟练请罪。
赵佶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朝下说:“……现在一国之中,在在需钱。朕之所以超拔于你,也就是看你在这上头还是略有些本事的……马上就要动大河工。新开两镇,也源源不断的需要接济。更不必说其他日常支用了……萧卿,再拿出些手段来。三月之内,筹五百万贯应急如何?”
萧言苦笑,却不接话。
赵佶开盘子出来萧言却不应,他顿时停下脚步,有些恼怒的慢慢开口:“有何为难之处?”
萧言行礼下去:“圣明莫过天子,球市子经营所得,以及依托所发之债,已经之至矣尽矣。坐粜事公余钱,也就是如此了。臣差遣范围,只及于球市子经营及禁军经费财计事。对禁军经费财计事再动什么盘算,只怕就为难得很了。”
他说得隐晦,意思却是分明。都门禁军这个利益团体已经是让步了,再逼迫下去,只怕会生出什么变故。而自己也绝无可能插手三司体系当中,为赵佶生财。
赵佶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沉默少顷,却仍然有些不死心,开口问道:“就无一处可以下手的余地了么?”
萧言迟疑半晌,才一咬牙道:“此时此刻,臣如何可以担保?只有静观其变,慢慢发现有什么不伤大局可以下手理财之处……五百万贯实不敢言,半年之内,另为内库应奉三百万贯,臣就担下了!”
赵佶点点头,三个月五百万贯,是他开的价。萧言还价半年多给三百万贯。这个他也算能够接受。萧言意思就是还要对禁军财计下手,不过要等待机会,尽量不引起禁军上下反弹。他这般谨慎,赵佶也能理解,不过却还需要压一下。要是真生出什么事情来,将萧言抛出去当替罪羊了事便罢。反正只要不砍了他脑袋,还能召回来用,说不定用得还更顺手。都门禁军这个团体,也着实需要再敲打一下。单单一个坐粜事,便吞了如许多的好处!不重重敲打,还不更无法无天了?
别人都是滑不留手,不会替赵佶跳这个火坑。也就萧言这个南归之人,可以当这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了。
当下赵佶就展颜笑道:“既如此,也罢了……你尽管放手去做。朕自然是撑持你到底的……听说你南门别业之外,有一处什么高尔夫之戏?又是什么新鲜事物?捡着一日,朕便巡幸一日,你备着接驾就是……下面也不用你陪着在这里战战兢兢了,下去谨慎奉职便是,朕对你实有hòu望!”
说着摆摆手,示意萧言不必多礼,就自顾自的去了。几名貂珰跟在赵佶身后,看向萧言的目光复杂得很,不知道是羡慕好还是同情好。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在这个萧某人价值未曾被圣人利用完之前,他的地位稳固,无可动摇!
赵楷悄悄落后几步,拍拍萧言肩膀:“萧使君啊萧使君,你实在是运气好!”
然后又匆匆嘱咐一句:“半年加增三百万贯之事,你谨慎从事。到时候有个百数十万,也勉强就能交代过去。圣人还是要用你理财应奉的,切不可孟浪行事!”
说毕这句嘱咐,就赶紧离开,追上赵佶去了。
萧言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一笑。
果然是身在局中,各有心思啊……自己这如履báo冰,小心周旋的日子,还有多久?在汴梁的布局落子,自己正在次第进行。一切都还算在掌控当中。在北地所布之局,所落之子,现在又怎么样了?
在这一刻,他忍不住向北面天际之外望去。
那个高挑单纯的清丽少女,现在又是如何?第二卷 汴梁误,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处布局(八)
又是一个冬日的夜里。这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第二个冬天了呀……
为什么要说又?
萧言在心里发出这般没营养的感叹,舒舒服服的坐在暖和的马车里面。
这个时节,汴梁到了冬天的时侯,还是相当寒冷的。汴梁周遭地势甚为开阔,也没什么可以遮挡寒流的山峦。从北而来的西伯利亚寒流,在河南之地都显得力道强劲。
每到冬日,汴梁都会大雪。开封府到冬天一个很重要的责任就是每天全城巡查,砍有没有被雪压塌的房舍,看有没有扛不住冻的老幼需要救济。当天气最寒,家家封门,汴河连底都冻上,柴炭米粮价格涨到最高。那些一日不劳作一日不得食的最低层小民百姓熬不住的时侯。开封府还要计口发柴炭钱。
政和年间,这种最冷的差不多一个月里发的柴炭钱是每口五十文。到了此时财政窘迫,已经减到了三十三文。饶是如此,汴梁城的百姓仍然是这个地球上最幸福的居民,没有之一。
现在还不算是最冷的时侯,对于经历的燕地寒风的萧言而言,其实不算怎么一回事。但是时势不同,在汴梁城中,他也不必硬撑着装铁血。舒舒服服的在升了西川无烟炭炉的马车里面,有什么不好。
做人嘛,苦要吃得,福要享得。才能挥洒自如,做点大事出来。
汴梁冬日夜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街头的那些活市招少了,每家都挂起了hòuhòu的帘子。吃食店外面不少都架起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锅。放了胡椒香料芫香的羊肉汤香气,一阵阵的飘过来。
家家都挂起了hòu重的门帘,清寒一些的就是hòu重几层的麻布,豪阔一点的就是西域来的白叠。人群进出之间,里面的灯火就透出来。那些几层的酒楼瓦舍,楼上的灯火洒下来,伴随着银铃也似的笑声,错杂在一起的乐器声。给这冬日平添几分温暖的气象。
冬日汴梁,仍然不夜。
这个时侯在地球上大宋疆域之外,西方的贵族们正缩在阴冷潮湿的石头城堡里面,围着壁炉瑟瑟发抖。大批的斩杀牲畜用盐腌起来。领民们在四面透风的木头茅草石头垒起的狗窝里面,将一切能遮在身上的东西都披挂上。唯一的娱乐就是一家聚在一起,说一些很阴暗的传说故事。西方奇幻中的那些古怪生物,多半就是在这样一个个寒冷的夜里,慢慢编织出来的。
这种苦逼日子,自然就让人崇信上帝,唯一的期望就是死了之后能进天堂摆脱这人间地狱。西方宗教情节浓hòu,实在是因为这帮白鬼子过去一千年实在没享过什么福。
萧言心里面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懒洋洋。马车里面还有一名侍女,却是前些时日才收入南薰门赐第当中,还小心翼翼的瞒着小哑巴。这侍女是和萧言签了十年的雇佣合约,今年十九岁,在大宋已经算是熟透了的岁数。小门小户出身,学的就是一身服侍人的本事,容色也颇为俏丽。这个时侯正媚笑着将一小盏热腾腾的茶汤饮子奉上。
这主家是汴梁有名的萧财神,骑着黑虎到汴梁的。最难得的是内宅当中颇为乏人。要是有幸能转为妾侍,那可就算是熬出头了!不必服役期满,年纪老大,再寻个市井汉子嫁了。从此过的都是富贵日子!
萧言接过茶汤饮子,朝她表示谢意的笑了一笑。这侍女更觉得萧言待她不同寻常。忍不住就腻上来笑道:“萧老爷,枯坐无聊,可要听奴唱首曲儿消乏?”
宋时称谓,称人为爷就是称人为父。唐时称奴仆一府之主为阿郎,胡风浸染数百年,已经渐渐有些变化。此刻奴仆称主,已经多有用老爷之称。只有一些家风谨严的大族,还杂用旧称。这侍女如此称呼萧言,自然是有百般讨好之意。
萧言看着这柔媚小意的美貌侍女脸上精心装点出来的花钿,又想起推倒她时侯这年轻身躯的火热柔软。心里面顿时就有些痒丝丝的。最后还算是拿得住,摆摆手示意不必。那侍女略略有些黯然,觉得自己魅惑功夫还有待加强,悄没声的又退回去一些。
自己在这大宋,也算是过上了舒服日子了啊……虽说没电脑没网络没游戏没有在论坛上求妹纸求搅基。可是这富贵尊荣之处,却是穿越前那个小记者拍马也赶不上的。就比如说眼前这颇有姿色的小侍女,自己只要身体撑得住,来上五十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汴梁百姓,多少人家苦心养大女儿,就是要在高门大族当中博富贵!自己穿越之前,要泡妞来个一夜情,还得收拾干净,换个假爱马仕皮带头,点烟的时侯准备一个高仿都彭打火机。花言巧语,在酒吧里面开上两瓶酒把女孩子灌得有五分醉了,再暗示自己是富二代……
要是才穿越过来就给自己这样的日子,谁还管***女真男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自己所求,却是更多。有些沉甸甸的责任,已经压在肩头,已经不能放下了……自己麾下,已经也聚拢了一些人,将来还会更多。他们对自己的指望,也绝不仅仅是让自己能安享富贵尊荣而已。
在这个时代越久,萧言就越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自己,就是应劫而来。而现在就是要在劫难到来前,抓紧时间,拼命的做更多的准备!
汴梁虽然风流富丽,却不属于此刻的自己。自己对单纯的享受这份风流富丽,也没有太多的兴趣。男儿当世,还是掌权柄,驱豪杰,行天下事!
这所有一切性格想法的变化,是随着一场场血腥厮杀,一次次挣扎求生,一回回勾心斗角,随着地位日高,威权日重,自然而然发生的。穿越前那个有些油滑,有些吊儿郎当,有些世故,还有点普通人的软弱善良的那个小记者,已经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了……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这个小记者还会跳出来。耍耍宝,犯犯坏。提醒着萧言,自己到底从什么地方而来。
神思恍惚之间,马车突然一震停下。前面驱车的貂帽都扈卫,在外低声通禀:“使君,已经到地头了。”
萧言啊的一声,也不看那身材颇为火辣,胸口将褙子绷得紧紧的侍女一脸幽怨的神色。自顾自的打开马车后车门,从车上跳下。两名换了普通服色的貂帽都亲卫,早就在外面侍立等候了。
才一下车,冰冷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吸一口气几乎都要凉到肺里面去。萧言忍不住就搓搓手,喝彩一声:“这冷得爽快!”
在他面前,正是汴梁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店内待诏早忙不迭的迎上,要将车马安置到院内的停车场中。这家正店有三层,毕竟是冬天,也就上了一半的座头。三楼用以招待达官贵人,富商豪族的雅间。更只有一小半亮着灯火。周遭行人也不算多浑没人注意到这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随侍之人也没几个的马车。
一名貂帽都亲卫招呼那待诏:“俺们是李大官人上下,安置在何处?”
待诏陪笑:“大官人见礼,方陈两位官人早在等候了,小人自引大官人去。”
萧言点点头,也不多说。带着貂帽都亲卫就随那待诏上楼。被引导三楼一处雅间门外,两名亲卫就在门口侍立,赏了那待诏几张交钞,那待诏一边行礼就一边退下去了。
萧言推门而入,雅间之内,还是老式的陈设。都是一人一个几案独食的格局。此刻雅间之内,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看见萧言进来两人都站起身来。其中一个正是方腾,他今天是普通士子的服色,脸被雅间中安置的炭炉熏得有点发红。看起来仍然是那副神采飞扬我就是名门子弟我年纪轻轻就有银鱼袋有贴职我是高帅富我能指点天下我就是人中龙凤……的模样。手中还挥洒着一把倭扇,对着萧言笑道:“使君,何来之迟?”
和他遥遥对坐一人,却是身子粗壮结实。四十颇有余的年纪,体型已然发福,腰大十围没有,七八围却差不多了。一条镶着北来东珠的腰带,已经是系在了肚子下面。酱紫色的脸膛,粗眉深目,一看就知道出身西北之人,轮廓很分明。年轻时侯想必相当英武不凡,现在却是酒色过度,锐利眼神,早已不在。
他也随着方腾站在来,摆出恭谨神色,但是那丝紧张不安,却怎么也藏不住。
此人就是禁军殿前司辖下捧日军左厢左一军都指挥使,名常昭嗣。出身算是西军当中的,高俅在西军当中熬资历的时侯,他不知道怎么对了高俅的脾气。将他带回了汴梁,安插在三衙当中,高俅以殿前司殿帅身冇份实管三衙。常昭嗣也一步登天,从西军小军官一下就变成了上四军中捧日军中武臣。这些年慢慢熬资历上来,已经在捧日军中实领一军。阶官也到了拱卫大夫。正六品的武职阶官,在大宋已然算是相当之高。
再上一步,就可以换班。至从五品的四厢指挥使直到正三品的上护军,都算是横班环卫官了。可以加从节度使留后直到刺史的虚衔。实际差遣在外可领一路都总管,在内则有资格做到三衙正副都指挥使,正副都虞侯使。大宋这等高阶武官,不过寥寥数十人。
再往上就是可加节度使衔,正二品的高官。这就是大宋武臣巅峰。就如在都门高俅,在外老种种师道。整个大宋,只有几人耳。
捧日军作为上四军之一,历史很老。沿袭至后周的铁骑军。宋立三衙之后,归殿前司直领。鼎盛时期捧日军有左右两厢,每厢十军,每军五指挥(营),满编应有五万军马。到了捧日军厢都指挥使一级,作为武官,就已经到了横班。包括捧日军在内的上四军,向来是中冇央禁军最强悍的武装团体,是用来震慑讨冇伐四方不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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