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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4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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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他。

但是最近,韩世忠却时常将牛皋带在身边,准备用一用他了。牛皋这等浑人,没什么复杂心思。放他出去生事,往往也不知道分寸,一闹就朝大里面闹。往日在这上面一定要盯紧,但是最近行事,却是要好好的用他了。

此时此刻,一名管着收容流民营地的军中司马正恭谨向韩世忠回禀:“将主,这三日陆续到了流民一千二百七十八,路上熬不得死了四十几个。人营三日,没一个冻饿不起的。每日每人给足一升粮,还有加盐热汤。多少也有点油花。时时还有军马巡营,敢有人抢夺别人口粮,军前正法没有宽贷…………流民中那些精壮也算效力得不错,约束得还算不错。”

韩世忠哼了一声,看着那军中司马迟疑脸色,问道:“有什么难处?”

那军中司马苦笑一下:“将主,现在每日少则三百,多则五百的流民南来。据说后面还有更大队。次第前来,三五万人只怕都打不住…………营地不够大。扩充倒不是难事。吃饱了这些流民也肯干活,挖地窝子就是。天气冷,也不担心什么时疫…………可是这粮食实在是难事!拨给俺的就一千石粮。现下这些人一天就是十几二十石。后面还有几万人要来!一千石粮,支撑得了几天?这些流民好容易挣扎到这儿。再冻死饿死,却都是俺们的罪过了。还求将主再拨点粮草过来…………却不知道还要养他们多久。”

韩世忠淡淡的道:“粮草,某也没有啊。代州大营现在存粮也就两千石。近万军士,近万骡马。一天消耗是你们现在二十倍,存粮只够支用十天不到。某到哪里拨这个粮草给你?”

那司马吸口凉气。军中第一要紧就是粮食。现在神武常胜军存得就这么一点。冬天可还漫长得很呢!

“将主,代州左近州县。难道支用不了么?就算是买,也先买一点来救急ba?”

神武常胜军北上,在代州设立大营。虽然吴敏来得晚,太原府那里没有组织军粮接济。但是韩世忠在代州左近州县坐支粮草,本地文臣还是支给一些。反正是朝廷经制军马,到时候和安抚使和运使处冲销就是。坐支不足,韩世忠花高价去买。本地官吏更是乐意了。不管是从仓中买走,还是通过他们向本地大户收买,这经手好处总是少不了的。

代州还算繁盛,粮源不少。比起雁门关那里的岳飞,韩世忠这边日子好过许多。还经常运粮去接济雁门关左近的神武常胜军遣出军马。就算是神武常胜军上下都知道现在河东安抚使吴敏和自家不对付,本地筹集个几千石总不算太难。

而且放出辽人余孽和女真鞑冇子南下的风声,更驱使这么多难民深人宋境,现在都直抵代州了。就是为了震动河东路的。让他们将神武常胜军倚为泰山之靠。吴敏要是知道厉害。该赶紧接济军粮稳住军心才是。如何现在军中如此乏粮?

万人大军,更有大量骡马,一旦断粮。那可不是好玩的!

韩世忠神色却满是讥讽,摆摆手道:“本地去筹粮了,代州左近州县官吏。却不肯坐支一升粮一束草给俺们。出钱高价去买,他们也是摇头。问急了只是说让俺们去寻安抚使说话。还严辞告诫俺们,不得在代州左近生事。这里须不是雁门边关!安抚使一根手指头,便戳死了俺们这般军汉…………偏生却还要动问,俺们在代州能不能保得他们身家平安。俺们神武常胜军,直恁般不招人待见!”
 
那军中司马顿时就冲口而出:“那么就去寻安抚使说话!军中乏粮。岂是轻易的?俺们也是大宋经制之师,是为大宋御边的!现在更边关有警,饿垮了俺们,安抚使也担待不起!”

韩世忠脸上讥讽笑意更甚:“岂能没有去寻安抚使说话?安抚使却未曾见俺们,一个安抚使司衙署姓吕的司户参军就打发了俺们。粮食便有。转运却难。只是让俺们去太原府左近就食。一次去两指挥。五日之后第二批再出发。现在代州大营二十指挥人马,总要次第全部去了太原府。才管俺们这些丘八饭吃。不然一粒米粮都是没有。”

那军中司马顿时愤然:“这却是要吞了俺们神武常胜军!”

韩世忠冷冷一笑,太深的话也雅不愿和这军中司马说下去。只是吩咐道:“下去实心任事,总不会断了这些可怜人的粮就是。一切有俺做主。”

那军中司马不敢多说,唯唯告退。

韩世忠却仍然笔直的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当中,笑意越发的森冷。

吴敏似乎也看出神武常胜军养寇自重的手段了啊…………毕竟是曾人两府之辈,气派大得很。一出手便是禁粜这种招数!神武常胜军饿得受不了了,拆分南下就食。河东路虽然没什么兵马了,可是挂着武臣名义的军将却不少。更不必说吴敏曾任西府,夹袋中可用赋闲军将还少了,轻轻便能集结于太原府。一下将神武常胜军中军将换完,将这支强军吞吃下来。

虽然一下换完一支军马的领兵军将在大宋百年,是足够骇人听闻的事情。可是真论起来,还是在河东安抚使的权限之内。不过任谁也不敢做这种事情ba了。这等于就完全突破了大宋文臣武臣之间统驭方式的底线!

但是这手段。却对神武常胜军使了出来!真要到那一步,只怕朝中诸公,也喜闻乐见得很…………直娘贼,俺们可是为大宋拼死血战的。要不是朝廷恨不得俺们自家瓦解。何至于将出这般手段?这却是将俺们武臣,整个的踏到了泥里!

若说养寇自重,卷起河东边地风潮。就是胆大包天如韩世忠,也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吴敏这般刻毒手段使出来,却让韩世忠那若有若无的一丝顾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娘贼,这却是叫俺老韩死!就是不死。这辛苦用命博来的富贵。也就烟消云散了。自家现在已无退步余地,身上已经深刻打上了萧言烙印。就算一时苟活,萧言因为没有神武常胜军支撑倒台,韩世忠的命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不堪。

争斗到这种地步,已经什么话都不必说了。只要不扯着军马杀到汴梁城,什么事情,也都做了!对着俺们神武常胜军。你吴敏敢突破底线,俺泼韩五是个兵痞,又怕什么?就跟你大闹一场,不闹到天翻地覆,此间事不得收场!

想到此处,韩世忠忍不住就向南望了一眼。神武常胜军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除了以精兵强将并养寇自重外。朝中支撑他们的萧言,也必须要有足够地位。有足够支撑他们的力量。单单是有钱,那是绝不足够的。也要在当今官家心中,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汴梁那一局。却是萧言自家事情了。就是韩世忠也知道得不太深。此时此刻,韩世忠只是一句话。俺们已经在为显谟你拼死行事了,但愿显谟你也不要负了俺们。一定要在汴梁也牢牢站定脚跟!大宋原来的法度,已然尽失,更有强敌在侧。这世道,眼看着就要变了!

他收起涌动的思绪,脸上还是那副老兵痞玩世不恭的笑意。转向在旁边鸟不耐烦的牛皋,拍拍他的肩膀。

牛皋对韩世忠还是服气的。马上站得笔直:“将主,何事?”

韩世忠笑道:“姓牛的,敢不敢闹事?会不会闹事?更敢不敢闹得不可收拾?”

牛皋一听,顿时就觉得胜任愉快。自家其他不成,闹事耍粗却是头等。当下就摩拳擦掌:“将主。什么事情,交给俺就是!这些时日。闷得鸟够。其他的俺不懂,生事却是睡着了都会。但请将主吩咐!”

韩世忠哈哈大笑,转身上马,朝着山下驰去:“这些时日,有你痛快的时侯!”

太原府安抚使衙署当中,吴敏冠带俨然。在节堂当中,听着僚属们回禀近来措置之事。

比起才到太原府时侯的颓唐,吴敏已然换了一个模样。脸上神采熠熠,尽显精明强干之色。虽然封印的日子还未曾结束。他却已然早早开始办公。

言辞举止之间,更是有着强大的自信。每一句话,颐指气使之态十足。这个时侯,他才感受到独当一方重zhen的威风权势。比起在都门当中,要看那么多人脸色,简直强到了天上去。

吴敏宦途经历,虽然也外放过地方任通判等僚属官,也做过知县知州等正印官。但是总有该管上司。出外为安抚使是第一次。安抚使权势极重,兵事自然是全管,就是政事也插得下手去。基本就是封疆大吏了。

现在一声号令之下,全路束手领命。为他调遣行事。其中况味,不足为外人道也。现在吴敏内心之中,只怕觉得自家出外,并不是一件坏事了。甚而还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坐在下首的,就是吴敏手中第一得用的僚属吕存中。一桩桩一件件的回禀着近来所行之事,和最新发生的变故。吕存中也是有才之人,说起来条理分明,清晰准确。

“…………代州以北,虽然已经传了公文过去,但是现在估计还到不了。可以先不论。但是代州左近。已经不曾支一升粮一束草与代州大营。神武常胜军不断遣使来太原府要求粮草接济,也全部都扣了下来。回文过去,还是此前一番说法…………唯一可虑的就是,怕韩世忠如雁门岳飞他们一般闹起来。勒索地方存粮。到时候就有拖延的本钱了…………”

吴敏冷笑一声:“随他闹!闹得越大,越难收场。代州左近存粮算五万石ba。他们万人,如许多的骡马。还有那么多流民。一日便是千石左右消耗。够撑过这个冬天不够?难道他们还敢带兵围了太原府?朝廷还须有西军在!到河东路渡河便是,真到那种兵乱之际,神武常胜军再强,也平了他们!底下军将。也未必和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稍稍分化一番,只怕底下军将就自家带着队伍过来了。韩世忠和岳飞两人,就是一个死字!”

吕存中一笑,恭谨的说了声:“安抚说得是…………不过这女真南下和辽人余孽之事。会不会起什么变数?”

吴敏摇摇头,嗤笑道:“还能起什么变数?无非就是虚张声势。某倒是想看看,他们能从哪里变出来个女真军马和辽人余孽大军?难道这女真人和契丹余孽。还听他们的话不成?不过是两个才从微末小将甚而应募之士窜起之辈ba了,学了点西军养寇的手段来吓唬人。岂能有这么大的格局?要是能让女真人和辽人余孽听命行事,他们自家都有封疆裂土的实力了。何必屈居在这河东边地?”

吴敏算是大宋河东路省委班子的一把手,应该算是省委书「冇」记兼河东路大军区司令员政委一肩挑还加一个太原市委书「冇」记兼市长。河东路久矣废弛,没什么有实力的大员来牵制平衡他。再加上他也算是有使相的资历了。定了调子,谁还敢来反驳?就是河东路的转运使之类的大员,在他面前直什么都不算。更不必说现在衙署里面这些幕僚了。

吕存中是个精明人,虽然心里明白。神武常胜军必然不肯安心就范。不过想来也就是多费一番手脚的事情。不至于闹到连吴敏拥有的政治资源都顶不住的程度。

再说了,吴敏如此振作,岂不是他们这些幕僚所喜闻乐见的事情?这些随着吴敏前来河东的幕僚。既是心腹,又有烧冷灶的心思。吴敏要是能顺利回返都门,重人两府。他们这些人的前途,还可限量么?

当下吕存中微笑道:“安抚说得是,神武常胜军当无大患。属下无非担心还有反复,这事情上,还是小心一些。省得都门当中,有人说安抚鲁莽灭裂。到时候未免有些不美。”
吴敏冷笑一声摆摆手:“鲁莽灭裂?时势不同以往了。现在正是朝中人物新旧更替之时。但凡断然行事之辈。至少眼前都有便宜。要是能对武臣有些影响力,更不会吃亏…………某算是看得明白了!”

他语气感慨,虽然还是说得隐晦。但是对着吕存中已经算是说掏心窝子的话了。

现在时势,的确已经不同以往。大宋百余年来一直通行的政治上的明暗规则。也有极大变化。身在其中之人,都已经多少看出了一些。大宋政治。原来官僚体系的运行方式,文臣和武臣之间的制约平衡。都已经被打破。现在正处于一个重新确立规则,新起人物在互相卡位的阶段。

这个时侯,胆子大的人,行事果决的人,甚而有些飞扬跋扈,个性强硬的人。能在其间取得最大的好处。而且武臣势力,也越来越重要。但凡对一支强军有足够影响力,在朝中地位就越稳固。这般对待神武常胜军,风险自然是有的。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奋起一搏,岂能一点风险都不承担?天下没有这般只占便宜不吃亏的道理。

吕存中点点头,深以为然:“安抚说得极是,此时此刻,安抚应该与都门诸公,多多联络。除了河东本地,都门当中赋闲不统兵,只是吃俸禄的军将,得用的也赶紧调到太原府来。属下和同僚们在去左近州县走一遭,给州县官吏撑撑腰。如果神武常胜军耍兵痞手段,让他们能沉住气…………最好还就近看看神武常胜军动向,盯紧他们。但有变故,安抚也好有所处断。若有可能。属下还想直人神武常胜军中,看看岳韩以降当中,有没有可堪造就的。”

这番话就是实心任事的话了。如此寒冷天气,吕存中还要在外面辛苦奔走。甚而逼近神武常胜军。就近观察。也是冒了相当风险的。更不必说他还想找准机会直人神武常胜军中,拉拢分化韩世忠岳飞以降那些神武常胜军实际带兵军将。、

荒僻之地,粗鲁军汉当中。要是半途给截杀了,只怕都没地方查根去!

吴敏动容,斩钉截铁的道:“存中,其他某都许你。这直人神武常胜军中。却是万万不可!这上头,你不必再说话了!”

吕存中一笑,朝吴敏行礼道:“多谢安抚关顾,学生自然不会孟浪从事。一切看时机ba了。”

说起来吕存中还真不是那种画策之时头头是道,行事之际却畏险避难之辈。吴敏有再人两府的野心,他又如何没有能为使相的雄心壮志?他是进士底子,出身极正。家世也还算凑合。更以才华本事自矜。吴敏看出时势不同以往。大宋格局正在新老更易。他又如何看不出来?也想借着吴敏大旗早点卡位,更占着年轻的优势。只要顺利将这件事情办下来。吴敏之下,功绩第一非他吕存中莫属。将来仕途道路,就是一片坦荡了。

要功名,要富贵。这个世道,就得冒风险!萧言一个南归之人,短短两年,就是一路用性命拼出来一个馆阁侍制。大宋东华门唱出的硬底子文臣士大夫。就是世家子弟,异数连连,没有十年以上。岂能巴到这个地位?现今这种时局,安步当车的熬资历是别指望出头了,只有冒风险去博!

此时此刻,他在吴敏面前笑意恭谨。心头盘算,却是坚定无比。

吕存中和吴敏说了一大番话,其他幕僚自然也有各自事宜回禀。说到最后,却是坐在最下首的柳平涨红了脸开口回禀他那一番事情。

“安……安抚。现在太太太…………太原府南来之之之人群集。特别是…………雁雁雁门左近州…………州县仕宦人人人人家,都拿着军中文文文…………文那个书。要在官仓动…………动…………动支粮米。这…………这怎么处?”

听他说话。的确费力。不过同僚日久,从吴敏以降。大家都习惯了。岳飞在雁门左近借粮,仕宦之家拿着军中开出的文书,到太原府就找安抚使赔补。河东路仓储,应该都是河东路转运使该管。不过此间运使岁数已大。就是等着熬完一任就乞骸骨。不想跟着吴敏生事再升一升,干脆就矛盾上交。该不该支给神武常胜军粮米。也是你安抚使的首尾。自家遣人去料理ba。

吴敏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替神武常胜军擦屁股?神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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