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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有多快乐,有多寂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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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庆放寒假没有回家,老妈说你怎么不回来过年?
我要赚钱,吴庆说。
下班回来就在学校一遍一遍的走以前和檀香走过的路,到女生宿舍给舍监送苹果,舍监老妇女很喜欢这个执着的男孩子,恍惚种觉得有点象自己死去的儿子长大的模样。
檀香回家,爸爸妈妈很开心,买了很多泥鳅。冬天泥鳅很贵,但檀香喜欢吃,这次回来檀香开朗很多,唧唧喳喳说着学校的事情,考试只有一门没有通过,系里的教授上大课的时候经常说如果后面打牌的同学能够像中间讲小话的同学一样小声就不会吵到前面睡觉的同学之类。
电话经常是吴庆在宿舍楼下的IC卡电话亭打来的,小北倒只是一星期偶尔打一个,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妈妈问,哪个是你男朋友。
檀香道,“以后姓吴的找我就说打错了,如果是小北就叫我听。”一边看着小北所在的城市的天气预报,下雪了。
一边看手里的星座书,天蝎座,本周要克服个人英雄主意的思想,要依靠集体的力量。然后打电话给小北,统统读给他听。小北在电话里大多是听,很少说,听着听着快睡了。
吴庆在饭馆吃饭的时候也在看天气预报,看檀香的城市,没有下雪。
爱就像高手过招,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晚饭后,檀香出去散步,包里放了一张包着蝙蝠的干尸的纸,一根大头针和一支红色蜡烛。坐车到郊外的坟地,几个农村的小孩在那躲猫猫,檀香在纸上写上自己和小北的名字。把纸卷成以团用大头针固定,然后用点燃中的溶蜡把大头针和纸固定,埋在土里,咒语书上写,这样能保佑两人永远在一起。
开学的时候,小北和檀香果然在游戏厅门口遇见了,很开心的抱在一起,准备好好吃一顿……吴庆耷拉着脑袋在花店里选玫瑰,刺扎到手了也不觉得痛,选那些大朵的,漂亮的。
“HI,你也在这里啊?”檀香和吴庆主动打招呼。一只手拉着小北。
“你……好!”吴庆点点头,打量着小北,为什么他那么高,比自己高一个头。为什么大学女生就喜欢高的,为什么打篮球的就是帅过踢足球的?
小北搂着檀香的腰,“你同学?”
檀香点头,“对啊,他在买花送给他女朋友呢,我也要。”
小北买的是玫瑰,买了一桶,也就是全部的。
玫瑰在爱的时候是爱的使者,在结束的时候是带刺的不容易养活的一种普通植物。
新的恋爱关系就算这样确定了,旧的不甘心也罢,总之是结束了。檀香总是在清晨看见小北的脸,忍不住要吻一下,吻到他醒来,看他的笑。
“你为什么喜欢我?”小北吻着檀香的耳朵。
“我不知道。”檀香钻进被子。
你为什么喜欢我,回答说不知道的那种喜欢,是最要命的。
(十五)
王磊看着吴庆每天像霜打的黄瓜一样蔫下去,好不着急,但又没有办法,只能陪他蔫。王磊自己也是光棍,因为他的脚很臭很臭,所以没有女朋友,是那种放了很久的墨汁打开再加上酸咸菜和豆豉的臭。宿舍的人多次提议凑钱给他出去租房子住,他不肯说舍不得温暖的集体大家庭。有一次吴庆去他们宿舍借衣杈,看见一大堆人站在门口不进去,问,怎么了?
宿舍长说,王磊的鞋子放在阳台上晒。
衣服洗了没有衣杈晒是不能等的,吴庆捏住鼻子,像冲进炮火里一样到门后面拿着衣杈顺便把鞋子拎出来放到阳台,关好窗户冲出来,大家才陆续进屋去。
王磊拍拍吴庆的肩膀,愤愤的说,“兄弟啊,都这么久了,算了吧,檀香檀香,下次别撞上我的臭脚!”
吴庆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建议,虽然郁郁寡欢,但也恢复了少许生机,偶尔也去踢踢球,再也不敢砸MM的头,一次受伤,受益终身。有时候会看见高大的小北搂着娇小的檀香路过球场,就吐一口唾沫道,呸!垃圾!
王磊擦擦球鞋上的口水,无奈道,谁是垃圾?
吴庆看着师兄说,啊对不起啊,口水吐你球鞋上了,我说那个男的是垃圾。
王磊看着自己的新球鞋上的口水印,摇摇头,“别吐口水,你以为你是托蒂啊。”
春天,小北带檀香到市区的公园放风筝,吴庆在球场上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夏天,小北教檀香游泳,吴庆不会游泳,只会爬山,爬山的速度比小狗还快。小北看檀香在水里浮浮沉沉然后抱着她的腰用力的吻。
夏天是檀香喜欢的季节。有萤火虫的夜晚,檀香拿个玻璃瓶抓萤火虫,晚上放在床边,关灯对玩电脑的小北说,“萤火虫,提着小灯笼。”
小北说,“你真可爱。不过我要提醒你,盖子上要戳几个洞,否则它们会闷死的。”
檀香的脸闪烁着兴奋的光,“不闷死抓它们干什么?”
小北回头看了看荧光中的檀香的脸,心里一阵别扭。
早晨起来,萤火虫们窒息死亡,全部一动不动。回宿舍,把尸体全部倒进那个箱子,满意极了。
小北念计算机系,大二,所以不在一起上课。吴庆每天都能看见檀香脸上被爱情荼靡了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容,每看一次,心痛一次。偶尔檀香会和他的目光相遇,点点头,也不说话。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痛苦的时候回忆快乐的时光,分手后还能天天见面。
吴庆递过来一张纸条,“你过的好吗?”
檀香回过去,“祝你幸福。”
分手后说祝你幸福是一句屁话。
小北等檀香下课,“准备一下,中午和我妈妈吃饭,她出差到这里来看我。我和她说你了,她说要见见。”
檀香摇头,“不见!”
下午没有课,快点回去换衣服,穿得乖一点,十二点三十分校门口见。小北匆匆走了。
檀香迟到了,换衣服的时候冯丹说绿色的好看,蓓蕾说黑色的好看。剩下的那个回来就倒在床上呼了,昨天晚上和男朋友看午夜电影去了,没提意见。最后决定穿黑色的。
银色的奥迪车窗摇下来,开车的司机很英俊。旁边坐着一个端庄的妇女,是舍监的反义词,一身看起来很贵的衣服。小北摇下车窗,招呼道,上车啊檀香。
(十六)
檀香坐在小北旁边,身体不停的发抖,小北握着檀香的手说,
“妈,这是檀香,我的现任女―――友。”
姚润芝回头看了看檀香,温和严厉的打招呼,“你好。”
檀香赶紧说,“阿姨,你好。”
小北松了一口气。附在檀香耳边说,“你等下吃饭别太着急。”
吃饭的时候,姚润芝问道,你父母做什么的?你是哪里人?念什么系?你今年多大了?
小北踢了踢狂吃的檀香桌下的脚,轻声道,“我妈问你呢。”
檀香道,“父母是上班的,我是中国人念中文系我今年比去年大一岁。”
除了檀香,所有的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下车回学校的时候,姚润芝送给檀香一瓶香水当作见面礼。小北得到一张银行卡,檀香知趣的退到一边。
姚润芝说,“谈女朋友,需要花很多钱。”
小北说谢谢妈妈。
檀香清楚的听到最后那句话是“怎么没有上次那个漂亮。”
原来,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
回去路上,小北不说话,檀香跟在后面走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小北叹口气,“不知道。”
男人不说实话的时候就说不知道来代替,女人也是。
“那你喜欢她吗?”小北停了一会等檀香走到并排。
“不知道。”檀香拿着手里的香水。
“你以前的女朋友是谁?”檀香的手震动的厉害。
“冯丹,你们宿舍的。分手了。”小北不想说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处女,她不是,我要对你负责。”
“你爱她还是爱我?”檀香的眼泪掉下来。
“不知道,别问了,回去吧。”小北搂着檀香的肩膀。
檀香没去小北那,回了宿舍,冯丹红着眼睛说,见了她妈妈了吧。
对不起,檀香说。
没什么,我活该这样的,冯丹笑着说,我不能勉强他。
吃完晚餐去了吴庆宿舍,没人。到楼上找王磊,说不知道可能踢完球洗澡去了。王磊招呼檀香说,你等会他马上就回来了。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他回来要他来找我。檀香对王磊说。
关上门,王磊嘿嘿倒在床上大笑,今天晚上可以狠狠宰吴庆小子一顿了,他只要一高兴就请客。这个消息至少值五个菜。
夏日的黄昏,太阳早已收起不可一世的脸孔,只剩淡淡的血色笼罩大地,吴庆洗澡出来,洗的特别干净,哼着歌往宿舍走。心情不好的时候唱唱歌会好过一点。青蛙的叫声,青蛙?树上的青蛙?树蛙?抬头,树蛙,绿色底子,灰色的条纹,脚掌很大很大。檀香一定喜欢,吴庆把盆往地上一扔,三下两下爬上了树,象个勤快的大猴子。
树蛙转动着狡猾的眼睛,迅速往上爬。吴庆也往上爬。够着了,一抓,树蛙乱瞪,身上的黏液很滑,挣扎逃脱,跳进下面的水潭。吴庆身体一歪,跟着树蛙掉下去。就是澡塘旁边的死水潭,就是浮着垃圾的臭水潭,就是檀香放回泥鳅的水潭,里面很深,但是有鱼,食堂的鱼很臭就是这个原因。
喝水的那一瞬间,紧紧的抓着那只树蛙,灰斑点,绿底子,脚掌很大,檀香一定会喜欢的树蛙。
救命的救字刚喊出来,喉咙里全部是水,肚子很饱,沉了下去,沉到潭底,泥鳅们在吴庆的耳朵里钻来钻去。
原来,溺死就是一瞬间,来不及感觉痛苦,就失去了活下去的自由。再也不会受伤,也看不见渐渐消失的夕阳,也看不见早晨的露珠,不再剥松子,从此嗅不到檀香的味道。
路过的情侣说说笑笑的走过,女孩对男孩说,“你看,里面有人在游泳呢。”
清洁工伯伯扫着学生们随地乱扔的果皮纸屑,在暮色中,驼着背,扫到潭边,拿铁钩钩着漂浮的饭盒,一具尸体象氢气球一样渐渐浮上来,肚皮鼓鼓,眼睛死死的睁开,象在哭,又似乎没有。尸体先沉后浮,浮浮沉沉,我们的吴庆,树蛙被捏死在他手中,同样鼓着大眼睛,没有表情,肚皮很白。
(十七)
吴庆死了。地球还在转,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人死,谁去不会因为学校医院里小小的角落的那具尸体而改变晚餐吃什么。
王磊嘶哑道,“她来了啊,她来了啊,她回来了啊,你闭上眼睛吧。”
吴庆睁着空洞的眼睛,似乎在埋怨檀香,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檀香站在吴庆尸体旁边,眼泪掉下来。蹲下,轻轻道,“来,我来拿青蛙了,放开,给我。”
青蛙拿在手里,冰凉。四肢僵硬。
“我很喜欢,谢谢你。”檀香眼角的泪水一点点跌落,慢慢的大声的说。
王磊的手覆盖吴庆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如果我很愚蠢,如果我没有灵魂,你是否会更心疼,是因为我冰冷的体温,你懂得拥抱还是投靠无所不能的人。我不是你爱的,只是个在月光下看你祈祷的愚蠢灵魂,变成憎恨神的亡灵,在深夜反复吟唱直到重生。
午夜,檀香蹲在水潭边,疯狂的翻那本咒语书,嘴里念着,骗人,骗人。
王磊看着这个女孩子,陪着他,吴庆生前爱的女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怪异女子。忽然觉得有义务陪着她保护她,为了吴庆。
“找到了。”檀香哀求着,“你可以不可以帮我啊?”
“你要干什么?”
“我求你帮我。我要留作纪念”檀香认真的说。
此时的吴妈妈,正在火车上,晕过去无数次。
王磊从病房的窗户里跳进去,然后把门打开,尸体还摆在原处等明天家属认领。檀香忍住泪水,拿出剪刀和盒子,吴庆的脸已经变形,长胖了很多,几乎要认不出来。
剪了头发和指甲,放在盒子里。指甲是软的,头发里有枯的水草。
王磊在门口道,快点,有人来了。
檀香关好门,王磊送她回宿舍,说道,“也别太伤心了,没了就没了,好好的。”
早晨,美好的早晨,可惜有的人是不知道的。檀香没有去上课,一个人在宿舍忙碌了一个上午,吴庆的指甲和头发烧成灰,包在一张写了“合”字的纸里,烧成灰的还有树蛙的眼睛,萤火虫的尾巴,还有蝙蝠研磨的粉末。对着太阳虔诚的念:“Dear god do want to tear your knuckle down and hold yourself? Dear god do you want to climb that tree meat in the shape of a ”T“ Dear god the paper says you were the king in dark limousine。”
直到眼泪湿透了拿个小纸包。
(十八)
“我们谈谈。”小北敲门。
檀香擦干眼泪,把纸包放在口袋里。
“他死了。”檀香扑在小北怀里放声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
小北抱着全身抽搐的檀香,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檀香抱得更紧了,“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小北带檀香回房间,晚上整晚陪着,檀香一作恶梦小北就哄着她睡觉,上课的时候总是觉得吴庆在看着她。一个受伤的人,很难知道如何再接受和给予爱,檀香天天都在自责,我害死了他。
冯丹约小北吃饭的时候,依旧露出向来稳妥的笑容,“这个星期累吧?”
小北点头,“我不能不管她。”
冯丹的吸管转了一圈,“同情和怜悯不是爱。她不是你爱的那种女人,我是。”
小北喝着啤酒,有点苦,也有点甜,“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是因为期望太高,走的太快,快的没勇气走回头,好好努力重新再来一次。小北看着冯丹的期待的眼睛,叹息着,“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
檀香梦见吴庆,死去的变形的吴庆,从潭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哭着说,你回到我身边来啊。你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尖叫一声,醒来。在小北怀里哭。
“梦见他了?”小北迷糊中安慰道,“不怕,我在,我不离开你,你乖了。”
檀香无法入眠,睁开眼睛到天明。明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六,吴庆死的第九天。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檀香的眼泪落在小北的肩膀上,滚烫,小北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十九)
檀香起来做方便面吃,放很多酱油,这样纸包里的灰就不容易看见。小北闻到扑鼻的香味,醒来,这样的闹钟真是绝妙。
“吃面啦。”檀香端到桌上。
方便面象蛔虫一样盛开在白色磨砂碗里,覆着两个煎鸡蛋,散发着别离的热腾腾的讯息。
小北吃完了,檀香也吃完了。
“我们分开吧。”小北说的时候沉沉的。
檀香早已经料到,没说什么,收拾着自己的裙子,内衣,牙刷,毛巾,护垫,还有拖鞋。
“再见。”檀香出门的时候吻了吻小北的嘴,轻轻一啄。
房子里只剩小北一个人,空空荡荡,几分钟之前还是两个人。小北作好心理准备迎接檀香的哭闹纠缠,和冯丹分手就是这样。而檀香会那么冷漠的离开,还是心痛?
一个星期后,小北在去游戏厅的时候看见檀香一个人坐在那,头发已经剪短了,穿着超短裙,背着一个浅绿黄的书包,像忍者神龟一样兴高采烈的玩游戏。
坐到旁边,小北叹息道,“你过得好吗?”
檀香侧头笑着,“你来啦?”
小北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回头看,巨人一般的男人站在身后,李纹才,校篮球队队长,小北尊敬的师兄,全校男生都尊敬的师兄。
“你也喜欢玩这个啊?”李纹才笑着,即使笑也很凶。抢篮板的时候瞪着大眼睛,对手怯弱三分。
小北点头,紧张。老大啊,一屁股坐下来,自己会成挂历的。
“乖乖,天气很热啊,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去买。”李纹才对檀香讨好小声道。
“雪碧,加冰块,七块冰。”檀香盯着屏幕,眼睛没有眨。
李纹才出去买饮料去了。
小北问,“他是?…………………”
“新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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