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主任啼笑皆非升迁路:仕途(全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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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是一个好人
　
仔细想想，我也真冤！焦副局长酒后开车肇事伤人性命，那是他的事儿，司机小詹把方向盘交给别人是肇事的前提，尽管他也出于无奈，而我只不过在车上坐着，只不过无力制止当时比我官大一级的姓焦的那混蛋！后来在交警面前隐瞒事故真相，包庇肇事者，也是曹局长的主谋，我作为管车的部门负责人当然有责任，但最多是连带责任，而且说假话也是被迫的，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争取到一个处级干部的地位，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十年苦熬、磕头跪拜、求神告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才干了半年，刚刚找到一点儿感觉，却为了这桩别人作孽的交通肇事案要把前程断送了，我实在于心不甘哪！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一个普通的机关公务员，只是在上级领导的指令下说了假话，包庇了本单位的同事，也许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事了，但我是副局长，是副处级干部，这样的位置就相对地引人注目，上上下下都盯着你，就容不得你有哪怕是一丁点儿错误和瑕疵，就可能因为不大不小的一件破事把你给撸了！当然了，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也可大可小，就看责任怎样认定，就看领导是保护你还是对你〃严格要求〃。问题是，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窝囊呀、倒霉呀，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人不地道？
　
回到家里，我自然还是一副倒霉相，烦恼无比。
　
〃我的局长大人，你咋啦？谁得罪你啦，脸吊得二尺半长？〃夫人同志不识时务，还凑到跟前调侃我。
　
〃滚滚滚，滚一边儿去！我烦着呢！〃我没有好心情，自然对她不会太客气。
　
〃你肯定在外面遇上啥不顺心的事儿了。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给你出点儿主意呢，跟我发脾气干什么？〃
　
我一愣，心想秦秀丽说得也对，作为男人有了事情不冷静对待，朝自己婆娘乱发脾气算什么本事？于是我面无表情，把焦副局长交通肇事案事发，曹局长主张要报案，这件事可能会威胁到我仕途进退的情况跟秦秀丽同志汇报了一遍。
　
〃啊，还有这事？你不是说，是死了的小伙儿违反交通规则，事情已经彻底了结了，怎么又有事儿了？你还这么长时间不告诉我真相，你把老婆根本就不当人嘛！〃秦秀丽听完就吱哇乱叫。
　
〃你瞎叫啥？当时是曹局长定的，大家都要统一口径，谁都不许告诉不相干的人。〃
　
〃啊，你老婆也是不相干的人？〃
　
〃这件事就是与你不相干嘛。〃
　
〃我相干不相干倒不要紧，我就关心这件事最终能把你怎么样，总不能因为这破事儿把你副局长给撤了吧？〃
　
〃恐怕这副局长是当不成了。〃
　
〃那不行！开车撞人的不是你，包庇撞人的人也不是你的主意，他曹局长指使你说假话你又不能不听，这事儿都怪他们！你主动把事情说清楚，该是曹局长的责任你就说是他的责任，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你是说叫我出卖别人，保护自己？〃
　
〃话不是这么说，但意思也就这意思。〃
　
〃哼！我的事我知道该咋办，婆娘家少叨叨！〃
　
〃我叨叨几句又咋啦？你当上副局长是容易的吗？不是咱爱当官儿，当了半年多了，你也能感觉到好处还是多吧？再说啦，已经上去了，平白无故再掉下来，那还不让人笑话死？你甭说你不在乎，我在乎！你找他们讲理去，他们也不能冤枉好人吧？曹局长是啥态度？他总得为你说句公道话吧？要么你就主动些，去找毕副市长，去找组织部长，在他们那里申辩申辩。无论如何，不能叫人家把你给撸了！〃




第171节：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是一个好人（2）

〃哎呀，你烦死人了！你让我清静一下好不好？我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教导。〃我让老婆吵得头都大了，恨不得找块抹布把她嘴给堵住，或者就像打家劫舍的歹徒那样用胶带给她封住。
　
吃过晚饭，我准备出门，秦秀丽问我去干啥，我说去写说明材料、写检讨。秦秀丽叮嘱我好好写，态度要诚恳，但责任一定要推给别人。我心里更厌恶了，怒道：〃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
　
我本来想去找梅洁，将满腹的郁闷向她倾诉，以释放自己的紧张情绪。不料一出门，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那美容美发店老板娘小高打来的，甜腻腻地叫喊着说：〃赵哥，我想你啦，草草也想你啦！〃
　
小高打电话是拉生意，想我这人是假，想我兜里的钱大概是真的。但我经不起这电话的诱惑，做个洗头按摩也很舒服，也是释放紧张情绪、调节心情的好方法，况且我还真有点儿想那个名叫草草的丫头。
　
来到美容美发店，老板娘小高还是她一贯的风格，欢迎加恭维的一席话又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在我跟前晃来晃去，脂粉味道熏得我头晕。
　
草草随即出现了，她愁眉苦脸给我做干洗头，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弄得我有些纳闷儿。趁草草去摸洗头水的热凉的当儿，小高悄悄在我耳朵跟前说：〃草草心里有事儿，不是冲你拉脸子。〃她怕草草脸上的苦恼让我不高兴，影响了她客人的回头率。草草虽然脸上没有惯常的笑模样，但活干得依旧认真。
　
后来进了按摩间，草草叫我一声〃赵哥〃，声音就有些哽咽，然后眼泪流得刷刷的，抑制不住。
　
〃怎么了，草草？有啥事你跟赵哥我说。甭哭，你甭哭。〃我安慰她说。
　
〃我爸，我爸他……〃草草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哇的一声哭了。
　
〃慢慢说，甭哭。草草你听话，甭哭。〃
　
〃我爸，我爸他得了癌症，做手术钱不够……呜呜呜……〃这女子哭得凄惶。
　
〃不做按摩了。你坐下草草，给我仔细说说。〃我从按摩床上坐起来，把草草也拉到我身边坐下。




第172节：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是一个好人（3）

草草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给我讲了她家里的情况。她家所在的乡村很贫穷，她妈是药罐子，经常要花钱治病，还有一个弟弟正上学，她之所以初中没上完就辍学打工也完全是因为家里生活困难。她的父亲以往身体还好，是家里的主心骨和顶梁柱，不料最近查出胃癌需要赶紧做手术。她妈妈打来电话跟草草要钱，但草草仅仅靠规规矩矩做洗头按摩挣下的钱实在不多，所以哭哭啼啼。
　
〃不怕，草草你不怕。胃癌发现早点儿，作个胃切除手术就好了，你爸爸没事儿。没钱再想办法，赵哥也会帮你的。你在这儿上班，老板是不是轻易不让你出去？你找我不方便，明天我还来找你，你等着我。〃
　
我看见这个半年以来多次在这小小按摩间里为我服务、给我制造过那么多舒适感的漂亮小女子孤单无助、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豪情满怀，萌生出要帮助她的想法，我甚至把自己心里的沉重和烦恼也暂时抛到一边去了。
　
〃赵哥，你是好人，我给你做按摩吧？〃
　
〃不做了，咱俩说说话。〃我拉住草草的小手，她好像有点儿不习惯，但是并没有抽出。我在思考草草说我是好人，这样的评价其实很高很高，我是不是当之无愧？我在草草跟前还要怎样做才能无愧于她对我的评价？
　
从美容美发店出来，我径直去了梅洁那里。我认为跟亲爱的梅洁女士一起做床上运动，确实是排解郁闷、放松身心最好的途径与方法。果然，等到做完事情，和她赤裸着相拥而眠的时候，我心静如水，我觉得无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坦然面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还是忍不住把焦副局长交通肇事一案可能会危及我仕途的情况跟梅洁说了，梅洁根本没有像我那小市民老婆那种歇斯底里的反应，而是很平静地对我说：〃不怕，哥，咱不怕。这件事上你一不亏心，二没害人，自己心安就好，其他事情都无关紧要。我看不一定会影响你的职务和前途，即使影响了也没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哥你平平安安就行。不管你遇到什么风浪，不管你以后有没有地位、金钱，我都永远是你的。〃




第173节：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是一个好人（4）

梅洁这样说，更让我觉得心里亮堂。我又翻起身来狂吻梅洁，以报答她对我的理解和安慰。
　
第二天，我身上揣了钱去美容美发店找草草。自从半年前因为给堂妹治病筹钱和秦秀丽闹过矛盾之后，我就把自己平时能得到的一些隐性收入作为小金库存留下来，以备急需，已经积攒了四千块钱，另外我还跟同事借了两千，总共凑了六千块。我想这些钱再加上草草自己打工挣的钱，在县级医院作个胃切除手术就差不多了。来到美容美发店，我告诉小高不洗头只做按摩，然后就拉着草草进了按摩间。
　
我说明来意，把钱给草草，这女子一下就激动得哭了。
　
〃赵哥，你真是好人。你这样待我，我拿啥报答你呢？这钱我不能要。〃
　
〃不要报答。你不是一直喊我哥吗？咱们还是老乡，你就当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的亲戚，帮帮你又咋啦？谁还没有个困难，人和人之间就需要互相帮助嘛。说不定啥时候你哥哥我有难处了，也找你帮忙呢。〃
　
〃我能帮你什么忙！我妈经常给我说，做人要本分，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我爸是病了，治病需要钱，但是赵哥我不能白要你的钱，我愿意报答你。我，我别的啥都没有，不过，你，赵哥你要我做啥都可以……〃草草说完低下了头。
　
听草草这意思，她是要献身以报，我反倒被她吓坏了。
　
〃草草，你把你赵哥当成什么人了？我难道能欺负你？我难道能乘人之危？你要不想给你爸治病，这钱我就拿走了，不给你了！〃我正色说。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是一个好人，我心里突然就升腾起一股崇高感。
　
草草扑通就给我跪下了：〃赵哥，你真是好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好人！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草草会报答你的，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我也会把钱还给你，呜呜呜……〃草草放声大哭。
　
我赶紧把这孩子扶起来，轻轻拍着她，让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哭。我能切切实实感觉到她身体的抽动，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服，我的肩头被她的泪水打湿了。




第174节：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是一个好人（5）

从美容美发店出来，我走在马路上心情很舒畅。帮助别人原来是这样的快乐！帮助一位美女是不是更快乐？六千块钱算个啥！
　
我是好人，我想。
　
我绝对是好人，我又想。
　
我是真正的好人！我理直气壮地想。
　
好人应该有好报。
　
所谓红灯区的马路上暧昧的红色铺天盖地，人间演绎着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故事，我只不过是某一个或者某一些无聊故事中的小人物。
　
处级干部算个啥，副局长算个啥！做好人就够了。
　
咚咚咚咚锵，咚咚咚咚锵……我脑子里响起锣鼓点儿，我真想扭着秧歌玩玩。




第175节：曹局长崇高了一把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1）

曹局长崇高了一把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关于焦副局长酒后驾车轧死人的事儿，我们如实向公安部门报了案。公安局说此案还有案中案，有人借机敲诈钱财的案子也需要同时侦破，所以要求我们装得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不能打草惊蛇，而且要严格保密，但是他们也要求我们几个当事人尤其是焦副局长不能外出，听候处理。
　
警方的动作很快，三两天就弄明白了给我们发短信的手机以及短信所提供的银行账号都是与我们相距甚远的本省另外一个城市的，办理手机卡和银行开户的身份证也是同一个，但经查证，那身份证的主人是半年前遗失身份证并已重新补办了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市民，他跟我们这个城市的任何人都没有瓜葛。
　
诈骗案件的线索断了。警方让我们立即按照手机短信上提供的银行账号汇款，以此作为诱饵引蛇出洞。曹局长只好亲自出面，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笔专项资金，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万。钱汇到那个账户以后，仍有十多天时间一点儿进展也没有。警方让我们沉住气，说这钱没有危险，一定会弄回来。过了五天，果真有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从不同的自动取款机上提这笔钱，当然就被警察抓个正着。
　
公安部门最后得出结论，敲诈者竟是我们局的小车司机小詹！那个在异地提款的男子是小詹的亲戚，他是按照小詹的指令行事，小詹许诺事成之后给他这穷亲戚五万元作为酬谢。这件事情的真相弄得我一头雾水，司机小詹作案对我们局所有的人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小詹被刑事拘留的时候提出来要见我。我来到他面前时这浑小子扑通跪倒，然后号啕大哭：〃赵局长，赵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曹局长，我谁也对不起！可我都是为了我媳妇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所以才出此下策。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我救不了媳妇儿反倒害了她！我这么去坐牢，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呜呜呜，她是个好女人，我情愿得病的是我而不是她呀。赵哥，赵哥呀，我不叫你局长，就叫你哥！我是部队转业来的，这城市里我再没有亲人了，你给我当了几年主任，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我媳妇儿的病没治了，就让她去吧，她走了就不再遭罪了。赵哥我只求你照顾照顾我的孩子！等我从监狱出来了再当牛做马报答你！在这个地方，我再也没有人可以托付了，只能求赵哥你！赵哥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有什么办法？我又成了别人的救命稻草！我自己的命靠谁救心里还没底呢，但我想了想还是准备答应小詹。一股做好人的豪情壮志又在我的心底里升腾，男人骨子里都有英雄情结。
　
〃你放心去吧，只要我在，你的孩子就不会没人管。五十万元还都在，损失不算太大，我估计你的刑期也不会太长，好好认罪服刑，争取早点儿出来。〃我当着警察和许多围观者的面向小詹郑重承诺。
　
小詹千恩万谢，热泪长流。
　
姓焦的那混蛋自然也被戴上手铐送进班房，他是自找的。他上警车之前还要强装男人，朝我和曹局长致意，特费劲地挤出一丝笑意，那笑比哭还难看。
　
曹局长为官道行颇深，市里领导果然有人出面为他讲话。最后，包庇焦副局长交通肇事的问题交由组织上做行政处理，公安检察部门不再追究曹局长的刑事责任。据后来的小道消息，这件事还有省里某个领导给市委主要领导打过招呼，可见曹局长不是一般的人！
　
这样，我自然也就没事了，跟上曹局长沾光。
　
〃人家曹局长厉害吧？现在当官都要上头有人呢！〃听我说了这件事的结局，我的小市民老婆又乱发议论。




第176节：曹局长崇高了一把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2）

〃你能，你啥都懂，你啥时候要是也学会了站着尿尿，那本事就更大了。〃我讥讽秦秀丽说。
　
〃德性！在官场上的人，只要上头有人撑腰，犯点错误也没事儿，曹局长就是例子。不像你，一有点事情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将来要真的遇到点啥风浪，我看你就完了。以后还是要想办法跟上头领导拉关系呢。〃秦秀丽按照她的思路继续教育我。
　
〃你除了叨叨叨，还有啥本事？你以为我不想拉些关系？问题是也得有门路、有机会。官场里提上猪头找不着庙门的事情多了！咱这号人就只能靠自己本本分分把事情干好，不要让人挑出毛病来。想提升，就慢慢熬吧。〃我说。
　
焦副局长被关进去之后，曹局长约我单独跟他去喝茶。
　
〃哥呀，〃曹局长对我空前地热络，〃你看见了，官场上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