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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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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检查了一下,下腹处一刀,伤口较深,其余伤口在背上,倒无甚大碍。”
“好。”秦砚从药箱中拿出一个乌黑瓷瓶,吩咐苏逍道,“你扣住他的下颌让他张嘴。”
苏逍闻言照做,眉头却越皱越深:“这样便可以止住血了?”
“只能暂时止血。”秦砚说着将高晟的衣服翻开又在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条件所限,这都是一些应急的措施,这么长的伤口若是想要愈合,其实需要用线缝合伤口。”
苏玉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而苏逍却面不改色问道:“你是要现在在此处缝合?”
“没错,再拖下去估计他也撑不住了。今日我在外义诊,为了以防万一,银针与肠线我都随身带着。”秦砚说着轻拍了一下放在身边的石椎木医箱,“只是……”
“只是什么?”苏逍急道。
“因为此处是郊外,即便我在这里将伤口处理好,一会你将他放在马背上运送回城,路途只要稍有颠簸,伤口也有开裂的危险,所以势必要有一人回城去取辆马车回来,毕竟相比于骑马,马车更平稳些。”
“我去!”苏玉自告奋勇道。
“不行。”秦砚断然否决,“方才你在城里逗留的时间虽短,却也有人见到你我二人共同离去,现在若是你再去取马车,被有心人一联想,也能将此处有伤患的事情猜出个十之八~九,这人的身份你方才在城里不愿明说,怕的不就是这些有心之人的猜测么?”
未料到秦砚思虑如此周到,苏玉一怔,却见苏逍已然一跃上马,道:“我这便去,除了马车,还有什么其他要备的东西么?”
“干净衣物即可,等伤口料理完,这伤者身上的衣物怕也不能再穿了。”
“好。”苏逍握紧马缰,顿了一顿,低声道,“那日在校场打你之事,我不后悔,也不会致歉。”
秦砚垂头笑了笑:“我明白。”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苏逍坐在马上郑重抱拳一揖,“今日之事,苏逍在这里先行谢过!”
“苏少将军客气了。”秦砚回了一礼,看苏玉在一旁已然帮高晟将被干涸的血迹黏在身上的衣服小心掀开,也顾不上平时秉持的礼数与苏逍拜别,连忙过去按住苏玉的手,“我来罢,你在一旁看着便好。”
苏玉却摇头道:“以前不也常常帮你料理别人的伤口,更何况今日情形如此危及,只要你不嫌弃我时隔这么久动作生疏愚笨了就好。”
“怎么会嫌弃你。”秦砚眸光软了软,“往常那些都是些小伤,我是怕你见不惯今日这样的场面。”
话虽这么说着,秦砚却将身边的石椎木医箱向苏玉那里推了推,顺势从箱中拿出两片白纱布,将其中一片递给苏玉道:“那便先清理伤口罢。”
苏玉与秦砚未和离时也随他义诊过几次,清理伤口可谓是轻车熟路,再加上两人之间早已熟悉彼此习惯,用不着多余言语,配合地默契无比。偌大旷野静谧无声,只剩下纱布摩擦的窸窣声与两人彼此交叠谨慎而压抑的呼吸声。
好在先前秦砚给高晟服下的药效果不错,换了三四块被鲜血洇湿的纱布之后,伤口被差不多清理干净了,秦砚正要转身去医箱中取器具,就发现苏玉已然将医箱中用来缝合伤口的银针用肠线穿好,递到了他的手边。
秦砚微怔了一下,随即将银针从苏玉手中接过,眼中笑意难以隐藏:“有劳了。”
苏玉扯了扯嘴角,将两只手放在身前合十握了握,问道:“是要现在缝合么?”
“嗯。”秦砚低下头来仔细审视着高晟的伤口,而苏玉已然倾下~身轻轻按住高晟的双肩,以防高晟在缝合伤口的过程中因为疼痛挣扎而走了针。
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定然会被两人之间的默契所折服,可惜此间仅有的第三人还在昏迷中,秦砚忙得无暇分神,而苏玉本身也无知无觉。
时间就在秦砚沉稳而细致的动作中缓缓流逝,当一切终于处理完毕,秦砚用手背擦拭着额头汗水直起身来,正打算活动一下有些发僵的脖颈,就看到苏玉已然松开了握住高晟肩膀的双手,正蹙着眉头凝眸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她的眸光凝固了一般,看不出喜怒。
“怎么了?”秦砚微微有些诧异,“为何一直盯着我瞧?”
被秦砚这么出声一问,苏玉眼眸缓缓转了转,却不回答秦砚的话,反而将目光转向高晟,问道:“他的情况如何了?”
“血止的及时,加之伤口已经缝合好,只要不再裂开,应是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只等苏少将军回来了。”
“嗯。”苏玉将散在鬓角的碎发向耳后拢了拢,露出莹白柔滑的侧颊,沉吟道,“虽然此处离凌安城不算太远,可马车速度毕竟比不过单骑,大哥即便是再快,也还要一会功夫的。”
“等等。”秦砚突然道,“你脸上有一道血印子。”
苏玉摸了摸方才露出的脸颊处:“是这么?应是方才手上的血没擦拭干净划在脸上的。”
见秦砚没有否认,苏玉用手指在脸上轻轻揉擦了几下,问道:“还有么?”
“没擦干净。”秦砚道,却不再指点苏玉,反而伸出手来盖在苏玉举在腮边的手上,握住了她的手轻擦了起来,“幸好没干,否则便不好擦掉了。”
虽然秦砚是隔着自己的手触碰苏玉的脸颊,可她依然觉得说不出的异样,脸上的血迹应该是擦掉了,可换来的却是一阵更浓烈的灼烧。苏玉觉得不管血迹擦没擦干净,她的脸都能滴出血来了。
“好了。”秦砚握着苏玉的手来到她面前摊开,指腹出果然有一丝血痕。
“多谢。”苏玉垂头道,从秦砚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必客气。”秦砚口中虽这么说着,目光却依然停留在苏玉的手上,口中惋惜道:“你手上的伤口确实愈合了,只可惜留了一道疤。”
“一道细痕而已,况且在手心上,不碍事的。”
秦砚沉默了一下,再抬头时面上已是云淡风轻:“你的手在抖。”
苏玉低下头看了一瞬,随后便将手向袖中缩了缩。
秦砚蹙眉:“看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可是身体不适?”
苏玉摇头否认道:“并没有,多谢秦大人关心。”
秦砚闻言蹙眉,将手转而搭在苏玉腕间的脉上,苏玉往回抽了抽,他的手却平稳地纹丝不动,太过熟知他对于病患的态度,苏玉无奈道:“我真的没事,只是……”
“伤寒未愈。”秦砚道,清澈目光看向苏玉,眸中是毫不遮掩的自责与关心,“是我方才大意了,竟然一直没注意到你的情况,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是因为身上觉得冷所以才抖成这样?”
“头上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又能冷到哪里去?”苏玉瞥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高晟,“其实躺在地上的伤者说来和我也算是有些渊源,方才看到你给他锋针我的手就在抖,好在没有耽误什么事,这也算得上是……关心则乱罢,并不是手有什么问题。”
秦砚颇有些吃味地看了一眼高晟,却在苏玉回转目光前迅速收敛了复杂的心情:“他的伤势你不必担心。”
见苏玉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己,秦砚笑了笑,原本清和淡然的面容因为自信而更显张扬夺目:“有我在,他当然不会有事情。”
如此耀眼的秦砚苏玉不是头一回见到,却在和离之后很久都没有见过。苏玉深深望向他漆黑如渊的眸子,真诚道:“谢谢。”
秦砚的清俊的眉眼弯了弯,笑得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孩子一般。
两人便各怀心事对视了半晌,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莽撞马蹄声,打破了这一令人悸动的局面。
是苏逍驱着的马车到了。
第三十八章
苏逍不仅来的时刻讨巧,准备工作也做的精细;马车选的是苏府内眷平日出行用的那个;车厢内宽敞了许多不说,行走起来也平稳舒适。
为了防止高晟在路上磕碰到;他还特意多备了几床锦被在软榻上。
三人合力将高晟稳稳当当地抬上马车,苏逍抬起手背一抹额上因为焦急赶路流下的汗水,这才轻吐一口气问道:“他如何了?”
秦砚正与苏玉将高晟身~下的锦被垫得更绵软些,闻言看向满头大汗的苏逍道:“伤口已经缝合好了,只是因为受伤过重失血太多;近几日还是需要有人在旁时刻看护照料的。”
苏逍闻言沉吟,却什么都没说;跳上了车夫的位置马鞭一挥,竟是直接赶起了马车。
苏玉凭着对苏逍无赖习性的了解;对他这一表现早有了一番猜想。果不其然,马车再次停下时,已然到了苏府大门口。
苏逍这是问也没问秦砚一句,就将人给劫回了府中。
掀开车帘,苏玉偷眼看向秦砚,秦砚素来是个好脾气的,遇到这种事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起身帮着窜进车厢的苏逍将人抬下了马车。
为了掩人耳目,三人从侧门进的苏府,反而比正门离西面的厢房更近一些,是以他们抬着一个受伤的成年男子倒也没花多大功夫。
将高晟安置在榻上之后,苏玉出房门去吩咐下人准备日常用具,而秦砚又一次检查了高晟缝合的伤势,发现没有牵动伤口后,这才起身对着苏逍行了别礼告辞,却被苏逍拦了下来。
秦砚面上的表情微露诧异,眸中却光芒微闪,不动声色问道:“不知苏少将军拦住下官,所为何事?”
苏逍直视秦砚,神情诚恳道:“秦大人当时既然拦住阿玉去取马车,想必也已经猜到,这榻上之人的身份对于苏家来说越少人知道越好。苏家虽然也有军医,但医术毕竟不如秦大人,更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大人既然今日愿意帮忙救治他,不如帮人帮到底,照料他渡过这一段危险期如何?”
“这……”秦砚的表情略带为难,“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伤者目前的状况,这头几天必然是要有人随时看护左右的,秦府与苏府虽然同在凌安城南,可相距还是有一段路程的,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下官就算赶过来怕也无济于事。
“这个好办,只要秦大人不嫌弃,我们可在隔壁为你收拾出来一间厢房。”
秦砚答应的爽利:“那便有劳了。”
两人正商议着高晟病情之事,苏玉已带着冬儿进了房间,听到两人后半段的对话,苏玉瞥了秦砚一眼,倒没有过多表示,只是转头对着冬儿吩咐道:“那你便将旁边那个空客房收拾出来罢。”
冬儿乐呵呵地应了,正打算退下去,便又听苏玉不放心道:“那厢房很久没住人了,需要多扫扫灰。方才的被褥已经全铺在了这间,一会新拿出来的记得先在阳光下先晒晒,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发潮。还有,备一副笔墨纸砚在书桌上,品相按照以前家中的置办,记下了么?”
“记下了。”冬儿捂嘴偷笑道,偷偷一瞥一旁嘴角带笑的秦砚与眉头微蹙的苏逍,急忙做了个揖,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而等苏玉叮嘱完冬儿转过身来,两人早已各自收起面上的表情。苏逍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灌下,这才张口对着苏玉道:“既然事情尚不明朗,母亲那边还是暂且瞒下罢,这边的事情你先打点着,若有什么难处便去书房找我,今日我应该都在书房。”
苏逍一提书房,苏玉便明白了他应是要与父亲处理此事。虽然如苏逍所说,只要高晟不醒,这边就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可是事关二哥,苏玉仍是止不住的担心。
咬了咬嘴唇,苏玉道:“你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无论什么时候,记得给我说一声。”
“一定的。”苏逍应了,安慰道,“我已经派了于思远过去,或者高晟醒,或者思远回来,最迟三四天总归会有结果的。”
于思远是苏府门下清客之一于明堂之子,与苏家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为人沉稳可靠,算得上是苏逍的得力臂膀。
苏逍将此事在秦砚面前说出来,苏玉便猜出高晟身份一事苏逍是不打算瞒着秦砚了。毕竟秦砚已然知道了高晟的存在,如今又要暂居在苏家照料他,他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可谓是易如反掌,与其让他推测出,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倒也不会显得小气。
苏逍走后,因为旁边的客房还没有收拾出来,苏玉不好留下秦砚一个人在这边等候,便只好随着秦砚坐到了桌边,看着他为高晟开药方。
苏玉前几日害得伤寒本就没有好利索,方才因为情况危急,倒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如今坐回到清凉舒适的屋中,心境宽和了不少,身上的不适便又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只觉得脑子开始隐隐犯晕,秦砚向她叮嘱的关于高晟伤口的注意事项她虽然一直努力在听,却怎么都不过脑。
苏玉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脑袋,从秦砚的医箱中抽出一张白纸,正打算将他后面的话一一记下,却听他的声音停住了。
笔尖一顿,苏玉抬起头来看向秦砚,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满是疑问。
秦砚手背附上她的额头,一股清凉气息让苏玉舒服得半眯了眼睛,却听秦砚口吻严肃道:“额头烫成这个样子,你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苏玉被秦砚的话说得有些莫名,情不自禁摸上自己额头,却没觉得有多烫,正想再多试一会热度,就被秦砚搀扶了起来。
“怎么了?”苏玉纳闷道,“我也只是害了几日风寒,今日已然大好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温病本就是全身发烫,你自己摸着又怎么感觉得出来。”秦砚无奈道,“这几日在城门口都没见你进出,原来一直在养病。”
苏玉只觉得眼中事物虽然是清晰的,脑中却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被秦砚牵着向门外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问道:“等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秦砚的语调带了一丝无奈:“自然是让冬儿送你回房,用四天时间把风寒养成了高热,你也真是本事。”
苏玉对秦砚所说的四天格外感兴趣,忍不住问道道:“你怎么知道是四天,难不成你天天蹲在城门口数着呢?”
秦砚没好气道:“何止。”
苏玉努力将秦砚的话过了过脑子,奈何此刻脑中早已搅成了一滩浆糊,便只“嗯”了一声作罢。
冬儿与几个被临时调派过来丫鬟小厮尚在隔壁收拾房间,本来忙活的热火朝天的,见自家小姐一脸惨白的被秦大人搀着进了门,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玉道:“没多大事,就是有些头晕。”
秦砚在一旁拆台道:“扶她回去歇着罢,已经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是。”冬儿偷眼瞧向苏玉面色,毫不犹豫应道。
秦砚道:“我现在要去煎药,伤者所在的那间你先让个悉心些的人过去看着,若是人醒了,便差人去叫我,若是人没醒,则更要仔细看着不要让他乱动压到了伤口。”
秦砚刚说完话,苏玉便指了两个平日里办事得力的小厮去了高晟那边,本来苏玉还想对秦砚说煎药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好,可想到以前秦砚便说过火候对于中药的药效至关重要,是以熬药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便没提这茬,只是转而看向冬儿,问道:“这边收拾的如何了?”
“除了被褥还在外间晒着,其他的都差不多拾掇好了。”冬儿偷眼瞧向苏玉面色,也有些担心,“小姐这便随冬儿回去休息罢。”
“嗯。”苏玉点头应了,却对着秦砚道,“若是这边有什么消息,记得让人给我说一声。”
“一会你的药煎好了我便让冬儿端去给你,回去之后切莫睡沉了,服完了药再睡,免得过了困头睡不着影响发汗。”
苏玉烧得糊涂倒是没有注意秦砚究竟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只记得自己回过秦砚了。待回到自己屋中服了秦砚遣人送来的药,心中暗忖千万不要睡沉了,可兴许是药效的原因,这一觉睡得颇为香甜,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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