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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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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夫人,苏少将军。”张启在屋外喘着粗气道,“我们快些离开,马车已然备好了。”
苏珺一双盈盈水眸亦带着焦急之色望着苏逍。
苏逍的眉头深锁,却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行,阿玉尚在城内,我不能留下她一人独自走。”
苏珺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却终究没有发出声来。清丽的面容微微仰起与苏逍对视着,见到他面上的坚定之色,苏珺温柔如水的眸光渐渐冷凝,藏于宽博长袖中的纤纤五指相并成刀,微微抬起。
就在这时,院内倏然又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那人定然不会什么武艺,沉重的步履与急促的呼吸响彻了整个院子,却是常常跟在秦砚身边的那个小僮白青踉踉跄跄地奔进了苏逍的屋内。
白青横冲直撞地冲进了客房,倒也没注意到周边都有谁,只是冒冒失失地插~入了正在对峙的苏逍与苏珺之间,开口急声道:“请苏少将军快随我从西门出城!”
苏逍眉心一动:“你既然是秦砚的人,为何没有随秦砚在一起?”
白青因为跑得太快,此刻已然喘得直不起腰来:“于明堂这老贼竟然来了黎城,我家公子吩咐我回来告知苏少将军从西门出城,他与苏二小姐一道将老贼的追兵从东门引走!”
苏逍的呼吸一滞,暴喝道:“高晟,你即刻带着所有暗卫去城东寻他们二人!”
屋外角落之中传来声线沉稳的回应,随后便是一阵微不可闻的衣袂窸窣之声。
苏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苏珺沉声说道:“把你将我打晕了扛出去的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苏珺的眸光一颤,在衣袖中绷紧的右掌逐渐放松,口中却还是继续劝道:“我知道大哥你心中记挂着阿玉,但是大哥你若是现在不走,阿玉的一番苦心便要白费了。”
白青此刻已然缓过了劲儿来,开口劝道:“苏少将军还是随我们尽快走罢,公子在离开前吩咐我沿路做印记,到时候他摆脱了追兵之后会顺着原路追过来的。我虽然也担心我家公子,但我更加信任他可以应付。”
苏逍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人要继续开口相劝的势头:“我们即刻出发向南面的化锦城。”
“化锦城?”苏珺疑惑呢喃。
“那里尚有一小部分的苏家军驻守,即便此刻我手中没有另外半枚牙璋,这苏家兵我还是可以强行调动的。”苏逍面色沉敛,双眸冷得如能结出冰来,咬牙切齿道,“若是阿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将于明堂那老匹夫千刀万剐!”
第一卷第一百二十七章
马蹄之声重重撞击在耳畔;速度快得似是能将风的咆哮撕裂成两半。秦砚双手执着马缰,将苏玉虚虚困在自己的胸前,神色专注看着前方的道路。
苏玉紧紧攥着秦砚的衣襟,探出头来向后张望了一眼;黛眉深锁道:“他们追上来了!人数似是有二十来人,竟比方才在黎城时少了一多半!”
秦砚眉心一动;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口吻却淡定如常道:“照这么看来,他们必然是兵分两路;另外那队人马怕是从另一边绕道;打算将我们围堵在这里。”
苏玉也想到了这点;攥在秦砚衣襟处的指尖都隐隐发白:“你可知我们现在所在何处?除了脚下这条;可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只是这句话方一说完,苏玉便摇了摇头否决道:“他们既然敢在此处兵分两路围堵,必然料定了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有。”秦砚忽然道,单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竟然径直将苏玉紧紧揽在自己的胸前。
苏玉一怔,一双潋滟似水的眸子诧异地看向秦砚。
“有第二条路。”秦砚重复道,“我们此刻已然在黎山之中,还可以弃马直接入山!”
苏玉与秦砚身~下的骏马虽是千里良驹,可毕竟身负着两个人的重量,在速度上自然比不过身后追逐之人的单骑。况且若是此刻入山,苏玉与秦砚二人不但可以隐藏在葱郁树丛之间,而且可以乱了敌人的阵脚,甩掉在前方围堵的那一部分人。即便二人真的被后面的追兵赶上,也只需应对他们二十余人,胜算自然也更大一些。
只是此处山势十分陡峭,稍有不慎便会滚落下去。更何况森郁树木不但便于两人躲避追踪,却也阻碍了视野,万一在这山林中迷路,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心中将利弊衡量了一番,苏玉略微迟疑一瞬,对着秦砚点了点头:“好。”
秦砚握着马缰的手倏然一紧,身~下的骏马在空旷的山道上嘹亮嘶鸣了一声,转身便跃出了山道。
疾奔的马蹄在侧旁叠翠险峻的山林间穿梭,苏玉清楚地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杂乱喧哗。追兵们似是谁都没有料到秦砚竟会如此胆大妄为。
“他们还在后面跟着。”苏玉从秦砚的肩侧向后看去,“越追越紧,已然入了这林间……”
话未说完,苏玉的背便被秦砚一按,随后秦砚的身体也压了下来,将她紧紧地护入了怀中。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截如男子手臂一般粗细树枝从两人头顶飞速扫过!
苏玉心有余悸,方轻吐了一口气,便听到后方的追兵中传来一声惨叫。紧随而后的又是一阵轰隆巨震,竟是追兵之中有人被那横枝狠狠扫到了地上,而身后之人猝不及防,直直踏在了那人身上,马身一歪跟着一同跌倒,将后面的整队人马都一同挡住。
于明堂的追兵被这一出意外拖慢了些速度,再绕过了阻塞的道路放马来追时,早已被苏玉与秦砚拉出了一大截的距离。
秦砚直起身来,将按在苏玉背上的手松开,专注着眼前的道路,对她匆匆地吩咐了一句:“将这马鞍上我今日买的干粮卸下来,我们准备弃马。”
马鞍就在两人的身下,而装着干粮的那个布兜却挂在马鞍的右后侧,苏玉侧坐在马背上,那布兜便正巧在她身后的那一边。
苏玉伸出手来向着那布兜够了够,却与那布兜生生差着一掌的距离。
“够不到?”骏马如闪电一般在密林间穿梭,秦砚的视线不离前方,口中猜得却十分准,“若是够不到就别勉强了,准备好与我一同跳下去。”
“能……够到!”苏玉憋足了气力,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布袋的边沿,“只差一点点。”
秦砚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却觉得怀中柔软的身躯忽然向他蹭了过来,在自己的胸膛与苏玉的紧紧贴上的那一瞬,秦砚呼吸一促,被追击了这么长时间,面上头一回露出不淡定的神色:“你……在做什么?”
“够干粮!”苏玉咬牙道,垂首向下一望自己手的位置,尖尖的下颌顶着秦砚的肩头,又紧贴着秦砚将身子向下蹭了蹭,一番艰难摸索之后,声音充满了雀跃道,“够到了!”
秦砚轻舒了一口气,空出一只手将苏玉依旧歪在自己胸口的身子扶正:“那便坐好了。”
苏玉将那装着干粮的布袋跨在手臂间,得意洋洋地抬头望向秦砚,却发现他白皙的面容不知为何有些发红,动了动唇正要发问,却见秦砚飞快向后一瞥,而后便觉得自己的腰间倏然一紧。在身体腾空之时,苏玉眨了眨眼,压抑住那声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呼。
秦砚一面紧紧揽住苏玉的腰肢,另一只胳膊却飞快地勾住了身旁的一棵紧贴二人而过的水杉树。粗壮的树干卸去了两人向前的大半冲力。两人本应该就此平稳落地,奈何秦砚毕竟是文臣,臂力显然比估算之中要差了不少,哪里禁得住两人的重量。眼见秦砚紧紧挂住那树干,脸色都隐隐开始发白,苏玉在半空之中腰身一扭,眼明手快地将秦砚的胳膊揽了回来。
两人失了树干的依靠,顺着力道紧紧相拥着翻滚了几周,这才将跳马的力道尽数卸去。
苏玉此刻压在秦砚的身上,见状立刻半撑起了身体,眼中喷着火光怒视着秦砚正要说话,却被他伸出手来掩住了唇。
“嘘——”秦砚口中轻声道。
苏玉侧耳一听,果然听到络绎不绝的马蹄声响在两人头顶不远处,引得手掌之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苏玉此刻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伏在秦砚的身上尽量将自己压得更低一些。身体柔软的曲线与秦砚渐渐贴合在一处,苏玉甚是能感受到胸口处他急促地心跳之声。
秦砚的呼吸轻抚在颈间,激起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战栗,而苏玉只消一侧头,嘴唇便能擦到他的耳垂。
两人便维持着这个令人尴尬的动作直到前方的马蹄之声愈行愈远,苏玉这才动了动身体,正要从秦砚身上起来,却觉得眼前倏然天旋地转,却是秦砚就地一翻将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换成了他轻压着自己。
苏玉伸手抵住秦砚的胸膛,口中嗔怒道:“你怎能这般逞强?!这么大的冲劲还敢抱住那树干不放,你可知若不是我将你的胳膊揽回来,你现在已然是个废人了!”
秦砚清朗面容之上一派悠然之色:“只要你在身旁,我做什么都甘愿。”
“你!”苏玉气急,抬手便向秦砚的胸口捶去。
“嘶——”还未挨到他,秦砚便倒抽了一口冷气,面上浮出一丝忍痛之色。
苏玉黛眉一蹙,收回了手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方才还是伤到了肩膀?”
秦砚的胳膊似是已然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竟然将自己全部压在了苏玉的身上,埋在她颈间的头轻轻点了点,口中闷声道:“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苏玉问道,想要翻坐起身来去看秦砚的伤势,却未料到秦砚这人看起来身形清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动他。
“你起来呀!”苏玉急道,“到底伤哪里了?”
秦砚顺势将手臂横到了苏玉的颈后,以鼻尖轻蹭着苏玉颈间柔嫩如凝脂的肌肤委屈道:“憋得不舒服。”
“憋得?”苏玉一怔,待感受秦砚在自己脖颈间若有似无的轻吻与身~下某处的轻抵之时,这才反应了过来。面红耳赤地抵着秦砚的胸口将他推远了一些,苏玉怒道,“你给我起来!你——”
秦砚却在此时犯起了无赖,勾在苏玉颈后的手臂倏然用力,带着炽热气息的唇便将苏玉剩下的话尽数逼入了腹中。
苏玉的抬起手来想要推拒,却生怕他肩上真的有伤,在这一迟疑间,却被他动作灵活地在自己身上揉捏了好几下。
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苏玉曲起了腿正要对着秦砚的下腹踹去,他却福至心灵地将她松开,一双泼墨般深邃的眼眸带着清润笑意,半撑起身来俯视着苏玉。
苏玉眯了眯眼,冷冷回睇着他。
秦砚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一袭月白色的锦衣早已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而褴褛落魄,就连白皙的面上都有几道被地上的枯枝与杂草划出的细小血痕,只是本是狼狈不堪的衣服打扮,却丝毫不损他本人清华霁月的气质。
将自己的手递给仍然坐在地上的苏玉,秦砚大言不惭道:“方才这么一来,身上确实舒服了不少。”
苏玉将秦砚的手拍开自己站起身来:“这般没羞没臊的话也就只有你能说得出口。”
“否则你还想听谁说?”秦砚笑道,“有我一个便够了。”
苏玉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砚:“不过你方才那几下确实厉害,身手竟比好些习武之人还要敏捷。”
“其实我以前也习过武。”秦砚半真半假道。
若是真的习过武,又怎会在苏逍手下连两招都抵抗不了。苏玉瞥了他一眼,自然没将这样的玩笑话放在心上,转了话题道:“也不知待到于明堂发现我们二人并不在马上,会不会气得跳脚?”
“跳脚倒是不至于。”秦砚从地上拾起因为两人的一番折腾而被抛到一边的布袋,打开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干粮,“他在马背之上,若站起来跳脚只怕会直接摔下去,我看他也只能吹吹胡子瞪瞪眼,口中咒骂几声。”
苏玉忍俊不禁:“那我们便快些离开此处,省了到时候被他杀了个回马枪。”
秦砚应了一声,抬起头来仔细观望了一番日头所在的位置,伸手一指左侧方道:“我们便顺着这个方向走,总归可以寻到回黎城的方向。”
苏玉跟着秦砚向前走了几步,听到了“黎城”二字,倏然眸光一凝,脚下的动作也随之顿住:“你说……于明堂若是寻不到我们,会不会醒悟过来我们其实便是在调虎离山,将他引从黎城引开来为我大哥争取离开的时间?”
第一卷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会。”秦砚毫不犹豫开口道;“只要有我在这里,他便会追下去。”
“这是为何?”苏玉奇怪道。
“因为他恨我。”
秦砚说这话时一派气定神闲,仿若被人记恨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苏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忆及秦砚与于明堂近日来唯一的交集;便是在营地时为苏逍的伤势询问治愈之法,不禁开口问道:“那日你与他……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将他放出去;我应了;他便信了。”秦砚回答道。
苏玉诧异低呼:“你逗他玩?”
“我只是答应将他放出去;又未提及是什么时候放他出去,怎能算逗他玩?”秦砚垂了头尴尬地低咳了一声,“不过如今他确实从萧将军那里出来了;说来也算不得我食言。”
听到了这里苏玉倒是全懂了。于明堂怕也是被秦砚这副清华霁月的模样给蒙骗住,却未想到这人只是外表温润光鲜,内里却是无耻至极,最终被他戏耍了一通。
想到这里,苏玉心中不禁有些同情于明堂,这人如今见了秦砚没当场怒极攻心,倒也算是他能忍。
见苏玉并不说话,神情确实一会儿一变,秦砚笑了笑:“我们还是继续走罢,于明堂既然如此恨我,若是真的被他发现我们不在那匹马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有坐骑而我们却是徒步,一旦被他发现了踪迹,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苏玉点了点头,与秦砚一同顺着方才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因着两人毕竟是在林间行路,所经过的路途若是一路荒地还好,一旦遇到了泥泞道路与草木繁茂之处,便极容易留下痕迹。秦砚是一个极其细心之人,知这些痕迹一时半会消弭不去,倒并未领着苏玉一味向前,反而每走一段路,便会向偏离原本的方向走上一会儿。两人虽然绕了些远路,但也比专注于一个方向更加稳妥安全些。
苏玉与秦砚走了大半日的光景,虽然还身处在葱郁密林之内,倒也一路上十分太平,再没有听到身后的追兵之声。
山林之中鲜见阳光,甚是凉爽,然而脚下的路却泥泞不平十分难走。饶是苏玉体力再好,这样的道路连续走了几个时辰之后也难免气喘吁吁。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苏玉侧眸一望面颊干净清爽的秦砚,心头便有些不平。
“累了?”似是察觉到了苏玉的视线,秦砚亦转过身来看她,“那我们便休息一会儿?”
苏玉摇了摇头,抬头一望天色:“此刻日头已然偏西,若是不尽快赶路,待到夕阳落下,这林中便再无一丝光亮,到时候我们怕是就寸步难行了。”
秦砚眸中温和之色淡淡流动:“我们既然已然离开了原地,如今的目的便不是急于行路而是躲避追踪,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对于我们此刻的处境来说反而不妙。”
见秦砚说的却是有道理,苏玉倒也没再执着,只是扶着秦砚的手两人并肩坐在一株粗壮的水杉树下休憩。
秦砚在装着干粮的包裹之中翻找了片刻,拿出了一个牛皮水囊递给了苏玉。
这山林之中有不少幽涧山泉,是以两人这一路走来,倒是没缺过水。只是苏玉一直在发汗,此刻嗓子早已干得冒烟,接过了水囊便狠狠灌了一大口。
“慢些喝,又没人与你抢。”
苏玉以衣袖拭了拭下颌的,再猛灌了一口之后才将水囊递还给秦砚,口中叹道:“也不知我们现在到何处了,距离黎城可还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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