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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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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那个鐲子?”耳边传来香莲夫人惊喜的问话。
              “还好,只是感觉有些眼熟罢!”转身对她笑笑,“你买好了吗?”
              “好了!好了!你真的喜欢那个鐲子?”她举着玉佩,眼角都笑了。奇怪,我喜欢与否,值得她如此高兴吗?
              “夫人,你可以试试看,看戴着是否喜欢!”小贩热心取出玉鐲,递于我面前。扭头看了眼旁边的香莲夫人,小贩笑着夸自家的东西好,推荐人买,还情有可原,可是这买家兴奋就奇怪了。
              香莲没等我反对,接过玉鐲,不由分说,拉起我一只手,不管我是否疼痛,用力套上了我空空的手腕,举到我眼前。兴奋问道:“你看,是不是很好看,很喜欢对吧?”
              另一手揉着被她强套后还有些疼的手腕,晶莹的玉鐲在手上发着温润的光泽。只是,刚刚明明看去还是白色,现下怎么成了金黄色。
              “很喜欢对吧?”香莲又问道。
              “很漂亮,只是我刚刚看去是白色,现下感觉成了金黄色!好奇怪!”
              “夫人,这玉鐲世上可只有一只,头等的好玉,您的眼光可真好!”小贩在一边游说怂恿。
              “不了,还是不要了,我一个乡野村妇,戴这样好的玉鐲可真是浪费了!”摇头对香莲笑道。玉鐲是很漂亮,但多年来,我已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这样好的鐲子,还是给别人戴得好。
              只是,怎么用力也取不下来,这鐲子好象太小了点,刚刚她是怎么套上去的?我有些尴尬望着身边的香莲。这取不下来怎么办?
              “清夫人,这鐲子好象认主儿了,我看您就别取下来了,戴着吧!再说你也真喜欢!”她看着我笑得欢。
              “就是就是,夫人,您戴着如此好,何必要取下来,就这样戴着吧!”那小贩笑得更欢。“看您这身打扮,别说个小小玉鐲,就是玉佩都可以佩七八块了!”他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身上这身黑锦,怎么看也是个贵妇人,哪会是个村妇。都是这黑锦惹的祸。
              看着二人笑得夸张的脸,难道他们二个是一伙的,合起来想狠狠敲我一笔?
              “那多少钱?”揉着发红的手腕,不甘心问道。哎!希望不是个天价。
              “既然夫人如此喜欢,刚刚这位夫人又买了块玉佩,所谓美玉配佳人,这只玉鐲小人就送夫人了。”
              “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送我?
              “对,送夫人了!”小贩一脸的讨好。
              这样好的玉鐲,价值不菲,送我?
              “这小贩这样热心,你就收下吧,好了好了,我们还要去看别的东西了!”香莲夫人摆摆手,软塌被抬起,还在发愣握着戴玉鐲手的我就这样被抬走。
              今儿可真是奇怪。不由望向香莲,她嘴角一闪而过的笑看上去太诡秘!那二个抬软塌的仆人怎么也笑得开心了,跟着的几个丫环更是高兴。这鐲子上不会有毒吧!难道身边的这个女人以为我与蒙恬有一腿,想杀我灭口?用力摇头,让自己清醒,再这样胡思乱想,我会疯掉。
              还好接下来的她并没有让我强买东西,只是随着人群流动。买点小吃,珠花之类。
              趁着看杂耍的空,随意看着人群。一戴竹笠男子走近,身形眼熟。是混吗?好象又不象。
              紧紧盯着那男人,人群一阵喝彩,瞟了眼人群,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二少。
              左右摆头看着二个渐近的男人,看得出,二少很紧张,而另一边戴竹笠男人的靠近让我压力增强。
       
              人很多很挤,但因为我们侍卫丫环好几个,也没有人来挤这软塌。相对来说,空隙还很大,我的身边,足够再站三四个人。
              香莲夫人站在软塌一侧,拍手叫好,人群中喝彩连连,热闹非凡。
              当我再次扭头去看时,二少的身影消失,而那戴竹笠的男子离这边不足五尺。
              “香莲夫人!”我神经质地想去拉扯她的衣袖。可是四周声音太大,她又专注。自然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香──”在我手要拉到她袖子的那一刻,戴着玉鐲的手就给那人捏在手心,滚烫火热。可是香莲夫人,身边的侍卫,紧贴的丫环都充耳不闻的样子。我应该叫非礼还是大喊流氓呀,这人手怎么握得这样紧?挣不脱。大叫流氓行人能听得懂吗?这低低压下的竹笠,看不到那人表情,但是,不是混。
              既然挣不脱,怎能让他白白占便宜,正当我挣扎着要张开嘴要大喊的时候,竹笠上仰,那个男人正平淡望着我,眼里现出几分玩味。一副你叫着看的表情,反正丢人现眼可不是他。这张留有山羊胡子的脸似曾相识,这双眼睛我是见过的,只是,他是谁呀?
              手上一紧,本是平淡的脸有些扭曲,眼里快喷出火来。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应该记得我的!”那手上的力道恨不得把我手捏碎“我的清,你说是不是?”
              “啊!”那只本是用力去掰他的手,捂住口,我的天,这人是政!
              “政?”那张脸仍无表情,看来秦时的易容术实在不怎的。不过那双眼仍是在喷火。
              心头猛地一惊,我这一句政足已让我死一百次。
              “大……”瞄了瞄四周,会不会有刺客呀,我一声大王是否会让他身陷险境?
              “算了,免了!”终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有些满意地打量着我,眼角又得意的看向我手腕上的玉鐲。“看来你还是很喜欢的嘛!”
              低头盯着玉鐲,又扫了眼一边“我什么也没看到”的香莲夫人。原来他们都是设计好了的。
              “若是村妇今日没有看中会怎样?”
              似是很不满意我的问话,他抬高竹笠,平淡回道“没看中的话,明日殿上会赐于你!”然后又拉住我的手,“这杂耍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我带去看别的东西,两人一起逛逛!”
              微一点头,对他笑笑。他应该在努力缩短与他的距离吧,想让我不受拘束,还特意用上了我字。只是这距离早就存在着,怎么拉也不能有所改变。我的孩子还好吗?想问但不敢,这头狮子现下是不会高兴我问孩子的事的。
              他微一抬手,软塌给抬了起来,好十几个人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而香莲夫人他们还是“什么也没看到”。看来他今晚的出宫,是准备充分的,我的担心算是多余了。
              “你的腿还好吗?”他看着街边现烤着的大饼,指了指,“要不要吃个肉馍?”
              “好!”
              肉馍好香,却没有食欲,但仍是接过一边侍卫验过毒后的肉馍啃着。事事小心翼翼,应该很累吧,连出来一次都如临大敌。
              “这些年,还好吧?”小心问了个话题。
              “很好!”他步伐坚定,握着我的手一刻也没放松。
              轻吐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繁华的大都在夜色的笼罩下,增添了几分喜气。那些脸上现着满足的人群是那样近。不管历史会对身边这个脾气不算好的帝王会有何评价,但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他让人们脸上现出满足的表情,这就足够了。
              “怎么呢?”他手上微一用力,成功拉回出神的我。
              “我在想,身边这些脸上挂满笑容的脸!很好!”自然用上了我字,不管他是帝王也好,是个普通人也好。宁愿糊弄自己,他一真是那个如弟弟般的政。
              那张易过容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是得意的。
              不远处有些骚动。在没有细看之前,已被人抬往别处。虽是刻意避开,但依然看到二少那张惊慌的脸。
              “走!”他低声命令道。加快脚步。
              “可是……”
              “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低沉的话语多了几分怒气。
              “政,我的丈夫──混提尔达是否与你有何约定?”看来越来越稀少的行人,再穿过一条街,就要快蒙府了。在混那里得不到答案,问问身边的政能否得到答案?
              “你──的──丈夫──十几年前──就──死掉了,天下──所有人──都──清楚!”手被捏得生疼。那只玉鐲在暗光下毫无色泽,那一字一顿的言语让人冷得发毛。
              低下头,盯着玉鐲,沉默。
              “以后,若再提一次,可别怪我不恋旧情!”他狠狠甩开我的手。冷声命令道。“明日一早记得穿上黑锦去宫里!”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已带人远走。
              蒙府大门上二盏风灯在微风中摇晃。风是暖的,但吹到面上,冷刺骨,四月的天,难道还在寒冬时节吗?
              二少为何在市上露出惊慌表情?混去哪儿了?我的孩子此次进宫能遇上吗?
         
              直逼天际的天阶似是望不到尽头,当年游故宫时,概叹那长长的台阶,天威浩荡。举目高眺,才知咸阳宫的天阶更让人产生渺小感。至高无上的帝王就在那天阶的尽头。
              没有软塌,没有人扶持,头顶金钗凤,腕戴白玉鐲,身着绣花金丝黑锦,脚踩流云软底靴。绢长飘逸的披肩飘带随风搭在一级级的天阶上。
              双眼平视前方,拾阶而上。这天阶虽看去似没有尽头,但每登一级,就少了一步。
              “清夫人,要不要我扶您点儿?”一边的宋老爷小声问道。
              “谢谢宋老爷,尚能行走!”看了眼一旁气喘吁吁的老头,他也是有心无力,自身难保。不许软塌进宫,下了马车一番搜身检查之后,徒手进咸阳宫。据那些宦人说是规矩。
              规矩?暗自苦笑。这高贵的规矩今日定是要把我这双腿废在这高高的台阶之上。每走一步都钻心刺骨,如踩积棉。豆大的汗顺着额际滑落。多少人都以能见天颜为荣。只是这个荣耀来的也太过于艰辛。
              今日咸阳宫接见大批富豪,聪慧的大王子扶苏会于殿前吗?
              天际发白,还看不到东升的旭日。但若扶苏能在咸阳宫中大殿等候,这双腿废了也无所谓。只是希望摔倒不要太糟,若是顺阶而下,这条命定是不能见到孩子。
              “清夫人,我扶您吧!”大腹偏偏的周贾有些担心提议道。
              看了眼他那圆鼓鼓的腹部,也是很吃力的人。怎能麻烦于他。摇了摇头,强笑道“尚能行走!”身体轻颤,腿却努力往上抬。步步艰辛。
              额际的汗水模糊了双眼,双腿已麻木。身边不时传来倒抽气声,不去理会,也不张望。只是爬。
              “大王有命,赐清夫人软塌入殿!”尖细的声音传入耳际。
              恍惚中,我甚至听到了旁人松了口气的声音。迷糊中给人扶上软塌。用力咬唇,企图保持清醒。
              宽广的大殿里,站满了宫员,宦官尖细的声音不时传达着命令。
              “大王有令,传枳地清夫人!”刚低垂头准备听令,就有传见的命令。二个宦官抬着软塌急速步入众官员中间空处。扶我下地,抬起软塌走人。
              跪地腹身行大礼。双腿渐有知觉,疼痛无比,汗水直淌。头搁在平放在朱红丹墀之上的双手间,腹地不起。
              身着黑锦高高在上的君王,离众人足有百尺,独自坐在大殿深处,接受着枳地寡妇清的跪拜。一村野寡妇能得到大王的召见,真的是一种荣耀吗?豆大汗珠从额际滑落到丹墀之上,所落之处,立即变为暗红。这红红的丹墀所用的朱砂出至巴家,没想到今日还有缘能跪于丹墀之上。
              “起来吧!”良久之后,大殿深处传来低沉的男音。
              腹地,不动。
              四周传来嗡嗡低语。
              “寡人要你起身!”那人提高音亮。
              腹地低声回了几句。
              “你说什么?”那声音终是不耐烦。四周静可以落针。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吧哒”一声,头上的金钗凤从发间滑落,原本绾得整齐的发丝散落,疯婆子就是这样吗?
              “请大王恕罪,民妇不能起!”轻轻抬起头,视线模糊。腿上滴滴下落的血滴,打在丹墀之上,染得更为鲜艳。这双腿终还是废了。
              “有什么不能起的,难道你想求寡人给你何恩赐吗?”声音变得越发愤怒。脚步声更近。
              “不敢!”低垂脸。颤声回道。我是想要恩赐,可是,大王您是不会答应的!对吧?
              “父王,这位夫人好象真的不能起,她的腿流了很多血!”一稚嫩声音回道,在这大殿之内起了回声。
              可是,头很重,抬不起来,也不敢抬起来。那孩子是扶苏吗?直直瞪大眼,长长的衣袖挡住了外面的世界,隐忍的泪水不能滴落。不能让他看到,也不能让孩子看到。我的狼狈不是向他乞求怜悯的,也不希望孩子有何不好想法。
              “你是故意的是吧?”手臂紧紧给他钳制。
              “民妇不敢?”仍是不敢抬头。我能有什么故意,谁不希望身体安康,谁能不向着好。我没必要要与他斗气而失去双腿。
              “你有何不敢?”
              “我……又有何敢?”抬起头,眨眨眼,让水珠闪落,粘湿的发贴在脸上,双目直视那张怒气十足又英俊的脸。所有人和事都会改变,眼前的人也终是改变了。只是我的心不再那样疼。
    
              医者宫女进进出出,室内几大盆开水冒着热气,空气有些湿闷。
              政抱着我,用力把我的头压在他怀里,让医者检查上药。
              那双腿,苍白纤细,关节肿胀,上面密密麻麻布满指甲大小的青紫斑点,脚踝之处好几地方裂开,血不停外浸。
              当几名医者重复同样的话之后,他从愤怒要杀人到脸色铁青,最后只是双臂紧捆住我腰,下巴用力抵住我头,坐在床上,沉默无语。
              
            大殿之上,以我的晕倒而结束,后来怎么到了这室里不是太清楚,但从众多医者宫女来看,至少他没有一怒之下我把扔进大牢,这也应该是看在旧情的份吗?强令召见之后,又令医者给我医治,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疼痛之后,又陷入了黑甜漩涡。其实能昏迷何尝不是好事。
              灯光暗淡,醒来已不知何时。一个萧瑟的身影远远站在窗口,背对着站立。
              “是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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