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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部金融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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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权力。
如果我是农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想逃亡;西欧农奴不比我笨,他们经常把逃亡的想法付诸于实践。
初期逃亡的农奴并非终日耕作的农夫,而是一批手艺人。虽然大家都靠双手吃饭,但手艺人可以离开土地,农奴不能。
手艺人逃亡的地方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一些便于获得原料、能找到固定买主的地方。那里同样也是国王、大诸侯、大寺院的领地。随着逃亡人数增多,地摊成为西欧第一批城镇,城堡身侧诞生了至今惊艳世人的城市:科隆、美因兹、斯特拉斯堡、法兰克福、纽伦堡、埃尔福特……
不要高估这些城镇的建设水平,所谓城镇其实在表象上和乡村并没有太多差别,居民有自己的菜园、田地、牧场,可耕种的土地散落于居民房舍之间。手艺人仍旧以农业生产为主,农忙时节要全天候耕种。
落后的表象之下,这些逃亡者聚居地已经和领主城堡完全不同了。这里,诞生的是劳动分工……,只有精细的分工,才能产生更高生产力,才能让大家都在各自的领域有所发展。
从此,劳动者不必固定于土地。
当人们离开土地也可以生存,劳动者不再对土地有依附关系,人类便不再是土地的附属。社会链条就会从领主权责变为货币,商品经济也就取代自然经济。
这是通向现代文明的必经之路。
对领主而言,农奴逃亡自然不是好事,他们随时准备抓捕逃亡的农奴。但是,领主并不是铁板一块:城镇所在地一般不是丰腴土地,转包给城镇也没什么坏处;市民又是其他领主的农奴,别人的农奴变成自己的居民,总不是件坏事。
城镇自身则乐于接纳一切人,包括逃亡农奴和自由人,而且为之提供保护。很多城镇有这样的成规:领主不得在城镇之内抓捕农奴。因为,只有人口扩张才能有更精细的分工,才能抵抗领主的骚扰。
至于国王,他巴不得城镇给领主挑事,反正领主不怎么听话。英国国王亨利宣布:任何人在城镇生活一年零一天之后,自动与领主脱离关系;法王菲利普二世更绝,直接向城市颁发特许状,免除市民对领主的义务,宣称国王是城镇的保护者(王室直属领地之外),甚至授予市民贵族身份和爵位。
当然,如果领主进攻城镇,城镇还是要自力更生,国王多半会在道义上给予支持。
开始的时候,城镇势力相对弱小,大家凑钱收买所在地领主,换来暂时的和平。随着城镇财富集聚,领主开始垂涎,领主经常无任何理由收回特许状。毕竟面对利益,什么特许状都可以反悔。
真正的谈判,需要双方实力对等:实力相当,金钱就是力量,实力悬殊,力量才是金钱,关键时刻还是要比谁的刀把子硬。
最初,城镇只有民兵(步兵),领主带来的是小领主——骑士,为了自己的利益,骑士往往放下风度,与步兵对砍,结果自然是城镇战败。
城镇毕竟是赚钱的职业选手,做生意赚钱的本事那是比领主大多了。领主,几百年如一日,没啥进步。
随着城镇发展,金钱实力越来越雄厚。
打仗需要钱,尤其是骑兵。一般来说,西欧骑兵要有甲胄、两匹战马(一匹作战用,一匹驮甲胄、仆人),顺便带几个步兵和仆人,帮助骑兵穿甲胄,还得自备粮草。
城镇没有骑士,但钱能买来雇佣兵,雇佣兵只认识钱。
以小领主为主的骑士年龄一般都在30岁以上,已经超出了最佳作战年限,在雇佣兵面前,骑士再也没有任何优势,对抗中逐渐败北。
一手是钱带来的雇佣兵,一手是谈判后的税金:城镇逐步搞定了领主。
不过,从中国史的角度看,这些西欧历史上大书特书的城镇战争最多属于乡民械斗。不但参战人数太少、武器装备稀松,战略战术更是不值一提,跟诸葛丞相、吴用军师毫无可比性。
最重要的是,契约为王的时候,双方从来就没想将对方置于死地:领主要求城镇顺从,城镇则希望摆脱领主管理,说到底双方都是为钱而战。即使俘虏对方首领,也不会将之斩首示众,向对方勒索赎金比较实惠。
无数次乡民械斗之后了,终于形成了一种博弈的格局:城镇更类似于股份制公司,领主只能以土地入股,按税收分红,不具备管理权,管理权在股东(市民)选出的总经理(执政官)手中。股东有权力撤资(离开),为了税收领主不得不谨守对市民的承诺。城镇以整体的名义对抗领主,缴纳赋税后领主不能再骚扰城镇。
谁是封建领主的掘墓人
农奴一旦转换为农场主的农业工人,基本上也就摆脱了对领主的人身依附关系,商品经济条件下,商人资本和工人阶层出现,也就为封建领主制掘好了坟墓。
十一世纪后期,整个西欧城镇都得到了迅速发展,这个时代被称呼为“商业革命”。
直到此时,这些城镇与罗马时期的城市比,仍旧是破烂。
领主放弃的土地还是种不出粮食来,城镇居民始终靠手工业为生,也就是在路口、码头多了几个建筑、几条街道。不过,在人类社会发展中,此时的破烂却远比罗马气势恢宏的建筑珍贵。
两者一个至关重要的区别是,这些集市、城镇产生于经济自然演进,不具备封建职能。城堡靠领地过日子,领主的消费远大于生产,城镇则恰恰相反。
城镇中的人,是一群逃亡的农奴、流浪汉和失意中的小贵族后裔;城镇中的人,也要生存,而且想生存得更好。但是,他们没有土地,必然选择一种全新的生产、生活方式,这就是经济演进中最关键的因素——创新。
尽管此时他们创新的只是交换方式,还没有技术上的创新,但是,在遥远的中世纪,这就是当时人类最大的进步。
城镇兴起之前,土地是西欧财富的最佳贮藏手段,社会生活围绕着控制土地的领主阶层,普通人基本没有舞台。西欧只有农奴、贵族、骑士、教士这几个阶层。
城镇居民不属于以上任何一个阶层,他们是自由人,追求比较赤裸裸:钱。
商品、货币支撑城市新型贵族,封建制度的基础终于被动摇了。包括领主在内的人们开始注重现实和尘世享乐,否定货币与罪恶的观念。
城镇居民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市民。
市民,作为一个阶层,诞生了。
小时候,我在农村长大,对城里人天然的优越感无比羡慕,总是盼望自己生活的小县城变成大都市。
现在,我知道,不能靠体制定义市民,市民的内涵远比一份城市户籍广袤。
市民之所以为“市”民,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市场交易模式下,“财产主权”成为个人存活的基础,人成为个体,不再有依附关系。
人们逐步发现了新的生活乐趣:观察、描述、思考和研究逐步成了风气,开始向往富裕优雅的生活。
市民的一切,都要钱!
问题是,如何才能获得财富?
答:自由。
每一个人,只有能自由发挥自身能力才能真正获得财富,当然,你非要说你的能力就是不劳而获,我只能无话可说。
“市民最不可少的需要就是自由,没有自由,那就是说没有行动、营业和销售货物的权利,这是奴隶不能享有的权利”
人类文明演进中,文明愈发达,交换就越频繁,货币是大规模交换的必要手段,也是承载人类文明的方舟。
货币,已经在战乱中的欧洲沉睡了300多年,终于浴火重生。
始料未及的是,货币重生,最先遭殃的是领主。
手艺人的想法是:我贸易,我赚钱;我做工,我赚钱。
领主的想法是:你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
以前城镇弱小,领主那是想抢就抢,想灭就灭;现在城镇兴盛了,领主想抢抢不来,想打打不过。
结果,只能去跟城镇做交易。
大量西欧史籍都记载了当时这样一个离谱的交易,一名骑士跑到城镇抓捕自己的农奴,见到农奴后,惊艳于农奴富裕优雅的生活(这个农奴的身价大概在2000英镑左右,在当时几乎是天文数字)。于是,将女儿嫁给了农奴。
把女儿交易给农奴的领主毕竟是少数,更多领主发现自己费力收来的土特产必须拉到城镇出售换钱,往往还得不到好价钱。
还不如让农奴直接交钱,这样比较省事。11世纪后期,西欧城堡的劳役地租改银子(货币)了。
银子与劳役,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劳役无法衡量,银子却有定数。农奴一旦转换为农场主的农业工人,基本上也就摆脱了对领主的人身依附关系,商品经济条件下,商人资本和工人阶层出现,也就为封建领主制掘好了坟墓。
1293年,佛罗伦萨工商业者自行颁布《正义法规》,第一次彻底将领主踢出了城镇决策会议,市民作为独立的政治力量已经登上历史舞台,西方文明曙光初现。
这是西欧经济演进中最关键的一步,惊险,但是,他们做到了。
圣殿骑士的财富
独特的团规为圣殿骑士营造了良好的信誉,圣殿骑士个人不允许占有财产,一旦拥有财产,死后便不得进入圣殿骑士墓地。这种基于信仰的惩罚极大降低了金融活动风险。后期,圣殿骑士团规要求骑士像忠诚于上帝一样忠于主顾,基本上类似于今天的瑞士银行:除了主顾,谁都不认。
今天,有人把美国911灾难看做是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之争。
确实,两种宗教都是一神教,都容易产生一元化思维:要么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要么是至高无上的安拉。
上帝和安拉,只能要一个,双方冲突由来已久。
第一次大规模军事冲突发生在公元7世纪,今天,我们把它称为“十字军东征”。
关于十字军东征,西方史籍解释如下:伊斯兰教、基督徒都奉耶路撒冷为圣地,都认为到耶路撒冷朝觐是有效的赎罪方式。
1071年开始,凶悍的突厥人禁绝基督徒朝觐,并虐杀朝觐的基督徒。
这些,基督徒、罗马教廷都难以忍受。于是,西欧骑士开始组织十字军夺回耶路撒冷,捍卫自己的宗教尊严。
以上说法,错误。
耶路撒冷落入伊斯兰教徒手中已经几百年了,基督早干什么去了?
真正难以忍受的,是伊斯兰势力控制了地中海南部和西部,在地中海四个方向创建海军基地,西欧商船要缴纳重税才能通过港口……
城镇对付个把领主还凑合,突厥可是一个大帝国,大到横跨亚非欧,就是把一个城镇的人都拉出去,到人家地盘上估计最多也就是摆个仪仗队。
看在打不过人家的份上,西欧城镇还算安分。
尽管任何一个城镇都不敢掠其锋芒,教皇却早就看伊斯兰教不顺眼了。毕竟人家都欺负到头顶上了,一旦夹在西欧和伊斯兰势力中间的拜占庭顶不住,大家就要改信安拉了。更何况,如同《笑傲江湖》武当派历代掌门都想夺回魔教手中的《太极拳经》,夺回耶路撒冷也是每一任教皇的遗愿。
基督教+城镇经济实力+贸易生存方式+伊斯兰重税 = 十字VS星月。
问题是,教皇的十字军战士也太不靠谱了。西欧历史上大书特书的十字军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战士甚至不是职业骑士,多是农民或者破落流浪汉。
“再没有如此令人伤感的事情,他们以牛羊做马,沿途拖着双轮小车,车上堆着破碎的行李和他们的孩子,每经过一个堡垒,孩子们都会伸出双手问道,这是耶路撒冷吗?”
农民十字军人数确实不少,这样的士兵,战斗力却绝难恭维。
冷兵器时代,似乎是个人就能拉到战场上凑数,可战场毕竟不是群殴,就算打遍全村无敌手,那不过是你够狠、下手够黑,人多势众跟能否打胜仗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九次十字军东征,只有半次成功。
之所以说只赢了半次,是因为只有第一次攻下了耶路撒冷,而且最终的进攻者还不是西欧出发的十字军。第一批十字军共10万人,刚到匈牙利就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最终打下耶路撒冷的是1096年西欧封建主重新组织的骑士以及拜占庭帝国军队。
之后就更离谱了,有人认为成年人都有罪,只有纯洁的儿童才能获得上帝垂青。1212年3万名儿童开始东征,号称“儿童十字军”。
结果,确实纯洁的儿童被确实不纯洁的成年军官贩卖到埃及当了奴隶……
上帝复仇的使者,在一片嘘声中退场。
十字军搞得整个欧洲鸡飞狗跳、战争不断,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甚至使得耶路撒冷“圣殿的鲜血没过了脚踝”,但是,这半次成功却缔造了至今无人可解的世界金融之谜……
攻下耶路撒冷的骑士又称作“圣殿骑士团”(Templars)。圣殿骑士团是世界金融史上最为悲壮、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段历史,不但为后世留下了无数财富的不解之谜,也成为历代文学家笔下的悬疑素材,行销全球的畅销书《达芬奇密码》就是在这段历史的基础上“胡编”(虚构)的。
1119年,9名虔诚的骑士创建了圣殿骑士团,自诩“为上帝而战”,他们向上帝许愿声称自己将坚守“贫穷、贞洁、顺从”的诺言。几十年后,这个骑士团成为保卫基督世界最主要的军事力量,也成为骑士团的祖先,后来的“医护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均以圣殿骑士团为楷模。
不过,圣殿骑士团一点都不贫穷,攻占耶路撒冷过程中他们获得了大量财富,作为忏悔者和抢劫者,他们获得了双重胜利。
甚至有人断言,圣殿骑士团挖地三尺式的劫掠使他们获得了传说中罗马帝王埋藏的巨额宝藏……,所以,他们后来才能富可敌国。
此后,这些留守耶路撒冷的守护者建立了拉丁国家,负责保护当地基督徒,并负责朝贡基督徒的安全。不过,“圣殿骑士团”抢钱的本事挺好,防御的能力却很差,他们很快就被突厥人赶出了耶路撒冷,所幸,逃跑时没有忘记带走抢劫的财富……
为了继续东征目标,包括教皇和王室都对圣殿骑士团贷款,希冀圣殿骑士团能继续辉煌。
可惜,“圣殿骑士团”很令人失望,靠砍人起家却不想继续砍人,此时,圣殿骑士团最大的作用不是为上帝献身,而是寻找为上帝献身的人。
拿到钱后,他们经常干的事情就是贷款给新十字军。为寻找兵源,他们在各地普建分舵。后来几次十字军东征中,圣殿骑士团发展为一个遍布欧洲和中东的机构,鼎盛时期拥有近千家分舵。
这是一个集世俗和基督教义于一体的机构,也绝对是一个跨地域、跨行业、跨国家的国际组织。
圣殿骑士确实对经营商业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汇兑也是一笔很好的生意。新十字军可以将钱存在各地分支机构,一路可以凭存单在分舵支用现金。而且,普通商人也逐渐开始使用他们的网络。
王室、城镇的金钱支持+汇兑资金沉淀+自身财富=信贷资金
骑士团鸟枪换炮,开始为商人、城镇甚至各国王室提供信贷。贷款给王室贵族最好的方式是汇款,设在塞浦路斯的“圣殿骑士团”总部则承担收帐、运款的任务。法国、英国、地方主教都曾在圣殿骑士团获得巨额贷款:英王约翰需要贷款支付士兵薪水,当时最著名的克吕尼修道院需要借款还债,法王路易七世需要贷款征伐领主……
1270年前后,香巴尼的集市终于形成了第一个欧洲金融中心,这里定期举行财政贷款会议,法国王侯可以从这里选择贷款者。
独特的团规为圣殿骑士营造了良好的信誉,圣殿骑士个人不允许占有财产,一旦拥有财产,死后便不得进入圣殿骑士墓地。这种基于信仰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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