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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宇-醉舞东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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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苏少初面色一变,太子说了?!说出身为苏家第六子的她是女子的秘密!
哪怕皇帝在太子建议下,已废除四大家族第六子为女便是天家人的传统陋规,但再怎么说,苏家当年隐瞒第六子为女是事实,罪犯欺君,一旦被有心者生事,那……
“太子相当欣赏你!说你文武双全、机智聪颖,辞锋幽默折人,虽然生性多情,却是个胸襟宽容稳重的少年。”
少年?!
“是太子太过赞言了。”暗松口气后,苏少初小心因应。
“太子看人向来慎重,能受他赞赏,哀家相信少初确实才智非凡。”
皇后沿着小岸边漫步,少初忙再上前搀扶。
“毓儿生活放纵无度,哀家并非全然不知,对他,皇上和哀家有太多亏欠,因此皇上和哀家也总是尽量满足他的愿望,但是荒唐过度就无法再任由他如此下去。”
“少初明白。”不就是因为如此,才溺宠出朱毓这个淫魔鬼皇子,简直是天家妖孽。
“如果不是日前那场花季庆典,三皇儿表现出这么失常又强硬的态度,哀家也不会去相信流言,他竟然会去喜欢一名男子!”
皇后停下身子,拍拍扶住的手。
“哀家并非瞧轻少初,而是毓儿身为皇子,喜欢上不能传宗接代的男人,这件事,少初可明白哀家的立场?”
苏少初唇畔牵起完美的笑容。有皇后的力量在,朱毓对她所产生的威胁,将是最好的反击盾牌。
如果朱毓真反制的要揭穿苏家第六子是女儿身,那便是由她那孪生弟弟,苏雪初上场,要验正身也行,第七子苏雪初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郎,苏家从一开始隐瞒了第七子的存在,就是深恐未来有个万一,这一招,让她可进也可退。
“皇后娘娘莫要担忧,少初和三皇子之间只是一场误会,并非如传言般……”
“少初现在是在告诉哀家,这件烧得像燎原一样的传闻,还有皇儿庆典失常,全是我三皇儿自己……一头热吗?”
皇后双瞳忽转为犀利的直视苏少初。
“毓儿是众皇子中,哀家最挂心的,哀家始终相信毓儿喜欢的人,对方也一定付出了感情,否则便是有人骗了皇儿的感情,无论是谁,哀家都不会轻饶的。”
苏少初看着皇后那双眼瞳,隐藏在慈眉善目下,是几不易察觉的内敛精芒,这是一个有城府与深睿者的瞳芒,从头到尾皇后都在探她,缓缓的,她勾起唇角的浅笑。
“是少初话有失言,一切望皇后娘娘开示。”
“哀家平日修佛诵经,希望以此功德佑我皇儿们平安无难,更不希望见到他们痛苦不快,毕竟儿的难受,令母伤心,哀家的毓儿虽非己出,却是由哀家照护长大,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哀家的心,只要他快乐的笑,哀家就快乐。”
皇后那不易察觉的“慈眉笑颜”再次迎向她。“如果哀家要你对我皇儿付出你该有的柔情,你说,会不会是太过以势压人了?”
好一对专门以势压人的天家母子,她的内心暗暗替自己的处境长叹。
“感谢皇后娘娘的开导,少初向来以情待人。佛家对待生命万物皆是同等的慈悲心肠,以后少初不敢有所区分,定会一视同仁,柔情相待每一个人。”苏少初不卑不亢,软中有守的回应。“皇后娘娘肯纡尊降贵,开导少初,怎会说到以势压人,折煞少初了。”
以佛家之言挡住了修佛的皇后,听似答应了,却也表明了不另眼看待,皇后有着激赏也有着冷眯起的眸瞳。
“少初果真有令我三皇儿疯狂的魅力。”声从软转趋严正。“佛家的慈悲与万物平等,是个好境界,现实中,人就有高低,事就有轻重,你要记住,三皇子是天家人,必要时,少初的一视同仁,也该做出高低之别。”
“皇后娘娘的深刻教诲,少初铭记在心,莽撞处请皇后包容。”苏少初退后一步,恭敬的再行单膝跪仪。
唉!她渐渐了解朱毓那副笑中带锐,软硬兼俱的皇族面孔是和谁学的。
“哀家的三皇儿虽是荒唐了些,但内心毕竟单纯而敏感,哀家对他是紧张了些。”
皇后讲的人真是那个鬼皇子朱毓吗?和她……不,和众人的认知差真多,“母”的眼中,对“子”的做为,真是盲目到底的溺爱呀!
“哀家并不是希望毓儿未来不娶皇妃,断了香火,也断了你苏少初的香火,而是眼下,这流言已是传得满城风雨,再加上毓儿当众表现出的神态,这事再放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皇后娘娘希望少初如何做?”
“以你之才智,可做之事:若无法让三皇子对你死心,那便是跟了三皇子,伴在三皇子身边,若我皇儿一辈子不对你断情,那你便伴我皇儿一辈子,你若不想有这种演变,就想办法让我皇儿对你的感情不再。”
单膝跪地行仪的苏少初看着地上皇后来回漫步说话的衣摆擦着绿草地,偶有停步像是无奈,继而再踱着步履,可见这个决定是让皇后犹豫不已,要一个男子认命跟了自己儿子,果然是沉重呀。
“哀家希望你伺机鼓励三皇子娶妻,皇儿三十多岁了,还在放荡,你要想办法让他香火得以继承,只要三皇儿有了香火,未来,你苏少初的香火,哀家会作主。”
嗯,苏家香火大概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进行,她本人目前也对香火这玩意儿没什么兴致。
唉!一个母亲的心,要烦恼的真多呀,皇后这招已是摆明,劝不动放荡成性的儿子成婚生子,便找他最喜爱的人来接近他,哪怕这个人是个男子,只要能完成最终目的便行。
“苏少初。”皇后忽正声一唤。
“是。”
在皇后示意下,苏少初抬起头,便见那张俯视而来的端严面容,对方再次对她的审视中,神态有着惋惜与复杂。
“照说,依哀家和苏家主母的情谊,不该如此要求你一个堂堂男儿进行此事,只能说,你若是一个女子,一切都没问题,否则哀家对你真是满意极了。”
迎视着皇后那双万分惋惜的眼,苏少初绽出灿烂的笑容,那是向来令每一个姑娘们都难以招架的迷人笑容,果然皇后也看得一怔。
“少初也感无奈,虽身为男子,也为皇后娘娘的慈母心感动。”
是的,走到这地步,死都不会说她苏少初是女儿身,否则她将马上被赐婚给朱毓这个天家妖孽。
“哀家过几天将要到千若寺参与祈福大法会,斋戒礼佛十五天,长公主也会随哀家同行,还有无忧、无愁这两丫头,平时虽吵闹,倒也甚得哀家的欢心。”
无忧、无愁是朱毓的私生女,去年认祖归宗,已成为郡主。
“两个丫头非常喜欢你,吱吱喳喳的总吵着要去找你,为免发展成不可预料的事……”皇后长声叹着,对这位苏四少魅力所引起的事,她着实不爱。”哀家不喜欢父女三人抢同一男人的宫廷丑闻传出,未来哀家会将她们多多带在身边。”
努力将唇角拉平,很平、很平,以免忍不住噗声狂笑出,目前倒还没传出这种流言,看来帝都的流言威力很有再发展的空间。
“哀家真心希望,半个月后,这些事、这些流言,有一个结果,或者一个开始,不是皇儿对你死心让流言停止,就是让我皇儿一得心愿,哀家不想再看到皇子那不惜当众失常的痛苦神态。”
“少初谨尊皇后娘娘懿旨。”
口中边说着遵旨,内心边祈祷着,嫁给皇太子为侧妃的二姐千万不要失宠于皇太子,还有其它在太子身边与在朝当官的手足们,千万要继续顶住,否则他们老妹的未来会很黑暗、很黑暗。
从来没有想到,出生后避过第六子便是天家人的厄运,没在小时候进宫去,长大后,形同再交给天家决定。
第三章
弯月孤悬的夜空,萧音缓徐低回,在星月中,似有一番幽怅,又有些许悠然,直至长萧放下时,叹息的声低吟。
“新月再展眉,一曲萧音为谁?”
华芳国内的湖上,栽植了各种莲花品种,正逢时节,盛开的莲朵朵娇艳展姿,淡紫、粉白、紫粉,连花萼都别有一种柔中透媚的风情,大小不一的荷叶摊展湖上,绿意衬出花颜,花姿更显妍艳。
湖畔上,长长的曲桥从岸边婉蜒至湖心的亭台“映月雅筑”,入夜的亭台灯火通明,根根深褐色的长柱上,淡绿与雪色云纱飞扬,倒映荡漾星辰的湖水,幽幽若梦。
这儿是苏少初另一位出嫁姐姐的夫家别业,平日由专人打理,去年她扮紫飞双月在玉琼楼受伤时,便在这修养了个把月。
“难得见你这么感伤。”屋内一个粗犷的声问。“何人、何事能引发你这种心情?”
悠立亭台前的人回首,隽逸的风采中带着自若的优雅,唇角扬起那惯有的调侃浅笑。
“月夜忆故人,再相见,只识忆中貌,未解心中情。”手中长萧轻敲着另一掌心。“我心中想见的人,好像来到帝都了,一时间,倒教我感慨良多。”
“你苏少初也会有这种感情!”听到这话,身形魁梧,一脸肃然的江湖名刀傅遥风,手中正欲一饮而尽的酒碗有些停住,感到好笑般。
“唉!瞧傅兄这话说得好像小弟缺乏这种感情,为弟素来多情重义,是哪的情义付出不够,竟让好友你有这种感受?”苏少初再次落坐在他眼前,一派罪过地问。
傅遥风一迳那不苟言笑的肃然面庞,横睨眼前那张柔和热切的俊颜,温尔的神态、优雅翮然的气度,真是足堪迷倒每一位与之对望的人,只可惜他可深知这张骗尽世人的皮相下,玩心顽性,坏水满肚。
“是想劝你苏四少此时最好别这么多情。”再次饮下一碗酒后,他道:“别忘了,你去年底才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挑了不该挑的人,劳动你另一个分身出来解决事情,想你苏姑娘该没忘记自己的真实身分有另一个威胁的存在。”
傅遥风蓄意强调的说出苏少初禁忌隐瞒的身分与性别,苏家第六子,不能昭然显露的女子之身。
而当年苏家主母怀第六子时,却生下了龙凤胎,为怕子女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姐弟俩从小便被送至中原之外生活,更在家族保护不让苏少初以男子身分出现,因缘巧合下更隐瞒了尚有第七子苏雪初的存在。
身为苏家第六子的苏少初,从小便被一再谨慎告诫,千万得小心留意自己的身分与秘密。
对外,苏少初皆以男子身分出现,也因幼年手足间的嬉戏,按苏家男子辈分排下,“她”是老四,所以外人多以四少称呼。
“听来,傅兄指的是三皇子朱毓。”
去年苏少初对上三皇子朱毓时,隐藏多年的身分与秘密便被揭穿。
“以你苏少初之才,在帝都能威胁你的还有别人吗?”
朱毓尊贵的身分,擅于玩弄权谋与人性的心态,对上苏少初这个精于运用自身之长,谋略算计的狡黠者,双方外在的对比、立场的微妙,常令两人的互动充满机锋较劲。
“真是感谢傅兄对小弟之能如此抬爱。”苏少初扬眉一笑,朝他敬上一杯酒。
“说实话,你和朱毓二人,无论性格,心机,谁比较像修炼成精的妖魔,我不下断言,但是经过去年的事后,我只得到一个结论,‘有心’的人赢表相,‘无心’的人赢里子。”
“难得傅兄对事情有发表高见的想法,敢问谁是有心者?谁又是无心者?”
傅遥风刚毅寡言,铁汉性格,对事甚少有深谈阔论的兴趣,素来重情重义的他只要朋友、兄弟有难,总是二话不说,拔刀力挺。只是这份情义在对上苏少初时,几度面临内心的天人交战!
这个既爱游戏人间,外表一派儒雅清逸的苏少初,绝对有著名列奸诈榜第一名的内在,经常设下令人进退不得的巧局,再微笑的推人人局,替她苏少初挡在烽火头前面,自己悠哉欣赏的看戏,也常令着了她道的傅遥风咬牙替她出手。
“三皇子对你太有心,得到的是一场世俗名物,你也属于有心者,却无心于世俗名物,你们的输赢差别在此。”
“世俗名物呀。”苏少初悠支下颚,兴然笑问:“傅兄有心说,就说清楚吧!”
“就是……”傅遥风忽面庞泛红的有些难以启口般的语结,举箸连吃了好几大块肉,再灌下一大碗酒后,才清着喉咙道;“女子的……贞操、肉、rou体和男女感情,世人认定的一切全然不在你的认定中,应该说,你苏少初对这些的认定,将它们当成是钱一样的身外物,能除掉纠缠的噩梦,付出身外物又有何不可,在那场互动中,谁动情便是输家,显然朱毓输了。”
悦朗的笑声回荡在亭内,苏少初拿起桌上折扇,把玩着一折一折的扇身,闲谈又叹气似的道;“傅兄真有见解,只可惜没真正除掉噩梦,就注定了我也非赢家,尤其身在中原,又在帝都,对上权势一身在手的朱毓,赢了这场里子,只怕……是招来更大的祸。”
以前她低调避开朱毓,不与之对上便是,现在她就算想避开,朱毓都不容她避开,一双火炽炯炯的眼神,昭然告诉她,她苏少初是他誓在必得的猎物!
“福祸皆你自招惹,敢对朱毓设局,就该想到万一不成功的下场。”他懒得理她拉出长音的哀声叹气。“还有,你再回避三皇子下去,小心出事!”
“这……为弟会留心。”苏少初干笑几声。
“留心!”都到什么时候了,该想办法了。“不需为兄提醒你,就因你和三皇子的暧昧传言,像野火般烧遍整个帝都和皇城,连皇后日前都召你进宫,该是与这事有关吧?”
召唤苏少初之前,嫁给皇太子为侧妃的苏家次女,与三皇子常有接触的宫女还有朝廷官员,甚至连三皇府内的总管晏平飞,都先后被皇后召唤,问的事情全绕着三皇子和苏少初之间的一切打转,非常明显,这事已严重到让皇室中人无法置之不理了。
若苏少初对外不是以少年身分,和朱毓之间的事情传成这样,皇帝早下旨赐婚了。
“为弟可真是领教了‘皇族之威’,官话来说,皇后关心三皇子,终于问候了我;行话来说,这对母子俩一丘之貉,宜应付、莫得罪。”
“看来继三皇子之后,又多了一个令你应付的大人物。”傅遥风举碗敬酒,一派好自为之的样子。
“傅兄看来颇有隔山观火的味道。”苏少初挑眉。
“是无能为力。尤其日前三皇子在那场花祭庆典,现出可怕态度开始……就没人敢插手了。”
那天,朱毓不晓得吃错什么药,根本不在乎皇帝、皇后和皇太子与文武百官在场,从苏少初一出现,那双眼就狠瞪着,除了对皇帝和太子敬酒外,他挥退每个要和他敬酒的官员,毫不避讳的用双眼“锁杀”苏少初,讲锁杀是一点都不夸张,朱毓活生生让大家见识到,用眼睛定住一个人后,开始射杀气!
眸瞳有厉茫,也有露骨的欲望,还狠切的咬牙,那态度已经是昭然若揭到不用言语,大家都知道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朱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私生活虽放纵荒淫,视“美”如食,无论男男女女他都不放过,发生在他身上的荒唐流言与残狠之事多得数不清,但从没见三皇子本身有任何反应,总是流言热个一阵子便罢;此回是朱毓摆明要让众人知道,苏家第六子苏少初和他朱毓关系密切,是他三皇子的人。
与其说朱毓失态,不如说他在苏少初身上下了“禁止他人接触”的宣言。
“害近来和为弟接触的人,上至皇亲贵族、朝廷官员,下至可爱的宫女姐姐们,各个都战战兢兢,还有好多可爱的贵族小姐姐、小皇亲们,被他们的长辈阻挠,也不陪我游湖踏青了。”真是失了不少乐趣,折扇无奈的压在唇上感叹。
“活泼可爱的无忧、无愁又不在身边解闷,日子还真少了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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