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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色大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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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向。
孔启林面色阴沉之极,将手中刀狠狠地砸向水中,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我搜!”
第65章:善缘 '本章字数:2184 最新更新时间:2014…01…28 16:41:11。0'
徐子桢受过刀伤,受过拳伤,就是没有受过箭伤,现在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支利箭深深扎在后背,自己在水中每划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背部肌腱,那种钻心的疼痛倒是能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只是体力似乎也流失得更快。
他咬着牙强忍剧痛与河水中入骨的凉意奋力游着,只在每逢过桥时方才在桥下探出头来换气,苏州城内水路纵横不知何几,留守军和东路军哪怕人数再多,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不知游出了多远,也不知自己游到了哪里,渐渐的体力开始透支,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了起来,恍惚中隐约见到不远处有一艘小船停着,船上空无一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船边,挣扎着爬上了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徐子桢终于悠悠醒转,他只觉浑身上下如火烧火燎般的难受,背后的箭伤涨痛难忍。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已不在那艘小船中,而是躺在了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这是哪儿?老子还没死么?
身边忽然有个欣喜的声音响起:“醒了醒了!”
徐子桢顿时一惊,他下意识地就要坐起,却牵得伤口一阵抽痛,忍不住哼的一声。
“恩公莫慌,是我!”一张和蔼的脸庞凑了过来,将徐子桢小心地扶住。
“恩公?”徐子桢转头看去,却愕然发现是个熟人,正是曾经救过李珞雁的那位成伯,在他旁边还有个中年人,也是满脸关切地看着他,却是成伯的东家,那位王四酒庄的老板王满福,他顿时心头一松,笑道,“成伯,王掌柜,怎么是你们二位?”
徐子桢暗暗感慨,今天换作其他人的话怕是自己已经完了,上次偶然间替王满福解了他幼子冤死一案,今天却是轮到他们救了自己,这世间果然有因才有果,自己结的善缘到头来救了自己。
成伯将他扶着再躺了回去,问道:“恩公,你这是……发生何事了?怎的身受如此重伤?”
徐子桢苦笑一声:“我被通缉了,这是逃命呢。”
王满福沉声道:“此事已是满城皆知,六城门到处贴着恩公的画像,只是恩公不是官府中人么?怎么温知府才一调任你便……”
徐子桢摇摇头:“这事说来话长,反正我没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接着将自己救人然后揪出掳人案幕后黑手一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他说得简单,但是其中惊险之处显而易见,成伯一拍巴掌,对王满福说道:“东家你看,我就说恩公必定是被冤的。”
王满福沉吟着道:“我自然也相信恩公,只是如今这苏州城内到处在搜寻恩公下落,我府中又人多眼杂,保不准有谁为贪那些赏银而多嘴,该尽早想法子让恩公出城才好。”
成伯急道:“可恩公身受重伤,若不先医治怕是极不妥。”
王满福是生意人,精明之外更是稳重,他摇了摇头说道:“寻常大夫我哪敢找来,万一他前脚给恩公治伤,后脚便跑去通风报信赚取赏银,那岂不是害了恩公?”
徐子桢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忍不住插嘴笑道:“王掌柜,成伯,你们也别恩公长恩公短的叫我了,我现在是个逃犯,留在这里早晚害了你们,反正这伤死不了人,我想法子溜出城就是了。”
王满福神色一肃,断然道:“不行,恩公于我王家有大恩,我王满福虽说没有读过太多圣贤书,但有恩必报四个字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恩公此事乃是替天行道,我若就此任恩公而去,那岂不是猪狗不如了么?”
成伯也是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让徐子桢出去,徐子桢感动之余也不禁失笑,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我就叨扰王掌柜了,至于我这伤……成伯,劳您驾替我找个人来。”
徐子桢让成伯找来的是苏州府衙的那个老仵作贵叔,他对贵叔还是很放心的,老头跟他是一同研究久阳真经的交情,虽说有些猥琐,但不至于会出卖她。
没多久后贵叔匆匆赶到,一进门内见到徐子桢就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好样的!”
徐子桢咧嘴一笑:“贵叔你都知道了?没说的,我这伤拜托你了。”
贵叔翻了个白眼:“今天不嫌我是摆弄死人的了?”但说归说,还是将徐子桢扶起身来,给他检视起了伤口。
徐子桢一直觉得贵叔就是个仵作,充其量会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可没想到贵叔的医术竟然还真不错,不光替他将伤口的溃肉脓血弄了个干净,还抹上了不知道什么药膏,徐子桢只觉伤口处一阵清凉之意,痛意大减。
贵叔替他处理完了伤口,又仔仔细细地包扎了起来,这才说道:“你好好养伤,最近就别乱动了,不然箭疮迸裂是会死人的。”
徐子桢连连点头称是,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贵叔,温大人已经去了兰州么?”
说起这个,贵叔不禁叹了口气:“温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可惜……兰州府与西夏接壤,时常会有刀兵摩擦,他这兰州知府怕是不好当啊。”
徐子桢沉默不语,他何尝不觉得温知府是好官,可在这北宋末年,朝廷有六贼当道,越是好官就越难混,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贵叔,我想麻烦你个事。”徐子桢顿了顿说道,“帮我去阊门谢馥春看看,我想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莫梨儿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了,温知府忽然被调离接着就是他被通缉,实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胡由祖和孔启林都不是好货,恐怕抓不到他会迁怒于莫家母女。
贵叔还没说话,成伯倒是开口了:“谢馥春已然关门了。”
徐子桢一惊:“关门了?难道她们已经被胡由祖抓了?”
贵叔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新任胡知府并未抓到她们,我早就知道你和她们母女的关系,一早就给你留着心呢。”
听到莫梨儿没事,徐子桢的心也放了下来,但是她们究竟去了哪里,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贵叔没有多逗留,留下了一些药膏后就此告辞。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满福让成伯熬了些粥来,沉吟道:“恩公,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城,只是你暂时还行不得路,我这店在邻近的虞山县有个酒窖,恩公若不嫌弃,暂时在我酒窖中将养一阵吧。”
徐子桢眼睛一亮:“酒窖?好啊!”
第66章:望君珍重 '本章字数:2058 最新更新时间:2014…01…29 04:43:41。0'
徐子桢原本就烟酒双响,来了北宋后烟是彻底没了来源,但酒这东西还是有的,只是他一直都穷得叮当响,哪还有闲钱买酒?唯一过了瘾的那次还是在太湖水寨蹭的酒。
酒窖这两个字深深吸引了他,这可比什么山洞农庄的给他养伤要好太多了。
在王四酒庄休息了一夜,整个庄内除了王满福夫妇和成伯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徐子桢的存在,第二天一早,成伯带着徐子桢来到后门处,那里摆着一大堆的酒缸,有大半人高,两人合抱那么粗,一个个全用竹篾盖着再用箬叶黄泥封着口。
徐子桢正看得新鲜,成伯却选了个一个缸,掀开泥封,露出空空如也的缸体,笑道:“恩公,委屈一下,请君入瓮吧。”
这里是一片宽敞的码头,四周用栅栏围着,只在河边留了个口子,显然是王四酒庄专用,徐子桢一看就明白了,笑道:“入就入吧,您老别在下边架柴火就行。”
整个码头只有成伯和王满福夫妇三人,并没有其他人在,王满福扶着他爬进了缸里,临合上泥封时说道:“恩公,你且先在酒窖修养,待此事消停些我便接恩公回城来。”
徐子桢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胡由祖孔启林还在苏州一天,我就没法回来,多谢王掌柜,这事我自有打算。”
王满福也不好勉强,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笑道:“恩公志在四方,怕是在我那酒窖也不会久住,小小心意,还望恩公切勿推辞。”
徐子桢一怔,还是接了下来,神情认真地道:“王掌柜,多谢了!”
他没多说什么,但是王满福夫妇这次不顾官府的追捕救了他,还助他逃出城,现在又给他这些银子,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尤其显得人情深重,徐子桢不喜欢嘴上热闹,只是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泥封盖上后缸里一片漆黑,在这口缸的下方有一个小洞,用来流通空气所用,一船酒缸混在一起,除非一个个破开查看,否则轻易发现不了他。
等所有酒缸都摆好,成伯才叫来两个船夫,他亲自坐在船上陪着,小船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码头,朝着城外而去,徐子桢盘坐在缸内,屏气静神等着混出城。
行了小半个时辰,徐子桢忽然感觉到船慢了下来,有人叫道:“那船靠过来,不经查视不得出城!”
徐子桢下意识地握紧了拳,这里应该是通往城外的水陆城门,有官兵把守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只要过了这一关,那自己就算彻底得脱大难了。
紧接着船身一阵震动,有人跳上了船来,大声喝问道:“你这缸内是何物?速速打开!”
成伯慌忙迎上,作揖赔笑道:“军爷,这些都是新酒,已封存住的,若是贸然打开那可就白白废了,这……这损失小号可承受不起啊!”
那当兵的不耐烦道:“老子管你这么多,叫你开就开,哪儿那么多废话?谁知道那徐子桢是不是躲你船上呢!”
徐子桢心中一紧,贴着缸一动不敢动,静静听着缸外的动静,那当兵的象是一根筋,不论成伯怎么赔笑说好话,他就是死活非得检查,徐子桢暗自咬牙,已做好了准备,万一他真的破缸检查,那说不得自己只能硬闯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过来一个妙龄女子,穿着一身水绿色劲装,却正是胡卿,她看了一眼这船,叱道:“何事争执?”
那当兵的原本一直口气极硬,这时却忽然软了下来,赔笑道:“原来是大小姐,这船要想出城,小人只是按例查视而已。”
胡卿的眼神落在船头王四酒庄四个字上,略一沉吟,挥了挥手道:“我来吧,你速去那几艘船上查看,莫要堵了河道。”
这可是现任知府大人的千金,那当兵的哪敢不从,当即唯唯诺诺退了下去,转而到后边几艘船上吆五喝六去了。
徐子桢自然已经听出了胡卿的声音,他自知得罪这丫头不轻,不光调戏过她两回,甚至还劫持过她当人质,若是自己落在她手里只怕下场好不到哪去。
胡卿并没有要求开缸,而是手持一根马鞭来到缸边,这个敲敲那个打打,随意地问成伯道:“你们这酒是送去哪里?”
成伯赔笑道:“回大小姐的话,这是送去凇江县的。”
胡卿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却绕着船舷走了小半圈,面朝船外蹲下身来,用鞭梢敲着船板,一副认真的模样,可她的右手却忽然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绣囊,悄悄丢到她身边一个缸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出了城便莫要再回来了,切记切记!”顿了顿又说道,“下次若再如此藏身;记得将黄泥烘干些。”
话刚说完,她便站起身跳回岸上,喝道:“放行!”
徐子桢正藏身于这个缸内,一听这话他背上顿时惊出一层冷汗,这丫头居然有这么仔细的一面,倒是他没料到的,可随即他又有些发怔:怎么回事?她就这么放过老子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船终于停靠了下来,成伯依然先将两名船夫遣开,亲自将徐子桢藏身那口缸的泥封打了开来。
徐子桢站直身子,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面前是一片开阔之极的农田,不远处有一座不算很高的小山,在山脚下是一面安静的湖水,湖边建着一座简约朴素但占地极广的红泥砖房。
这里景色如画空气清新,徐子桢只觉得在缸里憋出来的闷气此时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成伯指着那房子笑道:“恩公,这便是我东家的酒窖,一路劳累,我先引你进去歇着吧。”
徐子桢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蹲到自己藏身那酒缸的旁边,从船板上拣起一个精美秀气的绣囊,打开一看里边是两锭小小的金子,另附有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四个字:望君珍重!
“这……”徐子桢手里攒着两锭金子,一时间有些发愣。
今天有事耽搁了;晚了这么久;抱歉!
第67章:中年汉子 '本章字数:2147 最新更新时间:2014…01…29 18:48:11。0'
徐子桢是个很记情的人,温知府对他的知遇之恩他记着,钱同致和段琛为他拼酒之恩他记着,王满福夫妇和成伯的藏身之恩他也记着,可今天又多了个胡卿的放行之恩。
唉,人情大于山啊!
成伯将徐子桢安顿了下来,他自己也住在这里,每日里给徐子桢熬药敷药以及一日三餐,徐子桢原本体质就不错,又服过菩提丹强化过身体,再加上成伯的悉心照料,他的伤势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徐子桢将这些全都记在了心里,没和成伯说太多的感谢,这几天他安静地养着伤,同时也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莫梨儿不知所踪,容惜和琉璃也不知去了哪里,花爷也死了,连何两两都不知生死,他来北宋后认识的这些人,如今唯一能找得到的也只有远在兰州的温知府了。
苏州城暂时是回不去了,自己又成了个浪迹无根的飘萍,随处都可去得,眼看金国即将入侵,大宋朝廷又是奢靡腐败之极,身处边陲的温知府不知将要面对怎样的压力与困境。
温知府的调离,花爷的死,全都深深刺激了徐子桢那颗原本安逸的心,他相信,自己即便不熟悉这段历史,但凭借自己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的知识,也足够改变某些事情,所以他在这几天里做了一个决定——去西北!
这几天徐子桢虽然说身在酒窖,但身上有伤不能喝酒,着实把他憋坏了,眼中看着的是满屋满棚的酒缸酒坛子,可却不能喝上一口,这天成伯告诉他伤口已经快愈合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好说歹说地问成伯讨了一坛酒。
他拿着酒并没有马上打开喝起来,而是抱着酒坛子上了不远处的那座虞山,山不高,没多久他就登上了山顶,选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遥遥望着北方。
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虽说那也是八百多年后才发生的事情,他打开酒坛子的泥封,喝了一大口,忍不住大赞:“好酒!”
这酒醇和浓冽,比上次在太湖水寨喝到的那酒更胜一筹,他忽然发现坛身上贴着一张发了白的红纸,上边写着几个字——麟儿弥月,然后又是一排生辰八字。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王满福当年为儿子埋下的,作为江南这边的风俗,在儿子满月时埋下一坛酒,等他登科或成亲时取出,意为状元红,只是这孩子命苦,已经夭折了,王满福索性将这坛好酒送给了他这个恩人。
徐子桢想起那个孩子,不禁感慨了一番,将酒坛微斜,倒了些在地上,眼望北方大声说道:“爸,妈,儿子要去西北了,明年这时候如果我还活着,再请你们喝好酒!”说完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又倒了些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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