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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 - 二月河-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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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听了,沉默良久说道:“你很该去。不过我有一句话,如今宫里不是你老姑奶奶掌事时候,什么都有担戴。你们大臣里头我虽不闻不问,听起来似乎只剩下了和大爷是个好人。我看着好的反而都得了罪名儿黜的黜走的走。上回兆惠家的我们说体己话,她说兆惠最怕阿桂也不管他的事,说她从心里怕了和忠跤秩岬模窀龃┡圩拥呐住N宜低馔纺腥说氖挛颐遣还埽略醯模可贤坊褂谢噬夏兀 备?蛋残Φ溃骸澳镏还芊判模尤缃褚丫ご罅恕;噬纤渌抵唤潭庸芫拢裆贤纷裳氖乱埠芏唷;噬闲湃危艘逡惨兄兀又缓吓褪恰V灰⌒模挪涣吮鹑说牡蓝!碧亩溃骸澳惆⒙暝谑酪彩钦饷聪搿:薏坏锰统鲂奈炎痈噬峡矗薏坏美鬯懒烁噬峡矗镜木褪钦夥葜倚摹Kチ耍涫等嗣强吹幕故悄悖阏嗣蔷吞Ь傥夷锩恰T谕馔烦霰怕淼模巫拍愦虬苷痰囊参幢孛挥小3T诤影墩荆挠胁皇模肯肫鹄淳团碌梦宜蛔牛肫疒住⒄殴沣粲窒肽愕骼嵋恢钡教烀鳎沟米龌献幼坝怖省彼蛋绽嵊钟砍隼础�
福康安打叠百样好话安慰母亲,好容易才哄得棠儿平静下来,自己却不无感慨。转身去了府里正堂参谒了傅恒灵牌,又恭敬拈了一炷香,到二门吩咐:“告诉贺六叔,明天上午套车,把西二库的东西带上。我们后天走路,明个儿有什么私事料理一下,会客会朋友的事等回来再说。”这才返回自己住的东书房,见莺儿脸上挂着泪痕,问道:“是怎么了?太太不待见你,还是府里人给你气受?”
“没什么。”莺儿飞快看一眼镜子,回颜强笑道,“我日日跟着太太,府里人并没有作耗的。”说着伸被子摊在安乐椅上,“爷您歇歇,呆会子叫上碗参汤再吃饭。”
福康安觑着她脸色坐了,说道:“不是的,你必定心里有事。是你四舅又来聒噪差使吧?刘墉说已经批给吏部,分了差使再说吧!”
“不是的。”莺儿背转了脸小声道。
“那为什么?”
“嗯?”
见福康安认真起来,莺儿才道:“是宫里头有闲话,说原本是要什么公主配你。皇上和娘在这府里不知说了什么话,就指了我……还有……说我在扬州原是有人家的人,你在外头和我勾……勾搭成了……我倒没什么。就是四舅,也是见我跟了你有个赶热灶窝的心,有差使没差使小事一件——你的名声事大啊!你去打箭炉,有人就说你能化钱不能打仗,去金川,又说你败在小色勒奔手里回不来,是什么‘张广泗第二’的我也不懂……我觉得都是我拖累的你,你要娶个公主,他们敢说什么闲话?”
福康安听得极专注,他一直治军在外,这些话不但听,连想也不曾想过。莺儿的事他一直引为自豪,以为“糟糠之妻不下堂”是不忘贫贱不近女色的楷模,想不到后头也有这般议论!想想也是的,福隆安福灵安是亲兄弟都是额驸,偏自己不是,迟不娶早不娶莺儿为夫人,偏偏有天子赐婚“冲喜”这一说,也难怪小人造作谣言。但谣言从哪里来,又是谁传言的呢?从近前的人想到远处,他认定除了和挥械诙觯〉盎峄闭庋幕昂瞳|未必能出口,因为和那茸约憾喽嗌俦兑膊恢梗袷鞘灏⒏顼J琰的口风。但和虻P淖约航ΓJ琰不会的呀!何况他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这就扑朔迷离得难以捉摸了。想着,一笑说道:“阿玛说将军打仗越打越小心,我看文官一般无二。倒让你说得我心神不定的。有人说我能打仗,一个是我记牢了阿玛‘快牛破车’的话,小心得一针一线不敢疏忽,一个是士气,跟我的兵不能脓包势。你也不要脓包势,大家小家都有难处,人家长着嘴,不让说话么?我其实是皇上的救火队,哪里有事去哪里敉平了它——再出兵我带上你,你学梁红玉,给我的兵击鼓助阵!”
“那也使得的?”
“使得的!”
“就我这样子?”
“你的样子怎么啦?换上戎衣,蛮好的巾帼英雄!人的命天注定,你没看十五爷的侧福晋,山东卖饭的穷家子女儿,如今谁敢小看?”
莺儿看着福康安,良久忽然脸一红,说道:“你呀……真是的……”便偎依在丈夫身边。福康安在女色上头素来不甚兜搭,但久旷在外办事见她这样也不禁有点好逑之心,新婚胜于远别也不在话下。
……第二日天刚放明,福康安一蹶而起,惊道:“我没睡过头吧?”莺儿还在朦胧中,醒目一看就笑了,说道:“你道这是军伍里头要早操?早着呢!”福康安匆匆穿衣着帽,顺手在她脸上拧一把,说道:“我要再见见刘墉。他肯定已经进去了——额娘还不起来,等回来我再过去请安。”莺儿也就起来,便听外头王吉保在二门问“四爷出不出去”,口里笑道:“你的炮灰挡箭牌等着你了——娘也就起来进观音堂念早经,我过去招呼着了。你见刘墉,再问问四舅的事。”
福康安答应着出来,果见王吉保和贺老六已拎着马鞭子等着,因见随从家人也都集合,便道:“只你两人跟着,其余的人今日放假,明天走路!”说完拔脚便向外走。
刘墉却不在军机处,福康安到西华门外问太监,才知道去了吏部,因见马祥祖站着,便问:“你等刘中堂么?”“是,四爷。”马祥祖没想到福康安和自己说话,忙赔笑道,“原来四爷认得我?”
“谁人不识你马祥祖?翰林院的么!”福康安犹豫着是去吏部还是在此地等待,漫口笑道:“王文韶去我府,不是你陪着的?你有一伙子朋友,方令城吴省钦都是的吧?他们怎么不来?”马祥祖想到不能识别古代忠奸,弄得自己朝野皆知,也不禁好笑。但福康安的话难答,吴省钦和姗姗偷情,几个人都晓得了,方令诚不依不饶要到吏部礼部告状,到国子监请祭酒评理,吴省钦来个乌龟不出头,连影儿也寻不见,曹锡宝要和息事端,两造里找不到人,马祥祖和惠同济奔走斡旋也是毫无影响,姗栅在红果树哭天抹泪不认账,弄得带着新娘子来的方家大爷也哭笑不得……他嗫嚅了一下,只好含糊说道:“他们都在忙着。回头我再到四爷府给您请安……”福康安只是随口一句话,根本不理会他的心思,叫王吉保“拉过马来”便去了吏部。
刘墉果然在吏部,正在考功司听司官们回事,见福康安进来,笑道:“好啊!找到这里来啦!李皋陶也要来,安排台湾事务,你来的正好,我们一道商量。”司官们纷纷起身相迎,福康安也就笑着坐了,问道:“台湾这个提督受不受福建巡抚节制,现在是谁?”
“陆德仁。”一个司官指着桌上台湾府的花名册道,“原来是跟济度军门的,还是国泰在时的保本去了台湾。李大人说这人不成,叫海明过去,或者是李明伦,台湾提督是参将衔,比福建水师低两级,直归兵部,不归福建管,有事咨会巡抚衙门请示行事。”这些名字福康安似知非知,听着只是点头,因见他指到柴大纪名字,后头注的“中平”考语,便点着指头说道:“这个人我认识,不能重用。现在是参军?”那司官吓了一跳忙道:“是个老军务,有些个做上,带兵还算有一套,藩臬二司保举给了个参军衔,其实还是个游击实缺。”福康安道:“你懂得带兵?带兵最讲究的就是纪律,遵令听命才是好将!做上,就不是小毛病。你们要呈他晋提督,我就在圣上跟前驳回!”这才对刘墉道,“明天我就走,再来见见你。廖风奇的事我母亲说了,还是要刘公看着办。他是内舅老爷,我最怕管这些事的,又不能不问问,若能呢就胡乱给个差使敷衍一下得了。福建水师的钱和还艽幽囊幌罾锍觯苤且淮慌冢馐潜康恼钪С觯癖匾闲职锩ΑN夜浪阕乓话偻蛞樱瞳|从园工里看能挤一点,其余的要户部出。无论谁出,我不谢私恩,要具折子奏明的。”
刘墉点头称是,说道:“太太的事老太太有话,职缺官守上头没有一点富余的,他捐的又是监生,吏部委缺太难为了。和和中堂说了一下,和中堂说到园工采办上头,三年之后再保也不迟,这也是补缺官儿巴不到的好差使。”正说着见李侍尧打着伞进院,便站起身来,笑道,“皋陶来了!快进屋来,福四爷也在呢!你虽在军机处帮办军务,这些书信折子打发个书办来就是,何必亲自来呢?”福康安便笑着向李侍尧点头,道:“我说见过崇如就见你的,你倒来了。要和你合计一下福建水师的官舰火炮更新的事。”
李侍尧收了雨伞,抱着冻得有点发红的手拱了拱,自经这番囹圄之灾,他也看上去深沉了许多。甩了甩辫梢上的雨水,又弹弹袍角,把一叠书信折片双手捧给刘墉,说道:“兆惠和海兰察有个联名折子,上头插有红旗和鸡毛,写明直奏皇上,已经发出去给了十五爷,还有湖广总督的奏折也发出去了。明天可以到承德。我忖着西线大捷了,也没敢拆看。这里头有纪晓岚给你和阿桂的信,还有福建巡抚的信是给军机处的。还有一封夹片是襄阳知府的,也夹在湖广总督的信封里。”这才回身笑着对福康安道:“西北大捷要劳军,户部至少一下子拨出二百万银子,福建水师改建的银子怕要落空呢!倒是四爷信里说的,从河南藩库里借调十万,广州解的海兰厘金里提十万,再从和相手里借他几十万,只怕还靠得住些。”福康安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养兵没有银子不成。我去承德见了和偎怠!�
他们二人说话,吏部司官们往返沏茶侍候。刘墉只一封一封拆那些信,身子俯得虾一样细看,时而微笑,又皱起眉头,合起页本,怅然说道:“钱东注殁了……真是不可思议!”
众人都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李侍尧惊呼一声:“我的天,真的?昨天还有请安折子送到皇上行在呢!”福康安道:“别是弄错了吧?”
“这种事谁敢玩笑?”刘墉脸色发白,手也有些颤抖,又低头看了一眼信,失望地垂下了手,说道,“千真万确……吃了皇上的赐药,原本痰喘已经见好,天气不好才没有走路。谁知只好了几日,又突然下痢不止、血涌如泉,尿中也带血。郎中用三七、续断加黄莲,终归无效……前天晚上殁的。现在湖广总督正赶往襄樊呢……”他的牙齿下巴有点不听使唤,说着话,像不胜其寒似的发抖,身上也不住激灵寒噤儿。
一众人等木雕泥塑般在屋里发呆了,一时谁也递不出话去。福康安皱眉凝思良久,说道:“阿桂和你送的有药,钱沣用了没有?这事要不要奏明皇上?”
“皇上肯定现在已经知道了。”刘墉道,“这是信,另外还会有急牒文书。”李侍尧问道:“这忒蹊跷——送药的是谁,都有谁同行?要拿问!”他说罢立即就后悔了,臣子有病乾隆赐药是常事,拿问谁?问什么?李侍尧用什么身份说这话?没有一条站得住脚!因又道:“我是说要请旨,派太医去查看一下病案!”
刘墉仿佛被这意外的事端惊怔了,木呆呆沉着脸不言语,倒吸了一口凉气才说道:“不久就有旨意的……”他讷讷的又道:“侍尧和四爷猜度的不错,黑水河大捷,海兰察和兆惠合兵黑水河,歼敌八万余人,生擒一万。我军死伤七千多。整个西疆已经平静,济度带着纪昀去查勘前线,大霍集占自杀,小霍集占逃往巴达克山,正在遣兵追击合围,他只剩了一千多人,已经不成气候了……”
这又是一件惊人大事,却是喜事。众人一怔,还没有人说话,刘墉摆手道:“原定台湾的会暂停,吏部的人出去,我和四爷皋陶商量点事,叫你们时再进来。”于是考功司和吏部司官们纷纷退了出去。
“阿桂和逡艘荚诔械拢噬先チ四纠记锩帧!绷踯佳讨刂氐爻榱艘豢冢跋衷谧钜牡胤讲皇翘ㄍ甯=ǎ膊皇窃裁髟啊U庖惶跚敫K囊菸癖厮得靼住!备?蛋惨仓迕迹煨焖档溃骸袄途淮蟊剩坊骶右槐剩撕鸥舴巡荒苌俚模褂邪送蚧厝朔玻顺月斫酪惨┯ψ拧3缛缧炙档牟徊睢皇碌氖焙蚓醯贸⒌那嗟没煌辏煜抡饷创蠡谷鼻耍砍隽耸戮褂行┳浇蠹饽兀 崩钍桃⒌溃骸罢椒觳幔采⒘四苁∫槐省!绷踯溃骸昂妥坎讼衷诨钭诺暮芏啵碌氖桥逊怀#崞鹄床坏昧恕!崩钍桃⒌溃骸澳切┗刈迩醭ぁ⑼纺浚梢郧胫季偷卮觥I绷怂牵 备?蛋驳溃骸澳阋谆菅旮ⅲ磕慊姑挥猩惫唬俊崩钍桃⒘骋缓烀恢ㄉ�
福康安见他尴尬,也觉自己出语冒失,转了口气道:“皋陶放福建总督先不要忙着去,听皇上有旨意再说,皋陶还是要带点银子再去。劳军我想是和大人和桂中堂去的,不过点个卯儿发银子布德就是,要紧的是善后。那地方比中原几个省都大。又素来听各自伯克宰桑的话,驻兵常守或者设流官都不是办法。”他突然眼一亮,又道,“可以乘机请旨,让纪昀就地料理善后,这也是他一次机会。”
刘墉似乎还有隐忧,只是沉吟,却摇了摇头道:“别的事也没有了。拜托世兄到承德,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吧。”福康安道:“你道我是灶君王么?”起身笑着出来,到仪门上命:“带马回府吧。”
福康安的马队行进极速,两天就赶到了承德。先晋见颙琰和颙璇,两位阿哥在山高水长楼接见了他,说乾隆去了木兰,昨晚才回来,身子疲累得很,劝福康安明日再递牌子请见。两个阿哥都十分客气,一直送福康安到二院丹墀下,颙琰执手道:“昨个儿还和八哥说起你,咱们大清要再有几个福康安就好了。你实在是栋梁柱石之材,瞧着比去时瘦了一点,还该多保重。要缺什么,只管到戒得居。我们日常就在那边理事儿。”
“皇上在烟波致爽楼。”八阿哥颙璇笑吟吟的,站在一旁说道,“和⒐鸲荚谀潜摺;噬险偌悖囟ㄎ势鸫蚣问疲氐缆吩督阋懈鍪!备?蛋泊鹩ψ耪蛄礁霭⒏绱切校沸⒆吖创迹担骸盎噬衔矢?蛋布甘蹦艿匠械拢拷信殴次饰剩坏骄鸵斜拍兀】煽啥母R驮冢以趺椿刂寄兀俊憋J琰和颙璇都笑了,颙琰道:“那你就过去吧!”这里福康安才辞出,随卜孝径至烟波致爽楼。出了门,福康安才觉得,原来老阴的天已下起了细雪。
因为天冷,烟波致爽楼的地龙火墙都生着了火。炭火都从地下墙中过,楼中并不嗅见烟火气,福康安乍入殿中立时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如严冬乍逢暖春。见乾隆在楼下西殿喝着茶看折子,若有所待,忙趋跑几步进去,伏地叩头道:“主子好!身子骨儿康泰……想死奴才了……”
“哦,是你!”乾隆坐在窗前案旁,听见请安才见是福康安,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放下折子说道:“朕算着你后日才能来呢!道儿上到处都在下雨,不好走吧?”说着又命:“赐茶,赐座!”一面细细打量福康安,他浓重的寿眉压得很低,眼神里像在看久别重逢了的家人子弟,却都掩在眼睑后边,只说道:“你这趟差使不容易,办得好——只是看去瘦多了。”
福康安也不时打量乾隆,但觉和陛辞时相去不远,只是眉宇更加苍劲,口角旁又增加了几条细细的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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