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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纽扣杀人案-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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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又觉得自己也要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你说……”
他亲了亲她满是汗水的前额,等她终于因为疲倦而平静下来后,他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就说说我吧。”
“嗯。”她轻轻哼了一声。
“我想强暴你。”
她不说话。
“这话我上星期就说过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想跟你有点什么,但好像强暴这词比较适合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我想强暴你,狠狠地强暴你,尤其是这几天,还有上个礼拜,我突然就很想,想得脑子都快裂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只打破的杯子,挡不住的水洒了一地,还搀着玻璃屑,“我是很想的。”他又说了一遍。
“可是你没有。”她抽噎着说。
“对,我没有。”
“那么,要我表扬吗?”
“表扬我吧,我是个有道德的杀人犯。”他勉强笑了笑。
“啪——”她抽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三年来,她曾经打过他无数记耳光,但每次打完,他都不会感到羞辱,只会感到兴奋。他一下子把她搂紧了,狂乱地亲吻她的脸和头发。他觉得她的头发真软,上星期他给她染了头发,把原先的黑发染成了褐色,他觉得那颜色可以让她的皮肤显得更白。结果怎么样?她的皮肤真的变白了。他觉得经过他的手,她变得越来越漂亮了。真漂亮。
她任由他乱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的神情让他平静了下来。
“元元,我想要你,很想。”他说。
“你说过了。”她疲倦地说。
“但是我不能。”
她轻蔑地别过头去,笑了笑,没说话。
他把目光移向窗外,好像又看见第一个女友死去时的脸,美丽的,处于亢奋状态的脸后来变成了惨白的骷髅,他以前从未令她真正满意过,唯有那一次,她不断赞美他,嘴角还失控地流出了口水,其实他也很兴奋,兴奋得无以复加,现在想到那场面他还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连指甲都在燃烧,但是当时他就想,这会不会变成一种习惯呢?他不知道。从那以后,他再未尝过。
他把自己从往日的梦魇里拉回来,决定把内心的恐惧说出来。
“元元,我说的我不能,指的不是生理上的缺陷。”他把她的脸转向自己,“我是个男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在你心目中,也许我还是头禽兽。但是,禽兽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分配不均而已。除了同情心,其他感情他一样都不缺,也许,还比别人更丰富些。”他看见她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疲倦,接着说,“我是有感情的,元元,我想要你,是真的,很想很想。但是我不敢,这不是因为我不能,而是因为我怕……我怕我会在那个最高点的时候错手杀了你,有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没把握。元元,我没把握……”他很想直接告诉她,元元,想跟你发生关系的人未必爱你,最爱你的那个人,也许连吻都没跟你有过,但是他会给你染头发,给你洗衣服,在你生病的时候整夜守着你……我是爱你的,元元。他真想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但他不敢,因为这听上去实在太可笑,就算她不笑,他自己也会笑,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杀人犯对他的猎物应该说的话,而且他没资格。他看见自己在她的瞳孔里越变越小,越变越模糊,他这才发现泪水再次充满了她的眼眶。
“我希望你快点被枪毙!”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也希望。”
他注视着她,眼泪忽然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接着他整个人像拆了零件的木偶那样,一下子全散了,他伏在她身上失声痛哭,这是好久以来他第一次大哭,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她面前哭,就像小溪流进大海一样自然而然,理所当然。他感觉她的手犹豫了好久最后放在了他的头发上。
“我也怕,”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说,“我怕我再也回不去了……”
“你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简东平问。
陆劲感激地看着他,想了想,说:“没什么了,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那个,是你特地要的,你好像没用过。”简东平用下巴指了指陆劲面前的纸和笔。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纸说:“本来想给她写点什么,画点什么的,现在觉得还是算了。”
“为什么?”
“我觉得,这样更好。”他说。
简东平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站起身来。
“那我走了。”他说。
陆劲忽然道:“如果看见她,你会发现她比过去漂亮多了。”
“女大十八变嘛。”简东平很想看看邱元元现在的模样,过去的她实在算不上漂亮。
“我给她染了头发,那颜色很适合她。”陆劲眼神呆滞地望着桌面。
简东平感觉好像有只冰冷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先是摸索了一阵,接着猛地拧了一下,他浑身一激灵,回过身来。
“你爱她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陆劲翻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你爱空气吗?”
“什么意思?”
“离开她的时候差不多就该是死的时候了。”陆劲往椅背上一靠,微笑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微笑像片云一样从他脸上飘走了,他举起一只手,举到高过肩膀的地方停了下来,一直停了好几秒钟,才朝他挥了挥,好像在机场告别似的,轻声说,“再见,替我向她问好。”简东平望着他,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窜入了他的体内,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在他向道别,而是在向另一个人,或者也是在向他自己。
直到很多年后,简东平仍然记得那天陆劲坐在审讯室里向他挥手道别时的情景,如此泰然自若却又充满了绝望。
他从没告诉过别人,虽然他始终无法理解陆劲的行为,也痛恨他的残暴,但却又忍不住被他吸引,甚至有点喜欢上了这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失去风度的文雅的杀人犯。他欣赏这个人干净利落的办事作风,喜欢听他细腻动人的表述,爱跟这个人玩智力捉迷藏,甚至还爱看他疯疯癫癫的大笑。毫无疑问,这个外表看上去不算出众的普通男子一旦披上了变态杀人狂的外衣,就像有毒的巧克力那样具有致命吸引力。
其实,要不是有雅真那件事,他更想给对方一个会心的微笑而不是冷冰冰的谴责。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这个人能有一段平凡且幸福的人生,至少有个好父亲。


纽扣杀人案 14、两周后
“好漂亮的黄纽扣啊!是元元爸爸送给你的?”她拿起他手里那三颗精雕细刻的小玩意儿赞叹道。
“那是金纽扣,纯金的。”简东平立刻纠正。
“是金纽扣?怪不得这么沉。”她掂了掂分量,露出郑重的表情。
“他是为了感谢我帮他找回宝贝女儿才送给我的。”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将她拿着纽扣的手紧紧一握,说,“送给你了。”
“送给我?”她眼睛一亮。
“我一拿到就想好要送给你了。你好好收着,它们可是独一无二的。”他望着她,无比得意地说。
她笑着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会收好的。”她说完把纽扣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赶紧拉上了拉链。
“等等,我还有东西给你呢。”简东平说。
“还有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来。
“我们今天发年终奖了,不多,我才拿到一万,我给你一半吧。”他拉过她的手提包,拉开拉链把信封丢了进去。
“你……”她很吃惊。
“你男朋友不是个百万富翁,只能给你这些了,我本来想给你买个首饰,后来想想还是给你钱吧,你想要什么自己买。”他温柔地说。
她看了他一会儿,把那个装钱的信封又拿了出来。
“我才不要。”她把信封塞还给他。
“你搞什么?我给你的为什么不要?嫌少啊?”他有点意外又有点不高兴。
她笑了。
“今天上午我去谈合同了,你不记得啦?”
“我当然记得。”
“他们要签我了,这次是一个大的平面广告,猜猜他们会给我多少钱?”她喜滋滋地问他。
把小丫头乐成这样,看来数目不小啊。
“10万。”他信心满满地说。
“不要闹啦!”她打了他一下,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5万?”那也不错啊,他一阵兴奋。
她摇摇头。
“5000。”她笑着说。
My God!才5000就兴奋成这样!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模特。
“我知道,现在这数字不能跟别人比,但是他们说如果拍得好,会长期跟我合作,我马上要发财了,James。5000呢!我第一次赚那么多钱!”她拉着他的双手,终于忍不住叽叽咕咕笑起来。
看她如此开心,简东平不忍心打击她了。
“你真棒,璇,你又漂亮又有气质又年轻,以后会成为名模的。”他鼓励道,接着又说,“说不定你到时候会很忙,以后我想你,就只能去看看洗发水的瓶子了,因为那上面有你的脸。”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了,嘴唇上擦了红色唇膏,两腮还抹了淡淡的腮红,今天的她就像朵含苞欲放的小桃花,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她抱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亲。
“蜜枣,你今天真美。”他拍马屁道。
这番话把她说得心花怒放,又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着挽住他的胳膊往前走,问道:“今天你不是到依依家去吃午饭了吗?见到元元了吗?”
“没见到,她妈妈好像带她去看病了。”简东平觉得真遗憾,好不容易应邀去邱家吃饭,居然没碰到邱元元,自从她被警察救回来后,他还没看见过她。
“她得了肺炎。”
“你怎么知道?是依依告诉你的?”简东平马上问。
“是啊。我昨天晚上去依依家了,依依最近心情好,硬拉我去她家吃饭。我看见元元了,她瘦好多哦,不过也比过去美多了。”江璇点了点头,好像在肯定内心的想法。
“她怎么会得肺炎?”简东平好奇地问。
“不知道,她肯定受了不少罪。”江璇拽拽他的胳膊,好像要他注意听,“依依跟我说,她回来的那天抱着她妈妈哭了好久,后来还昏过去了,真可怜啊,依依说的时候,我都想哭了。不过,现在总算什么都过去了,现在最开心的就是她们的妈妈了,依依说,她妈妈现在每天都跑菜场,今天买甲鱼,明天买老母鸡,总是想方设法给元元补身体,这两天还带着她去逛商场,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呢,不过元元好像还是喜欢穿她带回来的那些衣服,好像都是那个男人给她买的,依依说,有的还相当漂亮。”
江璇的话让简东平想起了陆劲的那句话:“我没虐待她。”
“依依还跟你说过什么?元元有没有提到过王木?”
江璇想了想,才答道:“元元去看守所见过王木一次,两人好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元元说,她还是很喜欢他,但已经不是过去的感情了,她说可能以前是她自己弄错了。王木说以后如果元元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他。元元也说,她会帮他找律师,尽量让他在里面少待些日子,还说等他出来了,她会帮他找房子。他们好像准备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原来最终还是分手了。这对王木来说可能也是如释重负吧。
“还有呢?你还听说什么?”他用手指捅捅她的腰,她赶紧躲开。
“讨厌!”
“好了,快点说吧。”
“元元曾经提出想去看一次那个绑架她的男人,但被她爸一口回绝了,她爸爸还把她大骂了一顿,一开始依依和她妈妈都担心元元会跟她爸爸吵起来,再次出走,但没想到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就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了,后来她再也没提起过这事。依依说,她姐姐现在变乖了。”
元元对陆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她是喜欢他还是恨他?简东平不想去深究,他只知道对待埋有地雷的区域,最好的办法就是绕道而行,他相信元元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才选择了沉默。
“还有吗?”他问。
“元元还说,现在再看到王木的笑,就觉得他像个偶像歌手了。哈哈,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她摇摇他,“好了,好了,别说她了,以后你总有机会看见她的,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吧,听说元元很想见你呢,我已经跟依依约好了,过几天找个机会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
“好啊。”他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春节我可以陪你过了,我老爸自有安排。”
“真的吗?!”她两眼放光。
“当然。我给你做除夕大餐怎么样?”
“啊——”她尖叫了一声,跳起来抱住了他,高声道,“太好了,太好了!James,我终于不用一个人过春节了。”
她的话让他备感心酸,在他眼里,一个人过春节,简直无法想象。太凄惨了。
“以后每年春节我都陪你,好吗?”他在她耳边柔声问。
作为回答,她响亮地亲了他一下。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海东说,他那里有种药,我吃了以后,老朋友来的时候再也不会痛了,我再也不用受那罪了。你说这算不算好消息?”她笑嘻嘻地问。
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也罢,至少我以后再也不用给她去买药了。
“当然喽。这是一个最大最大的好消息!”他斩钉截铁地说,说完就笑了,心想,幸福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至少我有。
邱元元站在花坛边的一个石凳上,向背后的那栋旧公房望去。
“你在看什么?”袁之杰不明白元元为什么特意打了的跑到这个既没花也没草,只有满地垃圾和痰迹的又脏又乱的花坛来。
“啊,原来是幅画啊。”他听到她发出一声叹息。
“什么画?”他顺着她的目光,仰头一看,发现这栋公房的四楼,有户人家的玻璃窗上贴了一幅年历画,画中有一盆松树的盆景,“本来就是画啊,你以为是什么?”他困惑地问道。
“我以前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过很多次,我还以为是一盆真的松树呢。”她说。
原来在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她曾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过这幅画,不,应该说她看到的是一个松树的盆景,她以为那是活的。他望着她变得美丽了很多的娇小脸庞,心酸地想象着当时她看这幅画时的心境。妈的,这幅画真是够难看的,可是她还是记得那么牢,说明她一定是无聊透了,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所以看到远方有个模糊不清的东西,她就把它当成了个好东西拼命看,拼命猜,除了打发时间,在这过程中,她一定还曾不断鼓励自己,元元,活下去,元元,活下去。
望着她脸上忧伤的表情,他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提过去的伤心事比较明智。
“你当时在那里,肯定看不清。”他低声说。
“说得对。”她冷漠地答应了一声,跳下了石凳。接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向前走去。
“你跑什么?”他追上了她。
“我得回家了,我妈只准我出来两小时,如果看见我过了时间还不回去,她又该着急了。咱现在要做乖乖女了。”她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嚼了起来,她这流里流气的模样告诉他,过去的元元又回来了,在她最初归来的那段时间,他本来以为她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淑女,淑女虽然令人心动,但他还是喜欢那个有点邪气的元元。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笑着问。
“我爸已经帮我报名参加了一个高复班,我准备考大学,我耽误了好多功课呢。”她停了一下,说,“我还打算写小说。”
“你真的准备写小说了?”这话昨天她在电话里也对他说过。
“是啊,我想把我的事写下来。我有这么不平凡的经历,不写下来实在太可惜,搞不好还会是本畅销书呢。”元元兴致勃勃地说,“我明天就开始写。我想成为一个推理小说家,我觉得我有这样的天分,而且……现在我也有这样的定力。”她说到最后那句时,神情忽然又黯然下来,“有个人曾经说,我会是个好作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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