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家有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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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处是一片海滩泥涂，就算这时涨了水，也并不算深，她很快就控制着身体站到了泥涂上，海水有些混浊，她费了极大的劲才看清那个人影在哪里。

那人是个男孩，看着不过五六岁，此时正仰着面躺在水下，手脚已无力的展着，显然已失去了意识。

喜清欢没有多想，憋着口气潜了过去，扶起人坐好然后从男孩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半托着他的下巴往水面冲去，这样做也是预防男孩突然醒来的挣扎，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溺水的人总会潜意识的想抓住救命稻草，要是正面被缠上，说不定救人不成反要被拖下去。

堤坝上，喜冰欢已找来了人，回来时却没看到喜清欢三人，早已急得不得了，正央求乡亲们下水帮忙，可偏偏找来的几个人都是不会水的，这时，江洛和喜延年找了竹竿和绳子匆匆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根棍子骂骂咧咧的追着两人，直到上了堤坝，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中年人才讪讪的住了嘴，站在一边观望。

十月的天，海水刺骨的冷，喜清欢如今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加上之前受伤后也只是刚刚恢复体力，这时托着五六岁却颇胖的小男孩已是极限，手臂几乎麻木，她不肯停留，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往堤坝前游去。

“小姑姑，抓紧了。”喜延年挤开前面的干着急的几个人，将手中的绳子在手上缠了两圈，另一端准确的抛到了喜清欢的面前，同时，江洛手里的长竹竿也伸了出去。

喜清欢在绳了落下的那一瞬就伸手抓住了，不过她还是不敢松懈，身前的男孩自从被她找到便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喜延年见喜清欢拉住了绳子便身子微沉，扎了个马步，双手使劲开始往回拉，这时，身后的乡亲们也纷纷出手帮忙，江洛单膝着地一手攀着边上的柳树一手去够小男孩的胳膊，众人合力，总算把两人拉了上来。

这时，喜守业和喜世廉已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喜清欢顾不得休息，将小男孩平放在堤坝上，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边的脉息，最后摸向了小男孩的心口。

男孩的鼻息几近于无，脉息若不细心的话几乎察觉不到，唯有心口，还有些温热。

喜清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此时此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在海滩救援队的秦欢喜，解开小男孩的衣襟，双手按在心脏处，按压了几下，又捏住小男孩的鼻子，往他嘴里吹气。

“小四……”她的速度太快，喜冰欢吃惊的想要阻止，却已晚了，看了看身边同样惊讶的众人，喜冰欢最终还是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只是往喜清欢身边凑了凑，挡住了喜清欢湿透了的身子。

“山娃！我的山娃啊！我的山娃在哪啊！”这时，堤坝下踉跄着跑来一个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孩，看年龄和喜延年差不多，上堤坝时，中年人几乎连滚带爬的上来，看到众人围着的小男孩，嚎叫着就要扑上来。

025天下父母心

“山娃？山娃！”中年人看到小男孩的同时，也看到了喜清欢，他见喜清欢又是捏鼻子又按压胸口，不由大惊，冲上前便把喜清欢掀开，喜清欢猝不及防，狠狠的摔在地上，手下意识的撑在地上，一阵刺痛顿时从掌上传来，她不由皱紧了眉。　

“喂，你什么人啊？要不是我四妹，他早没得救了。”喜冰欢见这人一上来就把喜清欢推到一边，忙上前扶住喜清欢，一边瞪着中年人高声质问道。　

“小姑姑，你没事吧？”喜延年也蹲到喜清欢的一边，压抑不住怒气的瞪着中年人。　

中年人一愣，他看了看喜清欢，心里压根儿不相信这个小姑娘能救人，不过，他看到了喜清欢身后站着的喜守业和喜世廉两人，心里一虚，忙移开了目光，蹲到小男孩身边，看着苍白着脸没有动静的小男孩，他忍不住大哭起来：“山娃！我的儿啊，都是爹害……”　

“咳咳……”就在这时，小男孩有了动静，他张开嘴喉咙里咕咕几声，腹中的水便顺着嘴角涌了出来，众人大喜，七嘴八舌的让中年人赶紧扶起小男孩好让他吐个干净。　

江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中间的那对父子，凑到喜延年身边悄声说了几句，喜延年听罢侧头看了喜清难一眼，心里了然，忙劝道：“小姑姑，我们回去吧，你的伤才好，可别又着凉了。”　

得了他的提醒，喜冰欢也回过神来，赶紧扶起喜清欢催着她回家，喜清欢见小男孩已醒过来，心头一松也不想再多耽搁，再说了，身上被海水浸泡，又冷又粘的难受。　

“穿上。”喜守业瞅了小女儿一眼，脱下外套递给喜冰欢，让她帮喜清欢穿上，女儿十岁了，再过几年便要说婆家，这样子湿透了站在人前总是不妥，而刚刚……唉，可是，她这也是为了救人，他又不能训她，只能回家跟媳妇说说，让媳妇去点拔点拔，不止是小女儿，便是其他三个女儿也要小心些才好。　

“洛哥儿，辛苦一趟，先回家去让家里多准备些热水，熬个姜汤，我们这就回去。”喜世廉目光一扫，便支开了江洛，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江洛没有犹豫，飞快的跑了。　

喜延年留意到刚刚追他的那个人，忙上前把竹竿和绳子送了回去，又诚恳的表达了歉意，他们救人心切，那中年人再怎么难缠，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与他发难，便忿忿然的挥挥手放走了喜延年。　

小男孩醒了，众人围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点中年人怎么给小男孩作检查，那几个最早随喜冰欢赶来的人正兴奋的转述着喜清欢救人的那一幕。　

中年人一直给小男孩抚着背，一边听着众人的叙述，不知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抬头去应和，只是抱着小男孩一个劲的低头。　

喜守业带着孩子们回家去了，喜世廉缓了一会儿，这会儿确定了小男孩没什么事才悄然离开，一边走一边却在心里琢磨：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路想也没想出个结果，脚步已到了自家的院子外，他摇了摇头，抛开那丝疑惑进了门，此时，喜庆靖和李氏正向喜延年、江洛和喜冰欢三人问话，尹氏等人都侯在边上，只有柳氏和喜清欢没有踪影，不过，喜玉欢和喜洁欢两人匆匆提着热水往屋里走去的情景昭显了喜清欢此时的下落。　

“爷爷。”喜世廉上前招呼了一声，便安静的站在了边上，目光锐利的扫向喜延年，他也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情况，为何喜清欢两次和喜延年一起出去两次都出了这样的事？　

喜延年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爹的目光，他没有抬头去看，只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暗暗的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去学会游水……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不仅仅他有这个念头，就连江洛和喜冰欢也有了决心。　

喜清欢一回来就进了屋，江洛先行一步，家里早得了消息，担惊受怕之余，也早早的准备了起来，他们刚一到家，柳氏便把浴桶和换洗的衣衫都准备好了，见喜清欢回来，忙去打了一桶温水，先给喜清欢泡澡。　

喜清欢也不犹豫，这天本就冷，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布制衣，身上穿的还是几件单衣，被海水这一泡，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关上门便三下两下的脱了衣服泡入了温水里，这才舒服了些，不过，直到大姐二姐送来热水，整个人才缓过来。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衣衫，柳氏便送上了姜汤，盯着喜清欢喝下。　

“娘，你盯着我干嘛？”喜清欢喝完，热的额上都有了层细汗，她一抬头就看到柳氏皱着眉目光盈盈的看着她，她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柳氏只是唉声叹气的看着喜清欢，不过到底没有唠叨什么，不止是她没有多说，便连喜庆靖等人，也没有提今天的事，喜清欢这才放下心来，她原还以为出了今天的事，又得被拘束几天了。　

到了中午，天越发的阴沉，闷雷声远远传来，眼看大雨便要倾盆，喜玉欢等人也没有耽搁，吃过了饭就匆匆上了山，抢时间似的把柴禾带了回来，不过却没有太多的功夫去劈柴，大雨便倒了下来，几人忙把柴禾放到了柴垛上，匆匆跑进了屋里。　

柴垛堆在屋檐下，如果雨不大倒是淋不到，可现在……喜清欢站在门口看了看天，这种情形，怕是保不住了，不过，那边的六个大缸不知何时已盖上了木盖子。　

下了雨出不了门，姐妹四个都聚在了屋里，大姐依然捧着书，二姐毫无意外的拿起了绣件，两人安静的坐在床边忙活着。　

唯有喜冰欢，难得的没有摆弄她的石头，见喜清欢站在门边，慢悠悠的踱了过来，姐妹俩一人一边倚着门。　

外面的风向由西向东吹来，这样一来，雨势虽大她们这屋倒是没飘进多少。　

“刚刚洛哥儿告诉我，村里没有发现哪家（扔过贝壳。”喜冰欢看着看着，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她这无厘头的一句话，几个姐妹却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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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该筹备了

海蛎壳能吃的也不过是里面的那点儿肉罢了，无论你是蒸着烤着煮着还是炒着，那外面的壳都不可能消失不见，所以，无论是哪家拿走了东西，总会露出点儿马脚，吃完了肉，壳总得处理吧？

喜清欢原也想过去村里转转，不过在海边遇上了那样的事，她也没来得及提，没想到江洛也想到一块儿去，更没想到的是，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不是村里人干的？可是，那又会是谁呢？如果是外村的或是过路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喜延年安放竹筒的地方？

“没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啊，昨天才没的，说不定还没扔出来呢。”喜清欢想了想，还是决定保留意见，其实，就算现在看到哪家有贝壳出现，只要没有当场看到抓住都不能确认，没有证据，岂可胡乱指认人？

“也对……”喜冰欢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的雨，或许，这几天她应该多出去转转。

喜清欢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都说双胞胎相似率最高，可显然，她们家这四胞胎里也就大姐二姐性格有些相像，她么现在不过是冒牌的，不能相提并论，可这位三姐，却与她们截然不同，大姐的温婉，二姐的内敛，而三姐却十足的男孩子性子，豪气直爽。

在门口倚了一会儿，姐妹俩不约而同的站直了身子回转，做出这个动作时，两人俱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

喜冰欢依然拿出她的石头在桌上又摆又挪，喜清欢之前曾听三姐说过爷爷会兵法阵法的事，此时看到三姐摆弄这些，不免多看了几眼，只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在她看来，无论喜冰欢怎么摆都还是石头，变不出一朵花了，所以，她很快便放弃了旁观，转而向大姐要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这一次，喜玉欢随手递给她的书是一本游记，据说是她们的舅舅从外地给带来的。

喜玉欢看女诫，也爱看游记之类的书，她手上那几本书早被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说不上倒背如流，却也能记个大概。

这本游记的纸页有些泛黄，左下角微卷，显然被不少人翻看这，喜清欢抱着一丝好奇看了起来，谁知一看之下，便被吸引住了。

手中写的都是大夏各地的风俗趣事，也有那如画美景，也有那才子佳人的美丽故事，写书人显然很有才华，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股子行云野鹤的悠闲。

这场大雨来的出人意料的猛，接连下了三天才渐渐的收势，这几天，喜延年几次想出去瞧瞧那些竹筒，都被喜庆靖给制止了。

对喜延年来说，要是他爹开口，他说不定还会不管不顾的偷溜出去瞅瞅，可偏偏这次说话的是喜庆靖，他只好乖乖的待在家里，偶尔找喜清欢抱怨几句。

这几天，柳氏便相对的要忙碌些，每天上午下午都抽出一个时辰，将孩子们聚在一起，教他们识字练字，不过，忙虽忙些，她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她看到喜清欢这几日难得的认真。

“爹。”柳氏授课的时候，其他人都会自觉的让出堂屋来，这几天也是如此，喜守业在堂屋门口瞧了瞧，便转身敲开了喜庆靖的屋门。

“六儿，有事？”李氏在纳鞋底，喜庆靖坐在边上磨着一把剪刀，老人都七十多了，却仍是闲不住。

“年哥儿不小了，这些年虽说一直有初雪教授他们识字，可倒底不如正儿八经的先生，我觉得，还是让他上学堂好些。”喜守业也没有犹豫，说出他的想法，“他毕竟是我们家唯一的嫡孙。”

“嗯，等雨晴了，你带份礼去你丈人家问问吧。”喜庆靖试剪刀的手停了停，点了点头便继续磨了起来，“正好，让洛哥儿与他作伴。”

李氏抬头看了看他们爷俩，没有说话，喜家如今确实只剩下喜延年这一个嫡孙子了，二房无子，六房又是四个女儿，虽说他们都还年轻，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儿子，可就以眼前来看，喜家的希望确确实实只有喜延年，那孩子甚是机灵，稍加教导必成大器，她不求他学富五车，可是，身为喜家的儿孙，至少也得有点儿墨水。

“是。”喜守业得了喜庆靖的应允，脸上柔和了许多，不过并没有马上出去。

“怎么了？”喜庆靖抬眉瞟了他一眼，对这个唯一在身边的儿子，他还是满意的，只是，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就是这个儿子的性子太老实，没有一点儿心眼，什么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就像现在，他只消瞄上一眼就看出了儿子有心思。

“爹，过几天就要去镇上了，我想带清儿一起去寻大夫看看。”喜守业嘴唇动了动，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理应去看看，这儿离镇上有些远，大夫轻易不出诊，我们自己辛苦些就是了。”喜庆靖点点头，他知道儿子想说的只怕不是这个。

“还有……”喜守业瞧了瞧喜庆靖的脸色，垂眸想了想，似是下了决心般，“这次进镇换取的银钱怕是没有多余的了。”

“为何？”喜庆靖停下手中的动作，正眼盯着喜守业。

“清儿看大夫需要银钱，年哥儿和洛哥儿进学也需要一笔不小的束修，家里剩下的米粮也不多了。”喜守业小心的措词，他不能直接说这次不能均出银钱来接济乡邻，那是喜庆靖的决定，他心里纵然不愿也不能直言父亲的决定欠妥，只能拐弯抹角的提醒。

“知道了。”喜庆靖直直的盯着喜守业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示意喜守业去忙。

喜守业退了出来，还没走到堂屋，便听到李氏轻声对喜庆靖说话，他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爷，孩子们都大了，年哥儿九岁才进学已然颇晚了，再过两年，便是四个孙女及笈，我们也该早些筹备筹备，虽然我们家不比从前，可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们。”

要是换了以前……李氏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是我疏忽了。”喜庆靖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喜守业想离开时，喜庆靖也是一声长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

027救的居然是亲戚

　喜守业与喜庆靖的对话，除了他们三个人，没有第四人知道，喜清欢四姐妹更是无从得知，下雨天出不了门，她们便乖乖的待在屋里各忙各的，喜清欢已经看完了那本游记，只可惜的是，她翻遍了大姐的那几本书，也没发现第二本游记，剩下的不是“之呼者也”就是女诫之类的手，她不由皱眉，心里直犯嘀咕：大姐怎么看的都是这种书？

书看完了，喜清欢又无聊了起来，庆幸的是，在她看完书的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