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公主殿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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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银的押运其实很赶，这银子早到一刻，可能就能救下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于是押运行军时，一切从简，大军向来是不会麻烦得生活做饭的，除了在城镇落脚，这些天他们大多也就是啃干粮度日，难得能改善生活。

　　　　江玖看了一眼军士手里的干饼子，肚子虽然已经饿了，嘴里却实在有些没食欲。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初刚穿来时还为了填饱肚子发愁，现下刚当了几个月的官，吃了几个月的肉，竟是连这些干粮都吃不下去了？！江玖想着，也不由得苦笑。

　　　　苦笑完，江玖转身，打算回马车拿自己的干粮出来啃。结果这一转身，却差点儿撞上人。

　　　　凌九站在江玖面前，依然板着她那张面瘫脸，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将手里的水囊往江玖的手里一扔，转身便又走了。

　　　　江玖挑了挑眉，倒是从她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了些许的关心。于是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吃货，转眼就忘记了啃干粮的事儿，拿着水囊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凌九你看，你也叫‘九’，我也叫‘玖’，如今又一路同行，也算是缘分了。你看你还知道我晕车了给我送水关心我，就别总是冷冰冰的不说话嘛。”江玖凑到凌九身边笑眯眯的开口。

　　　　“……”凌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抱着她的剑继续往前走。

　　　　“对了，总是凌九凌九的叫你好生疏啊，不如我叫你阿凌吧。你也别总叫我江大人了，叫我询之吧。”七八天了，对面瘫也适应了，江玖再接再厉。

　　　　“……”凌九依然没理她，继续迈步前行，似乎完全忽视了身后还紧跟着的人。

　　　　江玖快走两步，继续跟在凌九身后念叨，还自顾自“阿凌”“阿凌”的叫着，半点儿不在乎面前这人的冷淡。

　　　　出发这么些天了，其实这并不是江玖第一次跟凌九套近乎，不过这人真心是面瘫话又少，以至于江玖的行动一直没有进展。不过难得的，这次凌九倒是回过头看了江玖一眼，抿了抿唇，似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江大人还叫我阿九吧。”

　　　　“……”我能说，穿越前别人也叫我阿玖吗？！纠结的皱了皱眉，不过难得面瘫搭话了，江玖还是果断的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小名，笑呵呵的道：“那阿九也别客气了，记得叫我询之。”

　　　　凌九抿着唇，点了点头，脚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到了后来，更是直接使上了轻功，一扭头就飞得不见了。

　　　　“……”这是什么节奏啊，怎么突然就跑了？！江玖眨眨眼，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不过她也只是愣了愣，然后偷偷感叹了句“轻功好帅啊”，便又扭头往回走了。

　　　　凌九这人本就是奇奇怪怪的，她突然跑了，江玖也没多想。只是打开凌九给她的水囊喝了点儿水，然后便又晃晃悠悠的回去了马车上拿干粮。

　　　　江玖刚上车，便看见同车的李大人正举着块干粮干瞪眼。显然，这位已经习惯了出差的牛人，尚未习惯顿顿啃干粮的生活，正纠结着呢。两人对视一眼，再各自看看手里干巴巴的干粮，本就不想再啃干粮了的，这下子更觉得难以下咽了。

　　　　光是看着这些干粮就觉得口干了，于是僵了两秒后还是选择放下了。再抿了几口水，江玖干笑着道：“呵呵，现在还不是很饿，我一会儿再吃。李大人您慢用啊。”说完便又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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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暑的时间其实不短，军士们休息一下，啃个干粮，留些人值守之后，便各自寻了棵树靠着小小的午睡一会儿。江玖倒是没午睡的习惯，不过左右无事，她便也学着找了棵树靠着闭目养神。只是本就没这习惯，现下里肚子又正唱着空城计，她便更是睡不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玖半梦半醒间，突然闻到了一阵肉香。凭着她多年吃货的经验，这是烤肉的肉香，而且肯定还是极其美味的烤肉。

　　　　猛地睁开眼睛，习惯性的蹭了蹭嘴角，又四下里看了看……唔，还好没有丢脸的流口水，不过已经对干粮怨念到做梦都想吃烤肉了吗？！江玖皱着眉，再次在心里唾骂了自己的忘本。

　　　　揉了揉开始咕咕叫了的肚子，江玖盘算着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啃干粮了。不过这念头刚想完，她突然间就发现，之前闻到的那阵肉香竟还在鼻间盘旋。

　　　　咦，原来不是做梦吗？！

　　　　闻着香味儿走了没多远便得到了答案。在看到火堆边正在烤野鸡的凌九时，江玖在心里里偷偷握爪，再一次坚定了抱大腿的信念。

　　　　悲催的处于一个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而且危机四伏的境地中，但好运的面前就有一个武功高强（看轻功），细心体贴（看水囊），兼且厨艺高超（看烤鸡）的人。江吃货觉得，如果还不去抱大腿，那就真是暴殄天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于是果断的，江玖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凑到了凌九身边：“阿九……”

　第26章　面瘫忍不住变脸了

　　　　京城，皇宫

　　　　“有消息传回来了吗？”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正看着，楚韶语气淡淡。

　　　　“回禀殿下，今日传来的消息，易州灾民已经走到宁安城外了，宁安县令已经下令关闭了城门。”一句话，已将如今易州的状况道出了七八分。

　　　　楚韶微微蹙眉。从易州的奏折送上来，也不过才十日的时间，她已经下令开仓放粮并且调集周边州府的粮食过去赈灾了，怎的这灾情蔓延得还是如此快？！

　　　　似是想到了什么，楚韶的眼中有微光一闪而过。她想了想，又问道：“江玖他们现在到了何处了？”

　　　　下方的黑衣人神色恭敬，垂首禀道：“昨夜传来的消息，他们距离宁安城不过七十里了，想必今日午间便能到达宁安。”

　　　　楚韶放下手里的奏折，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半晌，突的一笑，故自摇了摇头后道：“对了，安阳王那边，如何？”

　　　　“一如殿下所料。”黑衣人答道。

　　　　楚韶闻言轻笑一声，似有嘲讽，随即挥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准备吧。”

　　　　黑衣人当即行礼退下。

　　　　楚韶看了看案头上仍旧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没了看下去的*。不知想到什么，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往龙腾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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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来前大长公主殿下私下里有过吩咐，看上去不近人情的面瘫，大腿竟然意外的好抱。

　　　　那一日，江玖如愿以偿的抱上了大腿，吃上了肉。而且在之后的日子里，看上去面瘫，实则细心体贴的凌九，果然也将江玖照顾得很好。嗯，起码在伙食方面如此。

　　　　对于吃货来说，有的吃，那么一切便都是美好的。在抱上了凌九的大腿，接受了凌九的投喂之后，再赶路时，江玖也变得精神百倍起来，看得一直窝在马车里的李大人好生羡慕。

　　　　赶路的日子，其实是无聊的，也是大同小异的。因着这一队人马看上去就兵强马壮的不好惹，所以这一路即使路过一些传说中有山贼出没的险地时，也从来没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押运灾银的队伍这一路行来，却称得上是一路顺遂。

　　　　江玖不是那种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所以她从来没有期盼过“见识见识山贼怎样劫道”这种事。再加上早先对凌九身份的猜测，这一路的平安顺遂却是让江玖稍稍的安了心——那些暗卫呀，危险呀什么的猜测，果然只是她杞人忧天的结果吧。

　　　　这一日，队伍大清早的出发，临近午时时，头顶的烈日已经成功的把人晒得头晕眼花了。

　　　　江玖早早的就躲进了马车里，车帘窗帘什么的，早已经全部打开了，可车里仍旧闷热难当。她趴在车窗上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刚奇怪陆进怎么还没有下令停车避暑，便听到队伍里传了话下来，“这里距离宁安城只有五里路了，队伍中午入城休整。”

　　　　进城，意味着有床睡，意味着可以洗个澡，更意味着可以改善伙食……

　　　　理所当然的，这条命令没人反对，反而让那些被太阳晒蔫儿了的军士们瞬间来了精神。就连江玖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外面兴奋的窃窃私语。不过这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些声音便被军纪严明的陆进给压了下去。

　　　　大热天的赶路，还三天两头都是露宿荒野，江玖其实真不喜欢这样。没床睡可以忍，没肉吃可以抱大腿，可是这么热的天，每天出完汗之后没澡洗，她都觉得自己身上要臭了。

　　　　难得陆进喊入城，江玖挺高兴的，在马车里待了一会儿后，实在坐不住了。也不管外面的烈日炎炎，干脆又蹦跶了出去，和凌九并骑。

　　　　“阿九，前面就要到宁安了啊？那离易州也不远了呢。”刚骑上马，江玖便又迫不及待的凑到凌九身边套近乎去了。

　　　　果然，面瘫还是面瘫，除了最开始给了个眼神之外，脸上的肌肉就跟坏死了似地，压根没变化，看样子更没准备搭理江玖。

　　　　好在江玖也习惯了，根本不理凌九的冷淡，反而兴致勃勃的笑道：“当初我进京赶考时也曾经过宁安。别看这儿只是座小城，里面可是有好东西的。”

　　　　凌九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扭头看她。结果就见这厮眼睛明显亮了好几分，满脸向往：“我从易州走到京城，发现就这里的豆腐脑最好吃了，就连皇宫里的御厨做的都比不上。”说完还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唾沫，笑道：“我请阿九去尝尝啊。”

　　　　“……”果然，对于吃货什么的，根本就不该期待的。

　　　　凌九默默的扭头，目光移向了官道外。江玖见了“呵呵”傻笑两声，倒也不在意，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凌九向来不变的面瘫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吗？竟然连面瘫都忍不住变脸了。

　　　　江玖满心好奇，顺着跟着凌九的目光一看，也不由得一愣——官道两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多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跌坐在路旁，看样子状态明显不太好。

　　　　这是……灾民？！

　　　　江玖不是个死读书没常识的人，只一眼，她便轻易的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奇怪，这里距离易州虽然不远，却也不近。易州的折子呈上去才十天，公主殿下也做出了下令开仓放粮之类的赈灾措施，这些灾民没理由现在就出现在这里啊。

　　　　在江玖的满腹疑惑，凌九的眉头紧皱，军士们再次窃窃私语的讨论中，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宁安城的城门外。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记忆中安静宁和的小城，如今早已经没了那份安宁祥和。宁安城门紧闭，城门外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灾民。

　第27章　夜探县衙

　　　　宁安城已经被灾民们包围了，别说这一队人马入城，便是想要靠近城门五十米范围内，都得靠挤的，而且还不一定能挤得进去。

　　　　见此，陆进皱了皱眉，也只能放弃了入城的打算。城门口的灾民太多，而且各色目光都集中在了这支一看就状态良好的队伍上，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于是带着沉重的心情，众人只好离开了宁安城，继续上路。

　　　　陆进本还打算走远些再找地方休整的，可谁知这一路走来，竟再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生长在太平盛世中的江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灾民，如果要让她来形容此刻的感觉，她必定会说：这些灾民的出现，就和蝗虫一样，铺天盖地。

　　　　没错，就是蝗虫。这些灾民除了在数量上极其恐怖之外，江玖如此形容，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之后的一路所见——他们一路走来，发现路两旁连草根树皮都没留下，凡是能入口的东西都被人啃光了。那境况，和传说中的蝗虫过境大概也没区别了。

　　　　江玖看得恐怖，却也不由得有些心酸。她是个爱吃的，更是个怕饿的，穿来之后最艰难的岁月里，她一连吃了五天没油没盐的野菜糊糊，直吃得自觉脸都发绿了。她以为那就是最惨的境地了，而现在，这些仍在路上的灾民们，却是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了。

　　　　易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本该被安置好的灾民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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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宁安城，县衙书房

　　　　“大人，今天外面又饿死了不少人，我看着他们连城外的草根树皮都啃完了，就差易子而食了。咱们真的不开城门吗？”留着山羊胡的师爷一脸的忧心忡忡。

　　　　县令陈安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圈步，眉头深锁，语气中难掩焦躁：“催催催，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这么多的灾民，一路上就跟蝗虫一样，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前几日不是还听说前面的平遥城遭了殃吗？咱们宁安只是小城，哪里经得起折腾。”

　　　　师爷跟着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道：“可灾民如果都死在了我们宁安城外，朝廷追究起来也是麻烦呀。大人，不如让人在城外支两个棚子，施点儿粥吧，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陈安有些无奈的看了师爷一眼，叹道：“前些日子朝廷下令调集粮食，往易州救灾，咱们的粮仓就空了一半。如今虽还有些存粮，可这么多的灾民，就凭咱们那个小小的粮仓，又能顶几日呢？”说着顿了顿，他又加了句：“你可别忘了，朝廷下令开仓放粮一事，只在易州境内。咱们这里已经调了一半粮食走了，若是无令就搬空了整个官仓，那你我可都是死罪。”

　　　　易州出来这些灾民，对于沿途各县的长官来说，就像个解不开的死结——灾民会闹事，灾民会抢劫，灾民会把县里的存粮全部吃光，灾民在你的辖区内死太多朝廷会追究责任……

　　　　有人想开仓放粮赈灾，可朝廷无令，他们承担不起自作主张的后果。早先调走赈灾的粮食显然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易州的灾民走出了易州不说，人们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饿殍遍野。这赈灾赈灾，赈得灾民跑到眼皮子底下来了不说，还都给饿死了。

　　　　师爷和陈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满满的无奈。从收到平遥城的消息之后，他们便没能再睡个安稳觉。左思右想之下，虽有善心却没那个舍己救人觉悟的陈安最终决定，关闭城门，保住这一城的百姓也保住他自己的小命，至于乌纱帽什么的，他已经不奢求了。

　　　　一晚上的谈话仍旧和之前几天一样，讨论，争执，纠结，最后却只能无疾而终。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县令大人以这句话作为了今晚谈话的结束语。

　　　　师爷满脸无奈的拱了拱手，就准备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有黑影一闪而过，定睛看去时才发现，这屋里无声无息的竟多了两个人出来。

　　　　“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县衙！”陈安当这县令也七八年了，一开口倒也有几分威严。

　　　　确定双脚已着陆的江玖，立刻轻轻的挣了挣，凌九自然察觉了，便也从善如流的放下了拎着对方腰带的手。

　　　　尽量遗忘自己是被人拎鸡仔似地拎了一路的事实，江玖首先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印鉴亮了亮，然后才道：“本官是奉大长公主殿下命令，押运灾银前往易州赈灾的。今日路过宁安，却见灾民围城，城门紧闭，不知贵县可否给本官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