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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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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想被对方误认为猫是我带进旅馆的,我立刻调整姿势和角度蹲下,用身体把猫遮住。清洁人员脸上带着职业笑容向我点头致意,没说什么就走远了。目送她离开后我才站起来,背部再次靠向墙面。
这段过程中,我又看到了刚才那个个子娇小的女性走在走廊上。她把易开罐靠在手腕上不停摩擦,脚底则在地毯上拖呀拖地走着。总觉得,她搞不好是个有点危险的人。
我喜欢每次电梯通过时背后传来的震动。不过要是把它换成横向冲击的话我就不喜欢了,我喜欢的是纵向往上。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理由是什么,但是朝天空而去能带给我快感。比起地面下,我更喜欢天上。
视线从手机转向天花板。我讨厌死后被埋在土里。总记得半年前因病去世的朋友似乎曾经对此发表了什么奇怪的意见。
「是什么呢?」即使这样低喃,依然因为心脏的悸动过于性急而什么都想不起来。抱歉啦,吾友,等这场暴风雨般的邂逅结束之后,我再好好回想与你之间的回忆吧。
用背部感受着电梯的轨迹,我一上子打开手机查看,一下子观察像在说「你想干什么?别因为很闲就玩起互瞪游戏!」往上瞪视的白猫,一下用指尖捏着手机,总算度过人生中最长的十分钟。就在这个时候……
像锯子般撕扯我神经的电子音几乎震破我的耳朵。「呜哇…呀!」差点又吓得把手机弄掉,但响起的似乎不是我的手机。这样对心脏很不好耶——不能推动个什么「从现在起除了我之外的手机全部关闭电源一小时」的全国礼仪运动吗?
结果是走廊上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而彷佛呼应这道声响,猫迈出了脚步。这声音总小会是叫猫去接电话的通知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急,猫把嘴里原本叼着的卡片钥匙丢在我脚上就跑止了。看它跑去的方向,似乎是我刚才待的自动贩卖机那里,哎呀呀。
也没为什么,我很自然地弯腰捡起了卡片。这张群青色的钥匙上印着「1701」。是这层楼的房客弄丢钥匙,然后被猫捡走了吗?那样的话还是送回房间比较好吧?啊,不对,说起来人要是在房间里的话一般也都得插入卡片开启电源,所以很可能不在房里吧。可是外出的话……也得要有卡片才能搭电梯啊?
唔~总觉得充满可疑的味道。
该不会正如钥匙之名,这张卡片正是开放某个波澜壮阔故事之钥吧?
然后因为捡到这张卡片钥匙而使事态急速展开!逼近的阴谋!从来都在平凡的每一天与些许烦恼中度过的我,将被卷入一场急转直下的大冒险!潜伏在日常生活里的恶意!然后,欢迎来到奇特价值观横行的,死与背叛的世界!满布「1701」号房的血腥味!一波多折的卡片钥匙之下落!沉睡在房里的黄金遗产究竟是什么!而将卡片钥匙插入那个房门的,又会是谁的手!
「……………………………………」
唉,不过比起这种大事件,我还是先担心和学妹会合之后该聊些什么才是真的要紧事吧。只是这件事让我有点在意也是事实就是了。
在这种被卷入大事件的情况下还不因此兴奋的,就称不上男人了吧?
「这是谁的啊……」
转呀转地转着卡片钥匙,歪着脑袋,顺便活动一下脚踝。
在这个时候,一句爽朗异常,但在某处又夹杂着虚伪感觉的话语——
「搞什么,原来是掉在这里了啊。」
在只会接二连三提出疑问又静不下心,而且还附属了多余动作的我的耳中降临。
椎名幸治(中年人) 下午2点50分
万一在这段闷在厕所的时间里,我的人生产生重大变化该怎么办?
比如说,在密闭的厕所外面,现在正发生一起被害人来不及尖叫的残酷杀人事件;或者因为被厕所墙壁阻隔,某种原本应该能引导我的人生迈向幸福的契机悄悄溜走;再不然就是外侧有炸弹爆发,一打开门只见一片废墟等……我每次进厕所,总会产生这类焦虑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这样?
虽然还不至于到强迫神经症的地步,但每当我在这类密闭箱子般的场所享受片刻安宁时,同时也会受「我是否在虚度光阴?」的担忧所侵扰。
你的人生能留下什么?
脑中浮现这句话。出自儿子生前最后阅读的小说中的一节。儿子死后,我假日待在他房间的次数增加了。妻子每天打扫儿子的房间,丝毫没打算整理他的物品。女儿很快就搬出去自己住了,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不知道。跟女儿吵架了。
看着儿子房间的书柜,心想「果真不错」。诚如世人所言,孩子比父母早逝实在是大不孝。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棉花糖。
变得飘摇不定,不着边际。无法解决心灵的痛苦,任凭焦躁横生。
我又重向香烟寻求慰藉,但这次已经没有人责备我了。
「……那么……」
厕所里太安静了,反而令人不安。话题也不知不觉愈扯愈远。
还是早点将之收拢,言归正传吧。
但是,现在还是待在厕所中休息比较安全。不仅如此,那名女子刚才洗澡残留的香气与热气仍旧飘荡于室内,如同三温暖一般,使得我的思考逐渐朦胧,行动欲望减低。慢着……现在热到我的意识好像真的愈来愈模糊了。喉咙干渴。即便饭店盥洗室内的水能喝,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饮用的欲望。想起我小学时,总不肯喝一般水龙头的水,宁可跑远一点,到置物柜外的饮水台润喉。这表示,与那时相比,我一点变化也没有吗?
有人敲门,屁股不禁由马桶上浮起。腰部喀吱一响,同时传来不妙的痛楚。试着说服自己一点也不痛,但这不可能。
「什…什么事?」
态度自然而然显得拘谨,这是我还没掌握到该与女子保持何种距离的证据。反正也不会跟她长期来往,即使气氛微妙,顶多也只需忍耐一时。
「那个~」女子停顿了一会儿,「可疑人物先生……」似乎在思考该怎么称呼我。
「不,我是……算了,就这么叫吧。有什么事吗?」
彼此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我去买一下饮料。」
「…………………………………………」
在这种状况下去买饮料?留下不认识的大叔一个人在房间里,去买饮料……
「……请慢走。」
本想逼问她是否打算到外面呼叫救援,但一想到要用下半身赤裸的状态去凶别人,反倒觉得很悲哀,便打消了念头。
况且,我相信这女子应该真的只是去买饮料而已吧。虽然我没有任何根据。
把周围的人都会配合自己来行动当作前提,这恐怕是日本人的坏习惯吧?
「可疑人物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酒。为了消解喉咙的干渴,为了减缓恐怖感,为了解放内心的压迫感。
「……我不喝,不用费心了。」我自我节制地回答。真的讨酒喝就太厚脸皮了。
「那好吧。」
女子回答得也很干脆,接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很快地,门又关上了。我等了几秒,下定决心要从厕所里出来。虽然胃痛还没停止,但现在的我没有时间等候恢复。要是这段期间内「1701」号房的尸体与装了钞票的包包被发现怎么办?话说回来,又是谁……我被骗了吗?不,反正尸体是「真实」的,不是虚妄。只要尸体不是幻觉,我就不能搭电梯离开这里。好吧,该从名为封闭乐园的厕所中离开了。里头温度颇高,流了一身汗,十分不舒服。
我打开盥洗室的门,缓缓探出头。说不定那女子只是假装发出离开房间的声音,其实仍躲在室内,等候抓住我的时机呢。我警戒地只露出头观察(万一在这种状态下被人从外侧把门关上,立即会成为断头台),但房内似乎没人。
接着踏出右脚,连滚带爬地逃进房间内。身体猛然撞上眼前的墙壁与镜子,传来一阵即使受轻伤也不奇怪的疼痛。但我依然没有停下行动,迅速起身,奋力挥舞手臂,做出威吓动作。心中想着:如果女子找来一开始逃进的房间的那对情侣帮忙,我的牵制也只是徒劳吧。
但是,现场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做出冒牌武术姿势的自己的呼吸声。彷佛被这个世界隔离似地,房间里悄然无声。
身旁的镜子忠实映照出我因反应过度夸张而变得羞红的脸孔。
女子真的去买饮料了吗?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我是小偷,她可能会损失惨重吗?该不会真的把我当成是在模仿飞檐走壁的蜘蛛人途中,突然兴起尿意的本地大叔吧?如果她真是如此相信,我就要宣告我今后对于年轻人文化将永远抱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唉,姑且不论这些。
我走向令人憎恨的、比蜘蛛丝更简陋的,却是我唯一希望的窗边小径。我鼓励鞭策裹足不前的双腿,顺便还学起马鞭用手拍打,缓缓接近目的地。我得在那女子回到房间前离开这里,将一切回收完毕后,告别旅馆。
手摆在窗边,窥探窗外景色。很幸运地,大概因为今天是假日,对面的大楼没人开窗,明明我就像不幸的化身,在这种小细节上却充满好运,我的小命也有赖于此得以延续。哪天回顾今日事件时,不知我是否能笑着回想过程呢?希望别满脸苦笑就好。唉,已经来不及了。
把头由窗外缩回,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有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一张摺好的白纸,形成一块纯白的长方形,恰恰好摆在桌子正中间。若伸手拿仿佛会连同指纹被吸入一般,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妙预感。
很遗憾地,我五十三年来的人生未曾有机会碰上这类人。呃,这应该算幸福吧?嗯,毫无疑问地是种幸运……幸好儿子坚强地活到最后一刻……不,这件事跟现在没有关系。
想伸手拿起,但手指停驻在半空中。因为这么做等于是侵犯女子的隐私。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人不会就这样放着离开吧?我不由得对年轻人伦理观之阙如,对自己身边事的整理之草率与管理之不周全赶到可叹。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俗称的「遗书」吧?虽然封面并没写着这两个字。
迟疑了一会儿,原本在半空的手指还是与纸张边缘接触了。我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入口,确认自己并没有罪恶感后,将纸张拿起。这也算是种缘分吧——虽然是我的片面主张,但我的理由概括说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如果有人无法由窥视他人人生秘密获得快感,这种人就不该阅读小说,因为那是一种利用次元差异进行的偷拍行为。
翻转过来,背面写着「违书」两字,简洁有力地宣告内容。但汉字写错了,这样行吗?反正拿都拿了,自然对内容也产生兴趣。既然这不是遗书而是违书,偷看应该也不算轻率吧?我心中做出这般辩解后,打开了违书。
啊,难怪她会说「你陪我一起跳下去如何?」我回想女子的发言,涌起感慨。
「男友死了,我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为了符合现况,我打算结束生命。
我不怨恨别人,也不是被人害的。我为了我自己的任性而自杀。
我不想把自杀的理由赖在别人身上。
只不过因为我的任性,将会造成旅馆的工作人员麻烦,我对这点感到抱歉。我会在跳下前先确认底下是否有人,所以应该不至于害死其他人。虽说为了清洁我溃烂的尸体与血泊,还是会造成清洁人员的困扰吧……对不起。
此外我没特别想说的事了,虽然很简短,就写到这里为止吧。
最后,我想对弟弟说:如果我碰到姊姊,我会为你转达你在她丧礼上说的话。」
「……………………………………」
出乎意料地,我的心灵受到不小冲击。或许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遗书。
一时之间,我拿着遗书——啊,应该是违书——茫然站在原地。
我似乎出乎意料地发呆了好一段时间。看来我依然不习惯面对死亡吧。
……过了一会儿——
我将违书重新摺好,尽可能将它放回原本位置上。好吧,该由窗外离开了。
我当作没看过这份违书,手抓着窗框。让好不容易从痉挛中恢复的脚再次踩上窗缘,让身体纵向伸出窗外。对自己似乎开始习惯这种行为感到可悲。这类行动明明就只有闯空门的歹徒才会做,为何我会熟练得不像初学者啊?我深感痛苦,随之发炎似地燃烧起来的胃也令人郁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我已无余力遏止。
我又再次站在窗缘之上。努力让自己不朝下探视。没问题,既然能够来到这里,我只要重现刚才的行为即可。等进了「1701」号房,回程就能经由地板与墙壁都很稳固的通道前往一楼。只要在四肢上灌注全力与细心,这种道路没啥了不起。
胃那家伙总是太小题大作了。放胆去做就好,出发吧。
我咽了咽口水,踏出我的第一步。
话又说回来,那份遗书我只有一个部分能赞同。
——结果我无法装作视若无睹,又开始回想「违书」内容。
我欠缺的集中力到处四散,朝各处拉起天线,收集各种情报,同时也带来了不安。
即便有所自觉,依然难以改掉,真是个致命的坏毛病啊。
算了,今后就算继续与这毛病相处,至多也不过二十年,就笑着原谅它吧。
结果还是无法原谅。
被事态、状态、异变、事实所抛弃的我呆若木鸡。
我茫然地站在窗外,以这个稍不留神就会成了自杀者的危险状态发愣。即使手指为了维持我的生命而鞠躬尽瘁,我也没有余裕慰劳它。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即使夏天已经过去,由天空倾泻而下的日光难道在我的眼球之中创出海市蜃楼了?
「1701」号房的窗户被关上了。被人由内上锁,无法打开。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进去才会被锁上吧?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可是,这又是怎么办到的?明明没有卡片啊?我气喘吁吁地来到这里,光维持姿势就很辛苦了,现在我却得慎重地弯下身躯,由窗户窥探室内。没看到室内有任何形状、年龄、大小的人影。我忘了带走的包包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物品也完全没人碰过。看来应该不是清洁人员进入过。那么,究竟是谁关上了窗户?
我不顾危险,喀啦喀啦地拉着窗框摇晃窗户。拿不掉,打不开,弄不坏……现在我的处境就连所踩之处都不牢靠,若用力去扯窗户,我的脸就会开起一朵血红之花。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
该怎么办才好?
思绪徒然堆积,化为重石,压扁了我的心灵。
是谁把窗户关上的啊?该死的混蛋!
种岛桧垣(大学生) 下午3点10分
「嗯?」感觉有人呼唤我,回头一看。「咦?」我惊奇地看着那个物体。
一名少年被一名少女附身了。用「背着」来表现并不正确,不应该用如此吉利的词语来形容他们。少年的脖子被少女双手用力缠绕紧抱。少女的双脚悬浮,少年的嘴唇青紫,看来似乎缺乏氧气。我看也缺乏思考能力与常识吧。
不仅如此,少年与少女的小指有着一条仿佛用命运之血染色的鲜红丝线连结彼此。哇~原来小指侧边穿了个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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