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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之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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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到“简澄”这两个字之后，司琴野才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他退步回去，迟疑着靠近了公告栏，因为身高的差距所以不用挤到前面，只要越过人群的头顶就可以看清公告栏上面的内容。
上面的字迹全部都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写的。依稀能识别出是黑体字，头条的题目大概有一号的大小了吧，非常清晰的透露出了信息的内幕。
——“高一（3）班简澄的‘辉煌’家事。”——
以及里面有几个可以看得异常刺眼的关键词，“通奸”，“偷情”，“抛妻弃子”，“重组家庭”，“不知廉耻”，“毫无道德与伦理之说”。
并且还将两名主角的一寸相片贴在了上面。照片下用红色的麦克笔清晰地写出了其真实姓名与所在班级，甚至是联系电话都记录的详细。
司琴野顿时觉得公告栏上面的每一个字眼都恶心到另他想吐。非常肮脏的，揭发他人隐私的八卦新闻。尽管在看到“简澄”与“浅橘川”这两个名字时都使他产生了强烈的震惊，尤其是这两个名字被凑在了一起。
——简澄。
——浅橘川。
在看到后一个名字时，男生不禁嫌恶地拧了拧眉。
正当他对此做出了假设性的猜想的同时，身旁有个身影挤了进来，于是聚在公告栏前的某些人便都露出一副“挤什么挤啊”的生气表情。似乎是有谁认出了闯进来的人的脸孔，于是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丢出一句：“诶诶，小声一点，她就是简澄哦，公告栏上的‘女主角’。”
司琴野下意识地转过眼望去——挤过来的女生一脸愤怒的咬紧嘴唇，她猛地抬起手将公告栏上贴着的新闻打印纸撕下来，然后踮起脚去撕贴在更高一点的地方的，不停地撕着就连身边有人好心的来劝也劝不住。司琴野看到她的指甲里已经粘满了撕碎的纸片，指尖也因剧烈的摩擦而大面积的红肿起来。 。 。。 想看书来
第三章：离殇·短松岗 In a dream I hold you close（6）
周围的人群渐渐嘟囔着散去，有几个女生还在频频回头的指着简澄的背影议论不休，“那你说她和我们班的浅橘川是不是成了一家人了啊？”“诶……你白痴啊，怎么可能会是一家人，我看是仇人还差不多！上面不都写得很清楚了么，是简澄的爸爸先勾引人家妈妈的诶，浅橘川好可怜哪，他和他妈妈可都是受害者哦——”
直到最后只剩下司琴野和简澄两个人站在公告栏的前面。
女生渐渐地停止了撕着那些打印纸的动作，她的胸腔在剧烈起伏着，面无表情地将撕下来的所有碎纸片揉成了一个团，然后用力的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筒里。接着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朝与自己班级相反的方向跑去。
司琴野望着她慢慢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的背影，眼神不觉地黯淡了下来。
直到最后自己也没能够说出一句可以去安慰的话语。可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反而会显得突兀。
男生的手指扣到书包的带子上，重新抬起脚走上了去往三楼的走廊阶梯。
光线从四周的玻璃窗折射进来，被分割成一束一束的打在制服的衬衫上面，形成了条状的光晕。
别人的家务事终究还是要当事人去处理的。而且，话说到底，那些事情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琴野在强光下微微眯起眼，淡淡的嘲讽的笑意，挑起在唇边。
【五】
静谧而又深远的走廊。
没有了声音。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光线。没有了风与脚步。没有了从身边经过的身影与音容。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朝身后的未知地域涌去，仿佛是汹涌的波涛一般，粘稠且充满了腥咸味道的波涛，水面浮着肮脏的废屑与污物，散发出来的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波浪。
这样的波浪又会奔涌到什么地方。
波浪尽头的黑暗地带又是谁站在那里静默地微笑。
司琴野转过头去，他看到从前的时光大段大段地跑掉，向身后那片漆黑深暗的无望之地。
走廊像是一条连接着过去的时光与现在的点滴的迷宫般的隧道。
——如果这个世界的光明已谢，我们是否会前往另一个地方？
——用身后那些曾经被飞速遗忘的时光，去营造出的一座永远都不会被玷污的城池，拥有着微小但却明亮的温暖的国度。
【六】
戚弦在下课后来到了浅橘川的教室门前。但是比他抢先一步将浅橘川找出来的，却是一个外班的陌生女生。
对方站在浅橘川的教室门口，眉头紧紧地皱着。捏着裙角朝闹哄哄的教室里面问了一句：“我找浅橘川……他在么？”
“啊？哦。”坐在门口旁的女生略微困惑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脸朝里面喊，“浅橘川，有人找——”
靠窗坐着的男生正在望着窗外出神，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应声回过头，随后站了起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男生安静低沉的个性，甚至在他周围坐着的人都会被带动的“安静”。但还是有个别人开玩笑地朝他离开的背影喊：“喂喂，浅橘川，该不会是又有女生来找你负责做爸爸了吧”。
男生懒得去做任何的反应，只是径直地走向站在门口的女生。
身高差距极大的男生和女生面对面的凝视着彼此，戚弦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眯着眼睛望过去，有些摸不清事情的状况，可是却深刻的觉得现在不是他走上去的时机，所以才会躲在这里偷偷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女生始终都低着头，但却是她首先将话题挑起。
“……为什么要那么做？”突兀的问话。语气竟微微有些颤抖。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第三章：离殇·短松岗 In a dream I hold you close（7）
“嗯？”对于女生的问题，浅橘川不解地皱起眉。
“没有必要把自己也写到上面去——不是么。”并不是疑问口气。
“……什么……”
“我已经到公告栏那里去看了，上面写着的东西全部都是深知内幕的人才会了解的信息，而知道那些事情的也只有我和你而已，或者是知情的人泄露出去的，但是……那些东西出现在公告栏上，是怎么一回事。”
浅橘川愣下来，虽然表情转化到脸上已经消退了百分之八十，却还是将哑然的状态维持了三秒以上：“……你怎么知道。”
他所指的“你怎么会知道公告栏上面的那些事情？”却被女生理解成“真相果然如此，将那些事情写到公告栏上面的人果然是你”。女生的手指陡然一抖，她用力地抿紧了嘴角，喉咙哽咽地说着：“……我刚刚在来的路上还在天真的想着……以为将那些事情写出来的人不会是你……”
女生的手指越抓越紧。
——假使。如果。倘若。
假使时间可以倒回到过去。如果再重现一次当时的情景。倘若那个时候她没有在走廊里遇见说着“把你的校徽借给我”的他的话。
那么她也就不会在那一瞬间为他所说的那些话感到愧疚，也就不会认为“的确是自己的爸爸做的不对”这种事情。因为在他说完那些话的隔天，她与他之间所有的秘密便全部都暴露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面。写的全部都是她父亲的不堪，写的全部都是指责她家人的恶毒语言，就像是他当时所说的那些话一般。怎样才能不去怀疑他，简澄的胸腔里划的是剧烈的针刺般的绞痛，心脏在抽紧，已经疼得不知所措。
——假使。如果。倘若。
假使时间真的可以倒回到过去。如果真的能够再重现一次当时的情景。倘若没有相信他话里的那些拥有着“正确”的成分。
简澄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矛盾的挣扎。
所以简澄慢慢地抬起头来，用一种充满了质疑但却包裹着仇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生，以及被咬得紧紧的牙齿，都让女生的脸看起来过度的苍白与可怕：
“所以……除了你以外，还会有其他的人么？”
浅橘川的视线沉下来，白色的夏季制服露在金芒渲染的空气中，干净的纯白，找不到一丝瑕疵，“……你究竟想说什么？”接下来的一句就变得顺理成章：“看样子……你认为是我做的，对么？”
“难道不是么？”简澄把眼睛用力的睁大，不想眨眼，因为害怕会很不争气地流出眼泪来，“可是……那些毕竟是我的猜疑，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想要听你说出真正的答案来……究竟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干的？”
尾音刚刚落下去，浅橘川就不冷不热的上扬嘴角，讽刺地淡淡地笑了出来。他的目光在女生脸上研究似的停顿了片刻，丝毫没有逃避她追问的眼神的意思：“看来你果然只会怀疑我一个人而已啊。”
“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人。”
“好吧，如果我这么说，你就能够感到满意的话。”
“……诶？”简澄睁大眼睛。
“是我做的。”
“……什么……”
“我说，全部都是我做的。”浅橘川说，“这样的答案，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几乎是预料之中的，女生扬起手就给了他一记利落的耳光。
在走廊里的“课间休息时分”的背景下，那声响亮的“啪”就如同是飞机坠落的气势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旁的戚弦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章：离殇·短松岗 In a dream I hold you close（8）
浅橘川的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了几道红印。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女生濒临崩溃般的哭喊声。
【七】
爸爸离开之后，虽然妈妈依旧表现得同平常一样。
去超市里买菜遇见熟人时，被提及与爸爸离婚的事情也只是很随意地笑着回答“没什么的，好聚好散嘛，做不成夫妻也还可以做朋友啊”。话是这么说的没有错，可是为什么爸爸都不回来看自己和妈妈一眼呢，什么“好聚好散”，什么“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什么“没什么的”，根本都是骗人的假话，是妈妈不想要被别人看到自己心中的难过。
怎么可能没什么。
不可能没什么。
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看穿“爸爸已经不会回来了”的事实，不想被别人了解到“母女被抛弃了”的真相。
根本就只是在强颜欢笑的掩饰而已。
只是因为人言可畏。因为不想要被别人指点着在背后议论。就是因为不想要这样，所以才会拼命的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简澄哽咽了一下，接着她说：“为什么你偏偏要来破坏这一切？我本来已经认同了你的话，决定不再去埋怨任何人，也不再将错误怪罪在任何人的头上，既然事情已经如此，就这么忍耐下去算了，总有一天都会习惯的……因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受害者。我是这样认为的，一直在今天早上之前，我都是这样认为着——”
“——可是你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摧毁了。我曾以为你和我一样都处于不幸的状态中，我曾以为你也不希望你的妈妈和我的爸爸再婚，但现在我发现这些全部都是假话，全部都是假的！你偏要将事情搞得这么下作，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并不是只有你一个是当事人，我也有发言的权利，我也有隐私的权利，就算你想要把这些都公诸于世……至少……至少——”
“——至少……你要来征求我的意见。况且这些根本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你是想要让我在你的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吗？你是想要我永远的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吗？所以你来这样测试我的忍耐？你把我当成傻瓜一样，是啊，你很高兴吧，因为我确实被你说过的那些漂亮的话给骗了，这样你满意了吧？你根本只考虑自己，你一定只觉得你的妈妈被我爸爸花言巧语的迷惑了。可是……浅橘川，你要知道……
“——在你们家搬来之前，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程度，你妈妈的出现才是真正的催化剂，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她的头上？你要清楚，我曾经……我曾经恨不得杀了那个加剧我爸爸和妈妈离婚的女人……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把一切都写出来报复我的吗？你只是想要我活的比你痛苦是不是，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笨，竟然真的会觉得你也是受害者——”
说到最后，简澄甚至自嘲地笑出了声来。她抬起手的内侧，用力的擦拭着眼睛，尽管泪水依然会顺着她手掌的弧度流淌下来。
像是伤口被呼啦一声狠狠地豁了开来，鲜血在瞬间酣畅淋漓的“滋”的喷涌成了长线。仿佛再也无法愈合。
“只有像你这种卑鄙的人，才可以高姿态地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话罢了。”简澄讽刺地说。
【八】
望着女生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戚弦终于回过神来，小跑到浅橘川的身边拍过他的肩膀。浅橘川转过头，即使刚刚经历了不得了的大事，男生也依旧是一贯的无甚表情：“哦……你来了。”
第三章：离殇·短松岗 In a dream I hold you close（9）
“……唔，抱歉，其实我一直都在。”戚弦看着好友脸上还清晰着的红印，有些愧疚地搓了搓鼻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支吾了半晌之后终于尴尬地开口：“啊……那个女生还真是凶啊，再怎么冲动也不能打人吧。不过你能这么安静地挨她一巴掌，我也觉得非常惊奇。初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个性啊，照理说不是应该还回去的么？”
“……嗯。”浅橘川说，“打女生不算什么本事。况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诶？”
“算了，没什么。”
“难道……难道公告栏上面写的那些真的是你做的？”戚弦龇牙咧嘴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浅橘川侧过脸望着他，淡淡地说：“你也是笨蛋么？”
戚弦立刻明白了过来：“那……那如果不是你做的，她为什么会来找你啊？而且……还那么生气，真少见到女生会那样子大发雷霆的……是叫什么了？唔，记得公告栏上面写的是（3）班的吧，叫简澄……”
浅橘川沉下视线：“所以……也不能完全说是和我无关。”
“……嗯？”戚弦愣了愣，“怎么说？”
“因为公告栏上面也有写我的事情。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吧，我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弄清楚。”
“喂喂，我怎么有点搞不明白了。如果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你刚刚要对她承认？真相分明不是那样的啊。”
“就是因为不是那样，”浅橘川说，“……我才会那么说。”
——他是她第一个跑来兴师问罪的人。
——那么，也就充分的说明他的嫌疑是最大的，既然如此，如果他不承认的话，她也就没有办法安心。
浅橘川微微皱起眉头，已经足够冷冽的面孔变得更加冰凉起来：“毕竟那些事情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她会第一个人认为是我做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我和她说‘不是我’，她也绝对不会相信。”
【九】
走廊里渐渐恢复了安静。
上课的预备铃已经打响。戚弦用一副“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的表情盯着身旁的男生看。
浅橘川侧过脸，若有所思的回复着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在我不能完全的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之前，我有必要承担她希望我承担的罪名。”四周有光线从走廊的窗户里照耀近来，在楼梯间来回折射着，慢慢地化成了柔软的气体，累积在浅橘川越来越黯淡的眼底，“若是这件事的主题是指在我的身上，说不定……我也会做出和她相同的举动。”
“错的人并不是她。”
“而是我们双方家长的问题。”
【十】
走进教室里，刚刚是课前预备铃打响的时候。
简澄踏进去的时候，整个教室里的嘈杂声都在瞬间停了下来，并且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女生，偶尔还会听见几句小声的议论。
简澄轻微地皱起眉，不打算去在意这些。她绷直背脊，像平常那样若无其事的走回到自己的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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