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情于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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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罄听她谈及千岑，却好似她真在这里一般，脸瞬间红透，嘴巴却不认输：“我呸！”
就在这个时段，一个灰衣公公领着一帮新侍从走来。灰衣公公远远瞧着廊下有人，定睛一看之后慌忙站定了，俯首帖耳的样子，大气不敢出。倒是他身后的新侍们还耐不住好奇老是偷偷地抬眼。
千豫撇撇嘴，想来这之罄在宫中也是嚣张惯了。
果然，下一刻之罄就走到他们上下打量。看了一圈之后神情颇为满意，张口对灰衣公公道：“张公公，这些便是新进宫的小侍吧。我瞧着个个都挺机灵的，我挑两个管教几日好在皇上面前当值，你不知道，如今这圣前的人可是越来越不让我省心了，刚还让皇上杯里的茶冷着。”
张公公听到这话却脚一软差点趴下，手还在不住颤抖着：“本来主子您这样说是抬举他们了。可是……这些个奴才是专门为了……为了碧华宫那位爷寻来的，那位爷说……说拨去的小侍宫气太重……”
“什么！”
之罄这次倒是真的怒目相斥了，头上的碧环被摇得叮叮作响：“那个柯厍来的狐狸精一下车就倒在了千大小姐的怀里，现在还到宫里来发他的少爷脾气了！宫气太重？我看他妖气也轻不了多少！皇上热情款待他们那是体现我们上晖的气度，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厢之罄在斥怒，千豫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已马不停蹄得赶回宫来，却还是没这消息来得快，那个坐在龙椅上永远看似温润无害的少年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呵。
之罄骂了一会也就拂袖而去了。本来小侍也不一定要这批，但“柯厍来的狐狸精一下车就倒在千大小姐怀里”的事在他心里及其郁结，找个借口发泄罢了。张公公诚惶诚恐地在原地低着头恭送之罄，这时他身后的一个小侍悄悄抬起头，朝着千豫开心地笑，一双狐狸眼笑成了弯弯的两个月亮。
千豫不由地眯了眯眼。　
百里花似坐在窗边，一手搭在窗上，一手捻着近乎透明的果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排排站的6个小侍。
张公公默默擦了把汗：怎么今个尽碰上些难伺候的主。
但还是得伺候好了。他上前一步，谄笑道：“这些个都是前不久挑上来的小侍，都挺机灵，也没那个……那个宫气。”
百里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待长了不就有了。”张公公再次冷汗直冒。
这时又有公公送来晚宴的服装。上晖的款式，淡雅的颜色，精致的做工。百里却是冷冷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可别待会到了殿上说我穿这么丧气。”
送衣服的公公此时也只能与张公公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又别开脸去。
“奴才大胆认为加上这个比较好。”
沉默中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甜甜地似糖化在嘴里，让人忍不住想嘴角上扬。百里闲闲一看，是张公公领来的小侍，有双眼睛眼角有些上挑，却因小巧的五官不让人觉得轻浮，反而添了一分灵气。他手指向的正是自己随意丢在椅上的红色肩披。
这样的肩披搭上这衣服，果然……5
百里终于笑了：“来啊，赏两位公公。”
立刻有穿这柯厍服装的少年上前，拿了金锭子将送衣服与送小侍来的公公给请出去了。
百里将说话的少年招到面前，颇有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
“洛清？”百里又细细撇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洛清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
百里又恢复了无所谓的表情：“看你的手也不象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以后留在我身边吧。至于其余的几个嘛，下去做些粗使的活吧。”
洛清下意识地将手藏在了身后。。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几个错别字，看过的大人们可以忽略，呵呵


几滴水珠从发稍溜进脖子，还有几滴却随着摆动直接滴进了身边的香炉里，转眼就冒出几缕青烟，香气却更浓重了。
千岑反手系上里衣的带子，又接过干布将湿发裹了，轻轻搓了两下，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硬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身侧的男子的眼里却无关她的风华、她的气度，眼神宠溺得象在看着长不大的孩子
千岑转身一看，男子手上捧着的是大大小小梳妆打扮之物，禁不住笑了：“钟叔，您这是想让我与男子比美去？”。
被叫道“钟叔”的男子却不以为然，“你看那些官小姐哪个不是拼命装扮的？就差往脸上涂金粉了。”
千岑也不愿反驳，只轻轻推开那耀眼的饰物，道：“替我梳个简单点的发髻就行了。”那番风情云淡的样子，钟叔只得放弃自己的坚持，上前替她整理长发。
半晌，听到千岑带丝犹豫地说道：“钟叔刚从宫里回来吧？”拿着梳子的手就不自觉得停了一下，“可不是嘛。你们两个丫头啊就是不让我这个老人家省心。二小姐啊一切安好。”
“哦。”
低低挽出一个水月髻，不曾加任何金银珠翠，却称得这个全京城少年心中的标准妻主更加温润如玉。钟叔又取来华衣替她披上。
千岑张开双臂，任其摆弄。半天却忍不住还是问出口：“她当真不爱他吗？”
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后，钟叔缓缓道：“要爱早爱了。”说完系上了最后一块腰饰。
翩翩少女出尘而来。
桌上压了两本边患的折子、一本水患的折子甚至还有一本弹劾州官的折子，千岑不禁苦笑。这个官位委实难堪，无具体掌执，各部的大人却每天琢磨着送上不同折子。翻开却无真正的急奏，最后都是已解决的祸患，自己只需写上“天下太平，皇上圣明”的面书。
推开这些让人恼心的折子，思绪不禁游走：不知宫内人事几何。
宫内有她日思夜想的人儿，纵然他现在已经贵为与龙椅相伴。而自己当初坚决选择“昀阳”不正是用意于此么？
那个七岁的，带着小小不安的玉人儿就那样从林中跑中撞入自己的视线。他的身后是紧随的侍卫，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月白的衫子耀亮了她的眼睛，可是天上的童子下凡？
她呆呆地站着，身后的千豫却因练武场地有人闯入而不悦离开。是否就是在那一刻，对于她们姐妹俩，他的心就已有倾向？又或者说，自己在第一面就已经一败涂地？
直到他见到母亲恭恭敬敬地行李，母亲微笑搀起唤作“四皇子”时，自己才知道他便是之前母亲嘱咐过要来避暑的四皇子欧阳洹。
那时父亲尚在人世，他的肚子里还有未尝见面的弟弟或妹妹，母亲也只是个小小的州官。她们虽为“冥阳”传人，那时却并未接任，是一对神仙眷侣。
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呦，所以会不加掩饰地一味讨好那个小人儿。
所以练武的时候也会刻意去压制妹妹，面对千豫不解的眼神却手足无措。
所以自己才会抢在千豫之前去修炼“昀阳”，因为知道只有修炼“昀阳”的冥阳传人才能有与将来的天子琴瑟调和。
而“将来的天子”，是他，欧阳洹。
二女夺龙，皇子夺权的戏码是早早被安排好的，太子和三皇女有治国之才却无容人之量，精明如先帝，如何能将毕生呕心治理的江山交于如此之人？而众皇室之中，也只有四皇子以男子之身竟小小年纪便露出帝王之相。
自己眼里似乎再无出现过其他人，只为了他一心努力。事到如今，自己才发现，原来在他的眼里却也是容不下第二个人的，而那个唯一却不是自己。那个越来越邪媚的女子，究竟在他的心中盘桓了多久？
可自己又如何不知千豫的忍让呢？她知道自己想得，她便舍，一路走来自己却再也看不懂她究竟想要什么，只是能在一转头就看到她，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
又有谁对谁错呢？又管得了谁对谁错呢？
千岑抬手拂了拂眉心有些暗淡的朱粒。。
第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国庆祝福


来来回回总算把这衣服复杂的结给拾掇好了，洛清眼瞅着服侍的几人松了口气，忙把首饰盒递上前来。
洛清好不得意，最上面铺陈的是自己精心挑出来的玉饰，华而不俗，戴上肯定是气质万千，这品玉的眼光，自己还是有把握在当今世上排个一二的。
抬眼看了一眼，百里却直接用手将玉饰拂开了，从盒里拿了个并不出众的银簪子随便往头上一插，指着那一堆玉饰对目瞪口呆的洛清说：“喜欢就赏你了。”
还没等洛清反应过来谢恩，他又随手拨了拨盒里的首饰，语气绵长而带了些无奈：“男儿啊，取悦他人就只能靠这些东西么？”说完将盒子一掀，满桌的金银珠翠：“赏你们了，都赏你们了。”
众人呆楞之际，却听一声“传皇上口喻——”，张公公已至殿内。
“恩？”张德义刚欲宣旨，却被桌上的金银晃花了眼，本来他在宫内见得也不少，却都是见主子们藏着掖着，即使是好东西一次也见不上这么多，更何况是一堆就摊在了桌上。
百里只低低瞥了一眼盯着金银目瞪口呆的张德义；语气颇为不耐烦：“什么事？”
被训斥拉回神的张德义匆匆接过话头：“皇上口喻，今个只是家人聚聚，就不劳烦公子特地跑一趟了。”
半晌不见反应，张德义疑惑地抬头望了一眼，却见眼前倾国倾城的人儿直直地盯着自己，略带蓝褐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着实被唬了一跳。
这时始作俑者却笑了，神情颇为妩媚：“百里到此受了如此优待，总是要送上份大礼心里才过得去的。”
宴会设在桂池，景致不俗，布置得精致典雅，一看便是之罄的手笔。
皇上的位置自然被置于正首，右手稍下是太后，左手稍下为历王爷，众臣分座两边。离御座最近的是宰相千澄和将军何劲，二人表面上一文一武，实际上宰相武功高强，将军久经沙场历练，千澄却偏偏多出一份久在朝野的儒雅，更因修习昀阳而具备一份感怀天下的圣明。
然而，这个正值壮年风姿不俗的优雅女子，早已因为夫君早逝收起她的锋芒她的气魄她的风度，以一个最平庸的姿态面对世人，却在不为人知的背面辛苦打理着一切，不尽要尽其昀阳传人在朝的责任，还一手掌管起本因属于其夫玄冥传人的责任——暗门。本因是相辅相成的两门，却由其一人独自支撑了7年，而今，两个女儿终于长大，也终于将背负她们的责任。
千豫今晚被特许不必管宫中安全的事，和千岑一起安排在了尚书崔琼温之后。
一千个人会有一千个黯然神伤的理由，世俗之人无可避免。千豫在桌旁专心致志地品酒，欧阳洹老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想对她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完全没有听政时果断的作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千岑，关节因用力而青白，象是要生生捏碎手中的官窑杯。
可是，集圣洁于一身却专情于一人的千岑千大小姐又怎会注意到皇上身边捧杯奉盏的奴才的凝望？奇异存在着的四角组合，却是谁也离不开谁。
偏偏始作俑者千豫还在品得不亦乐乎，完全忽略一干人等复杂的内心。之罄移步向前，倾身朝千豫杯中添酒。千豫刚想道谢，忽觉脚边有动静，迅速将脚移位，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显然有人狠狠地跺了一脚。
之罄脸红了红，本想跺在千豫脚上，好好出一口闷气，却不料跺了个空，发出这么大声响，不过他佯装不知，欠了欠身就扭头离开。
看着桌上刚洒出的几滴酒，千豫不由地扯了扯嘴角，真是越来越有趣的人儿。
这小动作却引来身边母亲的注意，朝她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千豫轻咳一声又执起酒杯。
这边之罄退回到欧阳洹身边，收到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失败感顿生。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刻意忘却了。
酒过半巡，欧阳洹朝缨厉遥遥一举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众人皆举杯，缨厉却只举杯向前一伸，就埋头干了。如此大不敬之举，众人杯子举在空中进退不得，尴尬万分。在座有按捺不住的得志少年愤愤不平，欲起身相斥。欧阳洹摆摆手，转手将酒一口喝尽了。众人心中松了口气，热热闹闹地喝了这杯。
之罄为欧阳洹添了几口菜，欧阳洹示意不必麻烦。
抬头看见缨厉只是埋头喝酒，在一帮谈笑风生的大臣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于是用手撑头，欧阳洹缓缓道来：“当年舅父远嫁柯厍，母皇亲自送亲到十里之外，十里长街的百姓相送啊，虽然那时朕尚幼，但当时的情景真让人难以忘怀啊。后来也陆陆续续听母皇说起过一些舅父的生活，终是好奇，不知卿可解朕多年的心愿？”
其实之前张德义对百里说这是家宴所言并不全虚。
先帝即位第二年，欧阳洹刚刚5岁，此时柯厍的王乃缨厉之母项晴。柯厍连年丰收，兵强马壮，月月操练演习，大有进犯之意。
然而正当两国僵持之际，项晴得一画卷，卷上人儿清新雅致，面容清丽，气质不凡。恰有出使上晖的使臣回国，辨出此男子为上晖女皇的三弟。世上自是有情痴，在江山美人之间，这位柯厍先王态度明确，只要皇子下嫁，两国修永世之好。
上晖朝内皆默然。众人都知女皇刚登机根基尚不稳，若开战……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皇子下嫁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嫁妆彩礼绵绵延延，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开道，皇帝亲自送嫁十里之外，这位对于欧阳洹而言印象模糊的舅父踏上喜轿头都未回。从此塞外黄沙，独自一人，纵然有帝王宠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又能指望有多少个真正酣畅淋漓的日子？没过几年，下嫁的上晖皇子病逝，项晴也郁郁而终。
值得一说的是，缨厉当时已有十岁。她曾立志跟随母亲之后，征服这大好河山，却在一夕之间看到父后失宠母皇丧志，一腔热血变为愤怒，为之后的两国苦战埋下祸根。
如今欧阳洹看似无意地问起舅父的生活，倒让缨厉实实在在噎了一口酒。难道让她说自己日日夜夜用凶狠的目光在暗处看着那个男子恨不得拆其骨食其肉？还是让她说自己的父后肝肠寸断不时给他找小鞋穿却永远也扳不倒他？
就在众人观望之际，凭空传来一阵丝竹声，奏得是空灵婉转，闲闲切切。
刚欲寻声，演奏者却分两排进入大殿，随后就退向两边，中间空出一块地，一位身穿素色薄衫，斜挎红色肩披的男子踩着节奏随后就至。
玉手轻抬，灵足慢迈，肢体柔软地随着节奏舞摆。通体上下唯一饰物便是头上斜插的一只素银钗，往那一站，全身都诉说着风情万种。那一双眼半眯，堪堪比他人长几分，更显妖娆，还有那挺拔的鼻梁，小巧嫣红的嘴唇，细腻如瓷的皮肤，在所见男子中没一人能比上半分。他细碎的舞步，轻云般的慢移像踏在人的心上，“扑通”“扑通”响的清脆。缨厉神色有异，欲站起来却收到一记来自欧阳洹的目光，隐忍着坐下了，却是脸色铁青。舞毕，众人依旧屏息沉醉其中。舞者嫣然一笑：
“百里给皇上请安。”。
第十三章　
欧阳洹昂起尖尖的下巴，与百里对视互不相让。
看着他美艳得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样子，欧阳洹就越发表现得端庄圣洁：
“朕对绝代佳人可是早有耳闻啊！”
众人皆神色有异。
眼前这个让大家神魂颠倒的少年冠上绝代佳人的称号确实恰当，不过跟随他更多的反而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诸如此类的骂名。
百里却仿佛未听出这话中话，反而转向千岑身体微微一拂：“千小姐之恩百里还未能答谢，实在有失礼数。”抬头本想绽放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却因眼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凝滞。
不，不是一模一样。尽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眉中的那红点也是同一个地方，但这两人一个慈悲满目正气浩然到极致，一个却是邪魅蛊惑到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是千家的两位小姐。
千岑对这“感谢”并无表示，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倒是千豫，努了努嘴，又搓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