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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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他一番言辞下来，分明是以为她是因为自卑才拒绝，她心里不由得暗暗思忖，她哪句话让他误会了呢？不过还是要讲清楚，她淡淡几句便将自己的立场挑明。
话完，她觉得有些口渴，便拿起苍荞先前端回来的那杯已经微温的茶，放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的味道在口腔内回荡，味道还不错，不比唐莳泡的差，她喝完轻轻的点了点头，才放下茶杯。
“听表姐说云大夫还有一桩事是需要经过县令的，我若是说我能帮上忙，云大夫可会改变主意？”李成锦压下胸中怒气，眯了水媚的大眼打量了一番双栖，发现她似乎没有再谈的意思，眼眸微闪，接着说道，现在他已经不单单是想要嫁给她那么简单了，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对她起了不认输的念头，他一定要赢。
“哦？李公子所说的话，云某还真不明白。”双栖双眉微挑，面上带了几分疑惑。
“云大夫是真的不懂吗？我知道那县衙内关着的……”李成锦见双栖故作不知的样子，心中先前压下的怒意又涌了出来，既然她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又何必替她遮掩。
“有什么话还请李公子稍后再说。”双栖坐正了身子，微挑的眉紧锁起来，她伸手阻止李成锦继续说。
“唐莳，苍荞，我忽然想起早前我曾替镇西的乔老员外家的三老爷看病，说好今天要送第二副药过去，时间眼看着要到了。这样，你们把药送过去，告诉乔老员外这药要熬半个时辰才能服下，你们也一定要在两个时辰内送到，晚了药就失了药力了。”双栖从袖筒中拿出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药叫过身后站着的两人吩咐道。
“能找到吧？”双栖看了一眼唐莳，便将视线转到苍荞身上，语气十分温和地问道，似是怕吓到他般。
苍荞接过药包，轻轻地点了下头，在接触到双栖温柔的眼神时，不由得又低下了头。
“大小姐，你放心吧，这里我都走遍了，怎么会找不到。”唐莳拍胸脯保证道，然后，拉了苍荞便往外走了。
“云大夫不觉得过分吗？”李成锦自然是看到了双栖对苍荞格外的温柔照拂，看到双栖的温柔不是对他，他的心里忽然不是滋味起来，他从小便是金枝玉叶般的被教养长大，何时被人这般慢待了，所以狠狠的瞪了正往外走的唐莳与苍荞一眼，才转向双栖口气酸酸地道。
唐莳倒是没有注意他，但苍荞却是从李成锦进来便注意着了，看到他，他的心里似是被什么狠狠的抽打了一下，这么美丽的人才该是她的良配，才该是她喜欢的人吧，但看她对这位公子的态度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他便迷惑了，但他还是觉得她或许只是因为放不下身段。
现在，这位公子这般瞪他，他的心又不由得沉了下去，手中的药包握得更紧，往外走的脚步也略显凌乱了些。
“李公子何出此言呢？”双栖见苍荞和唐莳已经走远，才开口说道。
“我堂堂大家公子站在这里，你不让座不说，竟然出言不逊，而对那么个貌丑男子却温言以对，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李成锦声音中带了些愤怒，他怎么能容忍别人如此怠慢于他，或许她刚才温言软语的对象是比自己美比自己出众的男子，他还不会觉得被羞辱，但她却是对那么一个貌丑的男子，他怎么能够忍受。
“啪”的一声，只见案几上的茶杯被掷于地上，双栖双目微眯，眼中闪烁着复杂而带着怒焰的火光。
“李公子不请自来，又羞辱我身边的人，还指责我不讲待客之道，在下以为你我不属同道，两位还是请回吧。”双栖双手紧紧的攥在袖中，心中默念“不与男子一般见识”，才将怒火压制下来，出口的话却略显生硬。
“我为什么要走？刚才那两个不就是你的暖床侍人吗？云慕白，我告诉你，我嫁定你了，那两个我可以容忍，不过，以后他们要归我管，你也不可以再娶别人！”李成锦见她如此，脸上的怒气反而一扫而空，将宽大的袍袖一捋反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竟然会那么维护身边的人，看来他没看错，嫁给她，他梦想中的幸福生活或许就不远了。
“你！”双栖看他原先的怒意消散，脸上竟有一丝满意的笑，而且还一派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心下不由得微微吃惊，都说翻脸如翻书，她算是见识到了，看来这个时空的男子比她那个时候的女人还要善变，前一刻还电闪雷鸣，这一刻竟然春风化雨了，真是神奇，不过，幸好她在外行走用的都是化名，若是让他知道她的真名还真是不好脱身呐，双栖心中暗暗庆幸。
“对了，谁说他们是我的什么……暖床侍人的？”双栖看了他一会儿，回想到刚才他的话，脸不由得一阵抽搐，他那是什么眼神，他哪里看出唐莳和苍荞是她的那个侍人，还暖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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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清风客栈，唐莳和苍荞走在街上。
唐莳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一会儿看看那边的糖人儿，一会儿又跑去这边卖面具的摊子瞧瞧。
苍荞拿着那包药，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身后走着，他的眼神却显得有几分黯然，街上的热闹景象丝毫感染不了他。
“喂！那边好热闹，苍荞，我们去那里看看。”唐莳又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儿，拉着苍荞便要往那边去。
“不行！我们还得去送药。”苍荞拉住急着往那边奔的唐莳，冲着他又是一阵摇头，然后，又指了指手里的药包。
“哎呀！我们去看一会儿也不会误多少时间的，以前我都没看过！好苍荞！”唐莳眨了眨眼睛，然后，撅着嘴，哀求道。
“要不，我去送，你在这看？”苍荞看唐莳带了些难过的样子，有些心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蹲下来，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你能找到吗？”唐莳看苍荞写完，心里有点松动，他知道大小姐对病人是十分认真的，说什么时辰送到，就必须送到，误了时辰，回去会挨罚的，可是看着那方十分热闹的地方，他又忍不住想去看看。
“我能！”苍荞用力点了点头，其实他很想证明给他们看，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他一样可以帮他们做事。
“那……那好吧，要是你找不到，你就问问附近摆摊子的人。”唐莳见他点头，便很高兴的放开他的手，往那个热闹的地方跑去，临走还不忘叮嘱一下。
苍荞看着钻进人群里的唐莳，心中是有些羡慕的，她对唐莳应该是十分宠爱的吧，否则唐莳也不会有今天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把东西送到的，他振作起精神，朝街口走去。
“李公子，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能够说服县令改变主意，但云某还是要说一声感谢，请李公子不必费心，云某的私事云某自会想办法解决。”这位李公子出人意表的举动实在是让双栖难以马上消化，但他提议由他娘出面与县令交涉的事实在是不妥，而且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寇玉丞眼中闪过的那一道精光，也实在是不得不让她多加了提防。
“其实说来说去不就是银子的问题，我娘一向对我极为宠爱，若是捐些银子给县衙，能够保你的亲属平安，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李成锦微扬了下巴，多了他不敢说，但千两白银他家还是出的起的。
“对呀！大恩人何不按表弟所说呢？凭我舅父家的财势，想保得苍氏夫妻平安并不难。”寇玉丞此时才出声，却是赞成李成锦的说法。
“寇大人也觉得这个方法好？”双栖挑了挑眉，她可是公职人员，竟然会同意这种花钱免罪的事？真让人意外啊。
“啊？这个……我……”寇玉丞听双栖话中似有嘲讽之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你是认为表姐身为官府中人，还赞成我的提议有损她的官威？但那有什么，这个世道不过就是弱肉强食，我们不这么做也有别人会这么做。”李成锦见双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他倒有些不以为然，什么是国法什么是正义，他身在富贵中自然也看得多了。
“李公子的话倒也不无道理，但容在下考虑一下吧。”
“那好，你考虑清楚，接不接受我的建议，明日给我个回话，我和表姐先回去了。”李成锦见双栖似乎有些被说动，便站起身拉了寇玉丞与双栖告辞。
双栖点了头并不送，她手拄着下巴，眼睛看着空空的门口陷入深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原本还是空无一人的屏风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纤长的人影。

被抢

苍荞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他没有时间擦，大步的往前一个胡同拐去，他以为镇西应该不难找，而他却走了近一个时辰，结果还在原地绕。
他走的其实已经很累了，却也不敢停下歇一会儿，只是一直走，他是按照路标指示的方向走的，却还是迷路了，对，他现在迷路在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似乎是一座迷宫，总也找不到正确的路拐出去，能听到巷外有叫卖声，他却不敢问路边摆摊的小贩，怕让人知道他不会说话，怕被人笑，更怕被人说是不祥之人。
秋天日落的比夏天要早得多，他不知道再这样绕下去会不会耽误送药的时辰，他也知道不会说话的自己会给人带来多少麻烦，但他就是不想向不公平的命运低头，可是，现在他看着长长的巷子，有些灰心，他真的是个会给人带来麻烦的灾星吧。
他蹲下来，双手抱着头，右手不停的捶打着。
啪嗒啪嗒，一串串眼泪落在土地上，让地上的土滚成了一个个泥球。
一双黑色的破布鞋出现在苍荞的眼前，苍荞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却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小兄弟，你是找不到路了吗？”说话人的声音虽然有些瓮声瓮气，让人觉得似乎是在努力的压抑什么，但温和的语气却让苍荞涌起了一丝希望。
他猛的站起身子，因为蹲着时间有点稍长，所以腿已经麻了，站起时差点向前栽倒，还好被他跟前的人扶住了。
扶他的人身上有股极为难闻的味道，似乎是因为长期没有洗澡的缘故吧。
苍荞站稳了，才看清楚扶住自己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这女人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衣长裤，头发在脑袋上用木筷子挽了个髻，耳边长了颗黑痣，小眼睛大鼻子阔嘴巴，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
“小兄弟，你是不是迷路了？”女人又问了一遍。
苍荞虽然一直都生活在淳朴的小村庄里，但也不傻，遇到陌生人也知道要提高警惕，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办法，所以在女人问他你是不是迷路时，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吧。”女人眼中的光芒一闪，马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苍荞犹豫了下，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在土地上写了起来。
“你要去镇西呀？哎呀，这还远着呐，今天你是遇到我了，要是遇到别人说不定要向你收多少钱呢。”黑痣女人一拍手，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去镇西是要干什么呀？”
“送药给乔员外。”苍荞接着写。
“原来是送药给乔员外，那诊金一定不少吧？”黑痣女人听到乔员外三个字，眼睛刹时变亮变大了许多，带着污迹的右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原本压抑的语调也调高了几分。
苍荞听她语气变了，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娘亲告诉过他村外的人都很狡猾，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说小兄弟，你的药给我看看呗？”黑痣女人见苍荞不再写字，反而慢慢站起身子向后退，也不再继续伪装，表情由刚才的温和变得猥琐起来，右手笔直的伸向苍荞。
苍荞摇了摇头，趁着她离自己尚有些距离，转身就想跑，却没想到从巷子口闪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粗壮女人，她一把就将苍荞抓住，而且还将他推搡着又给推进了巷子的尽头。
“老三，这小子浑身上下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次我们能赚到钱？”粗壮女人将苍荞的手用带来的麻绳反绑在身后，将人推靠在墙边，然后对黑痣女人老三有些怀疑地说道，她看这个小子虽然穿了一身素面棉衣，但那面料也不怎么样啊。
“朱武，你姓朱还真是姓对了，怎么不动脑子的。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的衣裳可是出自成家布铺啊？那个铺子里的衣服，就是最普通的也要好几两银子一件，这衣服看着普通，但做工却十分讲究，不是普通衣服能比的。这小子还是从清风客栈出来的，那里住的人也都是些有钱人，这小子落单正好我们下手，也不枉我们挖空心思引他到这来。”老三将袖子里的木牌拿出来扔到一边，那木牌正是指引苍荞到这里来的路标，上面写了四个大字“镇西方向”。
“这小子是个哑巴，要不，也许还能卖到红杏楼再赚几个钱花花，不过，他刚才说要去给乔员外送药，我猜那药应该也能换上不少钱。”老三搓了搓手，朝苍荞走过来。
苍荞见这两个人眼中闪着烁烁贼光，心中便有些懊悔，不该轻易告诉她自己要做的事，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那些药，否则，被这些无赖抢去，毁掉的会是云双栖的名声。
他这么想着，身子往旁边挪着，闪开黑痣女人伸向自己的手。
“哟，一个臭哑巴还想和我们对抗。朱武，把他给我抓住，等我找着药，看我怎么收拾你。”老三弹了弹手，想她在这白马镇地面上也算是有点名气，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朱武抓住苍荞的胳膊，将他猛力一耸，苍荞的头便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上。
苍荞只觉得自己的头像被什么东西砸开了一样的疼，但他还是没忘要保护怀里的药包，他半转身趁着老三来搜身的空当，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并试图撞开朱武逃跑，但因为他的头昏昏沉沉的，跑了几步身子就有些不听使唤了。
“臭哑巴，还敢踹我，等我找到药，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老三捂着被踹的腿，指挥被撞的朱武将苍荞抓了回来，大声骂道。
朱武将衣服袖子撸了撸，一把将瘫坐在地上的苍荞扯了回来。
苍荞蜷起身子，只希望怀里的药包别被她们找到。
老三一瘸瘸的走到苍荞旁边，伸手在苍荞身上摸着。
在一番与苍荞的撕扯中，老三还是搜到了用油纸包的药，还有双栖非要给苍荞的几两碎银子，她得意的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苍荞。
朱武马上走到苍荞身边，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毫不费力的扯掉了他身上的棉袍递给老三。
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条已经开了花用细铁丝缠着的鞭子。
“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着，鞭子便狠狠的落在了只穿着单薄内衣的苍荞身上。
一下又一下，直到苍荞的白色内衣被打烂，身上变得血迹斑斑才停止。
苍荞只觉得身上的伤由开始的生疼，变得麻木，最后，连自己是否还活着都不敢肯定了。
“呸！看来红杏楼你是去不成了，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呢，虽然你长的黑了点，不过，关了灯，都一样。你这身板还会受那些赶车的粗妇喜欢，就是可惜了你是个哑巴，乐呵的时候也听不到那销魂的声音，让那些人可失去了不少乐趣，楼里的鸨爷也不会收，我也赚不到钱。算了，这次就饶了你。”老三临走时，在苍荞身上踢了一脚，颇为可惜的说完，带着朱武扬长而去。
苍荞被血迹模糊的眼睛睁了睁，双手支撑着身子在地上往前爬着，身子因为伤已经深及骨头而疼得头上身上冒出大颗的汗液，汗珠滑过皮肤，竟然开始更加疼痛。
他紧紧的咬着嘴唇，忍着身上的巨疼沿着她们留下的脚印爬出了巷口，却已经找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他心中一阵绞痛，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眼前发黑，身子也到了极限般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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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西沉，一个红色的火球挂在天边，离唐莳和苍荞离开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
唐莳抱着几大袋小吃进门时，双栖正站在屋内，面色十分难看。
他咽了口口水，向后退了几步。
“知道回来了？”双栖沉着声音问道，眼睛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