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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氏王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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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凞瞧着炕桌上的折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份,无奈地笑笑。她才一坐上暖炕,银月立即给身旁站着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赶忙过来,一个跪下轻轻替湛凞脱去龙靴,一个拿来软靠给湛凞垫在后背,等湛凞舒服地将腿伸直,两人又挨着炕边跪着给湛凞轻柔地捶着腿。
  湛凞接过粥羹,才喝了两口,又见章诚弓着腰微颤着将外殿御案上的折子拿了进来,她苦笑道:“这就是天家的日子,朕终于明白闵踆为什么不愿上朝了。”她见章诚已经老态龙钟还要服侍自己,感慨道:“朕初登大宝,这后宫还是需要你替朕盯着些。”
  “当初太上皇派老奴来也是这个意思,皇上您就放宽心吧,老奴绝不让坏人有一丝可乘之机。”章诚语气诚恳,“只是老奴年纪大了,手脚不便,怕误了皇上的事。前不久太上皇派来了个奴才,叫章固,是她老人家亲自训练的,跟在老奴身边,专门替皇上做些粗使的活。”他见湛凞微微点头,忙低腰转身挑帘,对外轻声唤了一下。一个面目平凡年纪不大的宦官低头弯腰进来跪下道:“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湛凞见他拘谨,于是和蔼道:“朕的父皇母后可好?”
  章固磕头道:“太上皇和太后一切安好。太上皇叫奴才转告皇上,一切要以天下为重,勿以他们为念。有时间自然会回来看望皇上的。”
  湛凞听他口齿清晰,颇为满意,又问:“多大了?”
  章固赶紧道:“回皇上,奴才十五了。”
  湛凞道:“跟着大总管好好历练。去吧。”章固又是磕头,应了声“是”,低头退了出去。湛凞又对章诚道:“你年纪大了,也去歇着吧,这儿有银月伺候着就行。”
  “老奴谢皇上恩典。”章诚退下后,湛凞看了会折子,顿时气得连扔了几份奏折。银月见势不妙,悄然退出去叮嘱了章固一句,章固飞奔着跑了。不大功夫,殿外有个太监传到,“皇贵妃觐见。”
  帘栊一挑,闵仙柔笑吟吟进来。银月忙示意两个跪着给湛凞捶腿的宫女退下。湛凞伸开臂膀,愉悦一笑,“来,坐到朕的怀里。”
  闵仙柔双脚一定,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湛凞欢畅大笑,“来,快坐到凞凞的怀中来。”
  闵仙柔这才嘴角微挑,白了她一眼,乖乖地缩进了她的怀中。湛凞握着冰凉的柔荑,心疼道:“大雪天的,还乱跑什么,也不顾身子,冻坏了我的小宝贝怎么办?”
  “她在我肚里暖和得很,”闵仙柔故意不满道:“你如今只关心她了。”
  “都是我的宝贝,缺了谁都不行。”湛凞兴奋地在亲了亲闵仙柔的面颊。
  闵仙柔眼神扫过这一地的奏折,慵懒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将话题引了上去,“这是怎么了?才登基几天,若气坏了身子,你拿什么来照顾我们娘俩?”她是得了信才急匆匆赶来的,否则以她像蛇一样的冬眠性子,除了湛凞的事,还有什么能请得动她?
  湛凞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就知道我这儿有人告密。”她瞥了一眼满地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这帮混账,仗着我现在不能动他们,竟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你瞧瞧这些折子,全是些劝我充实后宫或修缮宫殿的无聊之事。这皇宫都被修得如此奢华壮阔,还要我劳民伤财不成?我看他们是想让我成为闵踆那样的昏君才高兴。”
  闵仙柔懒洋洋地伸出手抚平上她的眉眼,娇柔笑道:“这才做了几日皇帝,就值得为这样的事生气?你还有几月才满十八,若是因此生了皱纹,我和孩子可都会嫌弃你的。这些个蠹虫蛇鼠,日后腾出手来,一只只捏死就是,何必心烦。就你如今的这个皇帝名,行起事来便能压下他们,还能怕了他们去?”
  湛凞得意笑道:“这话不假。”她将方才和郭桢、卫绪的谋划说了一遍,又道:“就用了一道圣旨,看那董马两人如何处置?”
  闵仙柔的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态,不经意赞赏道:“就知道你是故意让我担心的。”她的爱人她自然最是清楚,在湛洵的言传身教下,湛凞的帝王之术可是炉火纯青。她把玩着湛凞光洁修长的手指,嗔笑道:“这事虽可以一箭双雕,但毕竟风口浪尖上的是马强,他恐怕不好做啊。打击了马家,岂不让董家独大?还是,”她故意拖长了声音,“以马志洁对你的心思,他必定会劝说马强投靠你,你想使用美人计?”
  湛凞使劲用鼻子嗅了嗅,调笑道:“好酸啊。”她眼光一闪,笑道:“他最好安分,否则我也不会手软。对了,你在清漪宫可还住的惯?”清漪轩以前是端妃的住处,自闵仙柔有了皇贵妃的名分后,便执意要住过去。湛凞无奈,只得遂了她,又将清漪轩四周好大一片宫殿全部规划进去,该轩为宫,以示自己对闵仙柔独一无二的恩宠。
  闵仙柔见她表态坚决,酸味稍散,却又是长叹道:“就算清漪宫是后宫最大的,哪又怎么样?过了二十九,你可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湛凞笑着将手伏在闵仙柔的小腹上,正经道:“宝贝,你娘这几日是不是泡在醋缸里了?”闵仙柔一听就急了,直拿小手捶她。两人在缱绻缠绵的快活时,殿外一个声音响起,“奴婢子端叩见皇上。”
  “进来吧。”湛凞根本不避嫌,抱着闵仙柔,喂了她一块糕点,闵仙柔只尝了一点便扭头推开,湛凞笑嘻嘻地一口吞下。
  子端熟视无睹,跪下呈上了一个密匣,“皇上,娘娘,赵岩的密折到了。”银月接过打开将折子递给湛凞,
  湛凞只看了一眼便扔了,“闵煜登基了,号召天下讨伐我们呢。”
  闵仙柔想起什么,问酉阳和申菊,“本宫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也没顾上问,闵炫和袁家的动作如何?”
  湛凞慌忙问:“你身子不舒服?御医瞧了吗?”
  闵仙柔心里甜丝丝的,“不知怎的,总是觉得有些头晕。周大夫和李嬷嬷在我身边,你紧张什么?不过是有了身孕,气血有些虚罢了。”
  湛凞松了口气,“你啊,我就是怕你思虑太过伤了身子。”
  闵仙柔嘟着小嘴道:“说正事要紧。”
  酉阳立刻回道:“回娘娘,按着您的吩咐,闵炫已被赶到孟阳,袁家将他接应回府了。”
  闵仙柔感觉有些犯懒,在湛凞的怀里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对酉阳道:“武师德不在,他的密探你务必要全部掌控。”
  酉阳恭敬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然全部掌控。”
  闵仙柔又问:“柳玉陵呢?”
  酉阳回道:“按着娘娘的吩咐,半个月前人已经启程,算算日子,这会儿应该到袁家了。”
  湛凞听了笑道:“你还是将柳玉陵送给袁少华了。”
  “我只是顺水推舟,成了我先前许她的诺言。若是她自己不愿意,我怎会将她送去?”闵仙柔娇媚一笑,“柳玉陵经过这番经历,心智再不是那寻常闺秀可比。留她在袁少华身边说不定日后会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有直觉,孟阳那里好戏又要上演了。”
  殿外的北风猛烈地呼啸着,裹得鹅毛大雪上下纷飞,仿佛都在同意闵仙柔的观点,正不住地点头。这大雪飘飘荡荡到了南方便化为了濛濛细雨,阴冷彻骨。
  柳玉陵正站在回廊下瞧着这精致的小花园,假山叠嶂曲径通幽。都说南方人心思奇巧,真是一点不假,巴掌大的地方竟能做出这么些名堂。自己日后恐怕就要住在这儿了,那良人真的会待自己好吗?将来又会如何呢?柳玉陵一时思绪杂乱,她是今天上午才被秘密送到孟阳的,难免心里忐忑。当初她借口去寺庙上香祈福躲进了云净寺,这才在闵仙柔走后逃过一劫,不过她也幸运,闵踆病重,闵炫无暇顾及她,这也是原因。半月前,闵仙柔派人来问她是否愿意去跟着袁少华,她当时便犹豫。闵仙柔和她在寺中的一番长谈,她至今不忘,闵仙柔那样心智的人,看什么不准?那袁少华真值得托付终身?可是多年的情分到底还是舍不得,就在这矛盾心思中,她是恍恍惚惚上了马车。一到孟阳,她直接被接到了这处宅院,可没见到袁少华,她心里怎么都是虚的。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惊喜声,“玉陵。”
  柳玉陵转头一笑,这笑容多少还是兴奋的,她看着自己的手被袁少华轻轻握住,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柔情似水,心中更是感动。
  “袁公子,主子口谕,柳姑娘是完璧之身,当初许你的诺言今已实现,望公子好自为之。”二人身边一位其貌不扬的丫鬟平静道。
  袁少华脸上不加掩饰地高兴,立即跪下道:“娘娘和皇上的大恩大德,少华没齿难忘,请姑娘回去敬告娘娘,少华此生唯娘娘是从,否则万蚁啃食不得好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闵仙柔的身份。主要是湛凞登基后,形势毕竟不像以前凶险,闵仙柔也就不用再瞒着他,何况用一国皇帝的名头许他好处,那诱惑可是天大的。
  那丫鬟面无表情道:“娘娘交代,闵煜为人谨慎多疑,公子行事务必小心。”这话即是提点又是警告,你袁少华现在是为大端朝效力,以闵煜的性子,你即便叛敌,他也绝不会信你。
  袁少华也是聪明人,他被打上了大端朝的烙印,晋朝的这帮人怎么还会信他?何况他也不信潜入晋朝的内应只会是他一人,真要叛变,怎么死的恐怕他都不知。而且他这两年借着闵仙柔的势力,倒是在袁家有了一席之地,只不过这家业依旧不是自己的,两个兄长和父亲对自己似乎有了警惕,他如今还要仰仗靠山的。他赶紧磕头表态道:“请娘娘放心。”
  那丫鬟又道:“圣上有旨意,柳姑娘性贞节烈,身在狼穴,依一心挂念公子,其情其义可叹可嘉!皇上许袁公子未来皇商一职,公子切不可辜负柳姑娘,终身不得纳妾。”
  袁少华只怔了一下,便又叩首道:“草民领旨。”柳玉陵听了这旨意,不由地对闵仙柔的感激又是上了一层,赶紧也跟着跪下了叩谢。
  那传旨的丫鬟走后,袁少华搀扶起柳玉陵,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玉陵,你受苦了。先委屈你在这外宅住下,等将来事成,我定会让你享尽清福。”
  柳玉陵听了又是宽慰又是迷惘,按理和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苦尽甘来应该是极其喜悦的,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心底有一丝丝不安呢?她现在是清白貌美的小姐,袁少华许的愿她倒是能够相信,可将来年老色衰后,这人还会一如既往?她猛然觉得自己和闵仙柔相处了一段时日,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凡事总要对比多想,也不知这性子是好是坏。她又转念一想,如今已经来了这里,还能再回去不成?她暗自下了决心,日后还是要多学学娘娘的处事风格,凡事多留几个心眼,女人多爱些自己才是要紧的。想到闵仙柔,她又想到再过几日的皇帝大婚,心里又替闵仙柔担心,也不知娘娘会不会难过?突地又自嘲地暗笑,娘娘是什么人?哪会轮到她来担心。
  闵仙柔虽说不是一般女子,可到底是个女人。昭告天下的大婚,虽然是个形式,但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由此,她便借着吃点无伤大雅的小醋,哄得湛凞每晚都恨不得掏心掏肺。
  这日午后大雪初霁,湛凞正在上书房批折子,章固躬身进来轻声禀告,“皇上,马大人又在殿外跪着了。”
  “不去管他。”湛凞冷冷道。自从三天前她给马强颁了那道筹粮的圣旨,马强一下朝后就来上书房,跪在殿外苦苦等着觐见皇上。这道旨意他是万万不敢领的,皇上的用心他怎会看不出来。把他马强推到风口浪尖做标靶,搞不好可是会万箭穿心的。皇上、董家、百姓,无论得罪谁,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思来想去找不到办法,他只能咬牙使出苦肉计,每日来上书房跪求皇上收回圣旨。原以为湛凞不过是个不大的女子,看着自己年纪大,在风雪中哀求,总会心软的。哪知这女子心硬的很,自己一连两日被冻昏,皇上只命太监将自己抬回府了事。他心里苦涩难捱,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跪下去。他见章固退出来站在殿门口,瞧也不瞧自己,就知道今日怕是皇上也不会见他了,想走又甘心,心里千回百转想着主意。正巧又一太监端着炭盆过来,明显是去上书房换炭火的。他一把拉住那太监的衣角,悄悄往太监靴子里塞进了两张银票,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门帘。
  能在上书房伺候皇上的太监,都是千挑万选,非常机灵的人。那太监立即会意,这是马大人要他向皇上说几句好话呢。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明白,便躬着身子进去了,飞快地扫了一眼大殿,皇上身边有两个贴身宫女伺候,再无旁人。他边拨弄着炭火,边心里盘算着危险,大总管不在,三个女人应该好说话。他暗喜,等炭火烧旺后,才弯腰低头谄笑道:“皇上,奴才进来时瞧着马大人怪可怜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突听皇上喝了一声,“来人。”章固立刻挑帘进来,只听湛凞声如寒冰,道:“把这没规矩的东西拖出去杖毙。”
  那太监一下子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皇上,皇上,饶命,奴才昏头,奴才不敢了。”章固哪里会容他多说,立即叫侍卫进来将太监拖出去,又命人将太监的嘴堵住,就当着马强的面将这太监活活打死。马强被溅得一脸血,只觉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等他悠悠转醒时,身子软的一丝力气也没有,好半天才看清这是在自己家里。
  马志洁见父亲醒了,赶紧扶他坐起,喂了口参茶提神,心疼道:“爹,你这是何苦?”他这三日是不住地哀劝,可惜父亲就是不听,自己的官位是户部郎中,虽有实权,不过才五品,不能上朝。在闵踆当政时,父亲为了让自己能上朝听政,又谋划着让自己身兼了个太常寺少卿的虚位,正四品,这太常寺不过是掌管礼乐的,最是没有权利,也就没引起别人议论。湛凞登基后规定,四品只能上大朝,常朝只能三品极其以上入列,所以父亲如今这样,他也只能在皇宫外干焦急。
  马强身子暖和过来后,黯然长叹,盯着马志洁看了好一会,才凝重道:“你告诉爹,你一直劝爹投靠皇上,是为我们马家还是为你的私心?”
  马志洁跪在床边,郑重道:“爹,儿子承认,儿子是有私心,可是如今这形势,不投靠皇上,我们马家哪来的出路?爹,您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什么看不透。您现在不表态,等皇上根基一稳,还会需要我们吗?到时悔之晚矣。”
  马强摇摇头,苦笑道:“就是因为她根基不稳,爹才不敢轻举妄动。闵煜、北狄一南一北,范赫又夹杂其中,要真是联合起来再次变天,马家又该如何自处?我们不同于董家,前朝长寿三十年,董家就已经大权在握,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董桦的孙女又是闵炫的妃子。皇上是个女子,又硬是让董家的小孙女进了宫,天下人看在眼里,明摆着是不给董家脸面。唉,无论再怎么翻天,董家总有理由立于不败之地。而我们马家掌权也就十多年,不过是闵踆用来制衡董家的棋子,势力仅在京师一带,任何人都能将我们玩于鼓掌。唉,谁都得罪不得。”
  “爹,正因为这样,我们马家要想出头必要有个靠山。”马志洁自信地望着父亲,“爹您想想,皇上能兵不血刃地入住中原,这里面的谋划心智能是常人所比?而且儿子觉得皇上让董家女入宫正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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