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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氏王朝-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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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仙柔不满道:“再想!”
申菊接话道:“回娘娘,前晋时,闵氏兄弟图谋大位天下皆知。闵煜在京城布置暗线倒是有理由。可钜城地处偏僻,又是闵炜的地盘,此人的行径,早失了天下人之心,闵煜会花力气监视闵炜?”
酉阳迟疑道:“闵炜拥兵自重,闵煜素来小心,也许——”
银月笑道:“娘娘,奴婢明白了。养殖信鸽费钱耗时,钜城一带北狄又入侵频繁,兵马一过废墟一片,闵煜不会这么傻。况且闵炜只是仗着范赫,该监视的应是范赫。但从范赫那儿知道大捷的消息,再飞鸽送给闵煜,也不可能只有五天时日。皇上身边定有闵煜的人”
“到底银月年长些。是不是闵煜的人未必可知,但要是勾结在一处,各自图利。哼,”闵仙柔笑道:“酉阳,你去查查京城近郊可有养鸽子的人家。”
“娘娘是说,钜城信鸽飞向的是京城,京城再有人使信鸽送信给闵煜。那不就是董、马。”申菊猛地不再言语。
“闵煜突然向后退去百里,分明就是知道了钜城之战的详细战报,生怕湛凞腾出军力回击于他。歼敌多少,这等军情不算机密,只消找几个偏将打听即可。端北骑兵日行千里的神速可不亚于北狄。他能不怕吗。”闵仙柔合目养神,“酉阳,从速去查!”
“奴婢遵旨。”酉阳转身出去了。一夜后,酉阳即来回话,“娘娘,奴婢遣人四下细细查了,城外倒有几户人家养着些鸽子,不过从毛色、骨骼上看,这些鸽子都是些肉鸽。东郊的小铜山上有好些成色好的鸽子,奴婢的下属装作香客探过很多僧侣的口风,据说这些鸽子都是寺庙放散食喂养的野鸽,实在瞧不出异样。要不奴婢派人在城中再查查?”
“你越活越回去了。”闵仙柔训斥道:“城中有眼力的人比比皆是,信鸽飞来飞去,能不叫人疑心?寺庙放养些野物原是正常,但现在非常时期什么都不能错过,你可记得城南郊云净寺?空明大师可是皇上的人。”
酉阳羞得面皮通红,“奴婢错了。”她躬身退下,到了掌灯时节,她又来回道:“不出娘娘所料,确实有古怪。这小铜山只是个小丘陵,却有三座呈“品”字型的寺庙。这从兵法上来看,攻守互依,像个存心这样建造。更奇怪的是,寺庙几乎没什么香火,僧众却达数百人。奴婢的属下进去查看过,粗略估计,三座寺庙的僧侣竟有千余。奴婢还让人在小铜山四周的村庄打探了,皆是农户,寺庙的采办也都是直接从农户中购得。每逢初一十五,城中的小贩也会去那儿收购活禽鲜蔬,贩卖到城中的大户或酒楼。”
“这次倒学乖了,不用本宫提醒就知道在小铜山四周探查。”闵仙柔颇为满意,眉头突有皱起,“大户?酒楼?小贩?农户?僧侣?只有这一处饲养信鸽?酉阳,昨日你说从钜城到天门岭外,若用信鸽不需五日?”
酉阳得了褒奖,心情好转,“回娘娘,奴婢算了算,若是好的信鸽,三日即可,再不济,四日必到。”
“那为何闵煜五日才能得知?”闵仙柔像是自问自答,“果不其然,只能是如此了。”
“娘娘,这是何意?”酉阳不解。
闵仙柔斜了她一眼,“这点都想不到,你也不配做本宫的人。”
酉阳努力回想,又苦苦思索,最后下定决心,喃喃道:“信鸽从钜城到京城最多一天半,而从京城到天门岭外也只需一天多。若是闵煜和朝中有人勾结,闵煜应该三日就能知晓钜城情况。五日才知晓,说明朝中的人至少要花上一日才能和闵煜的人接触。”她高兴起来,“娘娘,奴婢要派人去更大范围搜索。”
闵仙柔才淡淡点头,“总算有了进步。本宫原也以为京中必多闵煜的爪牙。不曾想闵煜也是有些头脑的。你只负责京中和京郊的查访。出了京城去大范围搜索,恐怕你的人手不够,你去传令卫绪,调动京畿卫的人马,让他们乔装暗访。闵煜的暗点隐藏很深,一时半会恐怕也查不到。”
酉阳笑得灿烂,“闵煜知道此刻京城的眼线一多肯定会引起怀疑。他是怕这些细作反被我们利用,于是撤退一步静观其变。这样说来,京中定有个他认为可靠、不易被怀疑的据点用来交换情报。”她手舞足蹈起来,“娘娘,奴婢让人将那些大户、酒楼、小贩、农户、僧侣,查个底朝天。奴婢还可以让空明大师助力奴婢,寻个借口,试探那些僧侣。”
申菊白了她一眼,“可是得意忘形了,竟在娘娘面前失态,也不知羞?”
一干人瞧着酉阳尴尬无措的样子,抿嘴直乐。连闵仙柔都忍俊不禁。谁料三日后,酉阳垂头丧气的回禀道:“娘娘,奴婢无能,只有空明大师那儿得了些情况。前日大师借口替皇上和三军祈福召集了附近的寺庙住持办了个道场。私下他和奴婢说,小铜山的那三位住持倒是知道些佛法,只是他直觉这三人煞气很重。”
“武夫?那些死士,卫绪查得如何?”闵仙柔眼中闪过灵光,只是她现在正被银月,申菊搀扶着在园中散步,气息有些微喘。
“回娘娘,皇上圣旨是大张旗鼓地查,卫大人自然什么也找不到了。”酉阳突然开了窍,“去查小铜山寺庙?娘娘真是神人,那些死士假扮文人,寻个清净寺庙考前苦读,这再寻常不过,任谁也不会怀疑寺庙。”
“和尚、凡夫,说穿了,不过就是头发而已。董家、寺庙、死士,顺着这条线去查查看。也许未必如本宫所想。”闵仙柔有些累了,示意扶她坐下,又道:“本宫总觉得有些蹊跷。湛凞的父辈们在京中布局许久,武师德又是手段心智上乘的人,京中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皆有我们的眼线,怎会找不到闵煜的暗点?”说到这,她颇有些替武师德枉死而惋惜,又接着反问道:“什么人能不叫我们一点疑心也没有?”
酉阳、申菊、银月互相对视,忽的同声道:“自己人!”
闵仙柔冷笑道:“酉阳,你先暂且不要调动在京中的暗势力,让丑花去查,尤其是大户、酒楼中人。”
酉阳领命而去,紧接着宫女来报,皇后派人给娘娘传话,说她这几日忙着省亲的事,没有来看望娘娘,望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
申菊将一碗香气四溢的药膳递给娘娘,不满道:“娘娘,这董家又是要唱哪出戏,莫名其妙地让皇后回去省亲?”
闵仙柔微笑道:“本宫又不是神人,会掐指一算。你急什么,明日皇后回来不就明了?”
银月笑道:“娘娘在奴婢们心中可不就是神人嘛。不过那皇后真能向娘娘知无不言?”
“那就看董家怎么对这个皇后了。”闵仙柔笑得狡猾。不出所料,七月二十七早上卯时,皇后出宫回家省亲。本来在礼部和内务府的安排下,可以酉时回宫,结果不到申时,皇后便回了宫,且是直奔清漪宫。银月等都被皇后散发赤目的样子吓了一跳,只有闵仙柔稳当安坐,命人紧闭正殿,面带安慰之笑,细细听着董姝韵伏地哭诉。
原来皇上的省亲圣旨一下,虽摸不清情况,但董姝韵心里还是有些盼望的,毕竟是自己生长的地方,有自己的血脉至亲。进府时,董氏众人的欢喜翘盼之情着实让她心酸了一阵,尤其是母亲的眼泪,更令她伤感。再看到自己以前的闺房半点没有改变,又听奴婢说,老太爷不准任何人动这屋中的东西。她对爷爷的埋怨顿时化为了柔情。两个随她进宫的丫鬟桃苒、梅苒手脚麻利地拿出她最喜欢的茶叶和熏香,飞快熟练地沏好茶点上香,一切恍惚又回到了她未进宫之时。
此刻她的心里涌现的是一种无力的大度,她自我安慰,算了吧,到底是自己的家人,无论如何还是有感情的。她在宫中明哲保身,想得还不是一份安稳。她家人将她送入宫中,图的也是家族安稳,情有可原。等她回宫后,万事超然,一心礼佛,不得罪皇上,也不得罪自家,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就罢了,谁叫她是董家的女儿呢。她喝着太监检查过的茶,感受着亲情,突然就觉得困了,心想也许是连着几天兴奋,今儿又起得早,所以困乏。桃苒、梅苒看出了她的疲态,禀明了董桦,让她在以前的闺房中小憩。她是欣然同意,很快欲要昏昏睡去,心里还想,果然是自己家,就是容易安睡。
不料她睡了片刻,顿觉胸上如压住石块般喘不过气来,努力强挣开眼睛,吓得她魂飞魄散。不知哪儿来的男人正伏在她身上意图不轨,她想大声呼救拼命挣扎,奈何头脑昏沉浑身绵软。这时她心中才察觉不对,到底是烈性女子,她狠心咬破舌尖,一阵剧痛让她手脚略有生力气,卯足劲曲起膝顶向男子的胯下。男子身形剧摆,滚落下床,扭曲着脸望着她,显然是痛很了。她刚挣扎着起来要大喊,男子立刻哑着嗓子小声说:“老太师安排,皇后勿要声张。”这话犹如闪电般劈的她脸色苍白好似孤魂。这就是她董家的亲情,这就是她的血脉至亲,竟然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换他董家的皇图霸业。她全身充斥着的悲鸣愤恨快将她炸开。
那男子见她默然不语,以为她听进去了,站起向她走去,却被她满脸的冷笑吓站住了。此刻,她感觉到她的毛发都化为了利剑统统站立起来,她能清晰地听见她冷酷的声音,“出去告诉你的主子,再敢胡来,本宫就给皇上一份大礼,让皇后即刻死在董家。看他董桦还能想图谋什么。”男子是慌张出去了,桃苒、梅苒也是慌张的进来了。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丫鬟居然给自己下药,她笑得阴狠,“自幼来我就对你们不薄,一起长大的情分,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回报。好好好,回宫后,本宫有法子报答你们。”完全被激起的报复之心让她心里无比透亮,她是半年多前进宫,经过冬、春、夏三季,闺房内的东西又没人碰过,那开封的茶叶和熏香还不霉掉?即使没有发霉,作为丫鬟总要查看一番,但瞧这两人的动作,直接上手,好似知道茶叶熏香不会坏一般。是了,一屋子人闻香都没事,茶水也被检查过,那肯定就是喝茶闻香才能昏迷,分明就是只针对自己的毒计。
一开始两个丫鬟还装作吓得跪下诡辩,等董桦进来又是劝说又是威胁说,“你一被临幸,第二日便有人告之爷爷。爷爷的手段,董家的势力,都是皇帝的心头大患。你身为董家人,又是皇后,迟迟没有子嗣,于你于董家极其不利。没有你,爷爷也能保着董家。没有董家,你如何自保?”那两个丫鬟竟也跟着劝说,“小姐,您在宫中过得如何,奴婢心里看着难受。不如遂了太爷意。日后有了子嗣,您方可真正坐稳中宫母仪天下,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她气得哆嗦,拼命大喝,见太监宫女涌了进来,才脱力的瘫软,再也不愿意在这腌臜的“家”多待一刻。
一进宫门,她再不犹豫,直奔清漪宫。你们无情,她也无义,都流着董家无耻的血,凭什么她就不能是个混蛋。只是想到母亲那苍老温情的脸,她心里还是万分难受。
闵仙柔好像知道她所想,宽慰道:“你初进宫时,本宫就提醒你寻个可靠的人,你那桃苒、梅苒早在一年前就被董世杰收了房。她们正等着年纪大放出宫做董世杰的妾室,全董府都知道这事,只瞒着你而已。本宫还是那句话,只有法子保你和家人平安。”她口中的家人自然是指董姝韵认可、对湛凞没有危险的家人。
董姝洵心领神会,收了泪水谢恩而去。
申菊奇道:“娘娘,这皇后真会真心来投?”
闵仙柔笑道:“她素来和她堂姐交好,可董姝晴的下场又如何?此事已让她心有不忿。其后自己又被当做棋子送入宫,你叫她心中又作何想?以往她许是念着亲情,又想自保又不欲与董家作对,经此一事,她已明白,董家根本不当她是人。大家闺秀,困于绣阁,偏又识文断字明白事理,若不是随波逐浪自怨自艾,便是要抗争命运了。”她漫不经心道:“用她来对付淑妃悾芙卸胗锌嗄蜒浴!彼置钌昃盏溃骸敖艚襞扇硕⒆哦希此液稳俗鲂母埂;褂校谜鲁习抵腥ゲ槎以诠械难巯摺!
“是。”申菊笑着道:“娘娘说的正是。奴婢看这董姝韵还不如柳玉陵,好歹柳家是惧怕权贵才献出女儿,而董家纯是为了自个私利将女儿当筹码。”
银月也跟着笑道:“瞧前些时日董姝韵那左右逢源的手段,不愧是董家人。”众人一时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董姝韵阴沉着脸回到延福宫,众宫人俱是小心翼翼,生怕惹祸上身。都是混在宫中的人精,知道皇后虽不受宠,但名分在这儿摆着,弄死个宫人还是小菜一碟。那桃苒、梅苒早躲得不知所踪,她满腔的悲愤无处发泄,心情也随着渐暗的天色越发阴郁。熄灯后,近侍们看这位皇后只穿着亵衣、披发赤足在空荡的大殿中游走,活像飘荡在世上几百年的孤魂,吓得个个四散逃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姝韵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已经走出了延福宫,身旁一个人也没有。此刻悲愤已去,酸楚扑面而来,她索性沿着东湖边慢慢踱步,心中是又涩又怜又哀又叹,万般滋味只为自己。实在没了力气时,她靠着湖柳滑坐下来,痴呆地望着黑漆漆的水面,嘴角尽是嘲弄,夜黑不见五指,正是杀人好时刻,可惜啊,自己这条贱/命,闵仙柔和董家还要利用尽呢。她有什么可怕的,指不定此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既然至亲都不拿自己当人,她何必充作仁义大度。不就是无耻自私吗,这等品行,谁都能不学自会。她嘴角咧了咧,努力让自己笑得冷酷无情。猛然间肩膀被什么拍了一下,吓得她浑身一颤,惊恐地扭头瞧去,直对上了一双灿如星光的眼眸。
这人影高高瘦瘦,气息甚是温和,身上有股不知名的香气,让董姝韵的心静了静。
“你是哪里的宫女?也跑出来纳凉?”这人的声音十分的轻快悦耳,让人的心情顿时为之爽凉。董姝韵这才低头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由脸上发烫,幸亏是黑夜,否则她真要无地自容了。
见没人回答,这人挨着董姝韵坐下,笑道:“你怕是头一次出来吧?甭怕,天热,这里晚上纳凉的姐妹多了。”
董姝韵吃惊,一想到刚才的失态恐怕被人瞧去,顿时燥得浑身发烫,她想拿出皇后的威严,但说出来的话却软绵无力,“你们不怕被人瞧见,禀告了主子?”
这人吃吃笑了,“月黑风高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节,来这里的姐妹都是对食,一对对正腻着呢,哪有闲工夫管别人。”
“宫中如此,如此混乱,规矩何在?体统何在?”董姝韵奇道。
这人也奇道:“妹妹难道才进宫不成?这事前朝那个老皇帝都不管,何况咱们的皇上。进了这后宫,不找个人伴着,漫漫长夜怎生入眠?”她见董姝韵面露惊讶,又喋喋不休道:“都是可怜人,御卫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子时前还是须得回去的,否则被抓住也是不得了。”她嘻嘻又笑道:“现今皇上改了体制,前殿还是如旧,后宫巡逻的侍卫却都换成女子了,也不知从哪儿跑出这么多会功夫的姐妹,想来被她们抓了也不会怎样吧?”她复又连声叹气道:“唉,前晋时宫中太监掌权,好些个姐妹都是和公公们处在一起的,如今谁都看出来,皇上身边的奴才最能说上话的当属银月大姑姑了,听说银月大姑姑是和皇上一同长大的。唉,又有人抛了原来的公公,重新又寻了个姐妹。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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