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少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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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茜躺下身，拉过被子，“我睡了。”
　　郑秀晶爬上床，凑近学姐，“你该不会是觉得穿着我穿过的睡衣就等于跟我直接接触了吧？”如预期般没有听到回答，郑秀晶笑了笑，下床，关灯，重新上床躺下，抱紧学姐，“其实，你还挺容易害羞的。”
　　沉默等于承认。
　　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回

　　雪莉将视线从揉面小哥移到对面的两位美女身上，“你们下午有课么？”
　　宋茜和郑秀晶一起摇头。
　　“我这学期选了司法精神病学，等会上课，你们要不要去旁听？”
　　宋茜来了兴趣，“这课好玩么？”
　　雪莉想了想，“很神奇。”
　　宋茜点头，“好。”
　　三个人走进阶梯型教室，找到座位坐好。
　　过了一阵，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踏上讲台。
　　他是这门课的授课教师。
　　他戴了顶圆形瓜皮帽，帽子正中竖起一小截绒线。
　　就像一颗行走的冬瓜。
　　凑巧的是，教授的名字里有两个“东”字。
　　所以学生们私下喊他冬瓜教授。
　　冬瓜教授咳嗽了一声，“现在开始上课，今天我们来谈谈精神分裂症。”
　　幻灯片上陆续出现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作品，有绘画，有作文，也有照片。
　　宋茜赞赏的点头，“挺有艺术气息的。”
　　冬瓜教授扫视了一遍教室里的学生们，指着宋茜说：“这位同学，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宋茜很镇定，“您说。”
　　“你有没有过特别兴奋的时候？”
　　“有，吃到想吃的东西时我会格外high。”
　　“那你有没有过特别消沉的时候？”
　　“有，吃不到想吃的东西时我会格外郁闷。”
　　“那这两种情绪会不会定时循环出现？”
　　“会。反正我不是吃到想吃的就是吃不到想吃的。”
　　教授意味深长的点头，“这位同学的表现是躁狂抑郁循环型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状，诱因就是食物。”
　　宋茜恍然大悟的点头，“难怪我有时会觉得自己有精神病。”
　　教授遗憾的摇头，“真正的患者是不会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的，这位同学，你还是正常人。”
　　宋茜惋惜的摇头，“意思就是我还得继续上学念书。”
　　冬瓜教授背起手，在讲台上来回踱步，“精神分裂症的高发人群之一是高学历高智商高压力的社会精英们。如果说普通人群的发病率是百分之一，那你们的发病率就可能是十分之一。不过各位同学不用太担心，汴大下属的第三医馆对治疗精神病有着丰富的经验。如果你们的病情超出了校医馆的治疗能力，校医馆会把你们转入第三医馆，费用仍然由学校报销。”
　　教室里响起学生们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
　　教授继续兴致勃勃的介绍精神分裂症的症状。
　　学生们认真的记着笔记，同时对照标准分析自己的病情严重程度。
　　一堂课下来，师生尽欢。
　　走出教室，郑秀晶拍了拍死党的肩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了。”
　　雪莉伸个懒腰，“所以说这课很神奇。”
　　宋茜很深沉的做出总结，“其实我们都是精神病。”
　　郑秀晶凑到学姐耳边，“精神病人犯法不用判刑，你有没有什么想犯的事？”
　　宋茜若无其事的拉高衬衫领子，“你别对我犯事就行了。”你昨晚趁我睡着又在我脖子上乱啃，天气越来越热，我再系围巾或穿高领会被人当精神病的。
　　郑秀晶笑嘻嘻的转向雪莉，“我请你吃冰激凌。”
　　汴大校园里柳絮纷飞，各种花纷至沓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宋茜在阳台上探了探头，招呼小学妹，“晒被子去。”
　　郑秀晶拆下被套，抱着被子跟在学姐身后下楼。
　　两个人走到楼下的车棚，把自行车推到阳光充足的地方，将被子搭上去。
　　郑秀晶眯起眼，“阳光这么好，要不要晒书？”
　　宋茜摸摸肚子，“都在这里了。”
　　郑秀晶撇嘴，“我上课去了。”
　　下了课，郑秀晶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有一条新短信。
　　“大草坪，埃及史。”
　　郑秀晶哼着歌走到大草坪。
　　一群外邦人正在玩软式橄榄球。
　　旁边是两个带着手套投掷棒球的男生。
　　再过去是几个围成一圈边笑边拍手的女孩子。
　　金钟铉正抱着吉他哇啦哇啦的对金丽旭唱歌。
　　阳光灿烂，青春盛放。
　　埃及史？
　　绕着大草坪走了一圈，郑秀晶瞥见远处的玉兰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跑过去，树下的人伸着大长腿，双手枕在脑后，躺得歪歪斜斜。
　　栗色长发肆意的散在嫩绿的新草间。
　　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狐狸。
　　脸上盖着一本打开的埃及史。
　　郑秀晶拿开书。
　　自家学姐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低下头，吻住她带着笑意的唇。
　　抓到你了。
　　“这么轻易就被偷吻，万一是陌生人怎么办？”
　　宋茜睁开眼，把小学妹拉倒进自己怀里，“闻见你的味道了。”
　　郑秀晶枕着学姐的胳膊，汴京春日的天空是清浅的蓝色，像香槟酒的感觉，“你来晒书还是晒自己？”
　　“我来钓你。”宋大小姐钓美人，郑秀晶上钩。
　　暖风熏然，荏苒过衣，留下几瓣纤巧的紫藤。
　　郑秀晶指指草坪旁边开得灼灼的桃花，“我第一次见你，就是这个季节。当时你在跳胡旋，旁边也开着桃花。”
　　宋茜恍然大悟，“难怪你知道我会跳胡旋。我很少跳这种舞。”
　　郑秀晶蹭了蹭学姐，“我很幸运。”
　　宋茜低头亲小学妹的额头，“幸运的是我，跳个舞就能钓到一个痴情学妹，早知道就多跳几次。”想想，“算了，有一个小阿呆就够了。”
　　郑秀晶轻笑着翻了个身，抱紧学姐。
　　阳光从枝叶间穿梭跳跃而下，树影斑驳的落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我只想在你的身边流连。
　　躺到红日西斜，晚风吹来丝丝寒意，宋茜站起身，拉起小学妹，“回去收被子。”
　　两个人溜达回宿舍楼下，收起被子，放好自行车。
　　被子上满是阳光的味道。
　　嘻嘻哈哈的一起套好被罩，铺回床上，宋茜躺倒，在被子上打了个滚。
　　郑秀晶跟着爬上床，抱着学姐又打了个滚。
　　停下来时，宋茜正好压在小学妹的身上。
　　四目相对。
　　宋茜露出很嫌弃的表情，“你太瘦了，压起来硌得慌。”
　　郑秀晶很淡定，“换个位置，你在下面？”
　　宋茜摇头，撑起身，下床，“被你压在下面我就别想起来了。”
　　郑秀晶抱着被子，一脸惆怅，“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太聪明了，所以你很缺德。”
　　缺德学姐拍拍小学妹，“起来，吃饭去，不然我的精神病要发作了。”
　　“就知道吃。你到底是来汴大读书的还是吃东西的？”
　　宋茜锁上门，搂住小学妹的腰，“春天不是读书天。”
　　燕子轻巧的掠过车棚，楼下绽放的双色玉兰令人目眩神迷。
　　天清气朗，陌上花开。
　　宜酒，宜诗，宜携美人缓缓归。
　　就是不宜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回

　　“你下午有课么？”
　　宋茜摇头，“没。”
　　郑秀晶握住学姐的手，“想不想去我的高中看看？”
　　宋茜挑挑眉毛，“汴大四害之一的出产地，汴京四中？”
　　“嗯。”
　　“走。”
　　郑秀晶掏出四中的学生证，递给门口的保安。
　　保安笑了，“回来看老师？”
　　“嗯。”
　　“进去吧。”
　　两个人进了四中的大门，宋茜牵着小学妹的手四处乱看，“你经常回来么？”
　　“想起来就回。”郑秀晶说完，对着远处的一个人挥手，“老师好。”
　　老师笑嘻嘻的走过来，“有栗子么？”
　　郑秀晶笑着摇头，“过季节了。”
　　老师很惋惜，“还是你买的栗子最好吃。我去上课了先。”
　　宋茜目送老师远去，转头看小学妹，“你还给老师买栗子？”
　　郑秀晶耸耸肩，“我是买给另一个老师的，结果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来抢。”
　　“只买给了老师？”
　　“还帮同学带了。然后下午的英语课大家都在低头偷偷吃栗子，弄得英语老师很郁闷。”
　　“没罚你们么？”
　　“没，英语老师很大度。”
　　“我还以为你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学生。”
　　郑秀晶轻笑，“我从来都不是。我们学校有一百七十多条校规，毕业时我照着手册打钩，才违反了三分之一，挺失败的。”
　　宋茜笑了，“规矩就是要拿来破坏的。”
　　两个人走到长廊里，宋茜背靠长廊的柱子，指指前方的草坪，“那棵树很好看。”
　　在草坪靠近长廊的一侧，有一棵高大的树，葱翠的枝叶交错成华盖的样子，大约需要三个人手拉手才能环抱树干一周。
　　郑秀晶靠在学姐身上，低头找到她的手，握住，“我们念书时一直在赌，赌毕业那天会不会有人在树下告白。”
　　宋茜搂紧小学妹的腰，“有么？”
　　郑秀晶摇头，“没看见。”指向草坪右侧的另一棵树，“春天时那棵白玉兰会开满一树的花，正对着某个班的窗口，所以一到春天，那个班的学生就集体走神。”
　　宋茜望了眼树梢的玉兰花，“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郑秀晶转过头，亲了学姐一下，“我看见你了。你不用玻璃心碎一地。”
　　学姐念的是琉球诗人席慕容的一首诗。
　　一首关于等待与错过的诗。
　　念书的学生们没有错过美丽的玉兰。
　　我没有错过你。
　　长廊顶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那是抄近路赶着上课的学生。
　　远处的老师在喊：“哪个班的？不许踩长廊顶！”
　　宋茜撇嘴，“你们学校规矩真多。”
　　郑秀晶点头，“不许坐窗台，不许坐桌子，不许反着穿校服……”指着教学楼每一层窗外延伸出来的平台，“也不许坐在那里。不过我们经常会在晚自习时偷偷翻窗户出来，站在上面摘柿子。”
　　宋茜看了看平台旁边的柿子树，“你们真无耻，居然跟麻雀抢食。”
　　郑秀晶大笑，“明明是麻雀和我们抢食。这个班的学生一到秋天就集体走神，上课时偷偷丢东西赶麻雀。”
　　宋茜摆了个囧字脸，“一个班春天走神，一个班秋天走神，你们班什么季节走神？”
　　郑秀晶想了想，“冬天吧。有一次下大雪，我们班在进行随堂测验，我就一直盯着雪放空。后来睡着了，卷子没做完。下课问同桌，她也走神了。”
　　“那夏天呢？”
　　“夏天大家都在犯困。”
　　春天应是赏花天，夏日炎炎正好眠。
　　秋日抢食冬看雪，走神放空又一年。
　　宋茜很疑惑，“那你们学校还能有那么多人考进各大太学？”
　　“走神归走神，真到念起书来大家都不要命的。”郑秀晶比了个高度，“我们课桌差不多这么高，年级第一每星期换一摞跟这个一样高的参考书和习题册，不重样。”
　　“你呢？”
　　“我都窝在图书馆里看闲书。我是图书馆的服务生，老师给了我书库的钥匙，没事时我就把自己锁进书库，各种翻不外借的老书。”郑秀晶边说边牵着学姐踏上教学楼外侧的楼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到了楼梯的尽头，郑秀晶很熟练的观察了下四周的情形，“从那个栏杆的缝隙爬过去。”
　　宋茜挠挠头，还是决定听小学妹的话，从栏杆间钻了过去。
　　两个人的脚下就是教学楼的屋顶。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涌出教室，冲进教学楼下的大操场。
　　有人打篮球，有人踢足球，有人玩排球。
　　还有一群人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撒丫子狂奔。
　　郑秀晶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那些是高三的，刚小考完，出来跑八百米作为放松。”
　　宋茜摸摸鼻子，“哪里的高三生都很苦闷啊。”
　　郑秀晶拉着学姐在屋顶坐下，远处的太阳正在缓缓下沉。
　　淡到近乎白色的天空里漂浮着大片大片的羽毛状薄云。
　　在夕阳的映照下，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浴火而生，喷薄而出。
　　横贯天际，翼绝八荒。
　　郑秀晶抱着双膝，看得全神贯注。
　　宋茜曲起一条腿，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学妹。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天空变成宝石般的深蓝色。
　　星星出来了。
　　“其实，我本来是考不上汴大的。”郑秀晶淡淡的开口，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寂静。“我的成绩很不稳定，倒数一百名，正数一百名，我都排过。”
　　“后来呢？”
　　“父母和老师很着急，一直催我。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爬到楼顶上看夕阳。”郑秀晶站起身，走到屋顶的边缘，“偶尔我会想，跳下去是不是也不错。”
　　宋茜跟着起身，把小学妹从屋顶边缘拉回来，揽进自己怀里，“别说傻话。”
　　郑秀晶蹭了蹭学姐，“我姐姐为了鼓励我，带我去了汴大，然后，我就看见你了。”
　　宋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我才念汴大的？”
　　郑秀晶点点头，“我想见你。”轻笑起来，“从汴大回来，我跟疯了一样的念书做题，居然很走运的考上了。”
　　宋茜收紧双臂，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学妹的口气很轻描淡写，就仿佛那些废寝忘食的辛苦日子不过是一次普通的郊游。
　　美英提过小学妹的分数，那绝不是一个用“走运”就能解释的分数。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而她只说，她想见自己。
　　许久，宋茜喃喃的吐出一句，“原来《四月物语》那样的故事是真的。”
　　《四月物语》是一部扶桑的电影。
　　羞怯的高中女生因为暗恋的学长去了东京而发奋学习。
　　最后考到了东京的大学。
　　念书的辛苦，初到东京的狼狈，适应陌生环境的挣扎……
　　别人一直说，做不到的，放弃吧。
　　可是，女孩子做到了。
　　她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个人还记得她。
　　这就够了。
　　导演把整个故事讲得淡然如水，不动声色。
　　故事的最后，女孩子站在武藏野的樱花树下仰起头微笑。
　　“你相信奇迹吗？”
　　“爱就是最大的奇迹。”
　　郑秀晶抬起头，贴着学姐的唇，低声开口：“谢谢。”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倘若将我比作凤凰，你就是那点燃烈火的人。
　　谢谢你令我执迷留恋。
　　谢谢你让我不顾一切。
　　谢谢你将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我为你而来。
　　不虚此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回

　　郑秀晶推了推坐在床边发呆的学姐，“你怎么了？从我们学校回来就失魂落魄的。”
　　宋茜回过神，“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之前太低估你了。我说你可以去评选汴京大学第一情圣，其实，你应该是大宋第一情圣才对。”
　　郑秀晶摇头，“我才不要当什么情圣。”
　　宋茜的表情很深沉，“我之前也太低估我自己了。原来我有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