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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春彼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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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蓝水悦说,“我相信你的愿望绝对不是这个。”
“也许吧,”黎景明说,“人在江湖久了,很多事情也就迷糊了。”
“迷失是暂时的,虽然你此刻看不到远方,但人间总有星光。”
“可惜,在这座不夜城里很难看到星星。”
“看不见,不代表不拥有。”
……
4。第4章
1。旧爱新恨
因为那场事故,罗捷和文静一个左臂扭伤,一个右臂脱臼,两人在医院度过了一天两夜,并同时在公司出现,被众人问去,二人还嘻嘻哈哈地自诩为“独臂侠侣”。
之后,他们俩变得特别亲密,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拘礼节地互称绰号,文静叫罗捷“猪头”,罗捷唤她“武动”,一旦见面,就斗嘴不停。并且,罗捷时常去文静的宿舍喝骨头汤,嘴上说这是给他的补偿,倒不是说他去为文静做饭。自从文静左手一指甲被切掉三分之一后,他不再让她碰刀具,就连买菜的杂活儿也包揽了,隔三差五就做出四菜一汤犒劳那两位女孩。
蓝水悦天天加班,每天都是不断地修改设计稿,几乎很少能在宿舍里吃晚饭。黎景明有意训练她,要求非常严格,并拿出他在国外的教材来给她学习,看不懂法文,就拿中法字典一个个地查阅,实在看不懂就问他。
那段时间,蓝水悦与黎景明往来频繁,几乎每隔一会儿就要到他的办公室接受指导。
那天下午,就在蓝水悦坐在黎景明身边,观看他修改自己的设计稿时,有人闯进来。蓝水悦一看,是上次来办公室送礼物的姚小姐。
黎景明慌了,当即站起来,有些责备地问她:“琳希,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这时,前台才跟着进来,看到这般尴尬局面,非常抱歉地说:“黎总,我……”
黎景明挥手打住前台,让她退下,蓝水悦也识相地赶紧溜走,关上门时,她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前台拍着胸口说:“真把我吓死了,我没想到你在里面,就见姚小姐想疯了似的直往里冲,怎么唤她都停不下来。”
“姚小姐和黎总关系很好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前台惊慌地说,“她是黎总的未婚妻!”
无人打搅的办公室里,空气像凝冰一般,黎景明和姚琳希对峙着,良久无言,两人都有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最终是姚琳希先妥协,她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对黎景明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她希望我们能一起回家吃饭。”
黎景明不做声,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想借此摆脱她。
“妈妈希望我们年底结婚,父亲也同意了。景明,你不要再闹了,好吗?”姚琳希又说,“常言好事多磨,或许我们的姻缘就如此吧,你也不要太过责怪我的父亲,他自有苦衷,也不能说他冷酷无情,见死不救。既然事情都过去,我们也不要再去计较了。妈妈过生日,你多少也要尽一份心。”
见黎景明还是久久没有应答,姚琳希大失所望,生气地提高音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呐!”
黎景明这才从电脑液晶屏前探出头来,扔下手里的打印件,沉重地叹气,“很抱歉琳希,请你回去转告伯母,我很忙,一大堆工作急需处理。等会儿我派人去购买礼物,你希望我送她什么就买什么。”
“忙?”姚琳希讽刺地笑,“你就忙着和下属勾结起来搪塞我,也不愿抽一分钟时间来听我说一句心里话。”
“住口!”黎景明大声喝道。
“难道不是吗?”姚琳希喊道,“那天晚上你明明在办公室,可那女孩却对我说没看到你。而且,你俩还一起走出办公室。这让我如何去看待你?”
黎景明非常生气,“琳希,你竟然监视我!”
“我本不愿去管这些,是你太天真,低估了我的真情,没想到我会在写字楼大堂一直等你。”姚琳希哭了,难过地说,“我这么做,只希望我们能回到过去,好像我们一起去法国读书时那样,谁找不到谁,就在原地等待。回想那时多美好,你读你的建筑设计,我学我的文化产业课程。我们相互鼓励,同甘共苦,说好未来一起走。”
“别提那些了,琳希,”黎景明紧紧凝眉,“你请回吧,我等下要去见客户,如果有时间,我定会过来。”见姚琳希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便立下承诺:“下班高峰期路堵,琳希,你先走,晚些我肯定到。”
送走姚琳希,黎景明变得很消沉,那些一直在逃避的往事浮上心头,他难以保持镇定。想到父亲在族人之中受到的排挤,浑身上下有种身在炼狱的感觉,无法承受的疼痛令他爆发,抓起摆放在桌面上的根雕往门板上砸。
正巧秘书敲门进来送报表,看到黎景明那副受伤猛兽般的神情,立刻大惊失色,不敢做声。
黎景明冷静下来,努力恢复理智,“麻烦你替我办一件事。”秘书都不敢出声,惊愕地点点头,他说:“到商场去为老太太选一件生日礼物,一个小时内回来。”
姚琳希的那番肺腑之言确实牵动了黎景明的心,但他信守承诺,依旧还是要去面对那些他无法相对的人们。他清楚此次见面的重要性,也知道要他过去的意图。
曾经,他信奉着爱的誓约,却被一种无缘由而起的力量给毁灭了。他承认爱过姚琳希,就在他还相信爱情的年纪里,天真地认为不放弃,就绝不会抛弃。可是,命运却对他开了个大玩笑,将他的家庭摧毁,再依次夺走他的亲人,直到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而他所在的家族,却将他当成威胁者撵走,不认亲缘,不论情理,只为争得利益。
小时候的他,天真地以为,那些亲戚会看在他是黎凤媛唯一孩子的份上,给予善良的关怀和慷慨的帮助,不会斩尽杀绝。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和父亲一直在众亲戚的排挤里讨生活,听够了他们的冷语薄讥。19岁那年,他去法国读书,对人间冷暖尚有幻想,沉浸在姚琳希带来的新鲜爱情里,意气风发地规划着人生,对未来抱有无限期待。
可是,在异乡的一个宁静的早晨,父亲自杀的消息传来。
回国办完丧事,他惨遭族人驱赶,幸好外祖母站出来说话,才留得这家被父亲败得一塌糊涂的装潢公司。那年,他刚好20岁。
23岁,他提前结束学业,回国经营负债累累的彩纳艺术。那一年,唯一可以依靠的外祖母去世,他变成弱不禁风的独木,却在五年后将公司经营得枝繁叶茂,长势喜人。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为这家公司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心血和代价。同时,庆幸有老同学的协助,公司才有了今天的景象。他很清楚,此番成功让所有人惊叹,对他刮目相看,姚家愿意重提结婚,想必也看中了这点。
可是,他们的这种转变来得太晚了。这些年,他看破了人性,适应了孤独,学会冷暖自知,也懂得了独立的重要性,并将父亲所受的屈辱引以为戒,誓死不再复制他的悲剧,再娶一个豪门小姐为妻,为了钱财利益,让自己的儿女像他那样,随母姓。
黎景明远离家族越久,就越不肯再归队,再巨大的威胁和****都无济于事。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想与他们脱离关系,获得绝对的自由,为此,他甚至想改随父亲姓周,而不是随母亲姓黎,虽然他尤其热爱自己早逝的妈妈。
黎景明独自驱车前往姚家,一路上他做足心理准备,将要说的话都预先打好腹稿。
傍晚的天空泛起奇异的蓝,像一碧千里的平静海面,在火烧云逐渐退去的天边散发出丝绒般的色泽,越往苍穹中央,越亮得动人心魄。
姚琳希守在自家的院门口,满怀惆怅地倚靠在墙上,心事重重地望着那逐渐发暗的天空,担忧随时间的流逝而增加。眼看客人到齐,寿宴已开始,她担心黎景明又在敷衍,缺席于父母的期望里。
天色全暗下来,姚家大院的围墙全亮起灯,光辉打在姚琳希精美的礼服上,将她的失落映衬得特别凄凉。家仆来请她回去给寿星祝寿,她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大路的尽头,希望此刻能盼到惊喜——黎景明的车浮现眼前。遗憾的是,黎景明在祝寿仪式将要散时才到来,怀抱一大捧粉色康乃馨和礼物,落落大方地给姚母请安。
那一刻,站在母亲身边的姚琳希分外欢喜,激动得眼睛都湿了。姚母对他的到来倍感欣慰,邀他和家中最亲的人坐一块,并将刚从美国读金融博士归来的彦真介绍给他认识,在所有人面前夸奖他能干懂事。
姚琳希坐在他身旁,满面春风,暗暗欢喜。
姚父略显沉重,极少发言,只是举杯向他敬酒。
黎景明当即站起来,双手举杯,不请自饮。姚父对他的表现较为满意,舒心地微微点头。
彦真也凑热闹地站起来敬酒,“我做表姐的也敬你们,祝你早日成婚,白头到老。”姚琳希跟着站起来,向彦真举杯,娇羞地说:“谢谢表姐。”
黎景明并不配合,没任何表示,直接喝完杯中酒就坐下。
这让姚琳希有些难为情,看了他一眼,赶紧坐下。
吃饭的氛围变得沉闷了起来,大家各怀心思。
姚母先开口:“小琳和景明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本来我早该抱外孙的,这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这样吧,改天我挑个吉日,先把婚订上,景明父母都不在了,这件事就由我老太婆办,保证不再委屈你俩。”
姚琳希自责地低下头,心里很难受,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黎景明。
姚父也发话了,“公司进入正轨,也该是为终身大事考虑的时候了。名门之家,还是要按老规矩办事的,这显得郑重。”姚父扭头对自己的妻子说:“改天你安排人去黎家提亲。”
这时,黎景明站了起来,很诚恳地说:“不必了,谢谢二老关心,婚姻大事我一人能做主,再说,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现在不结婚,你还想拖到几时,”姚母急了,“小琳年纪也大了,再过两年就过了生育的好时光了。”
“琳希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家,”他认真地说,“我并不适合做她的丈夫,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各位,原谅我无能,实在对不起。”
场面一下死寂。
“你不是不能,是不愿。”片刻,静默的姚母声音大起来。
姚琳希眉头紧锁地扭头看黎景明,伤心欲绝,想不到他竟当着众亲的面拒绝这桩婚事。
面对众人惊愕的眼神,黎景明脸上似乎掠过一丝犹豫,不过,他最终仍果断地说:“布匹剪短了,就没法连起来了,就好比我死去的父母和外祖母,他们不再回来一样。而且,我是个孤儿,能给琳希多少幸福,大家是看得见的。”
在座的人全部陷入静默里,无人作声,气氛异常紧张。
姚琳希再也受不了,猛然起身哭着跑出去。
姚母连忙站起来,试图叫住她。
彦真担心她会出事,赶紧追出去。
对此局面,姚父深深叹息,用沉重的声音对黎景明命令道:“你也跟去看看,别出乱子。”
2。雨夜搜寻
因为领导不在,无所事事的蓝水悦很早就下班了。
回到租房楼下,听到罗捷叫自己的声音,原来罗捷、文静正打算去超市。
文静发现蓝水悦精神不是很好,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蓝水悦说没事,就是太累了。
罗捷这时就借机装好人了,体贴地安慰道:“感到压力大了是吧,没事,今晚周末,好好地玩一把,再睡个好觉就没事了!”并突然提议,不做晚饭了,他开车带她们去外滩吃海鲜。
他们开车来到黄浦江边,来到一艘由报废回收的游轮改造成的餐厅。
这艘轮船餐厅在原有的游轮构造上进行设计,上下共有五层,底层是慢摇吧,二层是酒吧,与船板平行的一层被建造成海鲜自助餐厅,自助餐厅的上一层是观光餐厅,顶层是一家时尚会所。置身于此,总让人与电影里的航海故事毗连,周围人事亦真亦幻,非真非虚。
他们三人在自助餐厅入座,文静显得很兴奋,上下走,四处看,被这新奇的世界深深吸引。
蓝水悦饿坏了,专心吃饭,罗捷忠诚地陪在她身边,以老常客的姿态指引她怎么做,事事关照。
趁文静不在身边,罗捷问蓝水悦的感觉如何?她不清楚他这么问的意图,懵懂地反问他:“什么感觉怎么样?”
罗捷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今晚这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蓝水悦认真用筷子去捣鼓碟子里的牡蛎,不曾看他一眼,“这段时间都快把我累死了,整天都在改稿,这不好,那也不对的,真够压抑的。”
“你这算好的了,”罗捷呵呵笑,“老黎那家伙都不知骂哭多少人,气跑多少设计师了。”
“他很严格,”蓝水悦说,“但是,他的想法很独特,功底深厚,是个好老师。”
“你就别夸他了,好歹他也是个法国留学生,”罗捷连忙掉转话题,“我是说,等哪天有空了,我带你去海口去转转,那里的农家乐比这破船要有风味许多。”
“什么时候去啊?”文静突然冒出来,罗捷才发现她就站在自己身边,脸突然红了。
文静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把自己的盘子放在他旁边,挤着坐,动作很随意,然后大大咧咧地扭头对他说:“哎,猪头,下回你别做肉菜了,多买点海鲜吧。”
“你就知道吃,”罗捷不依不饶地说,“就你那点工资,保准吃个十天就要上街讨饭了。”
“你这也太小看人了吧,”她白了他一眼说,“我的工资吃完了,不还有水悦的吗?”接着向水悦征求援助,“你说是不是,水悦,你下个月争取拿提成,我就不信咱吃不起海鲜。”
罗捷不想和她争,双手作揖甘拜下风,蓝水悦忍不住笑。
这时,一串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融融气氛。
罗捷不敢相信地对电话大喊一声:“什么……这么大个上海去哪里找……你那边下雨了?”他探头看窗外,发现东边有闪电浮现,江风带着浓重的水汽而来,“好的,我知道,我这就把手上的事情收尾了。”
然而,他们刚下舷梯,硕大的雨点就像筛豆子般落下来。等罗捷开车过来接她们时,雨水像天上飞瀑一般,垂直往下浇灌,整个世界苍茫一片。
罗捷把车辆雨刮器开到最大,还是推不开一片朦胧的视野,道路能见度非常低,只见不少车辆打着双向红灯在道路旁停靠,这彻底让罗捷失去了方向,甚至无法在暴雨中辨清自己究竟把车开到了哪里。
黎景明在这时打来电话,罗捷一接听就大声抱怨:“雨太大,我都迷路了,你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他停顿了一会又说:“我还没离开外滩,打算去陆家嘴的酒吧转转,兴许有收获。”
情况紧迫,罗捷已没空送两个女孩回家,她们从他打电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什么,连话都不敢插一句,陷入了紧张的寻找里,大家出谋献策,猜测姚琳希可能会去哪里。
他们整整忙到了凌晨三点,最后锁定浦东新区的酒吧街。罗捷将车开了过去。
在湿漉漉的酒吧街口看到黎景明的车。罗捷尾随其后泊车,他们一间间酒吧地找。
终于,在一家法国人开的酒吧里,黎景明抱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走了出来。
见到他们三人,黎景明只是缄默地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罗捷冲过去问他怎么样了,他淡淡地答:“还行。”于是他步履疲惫地走进大雨刚至的街道里,那失落的背影让蓝水悦不由一丝心痛。
3。海岸琴声
那夜过后,黎景明变得异常消沉,这是姚琳希给予他的前所未有的打击。许多天,他都把自己闷在办公室里,不愿与人接触,更无心再去指导蓝水悦的设计工作。所有人都在替他担忧,秘书整天提心吊胆,说话做事都怕触怒他。
可是,黎景明并不是在生气,而是有些厌世。
罗捷见势不妙,便特意来安慰他,给他出些减压的好办法,比如去K歌蹦迪一夜,或者短途旅行两天,要不去租个小场踢球,更有效的办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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