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号天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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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待这段感情－即使她知道这段感情终究会结束，她还是不停的拼命付出。
　　她的爱太贵重了。
　　崔令瑄从来没要求过叶崇泯做个选择，几乎都是叶崇泯逼自己。然而她偶尔竟然还会觉得崔令瑄不走就是在逼她做选择，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反过来想，自己可以给崔令瑄什麽？崔令瑄是什麽都不想要，但她真正可以给崔令瑄的到底是什麽？
　　後来他们还是顺利的去游玩，心情总是这样，一下子飞翔、一下子坠落。这三天两夜他们玩得很开心，而且也发生了第一次的关系。这场性爱对崔令瑄来说是再美不过的了，她简直就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叶崇泯。她早就知道自己对叶崇泯的爱有多深，可是她现在更肯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叶崇泯离开身边的。
　　下学期开始，崔令瑄看上去比以往还要容光焕发。她的同学都以为她中邪了，每天都挂著恶心的笑容。她觉得自己该努力念书，好好给叶崇泯一个更有保障的未来。下学期是一个好预兆，表示他们捱过一个学期了！
　　就只剩一年，一年很快的，如果他们还是这麽快乐相处下去的话，咻的一声就过去了。可是快乐并不会留在你身边太久，崔令瑄这时候才知道，爱情就像是写在书面上一样的清楚，有便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有所谓的天生一对、没有天造地设，它其实没有幻想的馀地，因为它真实到让人理想幻灭。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停拼命的给，就可以有所收获；但她不知道自己有时候给的方式，是错误的。她以为叶崇泯缺乏的只是爱，所以她不停的填补。她从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叶崇泯的最大难题。
　　也许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女生称得上是最大难题，这有解决的方式，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男孩子。至少她怎样都赢过那个男人。
　　叶崇泯的确也是享受著崔令瑄给她的爱，可是她考量的更多。崔令瑄还太单纯了，以为这样就会顺利，但不是的。他们的事情终究会曝光，纸再怎麽厚都包不住火。
　　人有时候很奇怪，爱你的时候你不会感觉到，背叛你的时候就特别敏锐。叶崇泯的丈夫发现到崔令瑄的存在了。因为他们出游。叶崇泯尽量的隐藏好，她丈夫觉得叶崇泯回来时所露出的笑容就是跟平常不一样－那带点别人的氛围。
　　所以他翻箱倒柜找出了叶崇泯藏好的相机，从照片中看到了证据。他气死了，很自私的生气，他自己就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女人，他的老婆却不行喜欢上别人。
　　於是他跟叶崇泯大吵了一架，并且要叶崇泯做个选择。叶崇泯可以有什麽选择？她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丈夫，怎样都不要。她想了一整个晚上，越想就越觉得放弃崔令瑄才是对的。
　　总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不只会让她的丈夫知道而已，学校也很有可能发现，这不只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也连带影响到崔令瑄的学业。崔令瑄还太年轻，她现在想得太美好，世界不是她想得这麽简单，有些感情也不是她认为的这麽顺利。
　　某一方面来说，叶崇泯继续和崔令瑄在一起，也是在拖垮崔令瑄。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她肯努力，她会有光明未来。
　　重点是，她是女的。
　　太多种种因素清楚显示著他们其实不适合，就算他们很喜欢彼此，那又如何？他们有太多局限了，而崔令瑄太天真了。
　　想了一个晚上，隔天叶崇泯出现在崔令瑄的家里。崔令瑄跟家人都很震惊，她的家人还以为自己女儿是不是在学校搞出什麽事，紧张的追问叶崇泯怎麽来到家里。然而叶崇泯在崔令瑄家人面前只是笑笑的说没有什麽，要跟崔令瑄谈谈之後考大学的事。她约了崔令瑄边散步边聊，范围只在崔令瑄家里附近而已。
　　一开始，他们只是沉默的陪彼此走著。这段沉默的期间，叶崇泯的眼睛一直在扫视任何一个隐蔽的角落或巷子，终於看到某一条短巷，於是和崔令瑄停下来面对面。
　　这是一种直觉，又或者是崔令瑄早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著不安的感觉。鬼才相信叶崇泯找她是要谈大学的事，至少崔令瑄知道绝对不是。
　　沉默越久，话就会越说不出口。叶崇泯狠下了心，和崔令瑄说了两人的关系被发现了，叶崇泯的丈夫要她做个选择。听到这边的时候，崔令瑄的呼吸只是比十分钟前还要再喘一点，可是还不至於失控。
　　讲到了抉择这边，叶崇泯又停下来了。她的身体开始在颤抖，这不是容易说出口的，即便她已经想清楚了。早知道就在电话里头说，但那样实在是某种逃避的方法，就算她再怎麽不想看见崔令瑄难过的脸，她还是要来看。
　　她必须亲眼看自己对崔令瑄做了什麽好事，好让她承受一辈子的痛苦。
　　「你知道我会选择他的。」叶崇泯说。
　　崔令瑄垂下了眼睑，其实她不太算是知道，她一直认为会有转机的。可是叶崇泯跑来跟她说这些，她就该知道了。
　　「我不会离开的。」崔令瑄回。
　　「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不要离开！是你说要跟我走的，为什麽要我一个人离开？我怎样都会带你走的，不让你继续被这男人踩在脚底下！」
　　「你带不走我的。」
　　「谁说的？只要这男人滚远一点，我就带得走你！」
　　叶崇泯捏了捏自己的眉间有气无力说：「令瑄……拜托。离开好吗？不要为了我蹉跎，我不值得。」
　　「我不管你觉得自己值不值得，可是我觉得你值得呀！」崔令瑄说著抓住叶崇泯的双肩说：「为什麽？为什麽要对他心软？为什麽要选择他？他是怎麽伤害你的？你为什麽不要离开他？」
　　「我没有办法离开他。」叶崇泯咬紧牙将字一个一个挤出牙缝说。


☆、第十八页

　　崔令瑄听了垂落双肩跟眉尾，看著叶崇泯说：「为什麽？我不懂。我做得不够好吗？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
　　叶崇泯吞下口水说：「那也是过去了。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我只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很快乐。」
　　崔令瑄硬吞一口乾水说：「没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比跟他快乐，我会一直让你开心的。你看清楚一点，这个男的如果不是外面那个女的不要他，他不会回来的！他是这麽的自私、无耻……」
　　「可是至少他可以给我一个地位！」叶崇泯吼叫著。崔令瑄愣住，手心冒出了汗水看著叶崇泯。「至少我们曾经相爱过，而他也回心转意，我们是夫妻，我就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会……」
　　「我不管他会不会，但至少他比以往还要更常准时回家，而且终於说要好好的陪伴我。这才是我想要的，他才可以做得到。」
　　「你又知道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做得到……但是令瑄，这不是我要的。」
　　崔令瑄头晕目眩的往後退了一步，随即又露出更无辜的表情看著叶崇泯问：「那怎样才是你想要的？你不是说……你会慢慢离开他，跟我在一起，就是因为我是你要的吗？」
　　「在那个当下。但是我们没有未来啊！」
　　「你怎麽知道没有？」
　　叶崇泯逼出了几滴泪水，摇著头说：「离开吧……崔令瑄。不要再承受更多我给你的伤害。」
　　「我不会离开的，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伤害，是这个男人……」
　　「不要再批评他了！」叶崇泯又再一次歇斯底里大喊。「我知道他很不好、我知道他很糟！可是你不是我，你没有跟他相处过，又怎麽会知道我对他为什麽这麽难以割舍！」
　　崔令瑄连身体都快要被击碎了，她听到叶崇泯一直偏袒这个男人时，她实在是好想杀了自己。她真的不懂，这个一直希望别人把她带走的女人，为什麽最後还是选择留在伤痛身边？
　　「我对他……还是有一份责任的。」叶崇泯哭著说。
　　崔令瑄摆下了头，这不是什麽很好受的场面。叶崇泯擦乾了自己的泪水，看到崔令瑄抬起头来露出一脸沮丧表情，举起手渴望叶崇泯给她一点点温暖时，叶崇泯後退了。
　　她举起手说：「令瑄……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不会到此为止的，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的……」
　　「我不是一时！」叶崇泯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说，她紧紧的咬住牙齿，握紧了双拳。「那你说，你能给我什麽？」
　　「我可以给你很多他给不起的！」
　　「那他给得起的你给得起吗？啊？他可以给我一个家庭、一个保障、一个合法关系、一个不用遮遮掩掩的世界，你给得起吗？」
　　「我……我会试图给你。」
　　叶崇泯冷笑一声说：「你太天真了，崔令瑄，我们都是女孩子，我们无法好好走在一起的。」
　　「谁说的？虽然我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保障，可是我们的关系绝对合法，没有人会因为我们都是女的相恋把我们关起来，而只要有谁敢攻击到你，我会拼了我的老命……」
　　「然後呢？这就可以改变什麽吗？你可以改变我家人对我的看法，跟著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吗？」
　　崔令瑄又回答不出来，顿了一下回：「但至少……你可以变得快乐一点。」
　　叶崇泯听了眼泪差点一次流下十行。
　　爱情到底要怎样选择才是最正确的？那个人可以给你一个地位、保障、家庭，可是他每天都在折磨你；这个人给不起这些，可是你每天都快乐到对不起那些难过的人了。
　　崔令瑄看见叶崇泯的眼泪一次崩堤而落，她几乎可以在这片片的泪滴中看见了一个现实问题－如果她是男生就好了，然後年长一点。
　　如果她不是叶崇泯的学生，而且还是个男生，叶崇泯绝对跟她走了。因为她符合种种条件了。
　　「崇泯……」崔令瑄细声的说：「感情……是非关男女的。」
　　是没有错，但在叶崇泯最基本的认知观念里，她不觉得这句话完全是对的。这不能怪她，至少她没有到歧视同志。她身陷在这场女女恋里已经算是最勇敢的表现，她无法再更勇敢了。
　　叶崇泯一手挥走所有泪水，红润的眼眶看著崔令瑄说：「你觉得……我会为了你－一个才十七岁的小毛头、一个女孩子－为了想要快乐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崔令瑄膛目结舌的看著叶崇泯。她本来是觉得会的，但叶崇泯说这句话就是不会了。叶崇泯无法再说更多了，她留下崔令瑄呆站在原地迳自走掉，这是她所能承受的最大底限－相信也是崔令瑄的极限了。
　　隔天，崔令瑄连翘三天课。第四天她乖乖来上课的时候并无异样，可是她变得比以前还要更无心上课。她继续跟她的酒肉朋友们瞎混，和之前一样仗著自己有钱作威作福－可是以前她会有分寸，她现在没分寸了。
　　她以前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还不至於到太恶劣。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结识了之前根本不屑来往的坏朋友，开始变成是为非作歹了。
　　打架都有她。
　　她的脾气变得无法收歛，她不会主动攻击，可是谁敢惹到她，她会一拳揍过去。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顶多是吐吐口水、拉拉绳子害对方绊倒这样的小报仇，她现在是耍狠了。
　　这让叶崇泯头痛起来，她实在不想看到崔令瑄竟然因为失恋而变得这麽偏激。虽然也错在自己，可是崔令瑄竟然是比以前还要更幼稚！反而她以前整整师长的行为还比较可爱，现在动不动就把人打到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实在太可怕了。
　　崔令瑄的父母开始冲著校方来，而这责任自然是落到叶崇泯身上。她觉得这是崔令瑄在报仇、在搞砸她！她突然之间恨透崔令瑄这样子。
　　两次的严重打架让校方对崔令瑄下了最後通牒，而这两次崔令瑄被抓到训导处罚跪时，叶崇泯也在场。崔令瑄的双眼已经变得很冷漠，而且她笑的时候尽是冷飕飕的寒意，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怎麽被处置。
　　可是当她看著叶崇泯时，那双深黑色眼眸底是隐藏著最原始的真诚。那双眼神让叶崇泯知道，崔令瑄仍然没有放弃等待自己。她现在只是以某种方式去躲避伤痛。
　　但是叶崇泯越在崔令瑄的双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期盼，她就越困绑自己。她受不了崔令瑄对自己这麽痴情，这只是放大了她的罪恶感，所以她开始是憎恨崔令瑄。
　　如果崔令瑄不要这麽温柔就好了，如果崔令瑄知道自己有家室且懂得适可而止就好了。她享受著崔令瑄的好，却也恨透崔令瑄干嘛对自己这麽好。她责备自己伤害了崔令瑄，也责备崔令瑄自己飞蛾扑火。
　　她内心深处承认，她真的很喜欢崔令瑄，即使到了现在也一样。但是他们已经不可以像以前一样了！她希望崔令瑄可以明白这一点，但崔令瑄却固执的不想走。
　　她多少对崔令瑄也是有责任感吧。
　　崔令瑄就像个傻子一样，天天都在等叶崇泯回到身边。她放学就回家看著跟叶崇泯出游时的照片，她还哭不出来。她偏执的相信叶崇泯都不是说真的，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胁迫。
　　她相信，叶崇泯会再回到她身边的。
　　只是她无法冷静过生活，她觉得这一切太不公平了，而且她不明白为什麽。她每天都在想叶崇泯为什麽是选择回到丈夫身边，所也这也是导致她火气容易升上来的主因－她天天都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变得很安静，所以让她看起来很冷酷，然而就是会有白目的人打扰了她的思绪，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拳头与脾气。
　　叶崇泯假装没有看见那双眼睛，但她不可能躲太久的。直到十二月，崔令瑄又因为打架的关系被教官追著跑，然後一把拎回来丢到训导室时，叶崇泯觉得自己该再跟崔令瑄好好谈一谈了。她对其他老师说，她要好好的跟崔令瑄私底下聊一聊。
　　看著主任跟教官走出去，叶崇泯回头看了一眼也被打到嘴唇破皮流血的崔令瑄，便拉了椅子坐在崔令瑄面前，先帮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恨透了崔令瑄，可是看见崔令瑄这模样依然会心疼。
　　崔令瑄一直盯著叶崇泯看，而叶崇泯的视线只是落在崔令瑄嘴角的瘀青，平静带点温柔的口气说：「你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吗？」


☆、第十九页

　　崔令瑄生吞一口口水，冷冷的回：「我过得很好，我又没有对自己做出什麽残忍的事。」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崔令瑄这才低下头。「你为什麽要这样子？你觉得自己这样可以证明什麽？改变什麽吗？」
　　崔令瑄还是低著头，叶崇泯用手心揉著帮崔令瑄擦脸的卫生纸，耐心等著崔令瑄再度开口。他们之间的沉默长达二十分钟，这中间叶崇泯目不转睛的看著垂头的崔令瑄，从动也不动而渐渐颤抖。好像她越坐越冷，叶崇泯正打算问崔令瑄是不是很冷时，才惊见崔令瑄并不是冷，她是在压抑自己。
　　崔令瑄的头摆的很低，脸几乎是平行自己的双腿，拳头越握越紧的她，叶崇泯看见一滴眼泪滴了下来。
　　崔令瑄在忍住自己的眼泪，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她要坚强。可是现在叶崇泯就坐在面前，难得又这麽靠近，她没有这麽坚强。所以她身体不停的颤抖，她已经尽了最大能耐去回吞泪水了。
　　崔令瑄无声无息的滴下第二滴泪水，好像没什麽，其实她快要被自己体内的液体给淹死了，所以她讲起话来有点困难，非常像是溺水被救起来的患者，吃力的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调适自己的心情呀……」又大吞了一口分泌过多的口水，用力挥走即将掉下的第三滴眼泪。「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