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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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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的伤不重,但是很多,从肩到腹皆裹着雪白绷带,药味并不比北陵琇身上轻多少。
  北陵琇一手支着额角,很慢很慢地打量着她,像是要把她一点不漏地吸进眼睛里,再也不放出来。直到疏影拉起衣裳,她才不紧不慢抬起手,平平展开:“过来。”
  灯火在两人脸上投出半明半昧的光影,却分明看清那弯起的唇角色泽浅浅,妩媚温柔。疏影心底微微一动,似是跌进烘得暖暖的被褥之中,于是把手放进她手里,任她拉着,一点一点伏低身子,直到呼吸可闻,直到能数清她的眉睫,听见她忍着笑意的声音。
  “张嘴,又不是第一回,还要我教?”
  似是要确认什么一般,疏影闭上眼睛,微微启唇,后脑被人往下一压,丁香便如狡猾的蛇窜入,几分强硬地顶开她的齿关,然后,蛮不讲理地缠上来,挑逗勾诱,肆意无忌。
  药味很重,但这些日子已习惯,也就不觉太苦涩,反倒是久违的温热柔软,挟着恣意妄为的气势纠缠不休,她不习惯躲闪,于是回应,迎战,不管不顾,越是狠,对方似是越欢喜。搅闹痴缠,把彼此的唇都染得鲜艳湿润,沿着银丝徐徐而出的舌尖细细描摹她五官,有意无意若即若离,含着她耳垂低低呵气,满是快意。
  疏影睁开眼睛时,把她压在榻上的北陵琇正有条不紊地解开她的衣裳,先是在绷带没挡住的地方落下吻,然后赖在胸前起伏的柔软曲线上,隔着绷带津津有味地品尝。
  拉了下她的发,被扯痛的北陵琇从她胸前抬起头,眼睛里不知是欲念还是泪花,亮晶晶的瞪过来,疏影叹了口气,“伤还没好。”身子有反应是一回事,可放任她这么啃下去,绷带都该破了;再说,这只狐狸今天的兴致,好像高得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我知道。”北陵琇压下她的手,另一手在被子里不轻不重捏了一把疏影的腿,顺着往上爬去,“不然你现在还能说话?”她都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这么久了还不进入正题,不就是怕太激烈了把伤口弄裂了么。
  “我只是来看看。”疏影耳朵红了。
  “都上我床榻了,看看就算?”北陵琇低下头在小丘顶上又咬一口,满意地听见一声低喘,“裹成这样,用看的,还不如摸的知道得多。”
  说着,她大胆又厚颜无耻地摸索起来。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从浅入深,故意逗弄着温暖湿润的地方,轻拂慢捻,弄玉揉雪,在疏影喘息着想要挣扎的时候,加重了指尖的力道,安抚地吻着她的耳廓和颈线,缠住了她扭动的双腿,在她耳边喃喃着情话,让她的腰肢柔软下来,温暖的水泽紧紧包裹着她探入的指,吸引着她更深更深地落下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斜躺在疏影身边,北陵琇低语着,尚带水气的指尖慢慢滑过疏影裸露的肩胛手臂,饶有兴致地迎着她的瞪眼,把唇再次贴上去。
  伤口结痂的情况不错,闹腾三回了也没崩裂,很好。可惜还是顾忌着她的伤,不然该是让她哭出来,连瞪眼的力气都没有的。
  “那换个报答方法好了。”恋恋不舍地退出芳泽,北陵琇吞下一口抢过来的味道,眼看着成功逼红疏影脸颊,她笑了,“这样吧,我许你一愿。”
  疏影怔住,许久许久,才开口,一字一句:
  “有生之年,不动兵南下。”
  北陵琇的笑容微微一僵,床榻边的铜灯燃尽了最后一点油,火光孱弱地晃一晃,悄然熄灭。
  在一片黑暗中,疏影听见北陵琇的呼吸落在耳边,绵长,清晰。
  “我答应。”
  夏日最后一场雷雨让整片草原焕发出最后的勃勃生机,深深浓浓的绿肆意流淌,牧人们抓紧时机赶着牛羊四处养膘,北陵琏亦从边关回到奉歌述职。进入奉歌的第五日,被燕王邀至宫中共饮,不设宴席,轻装淡抹,只是一场兄妹相聚。
  北陵琏喝下第三杯酒,抹去沾到胡须上的酒汤,低声道:“取消南征,你可得罪了不少人。”贵族之中想要借着南征建功立业的、想去攫取财宝土地的不在少数,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谁让小妹答应了王后嘛。”北陵琇十分委屈的样子,“王之一诺,万金不改;更何况是答应天女,天神作证听着呢。”
  “少扯淡。”北陵琏一眼横过来,眼里的杀气如霜,生生激得北陵琇手抖了一下。“有话敞亮了说,拿自个女人做挡箭牌,出去别说是我北陵一脉,我丢不起这人。”
  “王兄教训得是。”北陵琇拢了双手坐直,“北蛮散了,想要收拾好得费点功夫;现下南征,讨不到多少好处。”
  北蛮王死了之后,野心勃勃的北蛮贵族纷纷拥兵自立,这群人干别的不成,提刀分肉倒是很快,不到几月就将北蛮疆土分裂成十数小国,彼此竖旗征战之外,还不断与北珣往来——骚扰边关的也有,送牛羊财帛巴结的也有,还有舍近求远,试图搭上紫雁河对面朝泉这条大船的。
  一盘散沙的北蛮,只需略动武力就能收疆拓土。麻烦的是开春之后,北蛮爆发了一场瘟疫,贵族们却依然忙着四处征战,把跟瘟神打仗的正事耽搁了;无人控制的瘟疫蔓延极快,杀死了北蛮无数牲畜,没有及时处理的病尸又将瘟疫传染给了人,灾难进一步扩大。
  按理说到了这步,该好好处理瘟疫之事了,但北蛮贵族竟将有能力的大夫都抓到自己府邸防治瘟疫,如此,逼得好些硬骨头的大夫携家带眷逃进了北珣。贵族见病人日渐增多,竟将之作为壮丁,频频流窜骚扰北珣边境,试图将瘟疫传染过来。
  北陵琇的应对方法是腾空几座边关小村,挖开一条河隔开敌我,派弓箭队带着火油、投石车和燃火铜车去迎战。
  每一战都是一个活口不留,尸体焚化。而直到北陵琇半月前发狠,派乌尔斯兰带兵灭了又来挑衅的北蛮贵族全军,焚尸的烈火烧了整整两昼夜,才吓阻住北蛮的愚行。
  “至少得等春疫的烂摊子收拾完了,咱们才能去对付北蛮。”光是控制北珣境内的瘟疫,让损失降到最低就很头大了,想博爱天下大开国门救助北蛮难民?请给她金银、药材和医术高明的大夫,很多很多很多。
  更何况,北蛮死的人多一点,收拾起来才容易,对不?现在嘛,只要死的不是北珣子民就好。
  “用北蛮堵南征的洞,可管不了多久。”北陵琏皱起眉头。
  “所以小妹求王兄帮忙。”北陵琇起身拱手,笑颜映着夏日灿阳,灼人眼目,“王兄,请替小妹去试试朝泉的刀剑吧。”
  北珣燕王五年,八月初三,琏亲王率铁骑二万攻朝泉易州城,兵败。
  北珣燕王五年,九月十五,琏亲王率铁骑三万攻朝泉易州城,兵败。
  北珣燕王五年,腊月初六,琏亲王率铁骑五万与朝泉交战于独夜江,兵败,重伤而归。
  北珣震动了。
  短短一年,大败在北珣被视为“战神”的琏亲王三次,而其间,琏亲王所示下的零星战役亦皆是失败告终。
  北珣的贵族和朝臣,终于开始对紫雁河对面那个一向被看作无人看守的宝库肥肉的朝泉,有了胆战心惊的全新认识。
  而让整个北珣朝堂冷汗淋淋的,是重伤的琏亲王带回来递交给燕王的一封书信。
  笔迹熟悉,字字飘逸,却在笔墨转折之中,硬生生透出森森杀气。
  朝泉素不好战,然不畏战,战则应,应必胜。
  落款处,简简单单三个字——温临江。
  燕王当着朝臣的面询问了密查使头领,得到的答案是温临江并未出任朝泉任何官职,亦无任何官员收揽他当幕僚。他所做的,是在易州城内开设一所私塾,而私塾的学生,并不是牙牙学语的幼童稚子。
  他开的是军塾。
  他甚至不用去军中坐镇,这一年间大败琏亲王的人,不过是他所教导出来的四五个分别担任军中职务的学生;而易州城,早已在他隐居的这几年中渐渐成为了一座军塞。
  一座专门对付北珣的军塞。
  北珣主战的贵族与朝臣看着重伤的琏亲王,纷纷咒骂那背主叛逃的温临江,却无人再敢接下南征重任。燕王在愤慨地一掌拍碎了那封书信之后,无奈大叹三声“天意”,彻底取消了南征计划。
  “姓温的手下留情了。”北陵琏对来探望的北陵琇道,“若他亲自出马,本王难逃一死,黑鹞子也剩不下这一半。”顿了顿,他冷冷道,“你当初不肯让我带全了黑鹞子和铜车,就是在给他看吧?”
  “什么也瞒不过王兄。”北陵琇持着药匙,满脸殷勤体贴地再喂北陵琏一口,做不惯此事的勺子却漏了不少药汤出来,还是琏王妃看不下去,气鼓鼓挤开她夺了碗来亲自喂自家夫君。
  “本王若带全了,温临江就会亲自上阵。”北陵琏喝完了药才接着道,“竟忘了,你跟姓温的师徒一场,你玩什么把戏,他自是清楚。”
  演这场双簧,既堵住了北珣想要南征的那群人的嘴,也让他见识到了朝泉的确是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
  若是光用说的,他是不会听的。沙场征战,没有试过对手的实力之前,他绝不甘心不战而退。过去输给小九和温临江,他想着,那是因为她有模仿了黑鹞子的铁骑军,对于温临江,他并未特别上心——毕竟,那不过是个孱弱的朝泉书生。
  所以小九才会让他去试刀,让他信,也让视他为战无不胜的北珣朝堂信。
  北陵琇乖乖坐在他眼前,低眉顺目,不反驳一字。北陵琏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
  “北蛮那边,你就自己想法子吧。”
  “是。”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琏王兄拖着伤去收北蛮啦……王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瞪了被美人瞪着很可怕啊啊啊……
  北珣燕王九年,五月,燕王亲征,北蛮术由部闻风而降,至此,北蛮皆归北珣。
  朝泉史书记载:此役后,北疆一统,立国号北珣,燕王称帝,与朝泉隔紫雁河而峙。燕帝曾习朝泉诗书,甚慕朝泉富庶,遣使递亲笔国书,欲与朝泉结好,开放互市,上欣悦,准。
  “不战而得人之财,善之善者也。”北陵琇揽着疏影,半躺在榻上炫耀着刚看到的财务折子。
  开放互市两年多,虽然仍有不少因为贸易而起的冲突,不过大方向还是非常欣欣向荣的,朝泉的茶叶啦丝绸啦瓷器啦哗啦啦地过来,北珣的皮草牛羊金银器也卖得风生水起,这不是很好嘛!她现在躺着的竹榻,就是朝泉来的新鲜玩意儿,夏天尤其舒服。
  等到以后朝泉的那些个能工巧匠被她挖来,把北珣的荒地矿山开垦开垦,再跟朝泉谈生意的时候筹码就更多啦!
  尾巴又翘起来了……
  疏影默默无视了她过于热切的“求表扬”眼神,在她的动作更放肆之前握住北陵琇的手臂,瞬间翻转了两人位置。
  “昨晚多疼,忘了?”
  那两支毒箭的后遗症,就是北陵琇一边的肩臂总会在阴冷的天气隐隐作痛。所以在那样的天气里,疏影总会护着她的肩臂,让她能睡得好些。
  北陵琇放下折子,伸手抚上疏影的脸。
  “你终归舍不下我,对吧?”
  疏影握住她的手,想起北陵琇为她挡去毒箭,却说着忘记算计的笑脸。
  危急之刻,这个人想的,究竟是什么。
  而易水楼已经安然无恙,乌娜商队已经能走到朝泉境内,她想走就能走的这个时候,自己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五指紧了一紧,她望进北陵琇如春日晴空一般的眼睛里。
  然后,轻轻点头,俯下身去。
  一剑光寒,任人评说。半纸云烟,荒唐笔墨。燕行长空,影随广漠,追风逐云何曾蹉跎?谁将流言一笑过,谁趟刀山血泊,此生难解难分不如一任放狂歌。月下桃花三两朵,言笑晏晏最难舍,埙音一曲共醉谁与和。

  番外

  众神已久不问人间。
  妖魔祸乱,天地崩坏,她下凡救世,为噬魔而入魔化身迦梨,身染魔血不得回天,被神界所弃……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善忘的凡人早已不知天地崩毁之事,连她自己偶尔梦回,想起的片段也是模糊不清。
  归不得神界也不愿与妖魔合流,凡间太过脆弱,承不起她一怒一悲;茫茫天地,竟只剩了这连绵雪峰成为她的容身之所。
  很久很久以后她想起那一日,只记得那是她将漫步雪峰作为消遣的一次寻常。
  雪峰险峻苦寒,凡间生灵罕见自不必说,连修炼有道的众生亦不愿踏足此地。她的裙摆拂过雪峰岩石,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露出雪地的陌生衣料痕迹,便格外扎眼了。
  她走过去,侧倒在雪地之中的竟是个凡人少女模样的众生,一眼望去似妖却无妖气,似仙却无灵魄。直到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个众生魂缺魄残,奄奄一息,露在雪外的脸上,一边眼眶凹陷,纵横半脸血泪,是被外力生生毁去了一只眼珠。
  沉吟之际,雪中的众生突然略略一动,睁开了仅剩的眼睛。
  那只眼瞳色金黄,静静地望上来,眼底竟干净得宛如一面古老的铜镜,映出她的面容和一丝讶色。
  她已活了长久的岁月,却是第一次在一个即将殒命,魂魄不全的众生面上看到这样干净的眼睛。没有怨怼没有仇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无畏无惧。
  她的心底久违地深深一动,俯身下来将这少女形貌的众生抱起,揽入怀中时,才发现她右臂血肉皆无,仅剩白骨挂在肩下,遍体鳞伤,衣衫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能闻到干涸的血腥味。
  但,这将死的众生,却在她将她揽入怀中时,微微扬唇,眉目一弯。
  “真好看啊……”她听见这众生用气息说——她的喉咙被不知什么剜去了一块血肉,只能用气息发出极微弱的声音,“你是……神吧?”
  “吾名迦蓝,此雪峰神女。”她俯身,静止了肆虐的风雪,“汝死在顷刻。”
  魂魄残损,肉身伤重,救不得,不如待她死了再重修炼。迦蓝如此想着时,怀里的众生再度微笑,仅剩的金黄瞳孔映着她的面容和高空中耀眼的日光,煜煜生辉。
  “嗯,我知。”少女形貌的众生用气音说,“真好……死之前,这么好看的神女看着我……不是想吃我的妖魔……”
  迦蓝抚过她因剧痛颤抖的面容,也看清了她的魂魄原貌,陡然一惊。
  她知道她。这少女形貌的众生,是镜灵,若是认真追溯她成灵的年岁,几与这连绵雪峰一般古老。
  她的元身是那面洪荒之初,第一代神祇打造的玄古铜镜。经历了无数岁月,看过了无数沧桑方成灵,当第一代神祇消逝之后,玄古铜镜随着天地之乱颠沛流离,神魔妖鬼天地众生,只要知晓她的,都想将她据为己有,当作自己的眼睛。
  只是很多很多年前,镜灵从镜中失了踪,隐匿于天地,躲避众生。但众生不愿舍弃这通天彻地的灵镜之眼,明追暗捕数千年,却无一界能困得住她。
  不,抓住过她的众生也许很多,但都被她逃了;而她付出的代价,便是现下这般惨不忍睹,即将魂飞魄散的结局。
  即使如此,也没有怨怼和憎恨,反而只是因为死在这里,就能微笑着,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好的结局……
  “汝有何愿?”不自觉的,她放柔了声音。
  镜灵望着头顶的山崖,迦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不知何时,有一朵雪莲颤巍巍地从雪地中冒出,含苞欲放,可是迦蓝知道,那里土层稀薄,雪莲待不到花开便会凋谢。
  “我想……看它开花。”怀中的镜灵如此说道,纵横着干涸血泪的面容残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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