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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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捐赠仪式过后姚百石说自己多年在外，想留下来看看祖国的山山水水，让殷舒颜陪同，美国那边要姚洛晴先行回去暂时打理。生意上的机会瞬间万变，姚洛晴也明白利害，于是和殷舒颜依依话别。
　　也许姚百石天生就有作秀的潜质，捐赠动静太大了，不知怎的惊动了一伙国际窃贼，“春风含水”才进驻瑞丽博物馆三天，就被盗了。消息走到姚百石耳朵里时他正在美丽的蝴蝶泉边听得动听的民歌，回味着年轻时看过的《五朵金花》，想着自己的爱情，为了老伴的过早离世而唏嘘不已。
　　殷舒颜知道后当即决定赶回瑞丽，打探消息，加入追捕的行列。
　　考虑到殷舒颜是本地人，也在公安干过不少时日，有一定的人脉，更主要的是无论成功与否这都能算上是他对于政府尽了全力，百利无一害，如果有害，也就是殷舒颜可能会面临一定的危险。
　　姚百石嘴上不同意，但只说爱丽斯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您不要告诉她吧，如果消息确定，只要在境内很快就能找回东西。”
　　殷舒颜走后，姚百石游玩的心情全无，他回到上海公司，每日里等着殷舒颜的电话计算着日子，同时还得编造殷舒颜近段时间没讯息的理由以哄住姚洛晴。
　　瑞丽市出境处当即被围成了铁桶，从云南省出境最好的另一处地方就是保山市腾冲县，该县敝邻缅甸，也是玉石走私频繁地带，同时又曾是殷舒颜战斗过一年多的地方。当初殷舒颜每天巡逻于此，对此处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更何况那些曾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们。
　　当殷舒颜听说已在腾冲的瘴木林发现窃贼踪迹，立即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姚百石听到她颇有信心的语调也放心下来，一则他早听说过殷舒颜的身手，二则那是她以前的工作地，天时地利人和，事情似乎已向着圆满的方向发展了。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姚百石在电话里连发了两声感叹挂了电话。
　　之所以叫瘴木林就是因为当地人说晨时能见到丛林灌木之中灿然金光忽而从半空坠下，小如弹丸渐渐飘散，大如车轮忽然进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芳气逼人；傍晚则常可见一团乌黑雾气如游魂野鬼般在林间游荡，人若遇上这些气体立即倒地不起，轻则卧床数月重则立毙。
　　目击者是当地村人，指着瘴木林说看见三个青壮年闯进了林子，穿着军装，但不是现役的服装，因为和每天巡防的战士们着装不同，然后说里面很危险，村里的牲畜误进从没见有活着回来的，所以也没人敢进去。
　　程未来打趣说你们走私的呢，出了这林子就是缅甸了。村人忙摇手说，没人进，进去就是死，走私也要留命花钱呀，谁会那么傻，知道的肯定不走。
　　追击的队伍因此停顿下来，虽然不至于为了一个民间传说而耽搁正事，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能无视这一点。上面决定先问询林业有关人员后再作决定。
　　殷舒颜与众人不同，她现在只是老百姓的身份，可又不只是名普通老百姓，以她多年在深山老林拉练的经验，她断定这鬼魂之说绝无可信之处，一定是蚊蝇或者某种动物造成的假象，可是如果只是推断就让战友们冲进去她于心不忍，于是等大家休顿时将准备好的服装鞋帽换上，加上自己之前备好的食物、水、野战刀，开山刀、手电、指南针，地形图、面罩等物品和一些药物如阿斯匹林、□Z、硫磺粉等装进背包里独自进了林子。
　　程未来从殷舒颜一进边防大队就注意上了她，主动接触过，也托她住处的门卫老董间接传递过自己的意思，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随着殷舒颜的离开他也就死了那条心，却一直没有看上眼的人，今而再次见到殷舒颜，自己的注意力不争气地又转到她身上，所以殷舒颜私自行动第一个发现的人就是程未来，作了简单报告后，在程未来一再请求下队长获准他入林接应，其他人随时待命。
　　林子里荆棘遍布，地面堆积着厚厚的树叶，新落下的覆盖住下面早已腐烂成泥的旧叶，一脚踏上去没到了膝盖，四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不要说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就是陡手也是举步维艰。殷舒颜注意到有处草木凌乱，草木空隙处有被深深踩踏过的足迹向前伸展，她料定正是要追逐的那几个盗贼。林子里死气沉沉的，仔细听依稀能感觉到远处有絮絮叨叨的人语，殷舒颜不由加紧了步伐。
　　越往林子里走光线越暗，殷舒颜抬头只能从树木枝叶的缝隙间透出的一点阳光感受外面是中午时分。一路追踪着脚印，当到达一处沼泽时，浓重的疑似甲烷的味道充溢在空气中，一个人倒在沼泽中间。殷舒颜利用岸边的藤类植物编了个草垫趴在上来匍匐前进靠近了泥人，陷入泥沼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身着街边随处可买的仿美海军陆战队服，半个身子已陷进了泥泽中，嘴唇发紫尚存一丝微弱的气息，看样子中毒晕迷时间不长，一支AK47横架在他两腋之间。殷舒颜强行掰开他的嘴将一颗解毒药片塞了进去，然后掏出绳子绑住他双臂以下的躯干部用力往回拉，想要将他拖出沼泽，无奈晕迷中的人死沉，殷舒颜又是卧式着不上力，她只好拉着另一头绳子回到岸上将绳索绑在一颗大树上。
　　正做着这些的时候后面的程未来赶到了，看着一身是泥的殷舒颜，程未来有些心痛，殷舒颜见到战友眼里闪出欣喜的光芒，但她什么也不能说，作了个救人的手势，浓重的甲烷味随时有让人中毒的危险，程未来也知道情况紧急，二话不说两人合力，慢慢既渐渐将沼泽中的人拖了出来。
　　将伤者放置在一处通风并安全的地方后，程未来用对讲机汇报了林子里和伤者的情况，两个人继续追击。
　　过了沼泽，再进入丛林已是另一番情形，不时能见到鸟兽的踪迹，但这却并不意味着比前一段林子安全，反而更有毒蛇猛兽伤人的危险。前段林子因为殷舒颜忙于赶进度，她的衣物不少被荆棘划出了口子，只不过现在上面糊着一层黑厚的泥看不出罢了。
　　殷舒颜俯身检查了下靴子，将裤管处束紧，往身上洒了些硫磺粉，用毛布扎住左大腿，摘下面罩。
　　“怎么啦，受伤了？”程未来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没有。”殷舒颜由于开始都带着面罩，所以现在看上去脸显出与身体其他部位不和谐的白净。发现程未来看着自己失神，殷舒颜笑了笑接着说“刚才在沼泽让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来。”
　　“拨萝卜是吧！”程未来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欣喜跟着嘿嘿地笑起来。
　　殷舒颜点点头，笑着。一阵微风吹过，将她的笑容吹进了程未来的心里。程未来想凝固下这个时刻，无奈一阵枪声打扰了他们的心情。
　　两个人同时身体一振，精神随之紧张起来，向着枪声的方向奔去。
　　第　36　章
　　
　　
　　三十六
　　眼前的情形令两人都吃了一惊，一条花斑巨蟒半截身体缠绕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正张开血盘大口吞噬着一个成人的身躯，另有一个人握着一只手枪身体颤抖着象筛子一样。
　　殷舒颜断定枪声定是此人所发，只是这几枪都由于他太紧张根本就没瞄准。从此人和泥泽中人所穿一模一样而且也配枪来看，三个要追击的窃贼都已出现。大部队也在赶来的途中，现在最紧要的是救人。
　　程未来掏出手枪就要冲蟒蛇开枪，殷舒颜一把抓住程未来握枪的手“蟒蛇皮脂厚，只能打眼睛，一枪解决它，不然它逃脱的速度极快，恐怕我们追不上，就是追上它嘴里的人也没命了。”
　　程未来点点头，一手执枪另一只手抵着，抬起，瞄准。
　　也许是前一轮的枪声已击怒了巨蟒，此刻它似乎觉察到有新的危险到来，突然如闪电一样向程未来两人的方向袭来。
　　程未来只觉得一阵疾风从耳旁经过，有只手用力地拉了他一把，随着倒地的同时他也抠动了扳机。
　　子弹擦过巨蟒的头飞过，钻进了它的背部，一阵火爎般的痛楚后巨蟒开始疯狂舞动身躬，它睁着血红大眼向滚倒在地的程未来发起了又一次攻击。
　　程未来一个鲤鱼打挺，转到了一棵树后，但手枪却遗失在刚才倒地处。
　　殷舒颜身上没有枪，尽管她在沼泽处拾到了窃贼的AK47，但AK47虽然火力强劲精准度却不行，加上巨蟒恼怒中运动速度惊人，殷舒颜必须使用稳定性更高的手枪才更有机会。现在程未来击怒了蟒蛇，窃贼之一也已被蛇吞进了肚子，以她的经验蟒蛇的消化液一时半会还伤害不了肚子里的活人，如果能现在将巨蟒射毙，或许能救得众人一命。
　　殷舒颜只能先让程未来吸引走巨蟒的注意力，她慢慢挪到已抖如筛糠的窃贼前，夺下他的手枪。该死，弹匣里的子弹被他一梭子乱射用完了。
　　“还有没有？”殷舒颜吼到。
　　“没了……”对方眼里全是惊恐，估计回去得做心理干预了。
　　“这副熊样还当贼！”殷舒颜骂了一声，回头看见程未来的手枪在蟒蛇肥硕的一段身体旁。
　　“未来，把它引开，我要那把枪。”
　　程未来发起很响的哨声开始绕树S型跑动。
　　当巨蟒缠绕在树上的半截身子也落在地上时，殷舒颜抽出野战刀冲它尾部双手用力叉下，锋利的刀柄一下刺穿了蟒蛇尾骨扎进了土里。
　　先前子弹划破点皮肉都让这大家伙发疯，这一下还了得，巨蟒当即决定放弃对程未来的追逐，调动巨大的头颅和身躯向自己身后冲来。
　　殷舒颜早已做好准备，在它转头暴露出巨眼的瞬间抠动扳机连发三枪，子弹从左眼射进右眼迸出，巨蟒的双眼顿时被打成了肉酱，鲜血如水注般喷射，淋了殷舒颜一身。就在巨蟒作最后一搏张大的血盆大嘴要将殷舒颜吞食片刻，殷舒颜将开山刀立着抵了进去。
　　剧烈的痛疼使巨蟒疯狂地扭动，四周的树林仿佛经历一次浩劫，手腕粗的树木被撞倒，血水流了染红了一地的草木，腥风四溢。
　　挣扎了大约半小时后，蟒蛇瘫软下来。程未来忙拨了野战刀，剖开了巨蟒的肚腹，将被粘液包裹着一个蜷缩的人拉了出来。另一个全身瘫软的窃贼见到同伴不但不上手帮，反而吐了一地，连苦胆都呕了出来。
　　殷程两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殷舒颜在前两人身上都没找到需要的东西便对着还赖在地上如一滩泥的窃贼叫道“东西呢？”
　　“在这，求求你们，带我出去吧，我宁愿坐牢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一秒了。”说完哆嗦着摸出一个绿色帆布背包。
　　殷舒颜打开包看了一下，对程未来点了点头。
　　“这人没气了。”程未来摇了摇头对殷舒颜说。
　　“得早点回去，气温降下来了。”殷舒颜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说。
　　两人起身同时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窃贼。
　　“我的腿肚子抽筋，使不上劲。”
　　望着可怜兮兮的贼，程未来不免吐了句脏话，然后觉得失语了，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殷舒颜。突然他眉头一紧，大叫声“趴下！”随后自己倒下了。
　　殷舒颜应声卧倒，转头看见不远处一大团乌云正在移动，传说中的毒瘴循着血腥来了。殷程两人迅速将背后的面罩套上，殷舒颜不忘提醒坐在地上的窃贼“帽子呢？”
　　窃贼绝望地摇了摇头，四肢八叉地朝天倒下，看样子准备等死了。
　　“蠢猪……”殷舒颜摘下面罩向窃贼扔去，“快戴上，趴着。”
　　窃贼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犹豫了片刻，抖着手好不容易才将面罩套上，然后翻动身体扑面朝地。
　　程未来也没想到殷舒颜会这样做，于是在殷舒颜抱住头准备扑地的时候他将自己的面罩脱下，拽过殷舒颜的身子强行将面罩给她套了进去。殷舒颜再想反驳来不及了，耳边已能听到如小型飞机在上空飞过的轰鸣声。殷舒颜直接扑向了程未来，将他的头颈部紧紧抱在怀中。
　　三人都穿着粗厚的军装和长筒战靴，蚊虫无从入口，因为殷舒颜身上满是巨蟒喷射出的血水，腥味最重，于是远远看去，她身上笼罩着密密麻麻一层黑色的浮云。也不知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随着浓重的化学雾气喷洒在殷舒颜身上，她如针刺的感觉消失了。
　　氯气驱散了黑云，殷舒颜起身的时候心情顿感轻松倍至。由于程未来没有戴上面罩，浓重的氯气对他的眼睛有一定的刺激，后来的战友们给他蒙住了双眼。现场生还的窃贼这一刻也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他一步步挪到死去的同伴身边，也不顾开始令他恶心得直吐的酸臭了，抱着尸体痛哭起来。
　　“哭个屁，老子的命差点给畜生害没了。”蒙上眼时耳朵特别敏锐，程未来吐了口口水，骂到。“舒颜？你没事吧？”转而他又温柔地关心起殷舒颜，伸出自己的手摸索着。
　　“没事，谢谢你。”
　　循着声音，程未来抓到殷舒颜的手，使劲握着不想放。周围的战友们憋着笑，都故意装作视而不见。殷舒颜的脸红到了脖子。
　　当晚殷舒颜住在将她视如已出的贾正辉家，不过晚饭却没时间在家吃，几天都被案子搅得没日没夜出勤的难兄难弟们，现在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他们拉着殷舒颜一起狠狠地闹唱了一回，闹够了程未来将殷舒颜送回政委家，这事谁也不敢抢。
　　走在大院幽静的马路上，为了防止再一次被握手袭击，殷舒颜将手插在裤袋里。两人若即若离的并排走着，谁都不先开口。
　　程未来听说殷舒颜明天一早就走，心里象着了火一样，他想起瘴木林中一起作战的情景，想起自己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刻，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宁静，“你明天就走？”
　　“嗯。”殷舒颜若有所思地轻轻应了一声。
　　对于殷舒颜一惯地少言程未来早习惯了，他喜欢殷舒颜心底的纯净，也喜欢她做事时的专注，唯一就是她话太少，这一点反而显得他象个女人。
　　“一定要走，不能多呆些时间吗？”
　　“我有急事，师哥。”殷舒颜终于转过头，“办完还会来云南，有空就来看你们。”
　　她说的是你们！程未来心里念着，“是呀，你现在有老板管着，也是身不由已，只是这么急着叫回去，总有点不近人情，虽说他现在美国，但总归是中国人，中国的人情世故不可能不懂吧。”
　　“是私事，跟公司没关系的。”殷舒颜笑笑。
　　“是吗？”程未来想多问几句，却又觉不妥。
　　“我到了，师哥今天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叫我未来吧，我喜欢听你这样叫，在林子里你就这么叫，多亲切。”
　　“好，未来，晚安。”
　　“明天我送你去市里，别推辞，这是政委安排给我的任务。”
　　“那又要辛苦你了。”走到楼道门口殷舒颜停住脚步歪着头问“要不要到政委家坐坐。”
　　战友们都怕政委，最受不了他的政治问话了，程未来也不例外，果然他无奈地望了望政委家微黄的灯光，说“不了，时间晚了，那，明早见。”
　　殷舒颜笑着向他挥挥手，然后转身进了楼道。
　　第　37　章
　　
　　
　　三十七
　　“后来你就十年别无音讯。”苏岩站在瘴木林入口处，看上去并没有政委描述的那么阴森。
　　贾正辉接着说，“自你出来后，林子里进了支科考队，也进行了些卫生清理，你杀死的巨蟒叫网纹蟒，多栖息在雨林，会攀爬树木，平时吃些哺乳类和鸟类，饿极了才吃人，现在野生的非常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