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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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芙蓉想了想，柳眉多聪明呀，可遇上苏岩就是迷糊一个，见到爱丽斯要是能让她清醒点未必不是好事。“也行，要不我去接你，我到哪接你呢？”
　　“我在外面，你说地址，我打车过去。”
　　姚洛晴接过陶芙蓉的电话后心情即愉悦又不安，喜的事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悲的是曾经那么亲的一个人现在找起来还得依靠别人；续而又恼，怒她心里还是喜欢藏事，从不主动跟自己联系，哪怕只是无关痛痒的问候都是奢望！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后姚洛晴想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她变了自己情何以堪，这才突而想起自己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于是起身打了个电话点餐，还特意要了瓶1996年的法国葡萄酒。
　　因为电话里陶芙蓉非要过来，在接下去不到一小时里，姚洛晴洗了个澡，简单化了个妆，换上了套非正式场合只求穿着舒适的外套，然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酒店服务生将晚餐送到房间不久陶芙蓉和柳眉就到了。
　　敲开姚洛晴的房门，柳眉未见其人先闻其香，这种香型和自己所喜爱的一样，正是冰山。这一刻，柳眉明白了苏岩将冰山当空气清新剂的用意了，即怜又悲。
　　姚洛晴因为不知道陶芙蓉还会带一个人来，起初有些介意，等看清柳眉的样子又感到惊喜，她猜此女子定是陶芙蓉所喜爱之人，以为她是要和自己一起分享喜悦呢，再细看女子那气质，身形仿如看到十年前年青时的自己，当即将笑意都送给了柳眉，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虽早见过姚洛晴的相片，她的美丽却还是让柳眉惊叹。对于姚洛晴的热情如果不是中间隔着苏岩，柳眉是不会抗拒的，可是现在她就象心里种了一棵刺，一不小心就被扎疼了。
　　陶芙蓉知道姚洛晴和柳眉其实都是一类人，只对朋友才表露热情，若非如此则是为利益所为，但她又有些陶醉于这种假像，不想揭穿，便只介绍道“这位是柳眉。”
　　“柳眉！”姚洛晴轻轻重复了一遍名字，然后暧昧地盯着陶芙蓉说“你果然好眼光”。
　　柳眉这才意识到姚洛晴是误会了，她料想陶芙蓉一定在姚洛晴面前说过自己的名字不下十次，可她又不好直接解释让小开难堪，于是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姐姐去苏州了，你不知道？”
　　“姐姐？”姚洛晴完全不能理解柳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岩就是姐姐。”
　　“苏岩……”姚洛晴不明白她说的苏岩指的是谁。
　　还没等柳眉再开口，陶芙蓉就抢过话，“爱丽斯，我向你道歉，上次石头就是给她过生日，被我误会了。”
　　“石头所说的重要的人就是你……”姚洛晴恍然大悟的同时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来姐姐在姚洛晴那也说自己是重要的人，这使柳眉心头一暖，她的手很自然的摸到了脖颈间的福瓜。
　　随着柳眉的动作姚洛晴瞧见了在她曲线优美的锁骨间悬着的那个晶莹剔透的福瓜，并且一眼看出那是她公司的产品。“你的玉挂坠很不错呀！”
　　“是姐姐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这样呀……”姚洛晴按着自己胸前系着的子弹。
　　这小动作被柳眉看见，“你也挂了一个吗？”
　　“如果我眼光还好的话，你挂的福瓜是ALS商标。”
　　“是呀！”玉挂饰的盒子一直被柳眉放在床头柜里，商标正是ALS。
　　“那是我公司的产品。”
　　姚洛晴注意到柳眉脸色有瞬间的微变。当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时候，多半会介怀许多小事，而柳眉似乎此刻正是这种心境。
　　“她不知道的，这个商标是我们分开后重新注册的，她是懂玉之人，你要相信她的眼光。”
　　姚洛晴分明是向她暗示与苏岩不寻常的关系，果然这样的解释让柳眉心里不舒服。
　　“姐姐现在过得不好，你是不应该出现的。”柳眉别过姚洛晴直视的眼神，自言自语着。
　　“这话你说了不算！”姚洛晴轻飘飘抛过一句话听起来却无法令人漫不经心。
　　“姐姐大概过两天会回来，如果你能等的话。”
　　“我会一直等。”
　　陶芙蓉本是看热闹之心，没想到却把自己的心看乱了。她立即打起哈哈来，说：就这么干坐着吗？好菜别凉了，爱丽斯你还没吃东西吧，不如边吃边聊嘛。
　　在陶芙蓉的张罗下，两个人各自收拾心情，重新坐下。虽然初识已存芥蒂，却也在浅斟慢酌中渐渐开始交心。
　　首先是姚洛晴开口，她给柳眉和陶芙蓉各自倒了小半杯葡萄酒。指着瓶标上的时间说“你知道吗？这是我和她初识的那年，酒越放越醇，而感情呢……”
　　“好酒。”柳眉微呷了一口，“入口有点苦，回味却甘甜，我想这就是你们的感情吧，比我好，我是入口甜，进了肚子就只余下苦涩了。”柳眉笑了一下，又小饮了一口。
　　“难不成你喝了假酒。”陶芙蓉不忍见柳眉伤感，插科打佯着。
　　“你说的姐姐是真的苏岩吧，我见过她，很美好的女子。”爱丽斯也不忍见这女子伤怀。
　　“你能不能跟我说下我姐姐住院时的情形，还有殷……舒颜。”柳眉抬起头，说到殷舒颜三个字时有些不习惯。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痛苦的根源都在过去存在着，姚洛晴是怎么也不想踏进去了。
　　“姐姐说了很多你的好，怎么我却觉得你没那么好呢。”
　　“我是不好。”
　　柳眉笑笑，“人有时候就是蒙上眼睛生活着，在外人看来傻，自己却过得有滋有味。”她这话一半说别人一半说自己。
　　谈话直到姚洛晴的手机响起才告以段落。
　　英语对于陶芙蓉就是HELLO，HOW　ARE　YOU几个句子，所以姚洛晴的电话她听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在柳眉听出姚洛晴遇上麻烦而陶芙蓉还提出明晚在彩云之南聚聚的邀请时，柳眉特意观察了姚洛晴的反应。
　　“去苏荷吧，好久没热闹一下了”。姚洛晴淡淡地说。
　　这一刻，柳眉觉得姚洛晴和殷舒颜是应该属于彼此的，她们在许多地方，处理感情和事物的方式相互影响着，以致于后来都变成了自己的方式。
　　爱的确是一种习惯，柳眉也要开始培养一种习惯。
　　陶芙蓉和柳眉走后，姚洛晴才疲惫地倒在床上，刚才一个电话说到缅甸那方的情况，不容乐观。
　　第　50　章
　　
　　
　　五十
　　掸邦位于缅甸联邦东部，面积15。83万平方公里，约占全缅总面积的1/4，是缅甸14个省、邦中最大的一个。全邦人口372万余人，由52个镇区和1932个村组组成。
　　掸邦高原的中缅边界存在四个特区，这四个特区控制着大约80％的中缅边界。第一特区果敢，军队是民族民主同盟军；第二特区佤邦，军队是佤邦联合军；第三特区的克钦新民主独立军，第四特区位于小孟拉，军队是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这四个特区都是从当年缅共的几个军区演变出来的，其领导集团大多是世居缅甸的华侨、华人和六、七十年代从国内过去闹革命的知青和红卫兵。对于缅甸政府军来讲，这些地方武装，就相当于我国民国时期的军阀。
　　克钦特区是四个特区中最为富裕的，与云南省保山市接壤，缅甸这个贫穷国度最为珍贵的宝藏：玉石、柚木基本上全部集中在了其武装的辖地。
　　孟猜时期因为他信任的多为文革时从中国过去的红卫兵，而这些人多与姚百石关系密切，所以一直以来原石采购都很顺利，而如今形势的改变令姚洛晴无从下手，姚洛晴探到名义上是孟猜的两个儿子相争，事实上背后却是几个武装势力在对拼，事态已发展到整个特区的动乱，最糟的是，武装械斗的结果是大量的资金漏洞导致治安混乱，抢劫事件层出不穷，在当地的生意人为保平安都纷纷不惜成本结束生意离开是非之地之际，为了生意去缅甸和对方谈判极可能羊入虎口性命攸关。
　　问题是这时孟猜其中一子孟春向姚洛晴掷出了橄榄枝，说保证她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愿意跟她谈谈，去与不去如同沙翁的TO　BE　OR　NOT　TO　BE让人难以决择，对方给她三天的时间考虑，而这三天姚洛晴想要留给殷舒颜。
　　一周集中营式的生活在别的老师抱怨连连时，苏岩却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回到了服役的那段简单而充实的岁月。
　　工作完成后领回自己的手机，苏岩并不象其他人那样急着开机向家人汇报回家的时间，而是独自一人将整个城市走了一遭，她试着用姚洛晴的眼光来看这个城市，却又使自己陷入了思念的困境。
　　江南水乡，苏州城中遍布的流水小桥使其处处有景，路路留情。苏岩坐在慢慢摇曳的木船上，眯着眼望着河岸两旁高低参差的屋檐梁角，夕阳西下，将周遭涂抹上一层金粉，船桨轻摇，将飘浮其上的木船慢慢向前推进，漾起的水波闪烁着温暖的黄金色，苏岩静立船头，思念正如四周静静的流水包围着小船，突然间她很怕一生都沉浸于这种思念中。
　　打开手机，短讯如泄闸的洪水冲出，苏岩宁了宁神，发现自己没有看错，是姚洛晴的短信：我在南京，等你。
　　几乎一小时一条，将柳眉和其他人的讯息都挤到了角落。苏岩的表情如昔，手指却因为激动而微颤，好不容易才将姚洛晴的电话号码拨正确，苏岩放在耳边屏气凝神。
　　“石头……”是姚洛晴的声音。
　　“你在南京！”
　　“你忙完了？我在玄武酒店1909”
　　“你等我。”
　　挂了电话苏岩急急招呼摇橹的船工靠岸。
　　接完电话姚洛晴就坐不住了，她要去火车站，要第一时间见到她。苏州到南京动车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看看时间还早，姚洛晴在房间里开始打转。
　　时间一分一秒移动，姚洛晴站在候车室死死盯着闪动着红色数字的液晶屏，广播响起时，出站口远远大批各形各色的人群涌来，姚洛晴伸长脖子找寻着，恨不能手上再举块牌。人群由稠密到稀疏，却不见想念的踪影。
　　姚洛晴退后几步，正欲拨打手机却冷不丁一双手将她的双眼蒙住，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怕不怕？”
　　姚洛晴乘势倒在身后人怀里，双手抓住了她的手。“坏人，我抓住了，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子。”
　　仍然紧抓着彼此的手，姚洛晴转过头看见带着一副墨镜的笑脸。
　　“你从哪里钻出来的，怎么没看见你？”姚洛晴拉着殷舒颜的手不放，殷舒颜任由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笑。
　　“瞧你的傻劲。”姚洛晴被她盯得既象少女一样害羞起来，心突突地跳着厉害。“你这个坏人！”她又骂了一声。
　　“走吧。”苏岩说。
　　“去哪？”
　　“我家。”
　　“你家……”姚洛晴需要做个心理准备。
　　“外出几天，我要好好洗漱一下。”
　　“方便吗？”
　　“嗯。”说话间苏岩已一手挎好行李，一手牵起姚洛晴向门外走了。
　　每次被殷舒颜牵住手姚洛晴就会觉得特别心安，如今也一样，于是跟着她上出租车，跟着她七扭八拐地进巷子，跟着她爬上了八楼。
　　“累不累？”爬到六楼时就已经能听到姚洛晴的呼吸声加重了，苏岩手在开门眼睛却看着姚洛晴。
　　“这么高怎么都没电梯的？”
　　“老房子都是这样的，权当是锻炼身体嘛。”
　　“你怎么会住这种地方？”狭窄而黑暗的楼道，斑驳的墙面，怎么看都象贫民区。
　　“离单位近，临时租的。”
　　站在进门口，姚洛晴停住了，这是苏岩的家！也太简陋了吧，只有一室一厅而且结构象个拉出来的火柴盒。看姚洛晴不说话，苏岩拉了她一下递给她一双拖鞋。
　　“你先坐下，我去开窗通下风，几天没人住，闷得很。”说着苏岩进了卧室，所谓的通风就是推开南面卧室的窗户再打开北面厨房的窗子，让空气对流。
　　姚洛晴没有坐下，她跟进了卧室，小小的卧室里除了一个书桌和一张双人床外就只剩下依墙打制的一排壁橱，姚洛晴随手打来它，苏岩一年四季穿的几套衣服一目了然。走回进门的房间，客厅里一溜依墙打制的木制沙发，一台很旧的冰箱放在转角柜对面的墙角，没有更多的电器。厨房用砖砌出的台面上放着一台白色的微波炉，无烟灶台上是一个电磁炉，一个可收放的小桌子倚在墙角。
　　姚洛晴看着看着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滴了下来。
　　“看够了没，喝的茶在沙发茶几上，我洗个澡，一身的汗味。”苏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姚洛晴猛地冲到苏岩身前将她狠狠地抱住了。苏岩这才发现姚洛晴哭了。她手里还拿着准备换洗的衣服，被姚洛晴这一抱全夹在两人身体之间了。苏岩将空出的一只手挽住姚洛晴柔声问“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柳眉说得对，你过得不好。”
　　“小孩子说的话你还认真，我觉得好，好的不得了呢。”苏岩笑着接着说“好了，我去洗澡了，你随便坐，随便看也行。”
　　“你怎么会住这里呢？他……们呢？”
　　“小忆在姥姥家，我和他分居了。”
　　“是为了我吗？”
　　“你说呢？”
　　“柳眉说我不好，说我不应该出现，你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现在又因为我……我”苏岩吻住了姚洛晴喋喋不休的唇，但只是蜻蜓点水般就放开了“你吵死了！”她笑着说“我去洗澡，你等我。”说完苏岩放开姚洛晴，走进了小小的卫生间。
　　姚洛晴发现自己现在特别伤感，如果不是还有那么几件有些时代性的电器，她甚至怀疑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家，那个老房子里有爸爸妈妈哥哥和她，那么温馨的回忆怎么会使她伤感呢？如今自己住惯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习惯了高科技便捷的现代生活，如果回到从前的生活，很难想象怎样去适应，每个人都向前走着，而殷舒颜的现在，却是在倒退，姚洛晴又如何能不为她伤心伤神呢。
　　苏岩洗完后姚洛晴正翻看她堆在书桌一角的书，她低垂的发际不时挡住书上的字迹，苏岩走过去轻轻将垂落下的长发夹到姚洛晴耳后，“这是我的教材，你也看得这么认真。”
　　“这篇文章很感人呢，还有你的字写得这么小，象芝麻一样，我近视，看不清。”
　　“真是个好学的好孩子。”苏岩摸了下姚洛晴的脸，手指在脸颊弹了一下，然后逃离。
　　“苏老师！”姚洛晴歪过头叫了一声。
　　苏岩嘿嘿笑了一声，没有进一步动作。
　　“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要找你还得通过别人！”
　　“你又没说你会来。”
　　“石头……我吃醋……”姚洛晴叫了一声，眼里开始迷蒙起来。
　　“我又不是醋。”
　　“坏人……”
　　俩人正纠缠不休时苏岩的电话响了，一看来显，是柳眉的。
　　“你接吧。”苏岩将电话递给姚洛晴。
　　“为什么我接……”姚洛晴接过电话，发现来显上的名字是柳眉，她一甩长发，“喂……”
　　“请问苏岩在吗？”在火车上时苏岩打了个电话给柳眉，说回南京了，会先去姚洛晴处，柳眉就是想证实一下她的说法。
　　“我是爱丽斯。”
　　无需再多言语，柳眉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哦……”
　　在柳眉沉默的片刻，姚洛晴将手机交到苏岩手上，“你哄哄这个小孩子吧。”然后她起身走出了卧室。
　　“眉儿，什么事？”
　　“没什么，你俩……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