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帝女-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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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散开围成一圈，哄笑呐喊助威，听到的多半是“打死那只汉狗！”明昭目示莫离见机行事，玉锦见两边力量悬殊，把女孩塞到身后，也摩拳擦掌的候着。
　　　　高昌人一拳虎虎生威对着少年胸膛打去，少年矮身避开蹿上前抱住他腰，脑袋撞他胸口，别看他瘦弱单薄，劲道却不小，一撞之下，高昌人竟仰面翻倒。少年匍在身上，出拳打脸，可惜手劲小了，没打掉牙。高昌人怒极，一掌拍飞。骨碌碌滚到明昭脚下，鼻子嘴巴流出了血。
　　　　明昭叹息，这是什么打架？简直就是找死！高昌人两步跨过来，一手提起他，大手劈头盖脑的往他身上招呼。明昭作势一声大叫，“疼死我了。”玉锦的飞针已刺入他要上的檀池穴。高昌人腰腿一麻，使不上劲，一屁股塌在地上。少年也跟着摔下，复又匍上去，双手握拳猛打。
　　　　高昌人腿虽无劲，双手的力气还在，也不去招架，一拳又把他打飞了。
　　　　暂停，休息时间，俩人趴在地下踹粗气。高昌人腿不能动，少年飞来飞去的晕了脑壳，在找方向呢。
　　　　看客们不乐意了，这是什么打架，毫无精彩。更有人嘲笑高昌人怎的成了软脚蟹？
　　　　高昌人知道自己受暗算了，有苦说不出，只望着明昭一群。
　　　　明昭嘿嘿笑道：“想必是你的老寒腿又发了？”看看要黑了的天，招手叫卷毛鹰钩过来道：“天黑啦，两人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不如今晚到此为止，回去吃饱喝足休息一夜，明早再行比过。”
　　　　“镇上还没开此先例呢。”卷毛鹰钩不同意了。
　　　　明昭附耳嘀咕几句，卷毛鹰钩眉开眼笑的频频点头。对着众人大手一挥：“天晚了，都散了，明天清早再来。”看客呼啦啦的散去，真有镇长的位势啊。
　　　　莫离扶起少年，高昌人的两拳几乎没把他打散。皱眉问他：“你家住哪儿？”妹妹扯玉锦的衣袖：“跟我来。”
　　　　墨白想我们有七个人呐，你家住得下么？就问她客栈在哪里。妹妹摇头：“镇上没有客栈。”
　　　　啊！同时愕然。
　　　　妹妹解释道：“这里过往的行商不多，前两年还开了一家，实在没生意，就改作勾栏院了。”
　　　　玉锦笑看五个男人，那是你们的好去处啊！墨白干咳：“就去你家吧。”
　　　　这也是一个家？都在疑惑，家徒四壁的形容还是抬举了，风刮着雪沫子从四面八方涌进。明昭吩咐拆了后堂做柴火，女孩想要阻拦。玉锦柔声安抚她：“过了今晚就不住了。”女孩一听就哭起来了，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明天哥哥凶多吉少。
　　　　玉锦哭笑不得，小女娃心思敏感啊，也不解释，问道：“家里有吃的吗？”小女娃止住哭声，连连点头，走出去安排晚饭，玉锦跟着去帮忙。
　　　　墨白喂一粒丹丸给他，问：“你家就兄妹两人？”
　　　　“爹娘去年相继殁了。”
　　　　“怎么流落到此地的？”
　　　　少年满脸仇恨：“父亲本是濮阳县令，属靖宁侯封地采邑，执行皇命时和靖宁侯家臣发生冲突，靖宁侯家臣诬蔑父亲有不轨之心，全家下了大狱，本来是要诛族的，后来京城来了旨意，流放陇西。靖宁侯还不放过，派人追杀，有抱不平的江湖好汉护送到了这里。”
　　　　明昭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贱名李莘，妹妹李萍。”
　　　　玉锦端了晚饭进来，明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检讨自己：“唉，你本来快意江湖吃香喝辣的，跟着我委屈了。”
　　　　玉锦两眼霎时一亮，顿足道：“你不早说！”风一阵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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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白点头哂笑：“臭味相投。”
　　　　明昭不惭回道：“非常之地就得非常手段。”莫离四人见怪不怪，只管拆屋生火，牵马喂水。兄妹二人不知他们打什么谜语，相虚对视：恩人看不上这粗粝的伙食？
　　　　一会儿，玉锦抱着一大包回来了，墨白扶额，莫离四人却喜笑颜开，忙架桌搬椅，若不是有明昭在，一定奉她坐上首。满满的摆了一桌，要有应有，只避开了明昭厌恶的羊肉。最后，玉锦像是献宝似地拿出了一壶酒。睥睨众人，崇拜我吧！
　　　　明昭拍拍她肩，意味深长道：“大有前途！”
　　　　让兄妹俩也坐下，莫离问李莘：“喝酒么？”略微迟疑又肯定的点点头，莫弃推过杯子给他。李莘噙泪端着杯子站起来：“借花献佛敬恩人们。”仰头喝干杯里的酒。
　　　　莫离按着他肩坐下，从见他第一眼就觉亲切，自己幼时是乞丐，不是莫雷收留教授武功，现在只怕更惨。几次话到嘴边，想恳求明昭收留他们，但身为影卫有自己的职责，不敢造次僭越。
　　　　玉锦却没这许多顾虑，为明昭夹菜时问：“想到明天怎么救下这小子了？”
　　　　明昭斜睨她：“怎么救？就是临时抱佛脚教他功夫也迟了，悬殊太大。”
　　　　从来闷声不吭的莫忘突然道：“我晚上去结果了他。”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人啊！明昭忍俊不禁点头：“好主意！”其余的人笑得喷饭。墨白直摇头，打定主意这四人回去后需要再严格训练。
　　　　玉锦心里藏着的疑问道：“你跟那镇长嘀咕了什么？他居然同意明天再比试。”
　　　　明昭莫测的笑笑：“你想不想赚钱？”
　　　　这是哪跟哪的回答？
　　　　墨白却了然，用筷子指着她：“人心不古！”
　　　　明昭欣然笑道：“不愧是师傅！唉，嘴巴淡出鸟了，今天才饱餐一顿呐。”放下筷子表示吃饱了，握着杯子慢慢啜饮。
　　　　兄妹俩听着他们的话如天方夜谭，只觉察到是在想办法救自己，感激得夹菜的手直哆嗦。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有了一线希望，谁不想活着呢？蝼蚁尚且偷生啊！
　　　　李萍收拾了碗筷，正要去整床铺被，明昭止住她道：“不用麻烦了，今夜就靠着火堆休憩吧。”那薄被破旧不堪，能御寒么？
　　　　屋外有人推门，莫离警觉的站起。明昭笑着摆手；“稍安勿躁。”
　　　　进来的居然是卷毛鹰钩镇长，明昭毫不意外的站起：“请坐。”
　　　　卷毛鹰钩也不客气的坐落道：“你说的话我回去细想了一下，能让我怎样发财呢？”
　　　　李萍端来一碗茶奉上，随即又躲到玉锦身后。这样胆小的娃怎么生活过来的？
　　　　“镇上的人喜欢看热闹，这么光看也是无趣，不如赌个彩头，有了赔率，人人都有希望赢钱，吆喝出了汗的也有了看头。”这些市井玩意明昭七八岁时就深谙，在宫里，明德的家当输得差不多了。
　　　　“具体怎么操作呢？”
　　　　“你觉得明天买谁赢的多些？”
　　　　“当然是索婆多（高昌人的名字）。”
　　　　明昭叹气道：“这是没有悬念的比试，实力差距太大，镇长没钱赚了。”
　　　　都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卷毛鹰钩顿时明白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明昭喊住他：“不要做得太明显了，你可以一赔五十或一赔一百，反正也无所谓，都是你的钱了。”
　　　　卷毛鹰钩笑眯了眼，只觉得眼前金子直晃，点点头走了。
　　　　明昭看着玉锦奇怪问：“别人都说见钱眼开，这人是君子？谈钱就闭上了眼。”
　　　　玉锦笑道：“大概是金子晃眼吧。”
　　　　明昭呵呵笑：“很是，很是。”
　　　　墨白冷不丁的问：“你准备怎么安置这兄妹二人？”
　　　　呀，这还是个难题！明昭支颐望向火堆，留他二人在此是不能的了，在这乱世，难免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索婆多出现，李莘会有几次侥幸碰上好人？带走他们？不现实。送去齐国？也不可能。
　　　　脑子一灵光，对，给元旭送去。“让他们去投奔元旭吧。”流放他们一家应该是元旭的手笔，这孤儿孤女的他会照应一二。
　　　　“不就让元旭知道我们的所在了？”
　　　　明昭嘿嘿道：“怎不能见死不救吧！”
　　　　李莘听到了对话翻身跪倒：“恩人是做大事的，本想跟随身边伺候，我们是无用的人，怕是会拖累，明天此事一了，我就和妹妹到别处去投亲，恩人不要为我们为难。”
　　　　你还有亲人可投么？去了又有谁敢收留？明昭道：“此事不需你操心，你只管安心养好神，明天不要被打死了。”
　　　　李莘苦笑道：“哪能睡得着，虽然恩人已妙手安排好了，还是腿肚子打颤呢。”日久积威之下，知道会必赢，还是会胆怯啊。
　　　　“莫离，你去教他几招阴毒有效的招式，晚上要练熟了才许去睡觉。”虽然是作弊，也要做得像样，不能让卷毛鹰钩难做。看热闹人的钱也要掏的心甘情愿。
　　　　玉锦窃笑，阴毒的招式？好像你才是行家吧！
　　　　第二天醒来，又下了一夜的雪，有及膝深了。白茫茫一片，那还能分出东南西北，明昭突然问：“你知道去于阗的路吗？”
　　　　李莘点头：“知道。”手指着一个方向：“一直往北走百来里就是了。”
　　　　昨天兜兜转转到了这儿，是你祖人保佑的吧！只差百来里就到了，一个时辰的路程。绕了多少冤枉路啊？
　　　　早有好事者清扫出了场地，卷毛鹰钩在宣传新政策：“一赔十，愿意的就下注，过期不候。”桌子旁边涌了好多人，手里攥着碎银铜板。明昭感叹，市场开发的不错啊！
　　　　一人拿着个面盆“哐”的敲响，“双方人都到齐了，快快下注，要开场了。”持观望状态的人觉得机不可失，纷纷下了注。
　　　　明昭也去凑热闹，拿了一片金叶子丢在桌上：“我押李莘会赢！”众人都吸冷气，这人有病吧！又拿了一片放在另一边：“保险起见，这样我就不会输了。”可以肯定了，确实有病！这不输不赢的有意义？还是卖弄你的钱多？不晓得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有几个看着她的人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索婆多大拳呼呼打向李莘，众人轰然叫好。李莘经过名师指导，躲避的动作虽然狼狈，但求有效，坚持住了几个回合。
　　　　明昭笑对卷毛鹰钩点头，可造之材！这舞弊作得天衣无缝。卷毛鹰钩却甚有恨意，还来了个半路打劫的！赔完十个金叶子能剩下多少？





　　　　正文　044
　　　　　更新时间：2012…1…20　11：06：24　本章字数：3937

　　　　有惊无险的比完了，索婆多双手捂着胯下投降，佝偻着身体灰溜溜回家去了。这一切若不是计划中的事，明昭都没看出放水了。李莘顶着大猪头愣愣的站在场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练武的天才。
　　　　观众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索婆多无能，更有人恶毒的诅咒他从此废了不能人道。英雄狗熊角色之转变何其迅速，上场时给予的希望倾刻沦丧成为刻薄的咒骂。明昭掩耳不忍听，笑嘻嘻的找卷毛鹰钩收钱，尽赚九片金叶子。
　　　　又不忍看卷毛鹰钩给钱时的肉疼模样，拿出一片金叶子打赏帮众：“各位辛苦，这寒天冻地的去打些热酒暖暖身子。”快对我感激涕零吧！
　　　　多了两个人，墨白分配李萍和玉锦共乘一匹，李莘则跟着莫离。
　　　　心情甚好，明昭嘴角噙笑，若不是怕招来狼，还想放声高歌一曲。在安阳王府受的气（姑且称作为气吧）也烟消云散了。
　　　　一路上，墨白对着李莘耳提面命：“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三不政策。
　　　　玉锦心里嘀咕，这人年纪大了忒的啰嗦？两个孩子能坏了你的事？
　　　　有了李莘的指点，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了于阗。路上积雪太深，还有两匹马多驼了一人，马匹速度慢了很多。
　　　　曾经的于阗古国繁荣盛强，东来西往的商旅客及如云。经过几代战乱，如今衰败不堪，城墙颓堕，屋舍残破，街道杂乱。这就是传说中的玉石之城？
　　　　墨白先去找客栈安顿，明昭则带着玉锦在街上游逛，吩咐莫离他们不要跟来，说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莫离坚持着要跟去，明昭发怒道：“去买些女孩家的物品，跟来做什么。”四人俊脸通红，讪讪的跑开了。
　　　　玉锦不忘把李萍也捎上。街上到处是卖氍毹和玉石的铺子，玉锦看到雕琢精巧的佛像，拿在手里爱不释手。明昭嘲笑说：“你去天山不经过这里？这些东西也看得入眼？”你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水无痕啊！怎么比李萍那小丫头还眼皮子浅。
　　　　玉锦不计较道：“没呢，通共就去了两次天山，从敦煌就分岔走祁山过去的。”
　　　　拉近李萍，取了一个碧玉观音坠在脖子上比划，笑道：“这个给你带着，保佑平安的。”李萍哪敢要，只说：“奴婢不配带此贵重的物什。”
　　　　“不怕，你主子才发了一笔横财，咱们就替她消受消受。”口里说着，手上却不停，用红绳给她系上了。李萍窘得两手不知该放哪儿，接受不是，推脱也不是，只看脚尖。
　　　　明昭笑骂道：“你还觊觎这几片金叶子？罢了，索性都散去吧，免得你惦记着，给他们也挑几个回去，难得来一趟。”
　　　　玉锦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逐颜开的挑选去了。明昭无聊，也随意的看看，不意看到一个麒麟，与在宫里见到的神武祥瑞不一样，此麒麟神态憨掬，面带调皮。拿在手里把玩，越看越喜欢，寻思着带回去送给父皇做镇纸，劳累之余看着也开颜。
　　　　玉锦见了也觉有趣，说道：“带回去送给司徒公子，他见了一定喜欢。”
　　　　明昭听了赧颜，怎么就没想到豫哥哥？
　　　　玉锦见她神色有异，诧问：“不是送给司徒公子的？”那会是谁，能让她心心念念？
　　　　明昭白了她一眼，吩咐包裹好了就结账。看到玉锦手里拿了一大串玉佛玉佩，谑笑道：“你改行做玉石贩子了。”出手狠毒啊，不把金叶子用完你是不放过手的。
　　　　老板许久没见过这般阔绰的主顾，笑得睁不开眼了，算过了帐，额外送了十颗玉珠子，道：“这是啴啴珠，抓在手里摩挲练手指玩儿。”
　　　　出了门，一阵疾风吹过，只听玉锦身上叮当环佩直响，明昭笑道：“你可堪比楚王了。”典故：楚王好美玉，狩猎时也不愿取下。有两块最喜爱的美玉，在狩猎时，难以取舍选择佩戴哪一块，侍从建议两块都带上。结果，在追赶一只兔子时，两块美玉相撞，都碎了。
　　　　玉锦误会麒麟是送给元旭的，更正她道：“我不是，你才是楚王。”
　　　　明昭不想解释，由她嘲笑了去。走了几步，看到挂着的氍毹，织工精密，图彩艳丽，那飞天的神女栩栩如生，不知觉的伸手抚摸上去。
　　　　老板忙推销道：“公子好眼力，这幅飞天氍毹织工是一流的，买了回去既可以做壁毯装饰，也可以铺在华堂做地毯锦上添花。”
　　　　明昭只笑笑，我是来做商贩的了？
　　　　蓦地，极远处一人奔马狂呼：“来了！”本来就不多的行人瞬间作鸟兽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腾呼啸而来，街上的铺子乒乒啪啪关上了门。顷刻，街上再无一人逗留，氍毹老板扔下铺面，只身逃命去了。剩下明昭三人杵在街上更显突兀。
　　　　李萍害怕的躲到了玉锦身后，极为恐惧的说道；“沙盗！沙盗来了。”
　　　　玉锦问她：“是强盗么？”李萍却不再言语，只浑身颤抖。
　　　　明昭看过西域手札，知道沙盗起源于汉代，神出鬼没的纵横沙漠，极为残暴，昔日西域三十六国联合都未能连根铲除。因为是群体组织出动，所过之处如蝗虫掠过，又称作为沙蝗。
　　　　“你这个千机阁主不称职啊？连沙盗都不知道，忒孤陋寡闻了。”
　　　　“我这不是才接手嘛。”玉锦也觉得汗颜，嘴巴却很硬。“究竟是什么啊？”
　　　　“就可以见识到名闻遐迩的沙盗了，你自己看究竟是什么。”谁能描绘蝗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