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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帝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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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将逝，清风徐来，春水破冰，杨柳拂面，行路依依，顾我踌躇”明秀低低吟唱。妹妹，你是天之骄女，不可就此一蹶不振啊。
明昭精神不济，先前强行打起的精神渐渐涣散，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中。
元旭立在船头，萧明昭，我终于把你拉在身边了，却是咫尺天涯的隔阂，你能放下以往的一切是最好，若不能，我又该拿你怎么办？
姬默悄悄到了身旁；轻声笑道：“世子这一场硬仗才刚刚开始啊。”
元旭早已习惯他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道：“萧明昭已落入我手，战事也已结束，何来硬仗之说。”
姬默指指船舱，“上者伐谋，中者伐交，下者伐兵，世子与明昭殿下已交锋中、下者，却赢的并不光明。上者世子已失其地，将来丢盔弃甲已是定局。”
元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扫近日来的阴霾。萧明昭，只要你能活着，我就能把你冷如灰烬的心捂热，我们之间，我早已是丢盔弃甲。都说你是无心无情的残忍暴虐之徒，其实你是个至情至性的实心傻子，你不需要去背负那一切，恢复天朝一统盛世几朝几代都没有做到的啊。
“听说陛下凯旋，晏饷群臣时，国子监的学士们纷纷上表道贺，其中有一位鸿儒写了一篇《铜雀台赋》，有两句：往昔魏武筑铜雀欲藏二乔，今日始有陛下功成双凤而归。陛下看了龙颜大悦，吩咐下去修建一座凤凰台来安置两位公主殿下。”
元旭冷然道：“他想学曹阿瞒分香么？”（注：曹操临死时，在铜雀台把自己所藏名香分给身边的女子。）
“那倒未必，陛下欲自比曹魏武，明昭殿下也将会是甄洛神。”
“而吾却是那黯然神伤的陈留王。”
姬默笑而不语，指指江面。元旭顺着手指望去，只见一只河豚随着波浪在追逐船只，“天下逐波者何其多也。”
船驶过瓜步洲，夕阳西下，水面金光闪耀，反射到船身如火光跳跃，明昭醒来，浑身发热，像是架在火上烤炙一般，“着火了么？”
软红忙到跟前，见她面色绯红，嘴唇却干裂苍白，急的直喊“来人”。
随行的御医探完脉象，沉重的摇头，“殿下现在是毒气攻心，蚀骨之毒属热毒，症状很危急。”
元旭又急又痛，沈青临走时留下了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方没用？“暂且想法子先把体温降下来，看她都快要烧起来了。”
“药石对殿下无用，沈大侠的方子已是极效了。”
明秀急的不知该怎么才好，伸手探在额头上，只觉火热炙手，像是一块红炭握在手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落在明昭手背上，热气随即腾起。
姬默道：“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在民间见过一个郎中治疗高热病患用的法子，就是把病人浸泡在冰水中降温。”
“现在虽是秋季，可哪来的冰块？”
“没有冰块，用凉水也可以啊。”
元旭一迭声吩咐准备沐浴的大木桶，装了大半桶抬了进来，抱着就要放进桶中。御医止住道：“殿下穿着衣服恐怕热气难以散出来。”
一席话闻者面面相觑，把她光溜溜的丢进桶里，她现在又是烧得神志不清，谁来照顾？
明秀道：“我来照顾她吧。”
这可不是躺在病榻上照顾那么容易，她在水中稍一不留神就会沧水，本来就是生命悬于一线，肺腑沧入了水，还不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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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1…20 11：06：37 本章字数：4405
明秀看到都持怀疑的态度望着自己，声音渐渐没了。
“我来照顾她吧！”元旭一句话如平地起撼雷，雷的众人外焦里嫩，个个神色各异，面色变化莫测。他照顾她？好像于礼不合吧！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元旭下了逐客令，“都出去吧，谢绝观摩。”
都被赶出了舱外，软红绿娥气愤愤的要冲进去，“凭什么是他。我们也可以照顾殿下啊，殿下打小就是我们服侍的，不比他要好些？”
姬默看看明秀低头不语，气势远不如明昭的两个宫女，她从前在皇宫里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入水的声音了，好像是丢进去的，可以想象水花飞溅的样子。
“你干嘛脱我的衣服？”一个非常不满的声音。
“衣服湿了”。一个奸诈而合理的解释声。
“湿了就湿了，又不是像上次下雪了，我走火入魔。走开，走开！”
上次？敢情这是旧梦重温的时候！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了一眼，只可意会的笑笑，走开了。
明秀面红耳赤的拉住了她们两人，“现在妹妹伤势严重，有世子在身边照顾是极好的，他又是练武之人，晓得轻重些。”
舱内，明昭模模糊糊中衣服被剥了个精光，被冷水一泡，顿时清醒了些，见舱内只有自己和元旭两人，大怒，“你，乘人之危，小人！”
“我是在救你，还不把温度降下来，你只怕就真的会燃起来。”
“叫软红绿娥来服侍！”说着人已倒入水中了。
元旭一把提起头发，让嘴鼻露出水面。嫣红的双颊近在眼前，下巴更尖了，眉眼间锁着重重哀愁，萧明昭，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在敦煌时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想着囊括天下。
你的父皇死了，你青梅竹马的司徒豫离开了，你的兄弟背叛了你。你没有了斗志了，奄奄一息的等待死亡的到来，这就是现在的你吗？
你是不是了无生趣了？你还有仇人啊，冯家你就不想灭掉？我给你留着，你亲手去毁灭好不好。如果世间没有亲情友情爱情让你来留恋，那么，就让仇恨来支撑着你的意志吧！
火热的身体如一块红炭落入水中，渐渐的熄灭，空中氤氲着水汽雾霭，摸摸额头，热度降下了不少，看到菱唇干裂泛白，裂出一块块焦皮。拿了杯子就喂水，明昭虽然在昏睡中，意志却很顽强，紧咬牙关拒绝不明来物。
你的戒备心变得这么强了！元旭苦笑，“你如果这么喝不下去，那我只有用嘴来喂了。你可不能说我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没有一丝反应。
看来我真要成为登徒子了，元旭含了一口水，覆上菱唇，干裂的焦皮刺痛自己的唇角。心里一痛，明昭，你受到这样的折磨还在抵御么，只是一口水而已，你需要喝水啊。
元旭把她从水中抱出，用锦布裹好，轻轻放在榻上。“来人。”
软红绿娥像是侯在门口等着这句话似的推门而入，“殿下的体温降下了？”对元旭竟是不耻于看一眼。元旭只能苦笑，这两个婢女深得她的传教啊。
明秀端来汤药，对他微微屈膝，“多谢世子。”
还好，总算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元旭还礼，“等她醒了再喂药，高热已经退下，应该就会醒来的。”
踱步到了船头，只见姬默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湿渌的衣裳，“这一招很高明啊，皇帝和太子不久就会知道，世子与殿下裸衣相对共浴。”
元旭不予置词，遥望滔滔江面，一时想着立刻就到了长安，拿到配方制出解药，解了她的痛苦；一时想着还没有安排好，到了长安，皇帝就会立刻把她禁锢在宫中，到了那时自己要见她一面都难，还是慢慢缓行吧，一切布置妥当了再回到长安。元晟，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天色已经暗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只有这些话？”
“元一接到前方探报，有一些不明江湖人士埋伏在那儿。”
元旭微微一笑，“昊天门想着要劫回他们的少主吧。”
“我们虽有大军随行，但这是在江面上，水上功夫我们可比不了。”
“萧明昭不会跟他们走的，齐国与昊天门孰轻孰重，她分得很清楚，尽管那是个让她痛彻伤心的地方。”
一艘大船迎面驶来，随行的船只纷纷上前围住，有军士喊话，要船上的人出面答话，否则，立刻箭羽伺候。
人倒是没有出来，只传出了阵阵千壑松涛的琴音，在江面上气势磅礴的散开。姬默道：“是徐隐竹。”
元旭走上前，挥手令军士们散开，朗声道：“东篱先生即是来给殿下送行，何不现身见上一面。”
依然没有理睬，只有琴音铮铮，只是乐声变了，他奏出了《凤求凰》！
元旭和姬默面面相觑，他所求之人？
身后船舱也响起了琴声，居然是《逝水》！
明昭在软红绿娥的扶持下走到了船头，“东篱先生，我二哥呢？”
明远白衣素服缓缓出来，江面已开始起雾，兄妹两人隔着雾气遥遥相望，只有水波荡漾出青暗光影，两抹白色相对。
元旭令军士划船靠过去，元一本来怕有埋伏在迟疑，被他眼锋扫过，连忙噤声只得令暗卫加紧提防。
两船缓缓靠近，军士已搭好舢板，元一命人大点灯烛，一时，江面灯火通明。姬默高声道：“东篱兄不愿见到我么？”
徐隐竹喟然一叹，明秀已用琴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手掌抚住琴弦，逝水，多么明确的拒绝，你对司徒豫执念如此之深！逝水，这大江滚滚东去就如这逝水，你也对齐国忘却如逝水。振衣而出，“默兄别来无恙。”
元旭望着船上的两人，“两位既来送别，何不上船一聚。”
明远呆呆看着明昭，昔日意气风发的妹妹神消骨立憔悴不堪，回想在父皇病逝后宫中会谈，安排自己远走封地，“二哥虽无争雄之意，别人却有猜忌之心，何不远避封地，怡然独乐。”
“桢妹妹，”声音梗咽，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二哥既是来送行，可带了竹叶青？”明昭却是笑语晏宴。
“当然带了，”明远搂着她的双肩，轻轻揽入怀中，二哥无能啊，一直只想独善其身，以为避开了那些血淋淋的争斗就可保住我们兄妹的缘分，我不与你争，却不知你根本就无意那至尊之位，被明彰伤得如此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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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1…20 11：06：37 本章字数：4145
“二哥别用愧疚的眼光看我了，是我很惭愧，没能完成父皇的遗愿，”明昭轻松的说道：“如今半壁江山也岌岌可危，只别埋怨我就行了。”
明远替她斟上一杯，“这竹叶青的配方我也带来了，从前司徒豫一直想要，我只说是送给你的嫁妆，楞是没给，现在给你也是一样，司徒夫人，今日一别，再无见面之时了，想喝自己去酿。”
二哥，你绝口不提就能逃避了吗？笑笑道：“还是二哥深知我心，觊觎配方很久了，甚至起了偷取之心，不是豫哥哥阻拦，只怕你的书房早已被我翻遍，这酒方也早已到手了。”
“也是曾怀疑过你怎么就沉住气了，你觊觎的东西明抢暗偷也是要得到手的，原来是他拦住了你。”明远也笑意蔼蔼。
似乎都想起了她从前的顽劣，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明昭看看明秀，又看看徐隐竹，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曾经沧海的绝望。姐姐，你无需如此，虽然只从你口中零星半点知道了豫哥哥临终所说，没必要为了一个承诺赔上下半辈子，这也是豫哥哥不愿见到的结局。
元旭举杯对明远道：“洛王殿下想看看自己的妹妹，随时可以来我国的，今后两国友好通往，往来会很方便的。”
明远苦笑道：“我这个妹妹忒骄傲，说过不再踏足齐国故土定是不会再回来的，而我也不是自由之身，今日一别，后会渺渺无期了。”
气氛有些沉重，姬默徐隐竹两位昔日好友却无言以对，道不同不相谋也，此刻是最好的写照。
明远道：“我此番既是来送行也是来接人的，洵帝对明昭是势在必得，我也是不敢妄想。有个不情之请，明秀妹妹乃一介深宫女子，对两国安定邦交没有多大损益，世子可否让我带回去。”
元旭为难道：“先前并没有要明秀公主北上的意图，是公主执意要陪同明昭殿下前行，我国皇帝已经知晓，也已经下诏修建凤凰台恭迎两位殿下，这半途又不去了，只怕不好交差。”
明远失望道：“世子不能通融一二么？”
元旭还在沉吟，明秀已站起身，走到明远座前跪下了，“皇兄的好意妹妹心领了，不必让世子为难，我已是去意已决。想昭妹妹与至亲至爱生死离别，孤零一人去国离家，身染沉疴朝不保夕，我是一无用之人，却也怜悯她的惨痛际遇，只想有个亲人陪在身边度过余下不多的时日。妹妹此生太苦了，我们这些亲人也负她良多。”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明远亦是满脸泪痕，昭妹妹已成定局，何必再搭上你啊！扶起她道：“你的心意我岂不知，只是我舍不得你啊，还有母妃天天也是以泪洗面。罢了，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兄长是无用的，不能护得了你们的周全，你好自为之吧。”
明昭看着两人相拥而泣，二哥也挽不回姐姐的去意，而自己的计划也需要明秀作幌子，姐姐，只有委屈你了，计划一旦成功，我再送你回到二哥身边。若是失败，黄泉路上我们姐妹两也好做伴。
明远默默饮了一杯，心中嘘唏，也不再勉强，对明昭道：“焱儿我会好好抚养的，离那个位子远了，他会健康的长大。”
明昭颌首，“多谢二哥。”
又是陷入沉默，离别的愁绪笼盖了满室。
明昭站起持杯一饮而尽，环视一周，“远离在即，满座白衣胜雪，却无人击筑高歌《易水寒》，大煞了此情此景。”
语惊四座，没有人答话，半响沉默后明远道：“桢妹妹无需作荆轲。”
是啊，我不是荆轲，我是燕太子丹。“二哥，你回去吧。”吩咐软红拿来玉笛，这是司徒豫仅留的身边一物。
两船渐行渐远，明昭吹奏了一曲《碧楼》，曾经在月夜下剑舞的精灵，谪仙公子不会再来伴奏了。
音律远不及昔日的优美，甚至可以说嘈杂，有耳朵的都能听出吹奏者毫无造诣，只是那乐声，却在江面上变态流淌着悲伧决然。明昭收音，遗憾道：“本想最后再荼毒他们一次的，跑得倒挺快。”
元旭笑了，“荼毒了我们也是一样的。”萧明昭，你还能回到从前的无忧惫懒么？
朝阳在水面上升起，红彤彤的映红了江面，那红色像是流淌的血液。明昭拥着裘衣斜靠在软榻上晒太阳，高热过后寒气又起了，一冷一热交替着折磨。元旭难得看到她的静谧，沐浴在朝阳下的她是多么的灵静，灵动而安静，先前她要么像是一团火似地跳跃，要么就是病倒后的死寂。
明昭眯着眼睛望向太阳，不复萧索，“小时最爱看着太阳，觉得在它的照射下很温暖很奇妙，尤其是秋冬两季，甚至还爬到树上去，以为可以更靠近了一步会更温暖些，其实不然，它普照了万物，皆一视同仁，我们的命运亦是如此。”一番话不知所云，没有表达出任何意义。
元旭却听出了语意，看着她握着笛子的手，你想起了幼时在上书房的情景么，你想起了司徒豫么？“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两国边境了，陈世杰派人送来一封信，他在前面伏波亭等着为你践行，你想不想见一面？”
明昭笑道：“如今我已是臣虏，能不能见面还要看你恩不恩准。”
元旭见她嘲弄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隔阂，叹道：“我是怕你见到人难免悲伤气愤，情绪不好会加重毒气攻心。你若是想见，我让人安排，这一路北上权且作散心之旅。”
“那就多谢世子的宽宏雅量。”
弃舟登岸，已经到了魏国境内。明昭回首遥望，齐国，永别了！
陈世杰只带了二十个亲随等候在伏波亭，石桌上摆满了酒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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