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帝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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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贵妃这几天身体不适，肝气又犯了。此刻躺在软榻上和荆王妃说些女人间的话，明德示意王妃带侍女离开，殿内只剩母子二人了。明德咬牙切齿道：“母妃可知‘日月昭明’是什么意思？”
　　　　陈贵妃面色青霭，恨声道：“皇上偏疼那小蹄子，现已成年，要授予她权柄。他这是冒天下之不韪。”
　　　　明德有所思道：“不是这么简单，三位皇子俱已成年，分封为王。父皇让东宫之位空悬，而给与明昭极大的权力。现在的形势是明昭助谁，谁就可以问鼎。”
　　　　陈贵妃恨声道：“那次在紫金湖怎么就没杀了她。”
　　　　明昭叹道：“这几年我一直培养荆王府死士，想和昊天门抗衡，但到现在都未摸到昊天门的实力。上次刺杀只是投石问路，却得知明昭学会了七弑决，她心思缜密居然立刻处死刺客，不再追查。此等心性不可小觑。”
　　　　陈贵妃道：“这次给她送了大礼，她却是一副瞧不上的姿态，还远不及簌玉居送的几截馨墨上心。”
　　　　明德冷哼道：“区区礼物能打动她？她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就有什么，她的志向不小，只怕还想囊括天下。”
　　　　陈贵妃懊恼道：“那我的礼不是白送了，可惜了一幅好屏风。”
　　　　“小小屏风算得了什么！”明德阴狠道：“江山才重要，在宫中，母妃尽量拉拢她，父皇那边不要说什么。一直未立太子，就是想看看我们几兄弟谁更出色。”
　　　　陈贵妃道：“三个皇子中，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做太子。”
　　　　“父皇是从马上得到江山的，不会想以嫡长来定太子。”明德顿顿道：“太子之位只能是能者居之！”
　　　　陈贵妃又疑道：“明昭不在其中？”
　　　　明德笑了说：“她只是皇子之间的平衡点。”
　　　　陈贵妃又想起一事问：“听闻北朝派使臣来有提亲一说”？
　　　　明德诧异道：“使臣昨天才到，鸿胪寺接待着，还没上朝递交国书。母妃是怎么知道的？”
　　　　陈贵妃道：“昨天晚上打发赵嬷嬷给皇上送八珍粥，赵嬷嬷无意间听道刘公公对皇上说起，这只言片语的不确定，好像隐隐约约说提亲。我这也只是随便问问。”
　　　　明德想起什么了，欲张口又停下，只说两国之间的国事不要乱猜，一些还不确定的事多说无益。母子间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养生话就告辞了。





　　　　正文　012
　　　　　更新时间：2012…1…20　11：06：17　本章字数：6806

　　　　早朝毕后，北魏使臣觐见皇帝陛下。
　　　　魏国一行人上了大殿，行礼后赐坐。使臣居然是安阳世子元旭，递上国书后，萧烈略看一眼后放置一旁，笑问：“贵国皇帝可好？安阳王可好？”元旭站起来答道：“我国皇帝陛下身体康健，父王略染小疾。本来这次出使是父王，因身体抱恙故是小臣前来。”
　　　　萧烈道：“世子有几年没来过了，这次多盘桓几日，秋狩完后再回去可好”？
　　　　元旭躬身答道：“多谢陛下盛情，只是此次小臣乃有求而来，我国大部遭旱，粮食歉收，饿殍遍地，这救急如救火，望陛下悲天怜人，早做决断。”
　　　　萧烈沉吟道：“这粮食数目巨大，待朕经朝议后再作答复。你且安心住下。”
　　　　承乾殿。
　　　　萧烈和墨白对弈。刘启来秉三位皇子觐见。墨白正欲告退，萧烈道：“你虽是白衣，但也是帝师，在旁听听三位皇子的意见。”墨白只得遵命。
　　　　萧烈把北魏国书拿给明德，问他有何意见。明德看罢道：“魏国来借一百万担粮食，数目太大了，虽然今年我国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但也不能悉数给出去。我看最多借五十万担。”萧烈又望明远。
　　　　明远道；“借粮是救民于水火，不可不借，多了，借不出，少了，杯水车薪，还望父皇明断。”萧烈又望明彰。
　　　　明彰第一次参与国事，甚是紧张，见父皇看向自己，讷讷道：“两位皇兄都说的极是，民以食为天，魏国遭灾苦了百姓，我朝与魏国一向修好结为睦邻，如今有难，向我朝求助。为表父皇仁慈，这粮，是一定要借的。”
　　　　萧烈笑问：“粮食从哪里筹呢？”
　　　　明德回道：“吏部官员可以去筹凑”。
　　　　明远回道：“夏粮府库已征收完毕，秋粮还待收割。不如把库存的夏粮缴上来，一则可以缩短筹粮时间，二则腾出府库好征收秋粮。”
　　　　明彰对朝政不熟，故而萧烈没再问他。
　　　　萧烈道：“明天早朝再议吧。”三人告退回府。
　　　　过了许久，萧烈才问墨白：“朕三个儿子的意见你怎么看？”
　　　　墨白略一沉吟：“荆王直白、络王慈悯、秦王懵懂。”
　　　　萧烈闻言大笑：“不愧是帝师！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意见，你说说你的。”
　　　　墨白道：“陛下何不听听明昭殿下的看法。”
　　　　次日早朝廷议，借粮一事由明昭和明彰两位殿下与魏国使臣交涉。
　　　　旨意一下，朝臣心里都在打小九九，这明昭殿下刚及笄，皇帝就予以重任了。看来司徒家要锦上添花、烈火烹油了啊！
　　　　众人欲向司徒谦道贺，却见司徒谦脸色凝重的怏怏而出。
　　　　鸿胪寺驿馆。
　　　　元旭及扈从坐长案一边，明昭一行人据另一边。
　　　　元旭盯着明昭，几年不见，已全不是从前的那个嬉闹、惫赖小丫头，虽是一身皇子装饰，但眉眼间隐隐的风致盖过逼人英气微微透出。双目如两潭深泓，让人望不到底，测不到心。见过她的人都说像极了梁皇后，元旭看过梁皇后的画像，初一看到时也觉得很像，但细细看来，五官更与萧烈相像。
　　　　明昭扫了元旭一眼，曼声道：“世子盯着我看不觉得失礼么？”蛮夷就是蛮夷，受了教化还是蛮夷。
　　　　明彰望了姐姐一眼，心道：小时候的气还没消呢。
　　　　元旭有些好笑，看她那有模有样的神情，以为张大了就成了仕女了，怎料一开口就露形了。笑道：“公主风姿绰约，观之可亲，故而失礼了。”说罢，起身一揖。
　　　　明昭笑而拱手。
　　　　明彰也拱手笑道：“世子别来无恙。”
　　　　双方属官也相互见过礼后，正襟危坐开始谈判。
　　　　明昭听完元旭属官借粮的请求后，“不借！”声音轻而决断。
　　　　元旭怒色盛起，欲拂袖而去。魏国属官结结巴巴道：“两朝素来交好，这救民水火之粮轻易说不借就不借，有失皇帝圣德。”
　　　　明昭笑笑道：“不借，只换。”
　　　　元旭重又坐下：“殿下想要换什么？”
　　　　明昭轻轻道：“铁、盐。”
　　　　元旭轻吁口气道：“盐、铁素不在两国贸易中，贸然开此先端，此番交涉，旭不能定夺，待飞旨请示后再作答复。”
　　　　明昭笑意盈盈道：“不急，粮食在仓里不会长芽，盐不会潮，铁也不会锈。”想我朝铁器不足，多年求购，你们可是拿足了架子。盐就更是气人，偌大的南朝没有一个盐矿，吃的只有海盐。海盐略带苦涩，烹调珍馐总要稍逊一味。
　　　　现在可是你求到我家门口来了！
　　　　又道：“素闻世子好骑射，我朝举行秋狩，欲邀请世子来一展弓马，可否赏脸？”
　　　　元旭青着脸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明昭回宫后，刘启早已等候在殿前，宣她去见皇帝。
　　　　明昭到御书房时，荆王洛王都在，萧烈笑问交涉如何。明昭笑答道：“说是要飞旨请示，依儿臣看来，此事迫急，不出两日，他必定会急着来修订条款。”
　　　　萧烈又道：“朕昨日所说之事，墨白可与你说过？”
　　　　明昭稍一迟疑道：“是发兵取寿阳、寿春一事？”
　　　　萧烈道：“昔年，北魏乘我朝内乱，乘机取走我朝两地，更在寿阳定下城下之盟，今时，他有天灾之祸，当是我朝雪恨之时。”
　　　　明昭道：“父皇，兵不伐哀，哀兵必胜。如今魏国因天灾而盗虐肆起，民愤涌涌，朝堂上下焦额，此时出兵，可取得短时之利，而会授予魏国君臣同仇，万民敌忾之势。我朝向来铁器不足，军备懈怠，现在还不足以吞灭北魏。而一旦开战，若不能一举图之，到那时，战事持久，只怕遭他反噬。”
　　　　看了看萧烈，又道：“我朝虽富庶，但民风疲懒，好静厌战，抵御自保有余，挥戈进取还须假以时日。”
　　　　萧烈长叹道：“朕也知勉强为之必会留下隐患，但又怕时不予我待。”
　　　　明德此刻才知皇帝的雄心大略，难怪一向只疼明昭，她才深知帝意，深得帝心呐，一直只道和魏国边境修好，礼尚往来。却未料早已存并吞之心，要想获得圣眷，只有请缨去荆北戍边了。明德跪下请旨道：“父皇有此雄胸，儿臣必当马首是瞻，请让儿臣去荆州戍边练兵。”
　　　　萧烈慰然道：“皇儿此心朕明了，朕封你为荆王，是荆州乃我大齐之重镇，进可攻，退可守，驻军将领必定要是沙场宿将。你从未在军旅历练，此番前去反而会让将士掣肘。朕一直留你在京城，不是让你去浴血沙场呈匹夫之勇。”
　　　　明德赧颜道：“父皇教训的极是，儿臣鲁莽了。”
　　　　明远想到兵戈骤起，生灵又要涂炭了。不禁皱了皱眉道：“父皇慎重，如今天下平和，百姓安乐，轻易挑起战端。到时只怕百姓又要遭殃了。”
　　　　明昭见父皇脸呈怒色了，忙说道；“二哥慈悯，心怀万民，耿恩直言，此乃真君子。”
　　　　萧烈缓了缓神色，淡淡道：“都下去吧，朕再思量思量。”三人跪安退下。
　　　　一出承乾殿，明德冷笑两声，看了看二人，终究没发一言走了。明昭对明远叹气道：“父皇平日里最是渊容沉静，就是在朝堂上诤臣犯颜也从未动过怒色，你今天忤了逆鳞了，父皇的心思你难道真不懂么？”
　　　　明远嘻笑道：“父皇的逆鳞是你。”见明昭皱眉遂正色道：“父皇自认我朝为正统，一心想要匡复天下，只是这兵戈一起，苦的可是百姓。”
　　　　明昭长叹道：“二哥心怀悲悯，可不知这天下大势是分久必合的，就算我朝肯偏安一隅，魏国却未必肯久据北方。北魏洵帝亦是雄才霸主，南北相持二十载，两国面上交好，殊不知都在历兵诔马，这战与不战不是哪一朝可以决定的。“
　　　　明远黯然道：“你我身在帝室，尊崇荣耀，却是这许多事身不由己。”
　　　　明昭道：“二哥心性淡泊却身处庙堂，在盛世还犹可明哲保身，可在这群雄逐鹿的时代只能挺身而出了。回去后思量思量吧”
　　　　明昭回到飞霞殿，见梁薇在缝制衣服，软红拿衣样比划，瞧着是男式袍子。打趣道：“薇姨在给什么人缝衣呢？我猜猜定是沈二叔。”
　　　　梁薇轻啐她一口，脸微微红了。软红道：“公主好没良心，尚局大人赶了几天给你做的呢。”
　　　　明昭异道：“我的服饰不是制造局承做的？”梁薇道：“我是见你要出门游历，制造局的衣服纹彩修饰太过华丽，在江湖行走不要过于招摇，才好歹赶了几件出来，你试试看，不合身的地方再改改。”
　　　　明昭搂着她脖子撒娇道：“薇姨，你总是为我想得周到。我该怎么孝顺你呢？要不宣沈二叔来。”
　　　　梁薇嗔怒道：“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经，”拿过她手细细摩娑，眼眶红了：“你这出门在外，事事不比在宫里顺便，可要好好招呼自己，尤其在吃食上可要仔细些。”
　　　　明昭戏谑道：“薇姨如此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可好。”
　　　　软红叫道：“带我也去！”绿娥正捧了一盏酥心茶进来听到了也说道：“我也要去。”
　　　　梁薇斥道：“胡闹，，殿下是去做正事，你们两跟去做什么。”
　　　　明昭笑了道：“还没呢，你们就作打算了。”拉着梁薇的手又说道：“秋狩后才动身，薇姨莫要太赶了，累着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软红拿来秋狩时要穿的衣裳道：“公主去猎场带我去行么？年年都是小容和小董。”
　　　　明昭笑道：“你们去做什么呢？跑不得，跳不动，牵不得马，扶不得鞍。难不成我打了猎物还要自己去捡。”
　　　　绿娥也是很想去，在旁边敲击道：“狩猎要好几天呢，带我们去照顾起居。”
　　　　明昭待要拒绝，梁薇笑着道：“这次多带两人去也无妨，那就带她们去吧，省的呱噪。”明昭无法，只得应了下来。





　　　　正文　013
　　　　　更新时间：2012…1…20　11：06：17　本章字数：5595

　　　　两天后清早，萧烈带领皇室成员及功勋贵胄浩浩荡荡驶往皇家猎场。
　　　　元旭作为特邀嘉宾，骑马和皇子并行，司徒豫是准驸马，也在皇子那一列，两人并肩策马说些堂而皇之的客套话。元旭看着明昭和皇帝并驰在最前面，还是一身皇子衣着，头顶镶玉金冠。听不到她说了句什么话，惹得皇帝纵声大笑。明昭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蓦然，明昭策马疾驰。一箭之地远后，皇帝也策马疾驰。明彰回头对两人笑道：：“猜猜谁会赢？”司徒豫笑问道：“这次有什么彩头？”明远也回过头来道：“明昭的竟星是父皇白牲的后代，我想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赌竟星会赢。”元旭才明白原来父女两人在赛马。
　　　　明彰却说白牲的胜算要大些，司徒豫沉吟片刻道：“若是平行竟跑，白牲是稳操胜券，但竟星已先跑一箭之远，起跑上占了先机。我说竟星会赢。”明彰道：“我压了竟星两年的胜算，回回没赢过，这次压白牲，你们却看好竟星了。”
　　　　元旭听明白了大概，笑着道：“此消彼长，竟星已长至盛壮，而白牲则渐渐暮年。秦王殿下这次会输。”
　　　　墨白一身白衣从后面赶上。笑道：“又在打赌呢？”望望前面扬起的尘土说：“我赌白牲还会赢。”明彰欢呼道：“墨侍讲看来的定不会错，这次可要扳回一局了。”
　　　　众人都纷纷纵马飞驰，扬起铺天盖地的飞尘可苦了后面的随侍。
　　　　明昭带来的扈从有软红和绿娥，因两人不会骑马，坐着牛车落在队伍的最后。小容和小董苦着脸，心里直埋怨为何要带着两个累赘出来。
　　　　一个时辰后，骑马的都先到离宫了，离宫的管事们按序分派住处，往年明昭是跟着皇帝同住在秋痕院。今年管事太监另拨紧邻的枫叶阁给明昭，明彰记挂赛马的结果，先兴冲冲的到枫叶阁来了，却没看到人，唤过人来问才知到秋爽斋去了。
　　　　软红一行人最后才到，卸下车缁重履。绿娥牵来黑狮锁在柴房里。本来离宫里豢养了猎犬，绿娥怕黑狮发狂性，特意单独锁开。软红则在卧房整理妆卤。
　　　　明昭到秋爽斋时，司徒豫和明远也在，明昭笑容可掬道：“世子住着还称心？”
　　　　元旭施礼一揖道：“多谢公主关心，贱躯浊染皇家圣地了。”明昭笑道；“世子抬举了，你是远来贵客，当得起这秋爽斋。”秋爽斋是皇子居住之地。
　　　　元旭扈从上前来施礼问好，明昭摆手笑道：“这是别院，无须多礼。”属臣脸上堆笑道：“刚到离宫，这风尘仆仆的就把公主请来，多有冒昧。只是事有急缓，望公主须担待则个，”
　　　　明昭心里暗笑你终于沉不住气了，嘴里却说：“这到了离宫，只管纵马驰骋，飞鹰走狗打些猎物，何事比这还要急。”
　　　　元旭见明昭散漫样，沉声道：“我国皇帝陛下已下飞旨，准旭代表商讨此次贸易条款，我等想尽快签署下来。”
　　　　明昭笑道：“再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商讨条款可是要坐下慢慢细谈的，已近午时，先祭了五脏庙再说可好。“
　　　　元旭笑笑道：“急也不是要现在就谈，只是想问公主一个确切时候。”
　　　　明昭歪头想想道：“既是救急之事，宜早不宜迟，下午首场猎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