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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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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啊!”多半如此感叹,“都是我的错,”我只好回答,“是我先走了后门,让无良之辈纷纷爬了进来。”
“先王已逝,”詹姆开始讲话,“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年仅十三,却被人在婚宴进行中途谋杀在自己的厅堂。当时你们五人全部在场,你们五人宣誓守护他,然而陛下还是死了。”他顿了一顿,借机观察听众的反应。他们连清喉咙的工夫都省了,但我看得出,提利尔这孩子有些忿怒,巴隆·史文带着羞愧,其他三人则完全无动于衷。“这次谋杀,是我弟弟干的吗?”他单刀直入地问,“是提利昂毒死了我外甥吗?”
巴隆爵士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柏洛斯爵士捏紧拳头,奥斯蒙爵士懒洋洋地一耸肩,最后开口的是马林·特兰,“乔佛里陛下死前曾喝了您弟弟斟的酒,估计他就在那时下了毒。”
“你确定毒药下在酒里面?”
“还会在哪儿?”柏洛斯·布劳恩爵士道,“事后,小恶魔连忙把杯子倒空,不就为掩盖证据么?”
“他知道杯中有毒。”马林爵士解释。
巴隆·史文爵士皱紧眉头,“高台上人很多,远不止小恶魔一人。当时已是婚宴末尾,不断有人走来走去,交换座位、上厕所等等,仆人们更是进出忙碌……国王与王后切开馅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和那些该死的鸽子身上,无暇关注酒杯。”
“高台上究竟有哪些人?”詹姆问。
马林爵士答道:“国王的亲族,王后的亲族,派席尔大学士,总主教……”
“哈,一定是这家伙下的毒,”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咧嘴一笑,“老不死,自以为虔诚,我啊,从来就不喜欢他。”他继续自己的玩笑。
“不对,”百花骑士正色道,“依我看,珊莎·史塔克才是真凶。你们都忘了,那酒杯不止国王陛下用,我妹妹也在用,而整个大厅里,只怕唯有珊莎·史塔克才希望将玛格丽和国王一起毒死。在酒杯中下毒,便能一箭双雕。瞧,若非自承犯罪,她干嘛逃走呢?”
这孩子有点眼光,提利昂很可能是无辜的。现在的难题在于,他老婆竟如土遁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此事我该亲自接管,首先弄清她打哪里逃走。就从查问瓦里斯开始吧,世上没有人对红堡地形的了解有瓦里斯那么深了。
但眼下他还做不了那么多,眼下他有更重要的责任。你说你是御林铁卫的队长,父亲言道,我就不耽误你履行公务了。这五位兄弟,并非他亲手挑选,但他只有这五个人,必须将其一一收服。
“不管是谁下的手,”他总结,“乔佛里终归已死,铁王座传给了托曼。我要他牢牢地坐上江山,直到头发变白,牙齿疏松,绝不能再受毒药之流的危害。”詹姆转向柏洛斯·布劳恩爵士,此人近年来日益肥胖,且势头不减。“柏洛斯爵士,看来你颇喜美食。从今往后,托曼吃的每道菜、喝的每杯酒,都由你先行品尝。”
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捧腹大笑,百花骑士也忍俊不禁,柏洛斯爵士脸色转为深红,“我不是品酒师!我是御林铁卫的骑士!”
“很遗憾,你说得对。”瑟曦擅自剥夺铁卫的白袍是不对,但父亲将他召回来则是可耻。“我姐姐将你如何把我外甥欣然出卖给提利昂的手下的事迹告诉了我。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换种活法,胡萝卜和豌豆没那么可怕。往后,当兄弟们在院子里操练长剑盾牌时,你就在厨房内操练盘子汤勺。托曼喜欢苹果蛋糕,千万别让佣兵偷吃了它。”
“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应该誓死保护托曼的。”
“正如你誓死保护伊里斯,爵士?”柏洛斯爵士霍地起立,抓住剑柄。“我……我不接受这个指示,照我看,当品酒师的该是你才对,你……你不能用剑,还能做什么?”
詹姆笑道:“同意,看来我和你一样,都不适合保护国王。那好吧,请拔剑,跟我做个了断,看看两只手能不能打过一只。我们中谁倒下,算是给御林铁卫扫清垃圾。”他也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想打的话,就乖乖履行公务去。”
“呸!”柏洛斯爵士将一大口绿痰吐到詹姆脚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始终没敢拔剑。
此人果然胆怯,我过了第一关。柏洛斯爵士虽然年长、肥胖、武艺中庸,但击败现在的他仍旧绰绰有余。好在柏洛斯不知道实情,我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害怕曾经的我,如今的我会令他们轻视。
詹姆坐下来,望向凯特布莱克。“奥斯蒙爵士,咱俩竟然素昧平生,对此我深感诧异。你知道,我曾踏遍七国上下,四处参加比武会和真正的战斗,任何有过一点表现的雇佣骑士、自由骑手和崭露头角的侍从,都有所耳闻。可为什么就记不得你呢,奥斯蒙爵士?”
“这问题我无法回答,大人,”奥斯蒙爵士夸张地笑笑,好像在跟詹姆分享老友间独有的乐子,“我是个堂堂正正的兵,不是只会比武的骑士。”
“那么,被我姐姐发掘之前,你在哪里做事?”
“四处云游,有时在这里,有时在那里,大人。”
“我刚才说过,我曾踏遍七国上下,北至临冬城,南达旧镇,西起兰尼斯港,东到君临。但我从没去过‘这里’,也没到过‘那里’。”詹姆习惯性地举起断肢,指着奥斯蒙爵士的鹰钩鼻。“我再问你一次:你在哪里做事?”
“在石阶列岛,那些岛屿属于争议之地,战争不断。我加入了侠客团,有时为里斯人打仗,有时为泰洛西人打仗。”
反正是为钱打仗,“你是怎么当上骑士的?”
“因为作战勇猛。”
“由谁册封?”
“劳勃……石东爵士,不过,他已经死了,大人。”
“毫无疑问。”或许真有劳勃·石东爵士这么个人,他心想,身为谷地的私生子,流落到石阶列岛当佣兵;又或许这不过是奥斯蒙爵士拿死去的国王和石头这名词胡诌的。给这种人披上白袍,瑟曦到底在想什么?
但至少,这凯特布莱克有些能耐,佣兵虽无荣誉心,防身之术却不可少,否则早在战斗中送了命。“很好,爵士先生,”詹姆说,“你可以走了。”
对方恢复了笑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马林爵士,”詹姆微笑着望向阴郁的骑士,只见对方眼袋下垂,发如铁锈。“我听说乔佛里陛下命你惩罚珊莎·史塔克,”他单手将白典调了个头,“请看看书,并告诉我,我们的誓言中可有准许殴打妇女和儿童。”
“我只是遵命行事,您知道,我们发誓服从国王。”
“很好,你还记得誓言,今后把服从对象稍作调整。我姐姐是太后摄政王,我父亲是国王之手,我是御林铁卫队长。服从我们三人,别的不用管。”
马林爵士表情顽固,“您竟要我们别服从国王?”
“国王只有八岁,当务之急是保护他,‘保护’包括保护陛下不受自己的伤害。今后多用用你头盔里的玩意儿,倘若托曼要你备马,你照办,倘若托曼要你杀马,来找我。”
“是,遵命,大人。”
“你也可以走了。”他走后,詹姆转向巴隆·史文爵士,“巴隆爵士,我多次目睹你在比武场上的英姿,也亲自于团队比武中跟你结盟或敌对,外加最近大家都交口称赞你在黑水河一战中的武功。看来御林铁卫有你加入,真是莫大荣幸。”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巴隆爵士警惕地回答。
“对你,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忠心耿耿,大家都知道……可另一方面,瓦里斯告诉我,你哥哥相继追随过蓝礼和史坦尼斯,而你父亲大人疏于整军,一直坐待于家堡石盔城观望,不曾有勤王之举。”
“家父已经老了,大人,他年过四旬,且又多病,早不堪沙场驰骋。”
“你哥哥呢?”
“不瞒您说,大人,我哥哥唐纳尔在黑水河一战中负了伤,为埃伍德·哈特爵士所俘,之后他像众人一样付了赎金,并宣誓为乔佛里国王效命。”
“是嘛,”詹姆道,“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在短短一年中,你哥哥已经走马灯似地换了蓝礼、史坦尼斯、乔佛里、托曼……四个国王,而这会儿国内恰好还有两大叛逆,他该不会想成为七大王国历史上头一个服膺六位国王的骑士吧?”
巴隆爵士极为不安,“唐纳尔犯了错,但业已洗心革面,死心塌地为托曼陛下效命,我向您担保。”
“我关心的不是这位‘死心塌地的’爵士,而是你,”詹姆倾身靠前,“如果咱们英勇的唐纳尔某天又加入叛党,并带着军队冲进王座厅,你怎么做?身为御林铁卫,在国王和亲族之间,你该如何选择?”
“我……大人,这事太疯狂,不可能发生的。”
“这事在我身上就发生过。”
史文用白衣袖擦拭额头。
“你没有答案?”
“大人,”巴隆爵士挺直身子,“我以我的宝剑、我的荣誉和家父之名起誓……我不会重蹈您的覆辙。”
詹姆纵声长笑,“很好,你走吧……记得建议唐纳尔爵士为自己的纹章加上风向标。”
这下,由他单独面对百花骑士。
洛拉斯·提利尔爵士纤细得像把长剑,体态虽柔弱,但肌肉健实。他穿雪白的亚麻布外衣和白羊毛马裤,腰缠一条金腰带,用一朵金玫瑰扣住精致的丝披风。他有柔软的棕色卷发,眼睛也是棕色的,闪烁着傲气的光芒。他以为我在主持比武会,现在轮到他上场了。“年仅十七,就成为御林铁卫的一员,”詹姆道,“一定倍感骄傲。你知道吗?龙骑士伊蒙王子也是十七岁那年当上御林铁卫的。”
“我很清楚,大人。”
“那你可清楚我是十五岁时当上铁卫的?”
“也很清楚,大人。”对方笑道。
詹姆痛恨这种笑,“当年的我比你强,洛拉斯爵士。我比你结实,比你强壮,比你敏捷。”
“而现在您比我老,”这孩子说,“大人。”
他逼自己微笑,太荒谬了。若提利昂在场,看到我和这未历世事的孩子争口舌之长,怕是会笑得背过气去。“不错,爵士,我比你年长,也更有智慧,你应该接受我的指导。”
“哦?正如您从前也接受柏洛斯爵士或马林爵士的指导?”
这一次太过分,“我接受白牛和‘无畏的’巴利斯坦的指导,”詹姆反击,“我接受‘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的指导,告诉你,他可以一边用右手撒尿,一边以左手使剑,砍翻你们五个废物,我也接受多恩的勒文亲王、奥斯威尔·河安爵士和琼恩·戴瑞爵士的指导,他们个个都是顶呱呱的好人。”
“死人,一群死人。”
他就是从前的我,詹姆突然意识到,有着我那自以为是的勇气和不切实际的骑士精神。我在和自己对话,年轻人,你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年轻。
在武场上,拿不下对手就得变换节奏。“听说你在黑水河一役中表现杰出……还与蓝礼的鬼魂并肩作战。御林铁卫的兄弟在他们的队长面前没有秘密,告诉我,爵士,到底是谁穿上了蓝礼的盔甲?”
洛拉斯·提利尔起初打算拒绝回答,但最终守住了誓言。“是我哥哥,”他不高兴地说,“蓝礼比我高,胸膛也比我宽阔,他的盔甲我穿不上,但对加兰很合适。”
“乔装的计策是你,还是你哥哥提出的?”
“是小指头大人的建议,他说对史坦尼斯手下那些无知的士兵而言,这是最管用的招数。”
“的确,”对许多领主和骑士也管用,“干得不错,歌手将传唱你们兄弟的事迹,这是理所应得的荣誉。对了,蓝礼的遗体是被你带走的么?”
“是,我亲手埋葬了他,那个地方我从前在风息堡当侍从时和他单独去过,没有别人知道,没有别人可以打搅他的安息。”他刚硬地望着詹姆,“我向您保证,会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守护托曼国王,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但蓝礼将永远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不管在言语还是行动上,我都决不会背叛他。因为他最有王者风范,他才是最好的国王。”
不对,他只是最会打扮的国王,詹姆心想,但没说出口。谈起蓝礼,年轻的洛拉斯爵士脸上的傲气一扫而空,他变得诚恳。txt456。。这孩子虽然狂妄、冲动、乳臭未干,但并不虚伪,至少还没学会虚伪。“诚如你所言,蓝礼是个好人。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说完你就可以回去继续工作了。”
“大人,什么事?”
“塔斯的布蕾妮还被我关在塔楼房间。”
对方抿紧嘴唇,“您该把她投进黑牢。”
“你认为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她应得的惩罚是死,我警告过蓝礼,女人无权加入彩虹护卫,况且她全靠下流诡计才赢得团体比武的胜利。”
“是么?我倒认识一位诡计多端的骑士,某天,他骑着发情的母马,去迎战骑坏脾气公马的对手。说到底,布蕾妮究竟做了什么呢?”
洛拉斯爵士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撞过来……算了,没关系,我承认是她赢。蓝礼陛下为此亲手替她披上彩虹披风,但她竟然杀了他,至少是听凭别人害了他。”
“这两者有天壤之别。”前者是我的背负,后者是柏洛斯·布劳恩的无耻。
“她发誓用生命来守护国王,埃蒙·库伊爵士、罗拔·罗伊斯爵士、帕门·克连恩爵士,他们也都发了誓。您倒说说,有她在帐内,其他三人在帐外,怎么可能有人进得去?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阴谋。”
“乔佛里的婚宴,你们五人还一起在场呢,”詹姆指出,“国王怎么死的?难不成你也参加了阴谋?”
洛拉斯爵士气鼓鼓地挺直身子,“当时我们无能为力。”
“妞儿也这么对我说,她和你一样,都深深地为蓝礼哀悼,而我向你保证,我对伊里斯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布蕾妮丑是丑,又长了个顽固的猪脑袋,可她说不了谎,对使命盲目地忠诚。你瞧,她发誓把我带回君临,所以我才能坐在这里和你谈话,除了手少了一只……但这个事故我和她有同样的责任。依路上种种见闻判断,我肯定她会拼死保护蓝礼,然而看不到敌人该怎么打?”詹姆摇摇头,“把剑拔出来,洛拉斯爵士,让我看看你怎么和影子打。说实话,我还真的不会。”
洛拉斯爵士没有动作,“但她逃了,”他说,“她和凯特琳·史塔克一起逃之夭夭,将他扔在血泊之中。如果没有参与,干嘛心虚逃窜呢?”他瞪着桌子,“蓝礼要我担任前锋,否则为他穿戴盔甲的该是我,这个任务一直属于我。我们那天晚上一起……一起作祷告,随后我把他交给了她,并安排帕门爵士和埃蒙爵士把守帐门,罗拔·罗伊斯爵士在附近警卫,埃蒙爵士临死前发誓是布雷妮……可……”
“嗯?”詹姆提示,他察觉到对方语中的怀疑。
“整个扩喉钢甲都被切开,只一刀!便干净利落地切开了钢板。蓝礼的铠甲防护精良,用的是上等材料,她怎么做到的?后来我自己试过,无论如何都不行。她虽有一身非人的蛮力,但依我看,就算魔山也得拿战斧才能劈动。更何况……要杀他的话,为何又先替他穿上铠甲?”他烦恼地望向詹姆,“但如果不是她,如果……影子又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当面问个清楚,”詹姆下了决心,“去吧,去塔楼房间,提出你的问题,听取她的回答。如果事后你仍相信是她杀害了蓝礼大人,我便将主持审判。总之,继续指控,还是放了她,决定权操于你手,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公平地处理这件事,以你身为骑士的荣誉发誓。”
洛拉斯爵士站起来,“我以我的荣誉发誓。”
“那么,咱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年轻人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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