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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缘-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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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实听明后,吓懵了,“大姐……告我?”
冯氏立即哭喊起来,“丧良心的东西!不得好死!”
杜鹃和黄鹂急忙劝慰。
乱糟糟的一团,黄元却一点不急,见陈夫人和陈青黛还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冲她一笑,问道:“陈夫人还不走,可要进来喝杯茶?”
陈夫人听了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一挥手,众媳妇们簇拥着陈青黛逃也似的走了。
黄元这才转头,不紧不慢地跟官差问话。
详详细细问明了,才将差官让入一间屋子暂坐,说他即刻就来。因他是个秀才,官差不敢强他,便等着了。
院子里闹嚷嚷的声音,惊动了闭关的林春。
他打开房门走出来,诧异地四下张望。
杜鹃正和黄元在屋内商议应对之策,从窗户间看见他,急忙就跑了过来,“林春,吵到你了?”
林春问道:“刚才谁来了?”
杜鹃一面喊黄鹂给他端吃的来,一面叫他进屋,笑道:“来找我哥哥的。”又凑近他小声道,“就是从前跟他定亲的那个陈姑娘,找来了!”
林春瞪大眼睛道:“又反悔了,不退亲了?”
杜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说不清。那姑娘本来就不想退亲,是她家长辈……”
她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林春听得目瞪口呆道:“这样也行?”
第227章 表兄弟间的较量
杜鹃撇撇嘴道:“怎么不行!这些小女孩,满脑子浪漫情思,不过是喜欢他风流儒雅、有些才名罢了;黄元真要是被打回原形,成了乡下小子,她们哪里还会再爱他。哼,这一试,不就试出来了!”
林春看着她就痴了。
他们都是生长在乡下,以最本来的面目相对了十几年,他们间的情意不是任何外物可动摇的。他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同时,他也知道她对他的心意。便是和那些风流俊俏的富贵少年放在一处,她也从未看轻他,反而告诫他:他不比他们差。谆谆教导的口吻、殷殷期盼的神情,是对最亲近的人才有的。
他望着杜鹃,只觉得此生再没有任何女子可以代替她!
他也坚信了太爷爷的话:他就是杜鹃前世的夫君。
两世的情缘,万年的等候,谁也别想分开他们!
想起那尚未雕刻的“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屏风,他忽然间就有了初稿,知道怎么雕、雕什么内容了。
他做这屏风是为了开创人生新路,但也是为了杜鹃。
杜鹃见他发呆,问“想什么?先吃吧。”
林春就笑了,说“想还没做的屏风呢。刚才灵光乍现,想到一副稿子,就出神了。”
杜鹃听了喜上眉梢,道:“真的?这可是太好了!就是太耗神了。来,把这鸡蛋吃了。还有这鱼头汤,都是特地为你做的,补脑子的。你什么事都不要管,先把这屏风做出来再说。这灵感不是说有就有的,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错过之前被鼓起的豪情,再想有这股子激情,就难了。只能再等机会了。”
林春用力点头。
杜鹃总是能用准确的词句将一些情境表达出来,他目前可不就是这种情况么,所以才日夜赶工。
他吃着饭,杜鹃就踏着满地碎木屑走入里间。看他已经做出来的屏风。一面又告诉他,那陈家怕是还要来,让他天塌下来都别管。
她撒了个谎,生恐姚金贵告老爹和弟弟忤逆的事被林春知道了,他便无心制作屏风了,因此借陈青黛遮挡。
林春倒也没怀疑,他知道有任三禾和黄元联手,足够应付一些复杂的情势了。再说,杜鹃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
吃完后,杜鹃和他闲话两句。便匆匆走了。
而那边房里,黄元提笔写下一纸讼状,又嘱咐了杜鹃和任三禾一番话后,便带着老实爹上府衙击鼓鸣冤,告姑妈和表哥姚金贵忤逆欺骗长辈。强逼民女,品行不端。
山阳县的衙役傻眼了。
泉水村属山阳县管辖,但是,黄元在府衙告山阳县丞姚金贵,这府衙的官差要去山阳县拿人了,他们怎么办?
黄元可不管这些,他告下姚金贵后。一面向沈知府呈告详情,请他派人去泉水村找黄老爹取证,暗地里却让任三禾和黄小宝抢先一步赶回去;一面又派人去山阳县,将姚金贵被舅舅告下的事透露给山阳县主簿严风。
这严风本是个举人,在山阳县做了好些年的主簿,就等这个县令的位置呢。谁知盼来盼去。却盼来了个姚金贵,转眼升任无望了。
黄元之前派去的人打听了这一消息,回来告诉了他,他便利用上了,以为自己这方助力。——算准那严风不会袖手旁观的。
姚金贵被传唤到府衙。与表弟对簿公堂。
这一交手,更加心惊。
黄元洋洋洒洒,历数他几大罪状:
其一乃逼亲,其大舅黄老实已经另立门户,他却伙同其母连续两次挑拨外公插手表妹亲事,令外公和大舅父子反目,以达到逼亲目的;
其二乃骗亲,姚已经同山阳县杨家议定亲事,却让亲娘骗取外公信任,将表妹许给他,明为妻,实为妾,丧尽天良;
其三乃大不孝,其大舅不承认这门亲事后,竟敢撺掇其母状告娘家兄弟,违反人伦!要知道,若是儿子告父亲、祖父,即便他们真犯了罪,这儿子也会立时被判绞刑,因为这是违反人伦的大不孝之罪。姚金贵告的虽然是大舅,隔了一层,然终究不妥,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自家人商议后解决,他却闹上公堂,可见心思歹毒。
每条罪状都有人证,令姚金贵无可辩驳。
姚金贵被逼到穷途末路,拿出外公摁了手印的定亲书,声明是长辈做主定亲,咬死不认账;又把五年前杜鹃不认爷爷奶奶的老账翻出来,指责杜鹃忤逆在先。
他原不过是吓吓黄元,逼他认可这门亲的,如今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不能将黄元告倒,他这新上任才几个月的官就要做到头了。
想到这,心中悔恨万分:早知道杜鹃不能惹,他为什么放不下她,要去惹她?
他并不知黄元这档子事。
当日黄招弟回娘家听说后,妇道人家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儿子当官了,很是风光,就在爹娘面前吹嘘,说他能救侄儿回来,哄得黄老爹在定亲文书上摁了手印。
姚金贵虽爱杜鹃,却贪心不足,嫌她不能给自己仕途借力,早和山阳县城的豪绅杨家议定亲事了。如今又得了杜鹃,自然只能为美妾。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杨家正是黄元的养父家。
杨玉荣弃养子,还要归功于姚金贵这个准侄女婿呢。他听说了黄元的案子后,剖析厉害,要杨玉荣及早和这个养子断绝关系,否则一个不好会祸及满门,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家收养的孩子居然是他表弟,毕竟冯氏一直对外说杜鹃是她亲闺女,无人知道她丢失了儿子。
等黄招弟从泉水村回来说起这事,姚金贵既诧异又不安,便装模作样地写了一封信,心想能救得了表弟便对外公有了交代;救不了更好,将杜鹃纳为妾更没人敢问了。山里人不知世事,好骗的很。想来外公和舅舅也不能怪他,他刚当上官,哪有那么大势力呢。
合该他运气,要坐享这齐人之福。
谁知黄招弟走了一趟府城后。回来说黄元已经放出来了,黄家根本不认这门亲,还把她赶了出来,连顿饭也没给吃,他可气坏了。
也是他色胆包天,况且不知黄元是如何放出来的,还以为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呢。所以就让亲娘出面,告娘家亲弟弟和侄儿忤逆,自以为拿住了黄元短处,不怕他不服软。乖乖将杜鹃送来。
身为读书人,是万万担不起忤逆罪。
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表弟会反告他一状。
如此一来,他拼死也要将这官司打赢了。
大不孝之罪,身为朝廷官员,他更担不起!
因此。他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将五年前杜鹃拒亲的闹剧翻了出来,还怂恿杨玉荣和陈家出面,诬黄元忘恩负义,实乃小人。
黄元也不含糊,在赶走姑妈当日,就已经派人去山阳县搜罗了姚金贵诸多罪证。更挑起严主簿暗中对姚金贵虎视眈眈,随时出手,一击必杀。
表兄弟俩剑拔弩张,展开了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斗争!
杜鹃没有上堂,黄元不让她去。任三走时也严厉交代,不许她再抛头露面。因此。她就留在客栈,以为策应。
这日午时,黄老实父子过堂回来,将近六月天气,黄元脸上却如同覆盖一层寒霜。携带一身冷冽寒气进屋。
最会看人眼色的黄鹂立即感觉到了,一声不吭地打了水来给爹和哥哥洗脸,杜鹃又端上解暑冷饮。
冯氏忍不住问“怎么样?”
黄老实立即愤愤地骂“畜生,小畜生!”
冯氏再问,他却说不出了,偷偷地把眼睛瞟向黄元,神情十分的愧疚和可怜,似感觉因为自己有黄招弟这样一个姐姐,生了姚金贵那样一个外甥,所以带累儿子不好过,都是他的错一样。
黄鹂忙扯娘的衣襟,又使眼色叫爹别出声,然后端上饭菜,一家子吃了。饭后,杜鹃和黄元进房里商议,黄鹂在外厅做针线,不许人进去打扰。
姐弟俩在桌前坐了,杜鹃才问道:“有什么变故?”
黄元扯松领口,一边猛扇折扇,一边道:“耿夫子插手了。本来很清楚有眉目的事,被搅乱了。他又是有名望的宿儒,耿家在京中也很有根基,连沈知府也不敢驳他的话。”
杜鹃诧异地问:“他为何帮姚金贵那样人?”
黄元叹口气,将那日林春评价他和耿夫子的画的情形说了一遍,“想是心里不痛快了。不过他们这种人,嘴上是不肯承认这点的。因心里认定我狂傲,有了成见,便轻信杨家和陈家的话,说我忘恩负义,当堂逼养父了结养育之恩,使他背弃骂名;还说杨家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不能因为救了我一个,就搭上全族陪葬,但我却不该忘记救命之恩;又将那日青黛求上门来被我拒绝之事拿出来说,证明我是无情意之人,言下之意,我既然脱罪,青黛如此情义深长,我就该娶她才是。种种言辞,将案子扯得乱七八糟,无人敢驳!我也不敢太言辞犀利,否则更要担一个不敬师长的罪名。”
杜鹃听了倒抽一口冷气。
第228章 动念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蹙眉想了一阵,道:“他这是混淆视听。你明日只管坚持,将两件事分开来说,就事论事。杨家的事沈知府在场,其中曲直沈知府最清楚,他不认同,只管问沈知府好了。”
黄元苦笑道:“这我都想不到?我就是这么说了。可是他久历官场,怎会没一点手段。他说我与你狡诈,故意设下言语圈套,引诱得养父发急,为了不连累杨家,才当堂抛弃我。还说此法虽合理却无情,故沈知府也说不出什么。——把沈知府给摘出来了。我怎么驳?当日你我是有引诱杨大爷自投罗网的意思,可他若是心正,两家就不会走到这步田地。如今将不义之责全堆在我的身上了。”
杜鹃气道“难道要你装模作样地哭求,说舍不得养父?”
真是可笑之极,虚伪之极!
最恨这种伪君子!
黄元道:“等年捕头取了爷爷的证词来,就好办了。”
说完,又仔细地问她当年的情形,因为姚金贵也告她忤逆了,说她当年放话不认爷爷奶奶,这事也有牵扯。
杜鹃便将五年前的事一一道来。
可是,为了解释缘故,不免又扯到八年前、十二年前的事上,然后又返本归一,回到冯氏野外产子、丢失儿子一节上。
这一切的事,竟然都是由黄元杜鹃两个身上起来的。
姐弟俩苦中作乐,相视一笑。
笑一阵,又问几句,抽丝剥茧,慢慢理出头绪。
问答之间,黄元等于随着杜鹃又历经了一遍泉水村的生活,幼时、童年、少年;山间、水边、村庄;林春、九儿、姐妹们和长辈的种种纠葛纷争……
他感叹她们受的苦,也惊奇她的胆量和勇气。
二人促膝相对间,耳鬓厮磨。气息相交,心里产生了些别样的情绪。
黄元忽然轻声问道:“你……喜欢林春吗?”
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杜鹃,心情居然莫名紧张。
杜鹃怔住了,不知如何答。
黄元又问:“鱼娘娘暗示的姻缘。会不会是他?”
在杜鹃的叙述中,林春频频出现,更是与她有口头婚约的人。若是两人定亲,便再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杜鹃心情激荡,看着他坚定地摇头:“不是他!”
她看着凝神注视自己的少年,温润的眼眸中映出她的倒影,幽深不明,万般言语涌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
黄元也看着面前少女失神,又见她露出意味莫名的眼光。更是瞬间沦陷,不自觉地拉了她的手,喃喃道“杜鹃……”
杜鹃一呆。
本能地挣了下,惊醒了黄元。
他便如同烫了般丢开杜鹃的手,脸色涨成一块大红布。
同时。心里涌起惊涛骇浪:他居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举动,对亲姐姐起了旖念,真是太可怖了!
他蓦然转头,不敢再看杜鹃。
杜鹃看着他苦笑。
这正是她心心念念盼望的,可她刚才也吓得一哆嗦。因为,他们眼下是姐弟。黄元对自己动了念,也难怪他吓坏了。
这可怎么办?
她一定要想法子让冯氏亲口说出真相。
想毕。她深吸一口气道:“黄元,鱼娘娘说的似是而非,想必有一定的缘故。比如你我,原先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一家人。谁知我的姻缘后面隐着什么内情呢?也许,最不可能的,就是最真实的!”
黄元立即转身。疾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杜鹃无辜道:“我就是猜的,没什么意思。”
黄元明显失望,却又深深地看着她思索。
“杜鹃,林春说咱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他垂眸轻声道。
杜鹃欣喜不已,用力点头道:“嗯。村里人也说我不像黄家闺女呢。那些人,常常笑话老实爹,说他生不出我这样的闺女。爹气得跟人吵。”
黄元猛抬眼,惊问道:“有这回事?”
杜鹃点头,眨眨眼睛道:“怎么了?那不过是人说笑的。”
一步步引导他往那个真相接近。
黄元摇头,暗忖不对,小妹黄鹂面容可是有些爹娘的影子的,可杜鹃身上,一点爹娘的影子都没有。
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一问娘,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自问不是下流之人,但他刚刚分明动了爱念。他坚持认为,有亲血关系的兄弟姊妹,是不可能产生这样念头的;只有品性恶劣的好色之徒,才会有这般畜生行径。因此,他认定这中间有问题。
他不再尴尬,继续和杜鹃商议案情,整理诉讼答辩。只是和先前比,他对杜鹃多了些客气尊重,少了些亲近随意。
期间,黄鹂进来送吃喝,听见说往事,忙插嘴。
杜鹃就将小妹子的“英勇事迹”拿来取笑,活跃气氛。
黄鹂顿时不依,滚进她怀里撒赖;一时又跑到哥哥身边靠着撒娇,哼哼唧唧的,说以前自己没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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