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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耘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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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儿总觉得他拍得这样随意,那个偷儿只要还算是个男人,大概都会感到十分的屈辱吧。臧狼的力度还不轻,拍的又都是后脑勺,就真的是比揍一顿更让人难受。
屋里边的人其实都十分的好奇这偷儿的身份,可因为臧狼一直坐在人家背上,又不好起来让下边的人翻身,又不好就这么扯着人家的头发让人家昂起来,所以大家只能围在旁边,小声地议论着。
连阿茹都捉着兰花儿的手臂,小声地在她耳边讲了几个村里边流氓的名字,猜测着这偷儿到底是谁的。
好不容易等长绳子去过来了,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分开了道缝儿来,又跟着一块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臧狼压着的人给捆住了,臧狼这才终于从人家身上站了起来。
那些人把偷儿一扶起来,马上就有人喊了出来:
“哎呦,这不是桃婆子家里边那个什么侄子,叫李根大的吧。”
兰花儿和阿茹两个小娘子被人群挤在了外边,就是垫着脚也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不过听里边的人这么一喊,阿茹也跟着凑到了兰花儿耳边,小声地讲:
“那人我知道,是个好赌又好酒的,还不愿意干活,说是桃婆子娘家的侄子,和徐有裕家孙婆娘也有些亲戚关系的。一直听说是个好吃懒做的,没先到会做这种事儿。”
兰花儿“哦”了一声,脑海里边闪过好几张脸以后,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是见过这个人的。只不过她想起那个人常常都用一种十分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望着村里边的小娘子,还常常看着小娘子们的背影,伸出舌头来神色猥琐地舔嘴唇的。
她之所以记住这个人,还是因为被这样对待了以后,觉得十分不高兴的,又听了旁边的人用厌恶的口气说起来,才知道那个人是谁。
长得那么猥琐,行为性格又让人不喜欢,会做偷儿也很正常咧。
兰花儿忍不住这样想。
她倒不是歧视人家,只是真的觉得,相由心生啊。

一百四十二审问【三更】
兰花儿其实觉得,这人这样的猥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起得实在是不对。一般哪里会有人取这种让人一听就皱眉头的名字的呀。如果是在现代的时候,叫这种名字的娃子到学校去,绝对是会被人欺负的。
不过可能在古代的村子里边,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吧。说不定人家的名字还有十分美好的意思的,只是兰花儿这样半路出家的古代人看不懂呢。
后来兰花儿才知道,李根大还有个阿哥,叫李根长的,在另外一个村子里边过日子,倒是个老实人的,也娶了媳妇,种着几亩薄地,日子也算过得安稳。
所以这人怎么样,估计和名字的关系并不十分大。
那群人一直把李根大围在人群里边,不停地在议论着什么。谁说只有女人才八卦的,这村子里边的男人的八卦功夫也同样很厉害的。他们说得兴起,却听不到李根大答话的,只是传来“呜呜呜呜”的微弱声音。
兰花儿和阿茹两个人好奇得要命,可又不好挤到一群男人中间去,只能垫脚。可望了好久,也没有看到里边的人,自然也看不到里边是个什么情况。
这边正八卦着,门口那边就有人在外头喊:
“村长过来了!”
是之前那个自告奋勇跑出去了的柳生又跑回来了,后边跟着村长的。
人群静了静,就“呼”地一下子散开了一道缝儿。兰花儿趁着这个时候,终于看到了被人群围着的偷儿。
李根大被逼着跪在地上,身上绑了绳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嘴上还堵了块臧狼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抹布,难怪一直都说不出话来。
他脸上倒是看不到有伤痕,可瞧他那个样子。估计臧狼之前就已经下黑手了吧。
兰花儿顿时就高兴了起来,觉得臧狼真真是个打架小能手的。
不管李根大是不是上次到赵家来偷东西打破了狗蛋脑袋的偷儿,可这次他进到家里边来想要偷东西可是事实。
如果他是上次那个偷儿,自然是值得暴打一顿的,为狗蛋报仇嘛;如果他不是,那么也该给打一顿的。除了教训教训他以外,也好叫那些想上门来偷东西的人知道,赵家可不是这么好惹的,敢上门来,就要有被抓住暴打的觉悟。
而且兰花儿总觉着这李根大就是上次打破了狗蛋脑袋的偷儿。
她前脚才出门呢。这人后脚就来了,而且动作十分的迅速,还在很短的时间里边就把地窖什么的都翻了一遍。如果不是之前就已经破过一次门。兰花儿还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那么的熟悉赵家的环境。
村长被柳生拖着一路小跑到了赵家,也有些气喘吁吁的。
兰花儿赶紧去倒了点儿水,给村长送了一碗,又给柳生送了一碗的。
村长把水给喝完了,这才扭头去看人群里边押着的那个偷儿。一看就气得瞪了眼:
“李根大,又是你这个小子。之前村里边的小娘子就一直向我讲,说你行为不端正的。可我想着你总没有做出什么错事来,又有你家里人跟着赔情,我才一直没有处罚你。可你呢,你看看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事。居然学着别人破门做偷儿?你族里边的脸被你给丢尽了!”
他把人给呵斥了一顿,然后才发现那人还是被堵着嘴的,脸色就端了端。然后对着旁边的人讲:
“把他嘴里边的东西去了吧,我要问他话。”
周围的人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兰花儿在旁边讲:
“阿狼,你把他嘴上堵着的东西去了吧,他这样也不能乱讲话的。”
臧狼答应了一声。就伸手把李根大嘴边塞着的抹布给扯了出来。
李根大嘴里边的东西一去掉了,眼睛转了转。就开始干嚎了起来:
“村长村长,我冤枉呀。”
他这么一说,旁边围着的人都跟着轰一下子笑了起来。
兰花儿也想不到他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说这种话的,忍不住也跟着抿唇笑了起来。
村长都有些被他给气乐了,就问:
“你还敢说你冤枉?你看看你在的这是个什么地方,难道还是别人把你拖到这屋子里边来的?还是你有白日梦游的习惯,不知怎地就走到这屋子里了?啊?”
李根大愣了愣,声音哑了一下,眼珠子又转了转,就说:
“是、是他们俩把我给骗到这屋子里边来,无缘无故地就把我给打了一顿。”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就笑得更厉害了。
都用不着阿茹开口,柳生就跟着在后边笑着讲:
“方才臧阿郎和赵家小娘子一路奔回来的,我和好多人都一块瞧见了。他们刚回到屋里,就听到你的叫唤,我们这才跟过来看看的。你倒说说,他们是什么时候把你给引进屋的?”
李根大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忍不住呆了呆,有些哑口无言了的样子。
可他只呆了一会儿,马上就又开口:
“他们、他们……我原本想要买他们的酒,说好了在后门接货的。谁知道他们故意出去了,就开着后门,又、又自己把东西给弄乱了,伪装成一副被偷儿上门了的样子,然后硬要说我是偷儿的……”
兰花儿在心里边“噫”了一声,倒觉得这人很是有些小聪明的,在这种时候还能瞬间瞎扯出这么些话来。猛地一听,这话居然好像也能说得过去呢。
不过村长明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眉头一皱,就说:
“你说赵家人诬陷你,那倒是说个理由出来呀。你这泼皮,连个钱都没有,人家为什么要陷害你,还能拿到好处不成。”
李根大又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一闪,突然说:
“他们……他们赵家……想要用这个来威胁我家里人。他们恨我姑……”
兰花儿在旁边听着,都要忍不住给李根大鼓起掌来。他这话说出来,虽然没有证据,但就这么一听,逻辑上其实是没什么漏洞的。如果兰花儿和臧狼也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么这事儿可真就不好说了。
就算是在他衣服里边发现了藏着的钱,他也可以推说是臧狼趁着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塞到他衣服里的。虽然知道李根大为人的大概都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谁又说得准有些人怎么想。
不过很可惜的是,李根大这话才刚说完,阿茹就已经忍不住了,从兰花儿后边站了出来,讲:
“你还在这里讲混话。阿兰是先家来,看到屋里边有人,才跑到外边去找臧阿郎的。她去找臧阿郎以前跟我说了一声,我在旁边的院子里边看着你把酒从地窖里边搬了出来,又在院子里边翻来翻去的,难道这都是赵家的人骗你这么做的么?”
李根大大概没想到居然被人看得这么清楚,忍不住愣了愣,又想开口说什么。村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打断他,讲:
“你不要再狡辩了。原来是觉得你偶尔犯了浑,又已经被臧阿郎教训了一顿,训斥你几句也就罢了。可这么一看,你是铁了心的要死不悔改啊。既然是这样,那就带回去让你族里边处理吧,李家的人也好给我们坳子村一个交代了。”
兰花儿自然不会去反驳村长的意思。
一群人把李根大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被他收起来的一堆铜钱。就是之前臧狼卖酒换回来的钱,因为零零碎碎的,全都是铜钱,好大的一堆,兰花儿还十分细心地剪了粗麻线将钱给串了起来。
兰花儿把钱数了数,发现没有少,就收到了一个袋子里边,让臧狼一路带着,跟着一群人就压着李根大往外边去。
臧狼原本不想让兰花儿跟着的,说这是男人的事儿,到时候说不定要动棍子什么的,还可能要见血,不乐意让兰花儿看到。可兰花儿哪里会放过这么一个看热闹的机会,心里边又总觉得这李根大说不好就是之前让狗蛋破了脑袋的人,心里边的恨意就更深,非要跟到外边去的。臧狼拦不住她,只能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边,慢慢地走着。
而且,阿茹身为证人,是一定要过去的,兰花儿也没有抛下她一个人的道理。
这么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然是很引人注目的。
坳子村过了秋收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忙的了。
好多人这会儿正在家门前闲坐着,或是聊天或者做点儿零碎的活计。突然看到这么庞大的一个队伍,队伍里边还绑着个人,忍不住就喊着问了出来。
兰花儿还来不及回答呢,旁边就有人抢着帮他都回答了一遍。
坐着的人听说抓了个偷儿,也有些坐不住了,就跟着也拉起了门,跟着一块儿往桃婆子家那边走过去。
这队伍越走越庞大,队伍里边的人却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向新加入的人讲述刚才的事情,讲得活灵活现的,好像真看到了臧狼和李根大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
惹得臧狼都忍不住小声地跟兰花儿讲:
“小娘子,我觉得那人没这么厉害啊。我两拳就打翻了。”
兰花儿跟在他后边抿着嘴笑。

一百四十三撒泼打诨
队伍还没有走到桃婆子家门前去,早就有好事的人跑到桃婆子那,跟她说了她侄子被当偷儿抓了的事。
桃婆子是个嘴碎的,可胆子也并不算十分大。听人家这样一讲,顿时就有些慌神了。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的,听人家这样一讲,她就知道自己那侄子实在是做了浑事儿的。又听来报信儿的人讲,说是当场被抓住的,被村长押着一路领过来,她就都要有些六神无主起来。想着要躲起来不见人,又心疼自家侄子,只能硬着头皮在屋子前边等着。
要说她家里边的男人倒是在家的。平日里边她虽然瞧不起她那男人的老实巴交,可家里边真要有什么大事,还是她男人拿主意的。这次却是她娘家亲戚的事儿,李根大一路在坳子村里边游手好闲的,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她想回头跟她男人讲这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站在院子里边,都忍不住有些腿软。
兰花儿夹杂在人群中间,听着四周吵吵嚷嚷的讲话声,总觉得这有点——都已经不像是抓偷儿了,怎么反倒觉得有些像过年的时候唱大戏的呀。
这村里边的人就是爱热闹,有个什么事儿,大家都跟着围上来了的,又有好事的人添油加醋的,活灵活现地讲着方才看到或者他根本只是想象出来的事儿。还有人在旁边信誓旦旦地讲,当初他就看出来了,这李根大不是个好东西。
这么多人在乱七八糟地凑堆讲话,兰花儿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嗡的都是苍蝇的叫唤,烦得她心都跟着燥了起来。
可人家都是过来帮他们赵家押送偷儿的咧,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紧紧跟在臧狼后边,尽量地躲开人群。
要不是这外边人这样多。阿茹又拉着她一个胳膊,她都想要拉着臧狼的衣角,两个人走到最后边去。
不过这会儿人多了,倒是有人在旁边讲,说曾经在赵家遭了偷儿以后,见过李根大不知怎地身上就多了钱,到外边去花天酒地了一回的,还买了好些酒菜回村里边来的。只是当初因为没有太多证据,又想着这毕竟是村里边的人,才没有将他往那方面想。
兰花儿在一片嘤嗡中听到有人这样讲。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的确是觉得这个李根大很可能就是当初到他们赵家里边偷东西的那个偷儿,不过一直苦于没证据的。现在有人在旁边这样讲,她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哪里能不皱眉。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给提出来。不提出来吧,她不甘心;可要是提出来了,到时候找不到证据,她自己就会变得难堪了起来。
不过后来她想想。就算是没这事,那些爱出风头的人估计也会抢着说这个事情的。这样一想,她就觉得轻松了一些,又重新慢悠悠地跟在臧狼身后边,和阿茹头靠着头,亲密地讲话。
她还有闲心去问阿茹一句:
“你家里边怎么就光剩下你一个小媳妇儿了?我以为你们这新婚的。铁生哥都要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搁家里边的呢,不是恨不得把你拴裤腰带上的么。”
阿茹脸色一红,伸手就去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一小丫头。哪里学来这些话的。他们……他们一家省亲去了。我是新媳妇儿,按规矩,在年前的不能跟着他们家一块儿省亲的,必须要等到年后去。我都想着这晌午的自己一个人在家不知道烧什么吃的,还不如回娘家去吃的咧。也就是你来得早一些。要是再晚点儿,你可就找不着我了。”
兰花儿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的话在阿茹听来有点儿过了,也不好再取笑她,就窝在她肩膀上磨蹭着撒娇,讲:
“我可知道阿茹待我最好了咧,哪里会丢下我一个人对着偷儿的。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呢,这也是你跟我讲了,要不我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的。”
阿茹听她这样讲,倒是有点儿忧心了起来,拉着兰花儿看了一回,又安慰她:
“不怕的。这些规矩,你就是不懂,难道男人家那边还不懂么。要是都不懂的,那也就无所谓了。有闲工夫了,我多给你讲讲这里边的事儿,你慢慢听一点记下来,到时候也就差不多了。你这看着还有几年呢,不这样着急的。不过,你可以多多请我吃好吃的。”
兰花儿笑着答应了,两人倒是躲在一边聊得十分的开心。
等人群终于走到桃婆子家门前去以后,人群就十分有意地分开到了两边去,前边就有人招呼:
“赵家阿兰,阿茹,到这前边来吧。”
兰花儿一看,这真的是要三堂会审了呀,赶紧地拉着阿茹,又给臧狼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起走到了前边去。
他们刚走过去,后边的人又哗啦啦地重新都围上来了。
村里边的人都爱看热闹,哪里愿意站在外边的,好多人都抢着要站到前排去。
不过这乡里乡亲的,平日里相互间倒挺和谐的,这时候自然也不好意思挤得太过分。因此人群只是略微骚动了一下,很快地就又安静了下来。
村长看到兰花儿和阿茹已经过来了,就看了看被绑着的李根大,又看了看站在院子门前有点儿六神无主的桃婆子,讲:
“春桃,你这侄子做了混账事,看样子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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