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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上眉梢-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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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知道当自己身份变化的时候,有可能会让一些人与自己疏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袁思齐。他虽然贪财,但是也傲气的很,眼下这态度明显就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不屑。  
难道在你的心里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只是地位变了就会忘却昔日的老朋友么。喜梅又是伤心,又是灰心,望着袁思齐的目光里也充满了遗憾,“我没有什么事要吩咐了,你要走就走吧。”  
“那小人告退”袁思齐见状对她行了个礼,然后就施施然走开,步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喜梅站在那里回头望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遗憾。不过这个地方显然不适合她伤感太久,因为还没等她回神,意娘屋里头就已经有人出来问了,“小姐来了啊,怎么还在外面,赶紧进去啊,夫人正在屋里头等你呢。”  
意娘的进府,有了顾凤璋那般铺垫,底下人都知道这位二夫人可是极其受宠的,于是也都把怠慢的心思收了起来,小心伺候,对着喜梅母女俩殷勤非常,若不是知道底细,只看着那股子亲热劲儿,还以为她们是服侍这母女数年的。  
“哦,刚才撞到人了,是见到的,所以就问了两句。今天这里怎么允了外人过来?”喜梅收回了眼神,淡淡的说。她若这样装糊涂,料那人也不会不识趣的追根究底。  
果然,那出来问的管事媳妇儿听到喜梅这样说,笑着出来迎着她进去,口中回答道,“刚才那个说是从老家过来替夫人送信的,小姐眼熟也不奇怪。”  
“从老家来送信?”喜梅听着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当下就反应过来了。除了小舅舅之外,还有谁会给他们送信她虽然不清楚袁思齐是为什么到京城来的,可是那信是小舅舅送的却是确信无疑的。当下心中因为袁思齐的坏心情即刻被舅舅的消息给冲淡了,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屋里跑去,“娘,舅舅来信了?”  
“瞧瞧你的样子,这都是大家闺秀了,我说了多少字,庄重,要庄重。”意娘见了喜梅掀了帘子进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数落,数落之后才招手让她坐在旁边,让这人都出去了,才将手中早就拆开的信拿给了喜梅,“你赶快帮我念念,看看你舅舅都说了什么。”  
“嘻嘻,娘,看你的样子,可不比我淡定哦。”喜梅笑了两句,这才从意娘的手中接过信念了起来。反正中午顾凤璋不在,她们母女俩吃饭,早一点晚一点都不是关系。  
王强也不会写字,所以这封信是他口述,让自己手下的账房先生写的,言词十分白话,先是说接到顾凤璋的信,知道要她封了诰命,对姐姐祝贺,然后就讲到店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因为当地的官员都十分给面子,所以顺风顺水没有遭到半点阻拦,比意娘当初在的时候发展了好几倍,他都打算去外县考察开分店了。另外家里也安好,因为赚了钱,王强衣锦还乡,索性把哥哥姐姐老子娘的全部搬到了京城,买了隔壁的宅子打通住下,一起做生意,日子过得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倍。不过家里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喜梅母女所赐,所以对她们也十分想念……  
王强是个嘴碎的人,家里的事絮絮叨叨了许多遍,然后问话又是颠三倒四,将喜梅年纪不小了,应该让顾凤璋给她赶快找个人家这种话问了好几遍,弄的喜梅又羞又窘。不过意娘听了却深以为然,“我打算等开春你的生日过了就跟你爹提这件事,毕竟这是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  
“娘……”喜梅听到这句话深感无力,忍不住拉长语调无奈的叫了声,“过了年我才十一岁,你着什么急。”  
“什么十一岁,按虚岁算都十二岁了一般女孩子家十三四岁就嫁人,合八字准备婚礼这些事项起码就得花上一年,门第越高越琐碎,所以你明年在找不到下家,随便拖上两年,十六七岁就变成嫁不出的老姑娘了。”  
“娘……”遇到母亲这种算法,喜梅除了无力还是无力。按照这里的风俗是这样没错了,但问题是十三四岁根本就才是初中生的年纪,让她一想到自己要以这种年纪嫁给另一个初中生,她就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了。  
“叫什么叫,我这是为你好”意娘却是被她这种消极的态度给恼着了,愤愤的瞪了喜梅一眼,这才敲着桌子跟她分析,过年了你都十二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双方合八字下聘书这些就得忙上半年,到时候一切弄妥,我在把你带在身边一年,十四岁出嫁最好。女儿啊,你的模样又不差,名义上又是堂堂正正的侯府嫡女,再有着你师父那个才女的名头摆着,满城子弟还不是任着你挑?可如果这两年不定下来,错过最好的时间,等到十四岁以后在找人家,适应的男人少了不说,光这流言蜚语可能压的死人了”  
“这,”喜梅看到母亲夸张的说法,没想到意娘却叹了口气,颇为动情的说,“这个苦我当年可是吃过的,我那个时候是家里穷的别人看不上,又没有得力的长辈为我张罗,所以不得不耽搁到十六岁才出嫁,你现在有着这么好的条件,可别重蹈我的覆辙。”  
“别看这是在京城里,以为这里的人不会那样见识短。我告诉你,这种流言蜚语是那些小民最爱传的了,大宅门里的太太们换身头面都能议论半年,何况是大小姐嫁不出去这种事。”意娘语气凝重的说,却已经有了一些警告的气氛了。  
“这个,”喜梅知道意娘说的是实情,但是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跟个男人耳鬓厮磨,心里实在是不快。但母亲已经是这个态度,她如果再推脱肯定会引起意娘的不满,但自己又不想那么快答应,情急之下,却是想到了阮冰,立马脱口而出,“我明白娘的意思,我何尝也不想那样,只是你别忘了那边的母女俩啊,你觉得,她可能这么容易让我们得逞吗?”  
这女人在这个时候能有这种用处,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只是,喜梅的得意还没有持续一分钟,就听到意娘斩钉截铁的开口,“她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
“啊,为什么?”看着母亲说的如此肯定,喜梅倒是好奇了,“那女人自己也有两个女儿,年纪也比我小不了几岁,若是有合适的,她难道不会给自己的女儿留下?”  
“你忘了你们的排行?”意娘听到喜梅这问话,有些得意的笑了,“那女人固然只管她自己的女儿,恨不得把你整死,但你的年纪比那两个都大,你是姐姐,她们是妹妹,若是你的亲事没有定下来,按照规矩她根本就不可能为自己的女儿谋划,所以就算是踢掉绊脚石,她也会先把你打发走的。”  
“啊,”喜梅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顿时有些懊恼,照这么说,阮冰却是比意娘还急着给她找人家了。  
“当然,她要出手,肯定不会找什么好的给你了,多半都是别人不要的货色。可是你别忘了,你这里还有我跟你爹呢,他负了我们十年,自然要想办法补偿,怎么都不会将你随便嫁掉的,所以只要阮冰同意你嫁人,那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意娘看着女儿的脸色,还以为喜梅是在担心阮冰将来会从中作梗,所以顺口宽慰着喜梅。但是她没有想到,喜梅在意的却从来都不是这一点。  
这个倒是实话,以顾凤璋的手腕,阮冰在他面前连盘菜都不是,那个女人愚蠢的想要对付他的后果往往是自己被收拾,所以她倒不怕自己被嫁了坏的人家,只是她担心的事,以顾凤璋和意娘的目光,所谓的好人家,恐怕未必是她愿意去的人家……  
他们所谓的好人家,肯定是权贵之家。可是俗话说的好,一入豪门深似海,喜梅现在才刚刚身处其中,已经对这诸多的规矩弄烦了,想到将来一辈子都要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她真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死穿回去的才好。她又不是意娘那种对于宅斗抱着充分热情的人,她这次进京只是因为意娘不甘输得一败涂地而要过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富贵生活,她不放心母亲才一起陪来的。要按照她的性子,早就有多远跑多远,让豪门们自己去玩儿吧。  
因为抱着这种思想,所以不管怎样她都有一种自己反正会成为过客的感觉,因而对许多事也看的开了。在她的计划中,她应该是帮着母亲一起巩固地位,然后等母亲有了其它孩子一样,自己再借故以年纪大了不好嫁了随便嫁掉。在她的设想中,她的夫君不需要多么才华出众英俊非凡家世惊人,他只要是个普通中等人家的男人就好了。没有惊人的才华,但忠厚可靠,不会胡乱的招蜂引蝶,有一两手谋生的技能,跟她平安富足的过完一生就够了。  
可是现在,看着母亲的这个态度,她觉得自己的希望越发的远了,在豪门里想嫁个普通人家,这难度真不亚于小户人家的女儿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好歹说亲也是年后的事情了,而且一两年还说不完,谁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样子呢,所以暂且放到一边吧,将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变化永远比计划快,看着意娘这会儿打算的如此清楚,但被其他事扰乱了计划也正常。  
说完家里来信的事,喜梅跟母亲收了信,这才吩咐人来摆菜用餐。因为席间只有她们母女俩个人,所以说话随便很多,在扯着闲事的时候,喜梅很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刚才在门口遇到的袁思齐,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刚才在门口遇到小袁大夫,听丫鬟们说他是来替舅舅送信的,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从村里一路过来就是为了送一封信,这也太感人了吧。”  
“小袁大夫?”喜梅娘听到这个,顿时有些紧张的望了喜梅一眼,“你在门口遇到了他?你怎么认识他?”  
“对啊,一个村儿的人嘛,我怎么还不认识。”喜梅看了一眼母亲不同寻常的紧张,下意识的装起了无辜,“你忘了,他还救过我呢,就是那次我被婶子扇晕过去,是他医好了我。不过他可真吝啬,当时诊金贵了好几倍,交不出钱连我们家米缸的米都挖走了。”  
“哦,是这件事。”意娘并不知道喜梅跟袁思齐的交情,所以听喜梅这么一说,明显放松了下来。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口气缓和了多了,“既然他救了你一命,以后那点小龌龊就不要提了。他本来就是那般没见识的抠着一个两个铜板的小民,若你跟他见识,倒显得你小家子气了。”  
“哦。”喜梅听到意娘这评价,愣了愣神,却是低头下去扒饭,再也不做声。  
虽然意娘以前也曾穷困过,但是一旦到了她现在这个身份地位,她仿佛是怕被别人挑起那段过往一样,不但不在人前提起,反而加倍的嫌恶当初与自己处于同一阶层的人,处处都端着夫人的范儿。喜梅虽然不喜欢,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母亲本质上就是一个爱好富贵的人,她不能强迫她的思想觉悟高到认为众生平等,大家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主子和仆人的区别只是因为大家工种不一样。  
不过,看着喜梅不应声的样子,意娘却是放松了许多。女儿大了,她生怕起了别的心思,所以女儿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能让她如临大敌。不过看在喜梅既然对袁思齐并没有好感,她松了口气,话匣子反倒打开了。“那孩子说起来也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爹妈在身边疼,有个爷爷虽然一天把他当狗一样的教训,但总归也还是个亲人。可没想到他运气这么不好,那爷爷据说我们走了没多久后就去世了,他一个人赚钱埋完爷爷之后,就东游西逛的开始讨生活了。”  
“他爷爷死了?”喜梅听到这句话却是眼皮子一跳,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当初他告诉她“不管他怎么样对待我,我都会好好的替他养老送终”的话了。  
她知道袁思齐对于他那个爷爷的感情,所以听到这消息时,一下子对袁思齐充满了同情。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这会儿又遭到这么大的打击,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怪不得见面时他又瘦了那么多。  
“可不是,那老东西死了倒也好,反正只吃不做,凶巴巴对待这孙子也不见得贴心到哪儿去,他死了这孩子少养活个人还轻点负担呢。”喜梅娘一边喝着汤,一边不屑的议论着,反正别人家的事不过是餐桌上佐菜的闲话,廉价的同情又不用花钱。  
“那他现在在哪儿?难道游荡到京城来了?”喜梅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  
“嗯,应该是,刚才他送信时我也问过了话,知道他现在在京城一家叫仁安堂的药铺当学徒,日子怎么说都比以前过的好得多了。这封信是他之前来京城闯荡时你舅舅拖他送来的,他趁着今天休假有空,来府里求见送来的。”意娘一边咬着菜,一边有口无心的说,说到一半时才忽然反省过来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立马惊醒的闭住嘴,警惕的看着喜梅,“你问这么多想做什么?”  
喜梅知道母亲这么问却是起疑了,但是她这边刚好有个合适到不能再合适的借口,所以也不惧怕母亲变脸,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回答着,“我是在想,他是个大夫。”  
“嗯,勉强算是吧,这又怎么样”袁思齐的医术不错,以前在乡下就什么病都能治,有小神医之名,到了京中,意娘也算见过几个大夫了,这才更发觉到那小子的厉害。他看诊把脉的速度比那些温吞老头快上许多了不说,连效果都强上几分。不过一来他年纪太小,师从也是怪怪的,谁都说不出他那疯爷爷的来历,所以算不上什么名医,二就是在女儿面前,意娘也不愿意说一个跟女儿年龄相似的男孩子的好坏,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含含糊糊的答了句。  
喜梅听到意娘这么问,开心一笑,仿佛是真的为了什么好事而开怀,“我先前还跟爹爹说,娘你现在怀孕了不比以往,身边得有个大夫跟着,爹爹也同意了,只是苦恼没有什么合适的大夫,没想到瞌睡一来就有了送枕头的,在您这儿倒是看到了他。”  
“你跟你爹说要给我找个大夫?”意娘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喜梅父女俩的打算。虽然说顾凤璋在这府里头的权威无人能及,但万虑总有一疏,说不准身边有哪个人就被收买了,在饮食里做点什么手脚,所以还是跟着个大夫安全。  
听到女儿和丈夫如此关心自己,意娘心里自然暖洋洋的,不过她还是不大愿意让袁思齐来,“这么大的京城,怎么就找不到个合适的大夫。”  
“这个,父亲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名医,没有几位是那个不认识的,所以随随便便请了怕用不过。”喜梅含含糊糊的把顾凤璋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意娘思考的神情,不动声色的加码说,“我觉得爹爹说的对极了,与其信不过那些人,那就不如就不要请他们,另外换合适的。我瞅着小袁大夫,一来跟我们是同乡,二来他也没什么家眷,被威胁收买的可能性也都不大,”  
“你说的倒也是。”意娘听着喜梅的话,不禁有点心动。妇科大夫本来就不多,很难遇到个好的就不说了,一旦遇到,必定是千人追万人抢的热手货,能不能请得来还是个问题,何况阮冰会不会下手也要考虑,这么算来,袁思齐倒还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同乡,上京的盘缠又是王强赞助的,要论亲密程度怎么都比外面的那些好多的。至于医术更不用担心,他以前在乡下赚的最多的就是产妇的钱,简直跟稳婆是乡下生产必请人员之一,实践经验丰富,这层面也很能让他放心。  
只是,他的年纪到底小了些,跟女儿又是相识,现在孩子们年纪大了,她实在是担心这两人间有点什么暧昧的关系,那可就糟糕了。  
虽然喜梅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但出于对当初算命的信任,意娘一直坚持自己女儿就是做皇后的命,做不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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