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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富尊荣-士农与商-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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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官员在这里,给这些人十倍胆子,他们敢上来群殴吗?安公子是有恃无恐。
过上一个时辰再出来时,就有不少人落在最后,一个一个到安公子面前来赔礼。
“原来我们那里纪家老家号也是公子的?失敬失敬。”这是刚才骂安公子不得好死的人。
不一会儿再来一个:“哈哈,公子,改天登门拜访,咱们吃一天花酒听满床笏。不要推辞,请勿推辞才是。”这是说安公子活不长的人。
史大郎候在一旁,他耳力好听得真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商人说话两面光,想来用刀也是两面。难道商人地位低,嘴里雌黄可比朝中官员。
咦,我也是商人才是。卖米的史大郎想到这里,哈哈一笑走过来:“我也要和公子说上几句才是。”
安公子同他一起往外面走,低声嘲弄:“你不怕金不换看到?”史大郎旁若无人:“四海之内皆兄弟,四海之内皆生意,怕他什么!”
走到外面,史大郎嬉皮笑脸:“我的伴当倒先走了,公子,坐你的马车同行如何?”安公子从看到他又出现,心中就是狐疑。看他一脸嘻笑往自己马车上赖,当下既说之则应之:“请吧。”
安权扶着公子上车,等史大郎也上车,把车门关上看看安稳,才对着车夫点头:“走吧。”候在马车旁的安权支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看那梅花,好颜色!”车中先是这么一句,史大郎象个孩子一样,对着野梅欢天喜地。安公子要乐:“你少见梅花?”
史大郎不理这略带讽刺的话语,反而高谈阔论:“我家乡是苦寒之地,梅花多见的很。梅花有好几种,听我给你说说……”
一个人假说,一个人真听。车行到半路上。史大郎还是不时伸头到车窗外,前看后看再无别人。絮叨半路的史大郎坐正身子,对着安公子微微一笑:“永年先生。钟离大人的妻女近来如何?”
猝然听到这句话,安公子立即沉下脸来,一瞬间的功夫对着史大郎狠狠扫视一眼。虽然不觉得他有恶意。安公子还是提着小心:“我不明白。”
“看看这个,先生就明白了。”史大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只看那信上笔迹。安公子就骤然又是一喜。喜色没有上脸,赶快掩饰起来。这信上笔迹是老师左大人的亲笔。
安公子面色转变,全看在史大郎眼里。史大郎把信展开送过来,声音也压低不少:“先生莫惊,王爷问候先生,对先生义勇相助钟离大人妻女,是佩服的很。”
“你家王爷是?”安公子拿着信在手上。先探问一句。
“简靖王。”史大郎更是低声,声若蚊呐说出来。
安公子先看信,信是老师左大人的亲笔,备细说了把钟离大人的妻女交给虎贲将军史勋,又在信中多多夸奖安公子庇护这几个月。
虎贲将军史勋?安公子重对史大郎上下看过,才露出笑容重新拱手:“车中不好见礼,恕我眼拙,我视大郎,不是平凡之人,果然果然。”
“先生。你再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史大郎又是几声笑,提起来上一次来见安公子,史大郎道:“王爷听说钟离大人的家眷逃出京来。还没有接到左大人的信以前,就命我等沿途来接。我接到王爷口信,说是公子庇护下来。只是苦于没有左大人的书信为证,才冒着生意人的名头来见公子,不想公子,一句话也没有容我说哈哈。”
安公子也是笑:“生意场上,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然后惋惜:“可惜了你那几船米,我白送给了金不换。”
对着安公子近似于痛心的遗憾,史大郎更是要笑,把上一次别后的事情细细告诉安公子:“我并没有走远,公子有勇有谋收留她们在家中,我奉王爷命,要护公子和钟离大人的家眷周全才行。我时时就在这附近,又命人快马京中取来左大人的书信。这信昨天才到,今天正好来见公子。”
安公子也是感激在怀,轻叹道:“不想王爷,如此高义。”车外近暮色,安公子的心里却如晨曦,慢慢亮堂起来。时时担心的琼枝姑娘总算可以走了,这是安公子比较喜欢的。
“大郎是几时接她们动身?”安公子虽然喜欢,也是把事情要思虑得合情合理。他告诉史大郎:“对外面说是吕梁来的亲戚,来拜祭祖坟。自我家买了坟山,家母和舅父们请人看过风水,外家的牌位也在我家坟山上。我本想着,再过些日子,借着拜坟山,把钟离大人的骸骨先下葬为安的好。现在要接她们走,来是有缘由,去也要从容才行。”
史大郎深为感动:“先生果然是仁德之人。我今天来也是和先生商议如何从容离去,这骸骨路上带着实在不方便,万一有失倒是不好。请先生回去,和钟离夫人商议,骸骨还是安葬在此,我只带着她们两人离去的好。”
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古人最重骸骨,如史大郎所说,路上遗失或是失了一部分,都会让人觉得尸骨不全。安公子面色越发的明亮:“那就要麻烦大郎再候上一个月,三月三游春以前,家祖母和家母,会去坟山上拜祭,这日子已经订下来。”
史大郎也觉得这样更方便:“我正巧还要别处去办些事情,等我转回头,日子刚刚好。”再对安公子安抚道:“我不在这附近,也会有别人在这里。阉党今年还是针对众多学子,而王爷是要一力保护,公子大名也在榜单之上。是王爷亲口说过,不可怠慢的人。”
说话中,车声辘辘已进城里。安公子欣然邀请:“上次多有怠慢,今天家里小酌几杯如何?”史大郎哈哈应下:“谈生意吗,当然是长谈的好。”
车到家门前的时候,这两位生意人并肩走进安家。墙角拐弯处,金石露出头来看得仔细,看到两个人状似亲密走出去。金石一溜小跑回家去,去告诉老爷金不换,这个卖米的史大郎。果然是和安公子勾搭上了。
“宋姑娘,公子和客人一起回来,在二门外的小花厅上让备酒菜。”一个丫头跑进来对莲菂说过,莲菂应下来。让人去备办,再问传话的丫头:“是什么客人?”
丫头比划着:“个子倒比公子还要高上半个头,粗壮可比安五,说起话来象打炸雷,”莲菂露出笑容:“在二门外,我倒是想去看看,说话象打炸雷的朋友。公子倒是不多。”
“小花厅就在二门外没几步,和安步说一声,姑娘也去看看。”丫头是无端献殷勤,莲菂心中叹气,是个人都知道我不能随便出二门,眼前这个丫头也知道。莲菂怕她笑话自己是囚犯,想着给自己掩饰一句:“公子不让我出二门,是他……”
理由还没有想好,丫头先笑逐颜开道:“公子把姑娘看得重,才会有这样的话出来。”啼笑皆非的莲菂觉得自己又忘了。古代的小姐奶奶们,是以二门不迈为荣。
看来这家里,不会个个都为这样事情笑话自己。放下心的莲菂还是想看看,安公子让人来交待备酒菜。说明这人不一般。
小花厅上安公子和史大郎把酒畅谈,安公子喝酒是慢斟浅饮,从不过量;史大郎是酒量高的人。他说话一会儿打炸雷,都是生意经,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听得安公子只是笑;一会儿声音低下来,就是说的正经事。
“西北虽然苦寒,一年也有一季农收。王爷素有大志,屯粮屯兵早有时日。”说到这里,史大郎对着安公子认真看看,看他面色如常,才继续说下去:“王爷在各处也有不少买卖,就这也消不了这全部的屯粮,”
安公子低头借喝酒轻轻吐一口气,屯粮又屯兵,京里对简靖王从没放心过。
“我来找公子,还真的是做生意,借公子各处铺子,帮着王爷消些东西如何?”史大郎不等安公子说好还是不好,怀里又取出来一张纸:“东西都在上面,公子请看。”
纸上密密麻麻,开的是粮米、大豆,花生等吃的东西;用的东西方面珍珠翡翠宝石。“价格上公子只管放心,王爷对于公子稳抑物价,也是赞同。我们这些东西价格上,不会让公子吃亏。”
史大郎解释过,再递过来一张纸,象是他怀里左一张右一张全是纸张:“这是代托公子购买的东西,我们给公子便宜的东西,不求公子给我们便宜,只求代买就行。”
这一张纸上东西就足以令人玩味,安公子嘴角边浮起一丝笑容。这上面写的是生铁,竹子,翎毛、草料、马匹等。安公子用笑容来掩饰心里的震惊。
这两张纸放在一起看,那意思很简单。简靖王志在高远,他起兵要钱要武器要马匹。而他屯粮看来是足够,又拿出不少珍珠翡翠宝石一起来变卖。再让安公子为他购进打兵器和战甲所需要的生铁,造羽箭需要的竹子和翎毛,至于草料马匹就更是不言而喻。
换而言之来说,简靖王做好打上十年八年仗的准备,他先在内地找一个内应采买军需,而安公子这样的家世,正好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方便给他卖东西,也方便给他买东西。
“运送路径,不劳公子放心,公子安排妥当,我们有人来接。”史大郎灯下不错眼睛看着安公子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内心深处。
安公子苦笑:“这是难题。”王爷造反,我采购军需。朝廷能放过我?安公子对着史大郎装胆小:“家有长辈还要亲养,这事情万万使不得。”
“永年先生,阉党一日不除,祸乱一日不息。”史大郎多少有些威逼:“先生助王爷灭阉党,也等于救了多少人性命。”
安公子默然,过年这两个月中,京里下狱的大小官员又是十几个,最小的才九品。虽然没有刑讯而死,冬天寒冷,却冻死几个。
“再说先生不必装胆小,”史大郎一语揭破:“收留罪官家眷,这是什么罪名?”安公子灯下大怒:“噤声!你是来护我,还是来害我?”
史大郎嘻嘻而笑:“先生你小声才是。”吃着菜喝着酒的史大郎不时对着安公子看。心里好笑,一注儿大财送给你,你不能白拿。
“到他日王爷登上……。不会亏待先生。”史大郎省略掉那几个字,安公子也明白原话是:“王爷登上大宝,不会亏待先生。”
简靖王是真的窥伺皇位!安公子只能叹气。我不能助王爷造反。也不能此时和王爷完全撇清。钟离大人的妻女还在我家里,老师左大人的书信也在王爷那里。只是钟离大人也好。左老师也好,他们联络王爷起兵反阉党,可曾想过简靖王身怀异心。
厅上点着明亮的蜡烛,安公子在这明亮中,觉得自己和史大郎心思都无所遁形。他只能还是苦笑,把那两张纸重新拿起来:“这些卖的东西,我都要了。”再指着让自己购买的东西。安公子沉思一下:“生铁我一年只能供给一部分,草料马匹我做不到。”
史大郎笑容不改看着安公子是横下心的样子,安公子道:“王爷要是不满意,要杀要剐全随王爷。”
嘿嘿笑的史大郎神色轻松地掂着酒杯,王爷说的没错。这些文人都是僵脑壳,只想着死忠于朝廷的人。不过王爷也说了,死忠朝廷也不是坏事。只要不是忠于阉党就行了。
“行啊行啊,”史大郎来以前得过简靖王的吩咐,一次两次说不服人也是应当。史大郎嘻嘻哈哈:“就依先生所说,咱们把价格一一定下。再定下来哪里交货,我就让人运东西来。”
又过一个时辰,安公子和史大郎都是心满意足。安公子用丝帕擦擦手上酒渍,又言笑自若起来:“大郎作成我赚银子。我当谢大郎才是。”
“公子客气了,”史大郎面上全无将军样儿,一脸笑眯眯:“我和家主人都是一个意思,就打仗也不能扰民,物价要平抑才行。”
安公子扑哧一笑:“那是当然。令主人看得久远。”物价乱涨一通,我虽然不为王爷采买军需,不管他找谁买军需,都要多花钱。安公子对着简靖王不禁神往,他手下必定也有不少买办,不过多找上我一个,就多一条路。想想此人打仗还只想打便宜的仗,安公子悠然举杯:“大郎,你我遥敬令主人一杯才是。”
两人带笑举杯喝过,安公子才问出来:“你在我这里盘桓良久,再见到金不换,你如何对他解释?”
“这太简单,我就说你想压价,我不同意。你把我请到家里来,用好酒灌我,好菜塞我,最后我也没同意。”史大郎说得三分无赖相,安公子也嘻笑一下,举起酒壶来倒酒:“容我再敬。”
当晚更深以后,史大郎才尽醉而回,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不时对着安公子道:“现在什么都涨,你还想压价儿,没门!”他摆着蒲扇大巴掌:“不可能!你压我的价儿,我找别家去。”
然后一个酒嗝打出来,再嘻笑:“你的酒不错,菜也不错,就是做生意的心不诚。”东歪西晃到大门上,史大郎象酒醉后喜怒无常的人一样大嚷起来:“我找别家去,找别家去。”
几步远的墙角躲着快冻成冰人的金石,听到这叫嚷声,金石用僵硬的手指揉着僵硬的面颊,对着身后几个缩头缩脑的家人道:“来了,都警醒着些。”冷风地里站得久了,金石说出话来是板声板气,回答的人也是瓮声瓮气:“是。”
满身酒气的史大郎跌跌撞撞走出一条街,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的醉语声:“什么年月了,还压人的价儿,再不买就没有东西了。一旦打起来……一旦打起来,屁也没有一个。”
正醉语中,身子突然一紧,这是多年战场上练就的反应。听着身后飞快的脚步声响,史大郎心中暗笑,这些小把式,也来我面前卖弄。
将军虽然威武,此时上演的是一个醉汉。身后几个人一起扑上来,扭胳臂绊腿的把史大郎按倒在地上,史大郎全不反抗,只喊一声:“什么人,”嘴又被堵上。一乘小轿飞快地过来,金石指挥着人把史大郎塞到轿子里去。再就一挥手:“快抬回家去,老爷等着问他话。”
天上冷月一轮,看着街上一幕。也只是似笑非笑的洒下一片银辉来。
送史大郎出门的安公子吩咐安权跟着去看看,就往房中来。二门上遇到莲菂,大冷天身上披着一件大红雪衣。风帽也没有带好,一头明晃晃的首饰和月光交相掩映散发出清辉。莲菂是笑容满面:“公子回来了。”
刚谈好生意的安公子心情大好。没有皱眉,只是笑着道:“你倒等我?难得你有这个心。只是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看你病了谁管茶饭。”
莲菂管家是到这个钟点儿才回去,只是顺便二门上站站,想着或许能看到今天这酒量大的客人。家里好酒都是小小坛子装着,送了五、六坛子来。她只是来看热闹。
“送了那么多的酒,我怕公子多喝。”莲菂毫不脸红顺嘴就是一句关心地话。再她刚才看到史大郎的背影,也是顺嘴一句话:“哪里来的将军?要么就是军官?”莲菂对着安公子小声地道:“他能打听梁五的下落吗?”
安公子失笑,不想菂姐儿聪明,一眼看出来是将军,要是自己上次看出来,也可以早些接纳他。提起来梁五,安公子内疚。一脑门子军需和生意,哪里想得起来梁五。
心情好又内疚的安公子今天也忘形,走近伸手给莲菂戴雪帽,一面道:“风大。戴好了再说话。”
“啪”地一声轻响传来,是莲菂匆忙往后面退一步,再举手打在安公子手上。后退站好的莲菂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本能做了什么,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人也还算是敏捷。两边站着的蓝桥装作没看到,安步也目不斜视。只有安公子慢慢沉下脸来。
“回去睡吧。”沉下脸的安公子没有动怒,把手负起来转身走开。听到身后环佩轻响,是莲菂跟在身后。
停下脚步的安公子冷冷淡淡:“夜深了姑娘,有话明儿说。”想想忍不住再加上一句:“免得带累我的名声。”
“我不是有意,是本能,这你知道。”莲菂一急,公子二字全然变成你。对着安公子嗫嚅道:“现在你是主子,我是管事的,我敢得罪你吗?是不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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