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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富尊荣-士农与商-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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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要是让回来探亲,明年还回来。再不济三年也可以回来一次。”梁五故作轻松:“我走了,你们有时候去看看俺爹。”
将军金戈铁马,血肉横飞处,来弟这样想想,再看梁五更象是愣头愣脑袋。大字都不识几个就知道打架的人去打仗?来弟责怪自己,是我造成这个局面。而梁五,这就横下一条心要离开。
来弟面色苍白,梁五已经决定,有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是吸吸鼻子泪汪汪:“当兵又苦又累,你别去。”
一个木雕石刻坐着,两个木雕石刻坐着,第三个不时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一下,再吸鼻子。来弟觉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恨不能把梁五拖到院中痛揍几下。她颓然地不敢看身边的人,梁五心中恨我,有弟也会恨我。
求亲不成远走投军,来弟原本想与梁五再好好说说的心情,变成尖锐的棘刺,深深扎在她手里。
手上不留指甲,也紧藏在掌心里肆虐着自己。紧紧盯着院中明亮月光的一点。来弟这一动不动的姿势,让梁五看着害怕。
“还回来。”梁五酸涩又生硬地这样说,觉得自己四肢百骸。象是不再灵活,就是舌头说话,都有棱有角起来。
话说过。梁五站起来,用力有些过猛。又停了一停,象是候着来弟会不会说什么。来弟咬着牙,指甲按在手心中,心思只想着,手中应该有几个红印子。只觉得头也僵心思也僵,只有如水月色在院中扑洒一片。
轻轻一声门响,来弟迷茫回过身来。有弟对着她有些害怕地看着:“姐,你怎么了?”来弟心思转为清明,恨恨地在心中道:象是我逼走他,象是我逼得他背井离乡,象是我逼得他去生死难料的地方。
“有弟,进屋去。”来弟从牙缝里迸出来这一句,大步走到梁五屋门外,叩门同时继续从牙缝里迸话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门立即开了,象是梁五就在门后等着。有弟傻呆呆地看着来弟进去门关上,有弟没有听话回屋去。反而是蹑手蹑脚一溜小跑到门前把耳朵贴过去。
“你走了,舅舅怎么办,你继母不是人,你就不要舅舅了。”来弟是伤心轻泣:“上次我和有弟去。舅舅还让稍话给你,让你没事回家去。”来弟越哭越伤心,这还算是亲戚吗?
梁五慌了手脚,来弟的眼泪滚烫地烙在他心上。梁五匆促决定去投军,流血流汗拼出来。初时是莽撞,这几天前思后想,觉得自己是对的。
这样的梁五让来弟觉得陌生而又冷意,梁五小心翼翼却是不打算回头:“俺爹,你帮忙多照看。等俺回来,俺回来,”梁五突然露出笑容,笑的很是稚气:“俺好好谢你。”
来弟失声痛哭:“我托了王媒婆,让她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你嫌你后母不是人,在这屋子里成亲住着。你。。。。。。”来弟没有看到梁五面上一下子怒火中烧,只是说她自己的:“战场上不是好去的。”
胸口只觉得堵得慌的梁五,目光也转为黯沉。他是火爆性子爽快的人,对着来弟呜呜,梁五抓住来弟的手打开门把她拖了出去。门外是赶快闪开的有弟,急忙笑嘻嘻:“说的咋样?”
“让你姐回屋哭去,”梁五对上有弟,就笑逐颜开。一时心乱如麻的来弟,擦干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泪水,再抬起头来,声音里是清凛:“你哪天走?”
这突然的一个转变让梁五看愣了神,来弟昂着头追问,面庞白的有些怕人。梁五倒低声下气起来,嗫嚅道:“后天吧。”
来弟嘴唇微动在算什么,这样停一下,人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来弟放缓声音:“不行,要走就停上十天。”说过以后,带着不容反驳的神色,走到有弟面前伸出手露出笑容:“睡觉去。”
有弟不明白,伸出手被来弟拉着往屋里走,又回头看一看梁五;梁五愣在当地,没有想起来问为什么要十天才走,只看着屋门轻轻一声响关上,梁五摸一摸自己的头,竟然不知道心里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但是来弟不愿意自己走,梁五是可以明白。想到这一点,梁五还是露出笑容回屋去,在屋里躺下来,对着屋顶看,不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对还是错。
父亲年纪大,来弟有弟能多去几次看看才好。想到父亲,梁五更要想到,就是自己不走,在这里当混混,总不能当一辈子。再说来弟不喜欢混混。
来弟喜欢什么,她自己都没想过,梁五受到拒绝,想着王媒婆说的:“这姑娘心大。”心大不就是要有身份的人,梁五会错意,以后求亲不成,不是不当官就是没有钱。
在这里苦熬着自己更煎熬,梁五再想想自己后母可怖的脸。梁五后来更喜欢来弟,就是她和有弟心肠好,不似后母坏心肠,把她的孩子往梁家里领,把梁家的孩子想着点子往外面赶,见不得他们在家里哪怕喝一口热汤水。
不甘心的一拳捶在身下的炕上,梁五还是决定去。再回来一定不让来弟小看我。再说人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在这里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不好。
十天以后,古道西风中,黄菊几朵在长亭外半隐半露。来弟和有弟为梁五送行。一同去的还有几个人,都是想着军中好发财的少年。
把手中一个包袱递给梁五背着。蓝底白花的包袱里是赶做的两件棉衣和两件单衣、四双鞋,这是去裁缝铺子做的,鞋是街上买的。
看着这蓝底白花的包袱在眼光中越来越远。并且伴随着梁五不时的回头。梁五每每一回头,就看到来弟和有弟一起招手,耳边就响起来她们说的话:“外面不好。早些回来。”梁五就只把背上的包袱再背一背,只背着就可以感觉到包袱里衣服一定厚实。
西风中不见身影。来弟才拉着有弟回家去,路上有弟说话:“梁五哥说,他不在家,有人欺负就忍着,等他回来再说。”
“嗯,”来弟答应一声,心中想着答应梁五去看他父亲。梁家舅舅要是知道实情,会不会怪自己气走他的儿子。来弟在西风中叹气,也曾问过自己,可还是接受不来这门亲事。
有弟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小布包:“姐,梁五哥让给你,”打开来,里面是上次没有收的那一对玉镯,下面是一些散碎银子,是梁五的积蓄。
“我最后告诉梁五哥,你把家里的钱都包到他衣服里了。让他路上好用。”有弟对着这镯子和碎银子,这样说一句。
“嗯,”来弟答应一声,收入怀中扯着有弟继续往家里走。寥寥秋风中。也有征人去远方。来弟克制自己不要想起来“可怜河边骨”,却总是想到血染沙场,来弟幽幽叹了一口气。
安家的院子里是越来越热闹,白天有不少家人来回报信,说新宅子的动工事项,有不少家人重新回来。
而更热闹的是川流不息的亲戚们,铺子里的管事们,还有一院子莺莺燕燕。安公子就长闭屋门苦读,以门栓为遮挡。
就这门栓也挡不住,屋门上传来舅家表妹的声音:“表哥,莲子汤煮好了,请表哥用一碗才是。”
安公子只能慢吞吞过去打开门,看着这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汤,和这一个衣红饰翠的人儿进到屋中来。
进来就只是打量啧啧:“表哥受委屈,自表哥生下来,几曾住过这样地方。”安公子倒觉得夏夜蛙噪,秋晚虫鸣,都是有风韵。唯有亲戚们聒噪,表妹表姐们殷勤,让安公子觉得委屈。
“罗香,我在读书呢。”安公子是他一向的温和态度说一句,罗香嫣然一笑:“表哥只管自便,这屋里再简陋不过,我唤丫头来给表哥收拾收拾。”
这殷勤才让人委屈,安公子在心里这样说,负手负袖微微冷下面孔来:“罗香,打扰到我,我就不高兴了。”
罗香不是虎表妹,可爱犹甚,而且安公子尚可以镇住她。罗香微嘟起嘴来,双手在衣袖中互握着摇一摇身子:“表哥又吓我,我不依,给我画个好绣花样子来。不然的话,哼,”
这小丫头还要来要胁人,安公子更是板起脸来,摆出自己长兄的资格:“不然你要如何,哼,”安公子也回哼一声,放低声音也威胁道:“你不听话,我对舅母说,给你找一个三寸丁作女婿。”
罗香生的娇小,最怕别人说这个,听到这句话,尖叫一声出屋里来,站在门首对着安公子不悦地晃一晃头:“你等着,我对姑妈说,给你找一个不听你话,最要和你对着干,在家里娇生惯养不会让你的姑娘做媳妇。”
安三从罗香后面走出来,忍笑呈上一封书信给安公子,再对着罗香躬身道:“表姑娘,您在这里住的倒有好些天,屋浅房窄不周全,只是委屈您才是。”
接过信的安公子听着罗香在罗裙内跺脚:“我偏不走,偏在这里陪着姑母,然后看着表哥,”罗香做一个鬼脸儿:“你找一个不讨你喜欢的媳妇,我才称心呢。”拖长声音的罗香很是得意:“不讨人喜欢,或许讨你喜欢;只有找一个不讨你喜欢的,那才叫好呢。”
要笑的安公子目光放在信封上,又是微微一笑,这是自己的同窗,现在京里的孔补之写来的信。安公子进学早,又身子不太好。孔补之与安公子同年中乡试,次年安公子染病,而孔补之进京中了殿试。现在京里任职,一向是与安公子时常来往。
看着罗香说过种种她得意事,这就转身去找姑母安夫人。安公子关上屋门,在窗下打开信。看过前面两句,就微变脸色,再往下看,更是面色沉沉。
信上写道:“。。。。。。弟幼年才名远扬,京中有闻之。少年批驳阉党,田公公也知一二。恩师左大人在田相面前为弟多方斡旋。田公公备言有一义女贤良,愿与弟议亲。弟接此信。可速议亲事以避此祸。。。。。。”让安公子先为变色的就这一句,
再变色的则是下面那几句:“闻弟遭祝融之灾,重起楼阁可酌减以示弱,也可破财以扬灾。。。。。。”
放下书信,安公子苦笑一下,少年高论京中阉党,不想在这个时候发作。几年前更是年少轻狂,言语不避,再后悔也来不及。倒是这书信中所提之事,让安公子只是苦恼。这亲事。能这样就随便定下来?
“表哥,给你送点心。”再开门,这一位表妹香风熏人,这还不是亲表妹。是安家起家后联的宗。
见公子打开屋门,院中的安三走过来接过点心,对着这位表姑娘笑着道:“屋里浅窄,表姑娘请交给我才是。”
陪着安夫人在对面厢房中坐着的罗香,拉着安夫人不依:“姑母你看他,就会说屋里浅窄这句话,屋里浅窄我也不走。”
罗香是安夫人兄长的女儿,家住邻县,在家里也是小楼亭台,来到这乡间,象是度假一样的快活。无事再和安公子斗斗嘴,罗香是不愿意就此回去。
因秋凉上来,安夫人下午就坐在院中晒日头,她看到安公子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悦,却不知道安公子是为着新到的书信,还以为儿子又为着亲戚打扰他看书。
这封信让安公子挂心怀,他素来是做事有章法的人。下午先课书,晚饭后才重新在脑海中想着自己的亲事。
安家起了家,却没有就此躺倒过着富贵日子。安老爷各地奔波,在别处建的也有家业。安公子心中苦笑,不少人说父亲在别处也有家宅,安公子还没有去查证过,不过母亲只生自己一个,自己要是不争气,母亲才是真正伤心。
这样一想,订亲之人家业不必太大,相貌中看却不必绝色,只要成亲后能相伴母亲和祖母就行。安公子觉得头疼,这城中莺燕,早就打听过几遍,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眼前匆忙避祸订亲事,订下哪一家才好。
拿起来象牙柄折扇,安公子走出屋门来,安三一看又是要去外面步月,赶快再进屋里取一件夹袍子拿在手上,跟上去在后面。
月下安公子心中烦闷,想想孔年兄的信中所言,破财以避灾祸,孔年兄这是让我赔些钱财,让这城里人以为我手里无钱。外表文弱心中桀傲的安公子不想赔钱,就是为着一口气。现在看来京中阉党仍是气焰高涨,是几时才能四海靖平,人人安乐。
“公子您看露水下来,这晚上比不得夏天晚上,公子在这里闲逛一回,就回去吧。”安三看着安公子又要往小桥那里去,近前两步拦挡一下。
安公子知道他的意思,却不耐烦:“我走走就回。”心中正烦,好些天没有看到来弟,她今儿也未必在。安三这个奴才,见天儿就防得严紧。安公子只是往前走。
先于一步看到来弟坐在小桥下面的是安三,安三心中叫苦,眼角瞥到安公子步子稍放快些,这就走到来弟身后。
“你又在伤心什么?”安公子觉得自己可以明白,来弟坐在这里,就是她忧愁到不行的时候。这是自上一次小桥边见过以后,第二次再见。安公子手已经伸到袖中摸到丝巾,准备递给她。
来弟回身看到是安公子,又往后面找一找安三,虽然是没有找到,也明白他必在一旁。“没什么,”来弟这样说过,就转身走开。
愣住的安公子对着自己看看,身上是雨过天青色的夹袍子,可以见人,就是腰带也是端正系着。这姑娘怎么见我就走?公子我生的不招人待见。还是公子我不能见人?
回身来的安公子怒容满面:“安三,”待安三走近前来,安公子更是恼怒:“你这奴才干的好事!”安三在泥地上跪下来:“公子恕罪。咱们不过这里住住就走了,公子身子不好,何必沾惹这些人。”
面色沉沉的安公子冷冷道:“你对她说了什么?”看着安三还在迟缓。安公子大怒:“你明儿去庄子上吧,让安五来跟我。”
“公子。”安三跟在安公子身后,苦皱着脸在后面求饶:“请公子听奴才回话才是。”静夜里,安公子冷冷地走在前面,安三跟在后面,还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这主仆二人走开后,来弟才从一旁走出来,重新在刚才那块地儿坐下来。夜里的风吹的人身上要打冷战。身后几步远是一丛树木,比别处要暖和的多。来弟还是愿意在这里坐着。
过日子上面,来弟可以苦一些也可以累一些,觉得假以时日,自己可以把家里料理的更好。木屋草房也可以是雕梁画栋。只是这人言浮道,来弟觉得冷风冷刀不堪忍受。
自梁五走以后,来弟的日子更不好过,王媒婆见天儿来,出于好心,也太敬业不过。
现在来弟也有走的心。带着有弟走开,换一个地方另过去。可是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孩子,有弟要是个男孩子又好些,等他长大。可以顶门立户,有弟偏又是个女孩子。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又是那温润的一声:“为何叹气?”来弟回过身就是懊恼,对着月下飘飘出尘的安公子,来弟抱怨道:“我就不能一个人呆一会儿。”见天儿就是王媒婆来,叔公们来,然后是有弟埋怨:“姐,早知道,你应下梁五哥多好。”有弟还穷琢磨:“让人捎信给梁五哥回来。”
去而复返的安公子对着这看到自己就恼怒的面容一乐:“象是我得罪了你?”来弟大怒:“可不是,就是你得罪了我,你快走开。”
低低地笑声响起来,来弟看看四下里无人,一心里要出气:“你的三管家,对着我胡说八道,要我离你远些,你离我远些才是。我惹不起你,只想躲得起。走开,先到者先得,今天晚上这地方,是我一个人的。”
安公子放慢声调,眼神里颇有玩味地道:“这个庄子都是我的。”来弟觉得心口就是一堵,整个人凝了一下,恨恨地道:“好,好,我走,你是大家的公子,我是乡里的丫头,我让你才是。”
安公子伸手抓住从身边走过的来弟,有一身功夫的来弟挣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开,睁圆眼睛道:“要让人看到,你还我清白。”
“告诉我,你为什么忧愁?”安公子仗着是个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要足些,勉强抓这一下,也抓不长久,反而手指太用力,来弟又用力挣扎,安公子觉得这丫头力气不小,这就松开手,好声好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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