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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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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升华偃王二月四日,严修和明萱分头抵达了谭崆城,商国护国联盟正式结成。
第九卷 笑看风云 第五章 出使
中州华偃王二月七日,商侯汤秉赋薨逝于华都王宫宁心居,时年不足五十五岁。临死前,商侯将仅存的次子汤舜方托付给了天子,并留下手书,言明汤舜允犯上作乱,罪在不赦,并传商侯之位于次子。华王姜偃在与群臣等人商议良久之后,以当日奸臣迷惑商侯苛待信昌君汤舜允为名,遣使前往调解,并暗令已经抵达谭崆城的严修密切注意时局。
这一道诏令无疑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然而,商侯次子汤舜方性子懦弱,比之父亲还要没有主见。他在听说身为世子的大哥被当众斩首之后就吓得大病了一场,死活不肯承继商侯之位,因此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和信昌君汤舜允妥协,甚至愿意以半国相让,倒让中州群臣吃了一惊。
有了这个条件,奉命出使商国的练钧如和伍形易自然而然便多了几分把握,话说回来,用这样的豪华阵容前往商国,就连答应出兵牵制的夏侯闵钟劫也为之愕然,谁都搞不懂,这曾经势若水火的两人为何能够放下一切芥蒂。
信昌君汤舜允脸色阴沉地坐在商侯宝座上,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无比阴寒的气息。时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人操控之下,哪怕是这一次看似成功的政变也是如此。没错,他的伯父汤秉赋终于死了,大半个商国也确实落在了他的手里,可是,那些对汤秉赋忠心耿耿的将领仍然存在。他根本不明白,为何那些将领被自己那位伯父苦苦压制多年,还会存着愚忠的心思,真真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大人,眼看中州钦使就要到了,我们该如何处置?”邓坚见众人尽皆无语。只得趋前一步问道,“虽说大人强行用兵可以收复金境,但是,夏侯如今已经归国,而且边境大军似有蠢动之势,一个不好”他突然发觉自己颇有些逾越,连忙止住了话语,深深低下了头。
“本君还能如何处置?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仅此而已!”汤舜允重重冷哼了一声。环视阶下众将,头一次发觉其中根本没有文士,立刻醒觉到了自己的最大失误。自己起家于马背无碍大局。但是,用军法治国则绝对不可。聪明一世竟始终未曾考虑到这一点,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昏头了!
“传本君谕令。即日起甄别馆清宫中的所谓名士,真有大才者可委之以大夫之职。除此之外,暗访民间才德之士,本君就不信,汤秉赋当年果真一网打尽了天下才子!”汤舜允缓步走下了台阶。自一众心腹将校面前走过,目光中既深沉又惘然,“本君不会忘记你们多年誓死追随的功劳,不过,这治理天下不能靠武将。你们若是真的有心协理国政,便需辞去军职在朝为官。是以军功拜爵安享富贵。还是在朝中手握权柄一呼百诺,你们自己选择就是!”
这番话顿时让众人面面相觑,商国向来重文轻武,他们若不是读书无成也不会搏命沙场,因此权衡再三,董奇几人便表示不会放弃军职,还有一些人则是心怀犹豫。邓坚若有所思地呆立在原地,许久才毕恭毕敬地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大人的心意我等很清楚,不过文武分明方是治国之道,我等出身军旅,若是不知好歹插手国事,反而会让国中百姓心有不安。不过,多年以来,商国百姓出资巨大供养馆清宫中文士,这一弊病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凡是名不副实者,必须逐出殷都以示惩戒!”
被邓坚这么一点穿,刚才还犹豫不决地几个将领纷纷表示不会弃武从文,汤舜允顿时大悦,心中不禁对邓坚更欣赏了几分。“很好!既然如此,本君便会在文臣中选择几个知情识趣的去迎接中州钦使,你们务必在三日之内重新整军,届时本君会行阅军大礼,也好扬我商国军威!”
然而,饶是汤舜允事先再有准备,还是没有料到这一次奉旨出使的会是这么两个人。望着练钧如和伍形易笑容可掬地自博乐鸟上飘然而下,他几乎有一种狂热的冲动。倘若倘若能将这两个人格杀当场,那么,中州就会陷入大乱。不过,当对上伍形易深不见底的眼神之后,他还是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到了一旁。事情要是传出去,怕是他就是首当其冲的罪人,到时其他三国不趁机并吞了商国才怪!
尽管已经是实际上的商国之主,但汤舜允仍然严守礼数行了大礼,言辞中也不带一点傲气,口口声声都是打着诛除奸邪的旗号,听得练钧如心中腻味,却仍只得强打精神应付,反倒是伍形易始终含笑不语。
“话说回来,信昌君在沙场百战百胜,如此人才被商侯闲置,甚至在华都蹉跎十年岁月,那些奸臣也确实可恶!”练钧如装作不经意地露出一道口风,又转头对伍形易道,“那时信昌君在中州为大夫之职,也着实委屈了!若非西戎之乱骤起,恐怕信昌君也没有归国地机会!”
汤舜允暗中皱了皱眉头,心中仍在品味着这句话地用意,随即眼睛一亮。他始终不明白这次新王登基未久就派出这两人为钦使的用意,如今看来,似乎中升也在竭力为自己开脱造势,那就是说,他们并没有一定要扶持一个傀儡来掌控整个商国的主意
“殿下所言极是,外臣本有报国之心,谁知忠贞见疑,最终就唯有兵谏而已!”汤舜允挤出一丝苦笑,见长明殿已经近在咫尺,连忙躬身请道,“殿下请,伍大人请!”
练钧如甫一踏进长明殿便感受到了一股诡异地气息,尽管文臣武将各站一边,但他还是能够清楚地察觉到,武将的煞气和文臣的弱势泾渭分明,不仅如此,大多数人身上还存有一股深深地敌意。
汤舜允指了指商侯宝座下的那张椅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殿下,当日处死世子实为不得已,外臣万万没有想到,汤舜南身为世子竟然勾结奸邪,将国玺藏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还有人举报他的篡逆之举。当对殷都混乱,外臣也未及深思便处死了他,唉,论起辈分他还是外臣的表兄,真是可惜可叹啊!”他装模作样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露出了一股悲痛莫名的神情,“如今二表兄尚在华都,外臣想迎立他归国为君,不知殿下和伍大人意下如何?”
尽管心知这只是试探之语,但练钧如和伍形易还是怦然心动,但思量半晌,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看了一眼。练钧如见伍形易没有发话之意,又见身旁群臣全都露出了注意倾听地模样,不禁更加为难,心中暗恨汤舜允的狡猾。须知这些文臣都是立场暧昧,此刻不管自己怎么说,事后流传出去都势必会得罪一方,着实不好表态。
“信昌君,以陛下的角度来看,你此次在殷都挑起动乱无疑是大逆不道的,不管其目的如何,不顾礼法不尊长上擅诛王公大臣,这个罪名你是背定了!”练钧如突然一反起初的温和,脸色变得肃重无比,丝毫不顾汤舜允略显挣狞地脸色,“不过,如今商侯已逝,这是是非非也就难以说清道明,所以陛下此次遣我和伍天人前来,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要说迎立已故商侯次子,此事未必可行,舜方公子已经公然表态,为保性命,他决开不敢踏入殷都一步,因为他不想作傀儡!”
汤舜允未曾渊到练钧如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话挑明了,眸子中顿时凶光毕露。然而,此时此刻,他就算再愤怒也不能当面发作,只得冷笑连连:“那么,殿下可是要传达陛下旨意,让外臣拱手让出殷都?只怕外臣真的如此做,二表兄也不敢前来坐这个位子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向信昌君你提出一个建议!”练钧如似乎没听出汤舜允的揶揄,倏地转过身来,目光从群臣脸上一一掠过,“已故商侯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留存于世,所以,陛下不想让他有什么好歹,但让他始终待在华都也有不妥。如今既然谭崆城中已经汇集了众多忠心于已故商侯的文人武士,那就将舜方公子安置在那里好了!”
汤舜允勃然色变,但不少文臣的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神采,在殷都遭到一次莫大的清洗之后,如今硕果仅存的高官,唯有一位上卿和七位大夫而已。这八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趋前一步深深行礼道:“陛下此议上佳,吾等深以为然!”
中州华偃王元年二月末,华王遣使护送汤舜方至谭崆城,失踪多日的国玺重砚。与此同时,信昌君汤舜允密令匠人重铸国玺,号称“承天玺”,以区别于国之前玺。中州华偃王元年三月初九,汤舜允登商侯之位,册封汤舜方为承商君,领地为谭崆城以南三十一城。然而,商国护国联盟却依旧古怪地存在着。
第九卷 笑看风云 第六章 来归
商国之乱尽管已经稍稍平定,但炎国之乱却愈发严重了。由于这些年炎侯阳烈以高压之道治国,兼且性情暴虐,因此在无数臣子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此次旭阳门主阳干隽登高一呼,而且阳无忌又是上一代炎侯的子嗣,这夺位的呼声就渐渐高了起来。若非庄姬手腕非凡兼且又有国玺在手,恐怕根本撑不到炎侯归国的那一天。
然而,阳烈的归来并没有让局势向好的方面发展,相反,他的雷霆手段在震慑了一小部分人的同时,也将更多的人椎向了阳无忌那一边,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不仅如此,本以为牢牢掌握着炎国军权的阳烈骇然发现,麾下将领至少有三分之一表明了偏向阳无忌的立场,借口则是国无储君,这样一来,始终保持强势态度的阳烈不得不暂时采取了守势。
相比之下,周国的情势要平和得多,周侯樊威擎一归国,原本离开了自己领地的长新君樊威慊便领着大军慢悠悠地撤了回去,临走前只是示威性地毁了一座土城,至于伤亡则是微乎其微。周侯也无暇计较这个叛逆弟弟,招来世子樊嘉商议了一阵之后,便再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各国谍探在把消息传回国内之后,没人知道这两兄弟在搞什么名堂。
至于夏侯闵钟劫的归国则更是波澜不惊,无论是调边关大军陈兵夏商边境,还是像清洗一般地梳理了一下朝中上下,孟尝君斗御殊都没有任何举措,这让他不得不克制住了心情。再询问了世子闵西全此番监国的所有事宜后,闵钟劫惊愕地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任何理由和斗家过不去,最后只得怏怏作罢。
回到华都的练钧如迎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尽管寒冬未过,但姜明等人如愿以偿地孵出的那六只异禽。个个都撑过了最难熬的幼生期,壮实得很,两年之后便可长成。得到这个消息,他不由额手称庆,飞骑将,这列国之内最具战力和机动性的编制,他终于有望拥有了!
这一次回来。他的另一个希望就是和孔懿将事情说清楚,争取尽快完婚,不管如何。他当初都曾经做出过承诺,绝不能背约。然而,足足在钦尊殿和阳平君府转了三日,他都没有找到孔懿的影踪,最后还是在姜偃地提点下,他才在王宫一处偏僻的宫室中找到了孔懿。
乍见佳人,练钧如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晴,往日略显丰腴的孔懿已经清瘦了许多。唯有眸子中的清冷神采愈发让人不敢逼视,而且在看到自己时,她明显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殿下,这里是我的私人居所,请您不要随意闯进来!”孔懿突然背转了身子,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地感情。“若是您要找炎姬殿下,请去凝波楼,我这边粗陋得很,留不住您这种尊贵的人!”
“小懿!”练钧如再也难忍心中焦躁,冲上前去用力扳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相信我地心么?这几年来我们患难与共,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难道还比不过陛下的一道诏令?我答应过要娶你为妻,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你究竟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你敢说没有心仪炎姬殿下?”孔懿终于转过了身子。脸上尽是泪痕,却勉力用冷漠的声音问道,“当日炎姬殿下随父前来朝觐时,就曾经百般接近你,你也分明对她有过好感,如今先王临终赐婚,陛下又重提了此事,你还要我怎么办?”
“那我也会先娶了你!”练钧如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孔懿的眼睛,突然朝着那红唇重重吻了下去。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佳人从挣扎到屈服,也能够感受到那火热的躯体,一刹那,炎姬的美丽请影似乎遥远了许多,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存着孔懿一个人的影子。
良久,两个人才微微分了开来,但练钧如地双手仍旧牢牢环抱着孔懿的纤腰。“懿姐,你记着,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明日,你随我去见爹娘,我早就禀明了他们此事,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孔懿终于抬起了头,维持在表面的矜持和冷漠顿时无影无踪,那种软弱无力的情感看得练钧如心中一痛,再次将其拥在了怀中。“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会负你地!小懿,自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爱人。也许我是对别人动过情意,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炎姬我终究是配不上她的!”
次日,练钧如果然和孔懿两人微服出门,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父母居所。练氏夫妇早就听儿子说起过此事,对于这个准儿媳自然是万分满意。攀谈了一阵之后,金洋又将孔懿拉进了内室,将一件亲手做地绣花外袍送给了她。
“小懿,有你在钧如身边,我们也就放心了!”金洋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伸手将孔懿揽在了怀中,“我们听钧如说过,你很早就失去了双亲,算得上是苦出身,你放心,今后我们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那般相待的!”
孔懿听得心中悸动,又想起眼前的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婆婆,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娘!”
“好,好!”金洋伸手抚摸着孔懿的头发,眼中水光乍砚,“想不到我也到了作婆婆地时候,今后钧如就交给你了!”她突然想起练钧如带回来的那个红绸包,又想起了和霍家断去的姻缘,心中不由有些感伤,犹豫再三后还是打开了妆台的抽屉,郑而重之地取出了那个红绸包,一层层地揭了开来,赫然是一支无暇美玉制成的玉簪。
“练家当年穷得很,这是我嫁给钩如他爹的时候带来的东西,也算是娘家给我的唯一陪嫁!”金洋含笑将玉簪插在了孔懿的秀发上,微微点了点头,“既然钧如都已经把你带来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练钧如见孔懿眼睛通红地从内室中走出来,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想问个分明,却得了好大一个白眼,只得摸不着头脑地等着父亲的教训。练云飞却是一个实在人,略略关照了几句之后便不再唠叨这些,反而追问起婚期来,闹得练钧如颇为无奈。
和孔懿双双回到钦尊殿,练钧如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一次的情感危机,他算是能够安心处理别的事情了。谁料,他才想和孔懿说些政事,便发觉对方的神情很有些诡异,顿时把话头缩了回去。
“练郎,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娶炎姬殿下?”孔懿的声音几乎比蚊子还低,但问出来的问题却刁钻得很,“王命已下,虽然炎侯有异议,但你若是反悔就正中了他的下怀,到时候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无奈的练钧如只得伸手掩住了孔懿的双唇,“懿姐,这件事情我们先不提好不好?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不觉得炎姬殿下会轻易答应,以后再说吧!炎侯国内未定,应该会很快将炎姬接回国去,他不仅不会答应这桩婚事,而且会竭力反对。我不妨把话说清楚了,我确实不是不喜欢炎姬,但是,要把婚事和政治掺和在一起,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这,就是我唯一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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