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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品皇家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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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散去,夜朗星稀,庄子夜晚静谧而美好,只有蛙叫虫鸣。
胡氏夫妇与马婆子伺候姐弟二人离开宴席,云菀沁将弟弟安排进卧房休息,轻道:“胡管事,将庄子上的账本都拿来书房,我要看看。”
三人俱是一愣。
三人目中转瞬划过的表情都不一样,胡氏夫妇是惊讶,马婆子是有些惊慌之色。
半晌,卫婆子开了口,因对许氏的感情,对云菀沁仍是变不了爱昵称呼:“小小姐现下就要看么?今儿赶了一天的路,又陪咱们这些泥腿子老家人吃饭,到现在还没歇过呢。”
马婆子赶紧谄笑接口:“是啊是啊,要不改明儿再看吧,那账本册堆积如山的,大姑娘要不先休息吧!”
胡大川却从云菀沁脸上看到了坚决的意思,见她扫了马婆子一眼,眸中无比深意,心中有些通透了,只知道大姑娘是带着少爷来养病消暑,这下才明白,还另有目的,眼看这大姑娘做事样样门清儿,怎么会不放心,倒也不犹豫,道:“大姑娘先进去,老奴这便去账房拿来。”
书房内。
灯烛下,云菀沁一本本翻着,时而又听胡管事说着,得出一个很严峻的结论,——这些年,佑贤山庄打理的店铺并不赚钱,甚至还在不停地亏蚀。
店铺在山下的小镇上,名叫汇妍斋,做批发兼零售胭脂水粉生意,而原材料,都是从庄子里的花田和花圃里直接供应。
前几年汇妍斋的生意倒不错,甚至还有隔壁镇子的人跑来采买。
这几年不知怎的,却是萧条了不少,眼看那账本上的年度结余数越来越低,从勉强顶住成本到打不住,云菀沁的目色越来越沉。
“查过是什么原因吗?”事出必有因。
“回大姑娘的话,老奴问过几名老顾客,有的说脂粉不如以前好用了,有的又说隔壁天香斋分铺的便宜实惠多了,同样质量的一盒头油,他们家买,能擦两三月呢,咱们只能用半个来月,老奴想过降价,可叫账房先生计算过,回不了本钱哇,咱们要是降价,只怕越来越亏。不瞒小姐,咱们如今已经算是在啃老本,这事儿我也同京城的老爷提过,可老爷繁忙,只叫我们好好管着,没什么精力多管。”胡大川拢袖汇报着。
脂粉的原料,都是自家的花田花圃自产自销,这已经算是最低的成本,基本上在这个行业没人可匹,为何那天香斋的成本能更低?
难不成天香斋为了促销,宁愿亏本也要用低价吸引客人?
不可能,天香斋的老板不是傻子,用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商品,一日两日还能撑着,这么久了,还不关门大吉?!得不偿失。
还有,自家花田花圃的质量一向很好,她在家中调配方剂时,有一部分原料就是从这儿托人带的,没发觉有什么问题,那些客人,怎么会说不如以前好用了?
沉默良久,云菀沁眼中微光一闪:“胡管事,与我们竞争的天香斋,卖得最火的货是哪几样?”
“茉莉粉,蔷薇粉,百合香露,这几样天香斋听说卖得价格极低,可质量又上乘,时常卖断货,供不应求。”
云菀沁唔了一下,记在心里,转而一笑,若有所思:“这些年,庄子多亏胡管事你们三人照料了。我只知道你跟卫妈妈是管理庄子内务与汇妍斋的铺子,与客户来往比较多,那么……马婆子在庄子上主要负责什么事儿。”
“马婆子主要负责花圃的原料事务,还有部分帮工的聘用。”胡大川毕恭毕敬的地答着。
“倒是权利不小啊,这几个都是油水丰厚、重中之重的职权,她一个人全都包揽在手里。”云菀沁扬起唇。
胡大川垂下头:“当年老爷派马婆子过来管事儿,亲口吩咐的,老奴也不能说什么。”
云菀沁晓得胡氏夫妻也有为难处,合上账本:“明儿我亲自去一趟花圃。”
夜色渐深,胡大川先退下了。
云菀沁又看了一会儿账目,心中有了些底,一抬头,窗纸上肥墩墩的人影一闪。
她悄悄过去将门一拉,马婆子在外面措手不及,正好被逮着,僵了脸,却立马笑道:“嗳哟,大姑娘还没睡啊,奴婢担心第一天大姑娘择床,休息不好,特意来看看。”眼珠子却一转,瞟了房间内书桌上的账本,眼中晃过一丝焦虑。
云菀沁并没揭穿她,温和一笑:“是有些睡不着,马妈妈看能不能帮我去厨房里做些甜点当宵夜,吃饱了,兴许就会有倦意,哦对,多熬会儿,我偏爱吃粘稠点儿的甜汤。”
“好的、好的。”马婆子哪里知道大姑娘是调虎离山。
云菀沁立刻回房叫来妙儿。
妙儿到处跑惯了,手脚也利落,做这事儿,应该不赖。
附耳吩咐了一番,妙儿笑了笑,充满信心地点头,去了马婆子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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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白杜熏香丸
翌日,辰光一亮,天清气朗。
花圃内的花田呈方块状,按照不同花草的种类分门别类,井然有序,颜色五颜六色,鲜艳美丽,眼下刚好是夏季,春季下播下去的花种已是露出嫩嫩小蕊,显出曼妙饱满的轮廓,轻风一吹,齐刷刷柔柔弯下腰肢,远距一看,宛如人间至美仙境。
云菀沁带着初夏、妙儿,在胡管事夫妇与马婆子的引领下,一处处查看。
马婆子昨儿见大姑娘查账,虽有几分不安,可也并没十分在意,今儿一大早,见她要巡察花圃,才惊了一身的热汗,偷偷瞄她偶尔询问花农几日打一次药,害虫多不多,还亲自进大棚去查看,时不时蹲下身子抓一把泥土,放在指腹揉搓,凑近鼻子下嗅,更是小脚颤了起来。
这手法,分明就是个熟悉的练家子,让马婆子心惊胆战。
没关系,自己多心了。马婆子自我安慰,她一个小姑娘,做做样子罢了,无非是半桶子水,懂什么?就算真的查出些什么,又能如何,自个儿可是老爷派来督管的,连胡氏夫妇都压不到自己头上。
对比着昨天查看过的成本账,还有在花圃半天下来的查证,云菀沁心中已经清楚了。
花圃内,目前统共十二块花田。
十一块花田均有各类隐患问题,若不仔细,根本查不出,只有一块花田却出乎意料地,完全没问题,十分的好。
她站定在一爿田边,目中生了冷冽,与脚下娇艳温软的花蕊儿形成对比:“负责给花田翻土培土下种的是谁。”
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本在大棚架子边猴着腰,慢吞吞站起来,懒懒散散:“咋了?是俺……”
“铁锤,放肆!”胡大川叱道,“这是主家的大小姐,怎么回话!”
铁锤嗤了一声,满满的不服气。
马婆子心神不定,赶紧朝那青年低低骂道:“作死的,给老娘闭嘴。”
铁锤一听马婆子教训,这才连忙噤声。
云菀沁笑道:“倒是很听马妈妈的话啊。”
马婆子只得道:“铁锤是奴婢外甥,年前才来庄子上帮工,不懂事儿,大姑娘可别见怪啊。”
“不懂事没什么,”云菀沁目内凉意升起,字句加重,“可不懂花,便是大事儿了,马妈妈晓得你外甥非但不会种植栽培嫁接之术,连植物习性都不通晓,居然叫他管理这么重要的流程,用人唯亲就罢了,毁了花圃的质量,就是叫你们姨甥卷铺盖儿走人也挽回不了!”
马婆子不服气了,轻哼一声,反驳:“大姑娘这话说的,无非就是翻土下种的活儿罢了,谁不会做啊?大姑娘,别说老奴无礼,大姑娘年纪轻轻,在京城的宅子里养尊处优,下过一次田地没有?光是嘴皮子说说漂亮话不顶用啊,老奴可管了这花圃十几二十年了!”
几名跟随的下人议论起来,大部分赞同马婆子的话,虽说大姑娘一来便给了他们恩惠,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是比不上多年的老人,自然质疑。
马婆子见云菀沁不说话,生了几分得意,果然就是个绣花枕头,一炸就炸出来了,压根儿没什么真才实学。
眼珠子一转,马婆子唇齿一嗤,要是将这主家小姐都压制下来,今后这庄子上的下人花农,越发是敬重自己,肥腰一叉,唇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不依不挠:“说个不知尊卑的话,大姑娘在闺房内绣绣花儿草的兴许还行,可真正对着实实在在的花儿草的,还是得看老奴们的,这次大姑娘来只是避暑消夏,便好生在房间里待着吧,碰脏了衣裳,还得哭哭啼啼跑回去呢。”
天高皇帝远,乡下的奴婢长年不见主子,性子更刁钻大胆,比城里的奴婢还要不知道分寸,况且这马婆子还是个管事的。
狂妄奴才,妙儿本就是个泼辣脾气,正要上去教训,初夏将她暗地一拉,示意别急。
云菀沁并不急躁,笑了笑:“我出生迟了点儿,是还没来得及管理花圃二十年,却只知道,不同的花卉,需要配不同的土壤,才能生出优质结果,”眼一垂,望了一眼脚跟下站着的地儿,是种着栀子、杜鹃的花田。
“栀子花、杜鹃,皆属南方花卉,尤喜水渍丰沛的腐叶土,却种在了干燥的砂土内,”素指抬起,云菀沁遥遥一指不远处的一大片兰花花田,“兰花喜透气性强的土壤,禁不起太过潮湿,却种在了湿润黏腻的黏土里面。呵呵,想种出优良品种?不种死都是好的。”
马婆子与铁锤脸色渐白,谁想这大姑娘还不准备放过,继续侃侃:“还有那边的紫玉兰,天门冬,一品红,倒挂金钟,明明适宜中性偏酸的松针土,却栽培在中性偏碱的腐殖土壤里。”
话到此处,下人们都心中微讶,印象分连加不少,这大姑娘,原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还要我继续说么?”云菀沁道。
一老一小再没底气,不敢吭声。
这一听,胡大川方才意识过来,连忙叫资历深的老花农一爿爿的查验起来,果真便是如同大姑娘说的,大部分花田的土壤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因客人反映脂粉质量不比以前,胡大川夫妇虽不负责花圃,却暗下查过花种,看是不是过期了或是劣质种子,也查过是不是有隐形害虫,却忽略了竟是土壤的问题!
下种、翻土、中途加厚土壤,都是铁锤负责,就算一开始使用了合适的土壤,后来加了不适合的,也会影响花卉之后的生长。
众人哗然起来。
胡大川瞪视铁锤一眼:“原来祸源竟是这个,差点儿害了庄子,马婆子,这可是你自己个儿招的好帮工!你怎么解释!”
马婆子咬牙,只有叫外甥一个人抵罪了,朝铁锤使了个眼色,啐了一口:“兔崽子,误了庄子生计,愧对了家主,从今儿起,滚回家中去!别在这儿给老娘丢人现眼!”
云菀沁轻笑,摇手:“马妈妈倒是大义灭亲,一下子就把自家外甥给辞退了……不过慢着,先别走。”
马婆子热汗一炸,不晓得她又要干嘛,只怕又挖出见不得人的事儿,呐呐:“大姑娘,奴婢这外甥蠢笨如猪,这次虽错了,倒也不是有意的,你可不是要他赔银子吧?”
云菀沁目光凌冽,慢道:“若是真的不懂,不知者无罪,算我云家倒霉,可若是被人指使,有意的,就是另一码事了。”
下人们都惊讶不已,铁锤是马婆子的内亲,被马婆子举荐进庄上干活儿,若铁锤要是有意损害花圃的利益,那么马婆子十有*脱不了干系。
一时之间,大伙儿看马婆子的目光都变了色。
“大姑娘,东西能乱吃,话可都不能乱说哇,您这意思,是说我老奴放任铁锤搞垮花圃?奴婢好歹在庄子上管了十来年的事儿,没功劳也有苦劳,更没犯过错,连老爷都没骂过奴婢,这罪名您不能随便丢给奴婢啊!奴婢寒心啊!”马婆子眼圈红红,急得捶胸顿足,哇啦哇啦叫起来,一派受了冤枉的模样儿。
有人看不下去,帮了两句腔:“是啊,大姑娘,说话得有证据的,不能红口白牙冤枉人呐。”
初夏拍拍手,庄子上的账房相公捧着一本册子过来了。
“昨儿我查看庄子上所有人的薪俸,将铁锤的月银与其他干同类活计的帮工比对了一下,不止高出一两倍,人家五十个铜钱,他有二两不止。试问,多出来的银子,可以叫做——掩口费吗?”云菀沁灼灼不留情。
马婆子大惊,摇手犟嘴:“不是,是奴婢私心重,见铁锤是自己的亲戚,便想法子多匀了一些给他。”担下这罪名,最多就是丢了聘人的肥差,马婆子心里恨云菀沁恨得紧。
“啧啧……”庄子上的下人一听铁锤的月银,再不为那马婆子讲话。
“好,就当那银子不是掩口费。”云菀沁也不跟她计较这个,诡谲一笑:“还叫我发现个现象。十二爿花田,十一爿都有培土问题,偏偏只有一爿,上面的花卉涨势喜人,土壤倒是十分合适,种栽得十分精心。”
马婆子大汗淋漓,握紧了拳头。
“按照常理,若是有内鬼想害我们庄子,干脆十二爿花田全都暗中损了。偏偏留下一爿能培育好优质原料的花田,是什么原因?莫不是看在我佑贤山庄气候地理得天独厚,无人可比,垂涎我家原料,所以贪心留了一处,将好料供应给别人?”云菀沁一字一句。
众人虽震惊无比,却也终于清楚了,庄子上那内鬼一边损害花田,一边将好原料供应给竞争对手,一下子就像油下了锅,哗啦起来。
云菀沁继续道:“我听说,天香斋这两年最抢手的货是茉莉粉,蔷薇粉,百合香露,正好,咱们这块唯一能产出优质花卉的花田上面,种的便是茉莉蔷薇和百合,这还真是巧合啊。私下将好原料供给别人,是背叛东家、见不得光的事儿,价钱自然就不能收得太多,对方用最低的价格拿到了最好的原料,自然能做出质优价廉的上好脂粉香露,呵,几乎是无本的生意,咱们的汇妍斋又怎么拼得过?”
这么一听,众人全明白了!
马婆子收了天香斋的好处,一边打压自己庄子的花卉质量,一边保留一点好原料,供给天香斋,所以这些年才被竞争对手天香斋赢了好口碑!
舆论与证据的双重压力下,马婆子再没法儿辩解,膝一弯,仓惶承认:
“大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起了贪念,被银子蒙了心窍!还望看在为庄子耗费多年心血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次,今后必不再犯!”
“你这些年耗费心血,不是为庄子,而是为了自个儿的富贵吧,马妈妈,”云菀沁纤嫩唇儿一弯,陡的厉声呵斥,“难道你还要我将你房间里那些贪赃的首饰古玩都放到这儿叫人看看?”
第一次见马婆子打扮,就生了怀疑,昨儿晚上,从书房看完账本,云菀沁见她在外面偷听,更是疑心家中,干脆将计就计,故意支开马婆子,叫妙儿偷偷去她房间翻了一下,果真私藏的贵重玩意儿不少,妆奁盒子里的雪花银子和银票堆得不少。
马婆子再说不出话,呼呼吐着气儿,瘫倒在地上。
“来人啊,”胡大川呵斥,“将马婆子与铁锤带到衙门去!叫县太爷裁决!”
大宣对奴婢的刑罚十分严厉。
背叛家主的奴才,最为世不容,一丢到衙门便是受尽酷刑,就算受了刑罚能幸运留下一条命,从今往后,也无人再敢聘用了,最终的结果,便是流落街头,比死好不了多少。
马婆子与外甥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干嚎一声,大叫:“大姑娘饶命啊,饶命啊——”
“慢着,”云菀沁举起手摇了摇,走近马婆子,“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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