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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宫春日物语-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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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有力的语气带给我些许物理性的压迫感,让我稍微弯腰后仰以对。
“你……你那时提早走所说的急事该不会……”
“是的,我很想来学长家参观一次呢,呵呵。”
泰水极其自然地回答,表情和语气中毫无可疑之处。她每行一次礼,那特征般的发夹也跟着摇摇晃晃。
“姐姐姐姐~”
老妹拉了拉泰水的袖子。
“我们继续聊嘛,人家想要那个发夹。已经没有卖了吧,给我好不好?”
“抱歉,这不能给你。”
泰水蹲得和老妹一般高,让四颗圆亮的大眼珠串在一起。
“这是我从小就留到现在的宝贝,所以现在不能给你。可是,也许那再过不久就会来到你身边喔。我们就像是世界之海上的小船,所以总有一天会再回到这里吧,就算只有发夹也是。”
我突然觉得,那固定鸟窝头、类似微笑标志的发夹,也许只是一个单纯的随身身分证,不过光注意这些小事也没用。当我开始思考该观察什么时,泰水在我房里绕了一圈,往床下一窥,拉拉猫耳说:
“这只猫真棒,挖到宝了呢。”
——之类的话,然后猛然扑向老妹一把抱住,最后在我面前挺直不动,说出口的话阐明了她的意念:
“我要回去了。”
只能答声“是喔”的我还真有点窝囊,脑子里应该还内建了更多更得体的词汇吧。明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感觉很不好受。
泰水从正面略低处投出将我射穿的视线,忽地露出缅怀起人生的表情。
“我一直幻想着来到新学校后,一定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社团,再碰巧遇上漩涡般的偶发事件,之后顺势而为地加入社团。有些事就算不出声也会自动找上门,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我想,那些讲述精彩故事的人,也一定都有那种感觉呢。社团里有逗趣的学长姐,然后跟其中一个人成为好朋友,我好想成为那种故事的主角喔……”
这番话好像在哪听过,或是自己啥时想过。但在我记忆大倒带之前,泰水的头向前一顿,又如弹簧机关似的挺起小小的身躯。
“没什么啦,其实我只是很想亲自来学长房间看一下而已。很抱歉打扰你,不过我真的很满足,以后不会再来了。”
泰水对我绽开的笑容的确能让朝比奈学姐溶成一滩浆糊,像是个将全部信赖托付于饲主的小动物宝宝,被纯洁柔和的磷光包覆着。被这种目光射中也能安然离去的宠物店客人,我想一个也没有。
“下次再见吧,学长,请不要讨厌我喔!”
说完,泰水朝老妹和三味线额头轻轻一摸,像春天第一道东南季风飞快冲了出去,连喊声等等都来不及。一转眼,一年级新团员的身影已从我家消失无踪。
老妹硬抱起呵欠中的三味线并问道:
“那个人是谁啊?”
我现在才是最想知道的人。
“啊……”
之后我才发现有件事忘了问。毫无疑问,那晚在我入浴时来电的就是泰水。
问题是为什么要打给我,而且还短得几乎只报了名字。难道她当时就确信自己会通过春日一切考验吗?感觉像个预知能力者,可是从古泉脸上又看不出一点端倪。如果说她只是个碰巧升上北高,又碰巧混进SOS团的普通学生,这一切也未免碰巧得太过火了。
——这世上没有巧合,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人们只是将无法了解的必然称为巧合罢了……
这是哪位仁兄说过的,还是跟长门随意借来的小说里看到的呢?
拨着记忆之雾的我没来由地从老妹手中拎起三味线,和老是不甘愿的它鼻尖对着鼻尖。
“你对泰水有何看法啊?”
虽明知这只是自言自语,但我还是想找个对象吐吐闷气。
“她叫做泰水姐姐吗?是春日喵跟鹤喵的朋友吗?”
见到眼睛瞪得比花猫还圆的老妹出声插嘴,我也将满脸不耐的三味线放回地上。在追猫人老妹跟着识趣地告辞的三味线消失后,我终于能静静独处。
怎么想也想不通。我现在的心情,就像被明示不准用log记号以四个四(注:利用四个四和各种运算符号计算出某个整数的数学游戏,log会造成该式有固定解)方式不断解出质数的数学助教。
她是自称渡桥泰水的北高一年级新生,受春日认证的SOS团新团员一号。
然而,她究竞是什么人?
β—10
星期四。
要想的事越多,就越难决定该从何想起。
就算屈指数数我能做的事,能弯的也只有右手食指一根。最后我还是得普普通通地上学,普普通通地在听课时放空,就这么多。
春日的心境竞也与我相仿,打从上课钟响就心不在焉,大概是把魂都留在长门家了吧。
“喂,阿虚。”
第一节下课钟一响,春日就拿自动笔往我背后戳来。
“是不是把有希拖去看医生比较好啊?”
她像是被饲养多年视如己出的小型犬拒绝散步似的,表情一整个沉重。
“只是换季的小感冒吧,你这样反而保护过头啰。”
我说得心都有点痛,毕竞我知道那不是打个抗生素或营养点滴就会好的病。
“可是啊,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春日喀兹喀兹按着自动笔尾,那是无意识的举动吧。我也呆望着不断伸长的笔蕊说道:
“古泉不是也说了吗?要是有个万一再把她扛过去就好了,况且——”
我吸了口气,为下句话争取一点时间。
“当事人不是都说自己没事了?到现在她挂的保证有落空过吗?”
“那个……的确是那样啦。”
但春日脸上的疑虑仍像云掩金星的昏暗早晨那样阴郁。
“我心里还是静不下来。不只是因为有希……嗯……我不太会说,就是一种有什么天大的怪事要发生了的感觉。”
你是想说神秘宇宙病菌蔓延全球之类的,让世界像古早科幻片那样陷入恐慌吗?我小时候在电视上还看过满多那种电影的。
“没那么夸张啦,那种老掉牙的世界观早就不流行了。什么火星人入侵还是生化武器外泄造成人类灭绝危机之类的,都只是对当前人生不满的末日观自杀志愿者的软弱面制造出来的。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勇气自杀,才会想让人类干脆一次死光光,依赖心太重了啦。”
说完这番SF巨匠听了都会不禁苦笑的话,春日鼻子高高一翘又说:
“真是失策。明知道你只会打谭插科还找你谈,我一定是老年痴呆了。好吧,阿虚,快忘了我的话。喔不,我命令你立刻忘记。我的想法是属于我自己的,会想和别人共享都只是一时神经错乱,这点我必须承认。”
这样啊。没差,我很清楚自己没本事扯出什么有创意的淡,现在春日对我念什么都不痛不痒。一个明知自己是个大草包的人,就算被人笑是傻瓜也只会失笑以对罢了,我现在就是这样。
这番话后一直到下午课堂告结,春日都像个坐禅高僧般神游云外,此处的肉体只是个毫无反应的空壳,而放学钟就是能让她立即幽体合一的现成闹铃。
她十万火急地将书包挂上肩头说:
“我要和实玖瑠一起去有希家了。啊,你一样不用来,待在社团教室里就好。”
可是没有长门和朝比奈学姐的社团教室,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耶。
春日的眼向上抬了几分。
“新。团。员!”
春日的嘴就像只闹别扭的水鸟。
“说不定会有人来呀,那方面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古泉倒还好,你去探有希的病根本帮不上忙……”
春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一吐为快。
“搞不好还会让她更恶化,就像瘟疫一样。女孩子生病时有男人在家进出实在不妥,所以你和古泉就不用来了。乖乖看家吧,那也是SOS团的例行工作之一喔。”
都被团长耳提面命当条看门狗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整理一下。我首先必须面对的就是九曜,她和她家老大就是长门病倒的元凶。不铲除病根,事态根本不会好转。
再来是藤原。虽然那个自称未来人的家伙嘴里净是些刺耳的烟雾弹,却和九曜有某种挂勾或是同盟关系,这点千真万确。目前看来,橘京子只是被那两方利用的棋子。她和我或古泉都没面谈过多少次,也无力和外星人跟未来人作对,从朝比奈学姐绑架事件的简单结尾法就能略知一二。很抱歉,我真的不认为她能与古泉为敌,顶多是炮灰而已。只不过,她应该是扮演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角色。虽说绝不能轻敌,但我仍觉得橘京子没什么看头。
“……果然还是得看佐佐木吗……”
“你说什么?”
我以为音量已经够低了,却依旧逃不过春日的顺风耳。
我判断她的闷脸是出自对长门的担心,于是我自然地两手一摊。
“我今天就照大人您的吩咐,乖乖在社团教室里待命。要是有新生想入团,我一定会想办法唬弄两下,尽管放心吧。搞不好你不在还更容易招到人咧。”
春日哼了一声。
“那就拜托你啰,有事马上联系我,我如果想到也会打过来看看情况的。掰!”
将想到就去傲视为座右铭的春日火速冲出教室,像条被强力吸尘器吞噬的猫毛。
她是真的很担心长门吧,我当然也是。
不过同样是担心,处理手段和目的却各不相同。我有我的想法,她有她的作风。我们一起为长门烦忧,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正确答案。
然而,我和春日都在寻找着一个解答。若要说谁较接近问题核心,那就是我。
我也想在外头奔波,但春日已替我扛下这顷工作,我又该做些什么好呢?
只有等下去了吧。时机一定会成熟,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九曜的袭击、朝仓的复活、喜绿学姐的插手……
一定全都是伏笔。不甚理解何谓时间的外星人三人组会同时现身绝非偶然,必定是某种预兆,是只有我才会懂的艰涩谜题。
近期内一定会有人行动,就算没有我也会展开行动,再让他们因我而动。
相信佐佐木的想法一定和我一样。在我心中,这份预感已从一丝暧昧的念头升华成实际感受。
也许长门真的束手无策。
但我还有春日,也有佐佐木。
尽管身分未定且本质不明,那两位现代人也都是所有关系人口中的神级人物。只要双妹合璧,无论是外星人终端、恶质未来人还是三流超能力者都只有看戏的份。尽管一切的一切都可能是某个势力精心策划的陷阱,但可能性再高都会被春日视若无睹地一笑泯灭,再低也会在佐佐木的深思熟虑下现出原形。
我开始害怕这有如甲烷冰(注:methane hydrate,由水分子包覆甲烷形成固体结晶的可燃冰)融解般不断涌出胸口的想法。要是春日和佐佐木连手,说不定真能支配整个宇宙。不过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吧。别说春日没那个意愿,佐佐木也会一笑置之对我说教,我几乎能看见她们的表情。
“嘿咻。”
前往社团教室之前,我提起只装了最低消的书包往肩上一扛,也看到了回家社万年社员谷口和我一样急欲踏上归途的身影。
尽管现在没人能消解我的烦恼,但从天而降的单纯疑惑仍扒开了我的嘴。
“喂,谷口。”
“啊啊~?”
谷口不耐烦地回头,满脸写着“让我静一静”。我虽想那么做,不过他可是重要的样本。即使本人毫不知情,但他仍是和某外星生命的人形有机生命体相处最久的地球人。
“我想问你一点关于九曜的事。”
才刚出口,一切表情便从谷口脸上立刻消散,全身笼罩在连僵尸都还活泼一点的倦怠气场之中。
“……我说阿虚啊,你还是早点忘了吧,我再也不要想起她了。我那天一定是中邪了,现在想起来真想一头撞死。话虽如此,我好像还真的没多少记忆,一定是我的记忆力忍受不了自己的愚蠢了。所以,请你千万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如果我明天一早就想从教室窗户跳下去,那就是你的错。”
谷口满脸都是被果汁机搅得糊烂的悲壮感和徒劳感。尽管我深表同情,但我仍得打破沙锅问到底。有时为了情报,让自己化为魔鬼也是无可厚非,更别说对象就是谷口。这个人再萎靡也只是暂时的,没两天又会变回那个傻呼呼的损友。就算不用翻阅阿卡西纪录,我也知道那是明明白白的事实。
“你和九曜在圣诞节以后是怎么过的?应该有约会吧?”
“还好啦。”
谷口的眼彷佛在历史间游走,对不了焦。
“是她先主动和我说话,我们才交往起来的。是圣诞节前两天吧,她还是那样不太讲话也没表情。虽对她个性怎样没概念,不过你也知道,她真的还满正的。”
现在想想,好像的确是那样。我只顾着对她的怪异气息起反应,对她的容貌末所着眼。
“后来啊——”谷口继续说:“在岁末年初那一阵于,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当然都是健全高中情侣会去的啦。有时我邀她,有时换她选地方这样。”
外星生命体的人造人会想去哪里啊?长门大概很喜欢碰巧和我一起踏进的图书馆,不知道他种外星人会对什么有兴趣。
对我的老问题浑然不知的谷口说:
“全都很老套啦,就是看电影吃吃饭之类的。周防……呃,她比较不一样,竞然会想去快餐店,真搞不懂。不过我钱包也没多深,所以没意见,只是觉得她兴趣很怪就是了。”
圣诞节到情人节大概有两个月,你们都聊些什么?九曜应该不会先找话题吧?
“也不尽然。”
谷口的答案教人意外。
“她木讷归木讷,有时还是会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九曜自己先开口?
“是啊。虽然我几乎都忘光了,不过还记得她说想要养猫,还强调猫是比人类优秀的动物。那时她比较了猫和人类优劣之类的将近两个小时,听得我都快睡着了。她好像还喜欢一些比较深奥的话题,例如问我对于人类进化的看法等等,而且是以一亿年为单位喔,我哪答得出来。你会怎么办啊?”
我依然无法想象九曜滔滔不绝的样子。是天盖领域的联系装置真的那么随性,还是性格会看场合转换啊?
“可是你还是跟她交往下去了不是吗?”
“就是啊。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生搭讪,而且……呃……她真的很漂亮……”
结果还是看脸啊。俊男美女果然很吃香,就算脑子散发点毒电波都还有得谈。正当我为了外观竞是年轻人恋爱重点而开始绝望时——
“然而,这段缘分就在转眼间灰飞烟灭了。”
在舞台上夸张展现悲伤的罗密欧谷口仰天一叹:
“那天我跑去赴约,结果在那里等我的她第一句就是‘我误会了’,我连问什么意思的时间也没有,一转身就找不到人了。之后我的联络被她完全无视,她的来电也完美挂零,害我难过了一段时间,真是蠢死了。没错,就是被甩了,至少这点我很清楚。”
而且是情人节前夕啊。今年二月,我和古泉还在山上拚老命地挖,又和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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