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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玉计-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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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雅不亏是商业霸主,这从没接触的新事物,他不过是看了一遍,就能看透其中门道,并一语道破乾坤。
田蜜的茶顿在唇边,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额头一滴冷汗滑下。
这种时候,她就唯有感谢自己那超越千年的学识了。还好还好,还好她上辈子还有一技之长,到底知道些东西,不然遇到这些妖孽,那不是分分钟被碾压至死节奏?
田蜜真是有些庆幸的,她很不道德的庆幸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还不算太高,至少钱庄没发展到投资这一步就让她有利可图,否则,她还真没别的辙了。要知道,钱庄抢占商机这点,可是任何投资者都比不了的。
只不过,在投资这一块上,银行因着多方条件的制约,所投资项目,风险通常不会太高,而风险与收获从来相对应,风险不那么高,收益自然也不会高得离谱了。就投资来说,始终还是风险投资公司更胜。但风投,在她那个年代也才火爆呢,在这个时代是否可行,她还真没研究过。
林微雅凝神看着文书,甚至都没施舍给田蜜一个眼神,自然就没看到田蜜那冷汗涔涔的模样,他还十分钦佩的对田蜜道:“这提案真乃一绝,且更绝的是,换做旁的人,就算有法子也难以实施。唯有德庄的田姑娘,才能叫人信服——”
“我说的对吧田姑娘?无论是钱庄还是银行,没有本身的信誉度,就给不了客户安全感。而再优秀的项目,若得不到实施,就没有任何价值。”他手肘撑在桌案上,双手交叉在下颚。笑看着田蜜。重复道:“唯有田姑娘这三个字所包含的商誉,才能叫人安心奉上金银。”
林微雅这双眼睛,究竟是肉做的。还是用什么特殊晶体凝结成的?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
不错,在她的那个时代,四大行之能大量吸金,在一定程度上。跟其国有性质有很大联系。毕竟有国家在后面撑着,即便是银行破产了。客户也不担心自己的钱追不回来。
而在这个时代,钱庄都是私人开立的,要想客户安心把自家家产交给你,首先就要让他们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赖账,相信你不会捐款私逃,相信你有足够的实力保存他们的钱财。相信你能让他们拿得进来也取得出去。
田蜜回以一个微笑,说道:“这也是我今日来此的原因。单是我一人,还不能完全震住场,若能有青州霸主林家家主做担保人,那才是如虎添翼,才能让存客户真正无后顾之忧。”
原来,算来算去,还是算到了他这里。
不过,这样的算计,来再多,他都不嫌弃,且越多越好。
眼角笑意明动,林微雅手指托着下颚,故意沉吟了一会儿后,笑着道:“倒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如先前所言,银行一起,钱庄势必会受到冲击,帮姑娘一人,可是要得罪德庄不少人啊。”
田蜜秀气的眉一挑,睁大眼睛故作惊讶的看着他,诧异的道:“林当家的还怕事儿啊?”
林微雅放下手,洒然笑道:“甜甜如此伶牙俐齿,还真不知谁能说得过你。”
有啊,阿潜就能啊。
田蜜抿嘴,但笑不语。
林微雅见此,便道:“如此,我便做这担保人又如何?那么,作为回报,姑娘打算给我几成干股?”
真不愧是林微雅,在生意上,从来都不含糊。
“纸笔借来一用。”田蜜直截了当的要来了纸笔,当场拿出自己炭笔,连思考都不用,刷刷地就将契约写了出来——倒不是真不用思考,而是早就想好了的。
林微雅看着她那奇形怪状的笔,见那笔竟然不用沾墨便能写出字来,顿时来了兴趣,以至于,先前还让他兴致勃勃的银行,在拿到契约书后,他不过是快速浏览了遍,便签字画押,然后十分迅速的把田蜜那份塞她手里,当即关心起了这其貌不扬的笔来。
田蜜很无语,但金主感兴趣,她自然还是要伺候着的,只是嘛,她的主意,也不是随便馈赠的,尤其是对即有钱又精明的林微雅——“当家的,这笔的奥妙,告诉你也无妨,但作为回报,也作为对银行的支持,你是否该将林家的资产挪挪窝,存到我们这儿来呢?”
林微雅先是一愣,而后便是一笑。
这姑娘先前所说的他精于算计,而她计较得失,还真不是糊弄他玩的。
但是,这份精明,他还真不讨厌。
“毕竟我也有份,自家人嘛,自然要照拂点的。”林微雅略一沉吟,状似苦恼的道:“只是和之前钱庄签订的契约还没到期,若是违约,这费用?”
……还真锱铢必较,田蜜垂头,为自己的自掘坟墓而哀叹。
于是,接下来,两人便在寸土必争中体会着得失的“乐趣”,待到真把一切事情商量妥当,竟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田蜜托着肚子,一头抵在了桌案上,大大的松了口气。
跟林微雅谈生意,真是太耗费脑细胞了,不亚于打一场硬仗。
而且,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她这一整天竟然只吃过早饭。
饿死了。
大概是习以为常了,林微雅此刻还算精神,他见田蜜这虚得不行的模样,笑了笑,走到门口,对院门处候着的婢女道:“来人,备饭。”
唯有林微雅的书房是林府不可随便靠近之处,仆从都退的远远的。
田蜜也是真走不动了,便请林微雅派人去家里通知一声,晚饭就在林家吃了。
林家的晚饭,自是丰盛得很,田蜜吃着饭,嘴上不言,心里头却从头到尾只有两个词在翻滚:奢侈,浪费。但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也不花她挣的钱,她管不了那么宽,便也不去逾越。
吃过饭后,林微雅送田蜜出门,田蜜拒绝了马车,让林微雅陪她走一段路。
此刻夜幕四合,烟灰色的薄雾中,能听见墙角或草丛的虫鸣声,两人在前面慢慢走着,仆从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走出了挺远,到了僻静处,田蜜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当家的,倘若凤仙想见你,你愿意见她吗?”
她顿了顿,有些怅然的张口道:“哪怕是最后一面。”
林微雅并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笑了笑,明眸里是清透淡然的光,他摇摇头,道:“最后一面?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这些年来,我也有意无意拒绝过她多次了,哪一次不该是最后一次?根本无用。所以,彻底不见,才能完全了断吧?”
田蜜垂了垂头,想再替王凤仙争取一下,但想到林微雅的性子,又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林微雅说不,那必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断不是别人几句话能左右的。
最终,她只是轻声道:“我明白了。”
没有再耽搁林微雅的时间,田蜜就此上了马车。
林微雅站在巷陌中,目送着马车远去,那目光里,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少顷,他习惯性的勾了勾唇角,回转身来,笑若春风,大步向前走去。
银行不是想开就开的,须得各方面都畅通才行,有了林家的支持,田蜜却还需要严明的支撑。严明黑白两道通吃,本身都是地下钱庄的掌舵人,这方面,若没有他帮扶,银行即便能办成,也会有不少麻烦。
好在,严明对她的始终如一,听了整个计划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林家的事和银行的事都不是小事,田蜜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都快忘记时间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天后,消失多日的田川总算归家了,而归家的目的,竟是告诉田蜜,在阮府做过长工的那个杨柳村人,抓住了。
ps:作者君一般在次日修今日的文,所以其实最好攒几章看……因为作者君总在修文……只是程度不同。

☆、第两百二十章 有关阿潜

也许是田蜜这些天实在太忙了,忙得都有些晕头了,于是,在见到宣衡时,她总觉得,两人好像是有许久都没见过了。
那日骤雨突至后,连日以来,德庄都是阴雨绵绵,雨水洗过大街小巷,在地上流连忘返,空气里十分潮湿,冷风穿街过巷,让刚还在过夏的人们,全都穿起了秋衣。
府衙后院,有一凉亭,凉亭的栏杆上随意靠着两把油纸伞,一把葱绿,一把藏青,飞翘的檐角坠下水珠无数,滴滴答答的,就像在唱歌一样。
石桌上煮着热茶,石凳上有两人相对而坐。
宣衡看着田蜜微些迷蒙的眼眸,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他仔细斟了杯热茶,自然的拉过她手,让她把杯子捧在手心里,轻笑着道:“听笑笑说你最近在忙银行的事,如何,进展顺利吗?”
田蜜道:“十分顺利。”
可不是嘛?府衙有宣衡在,督审司有阿潜在,账行有徐师在,便是税务司本来与她有些不对付的柳长青,也因着上次云子桑那事,理亏,没过于为难她了。
这德庄,当真是各大衙门的大门,都为她敞开了。
现如今,但凡是她的事情,都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
田蜜低头喝了口茶,微侧了侧脸颊,避开那人虽轻浅,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轻声问道:“不是说杨柳村那人寻到了吗?如何?”
宣衡闻言,霎时沉默了。
田蜜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复,转过头去,却见宣衡看着沸腾的茶水出神,他漆黑的眼眸幽深幽深。淡红的唇微抿着,笑不似笑。
她疑惑问道:“怎么了?”
“抓到的那人,并不知晓账册之事。”宣衡嘴唇动了动,半掩的眸子睁开,看向亭外雨幕,出声道:“他所说的腌臜事,其实。与阿潜有关。”
腌臜事。与阿潜有关?田蜜疑惑的皱着眉头,没有出声,等着他继续。
宣衡起身。负手行至凉亭边上,他眉宇微凝,轻声道:“之前,你不是还疑——阮天德是阿潜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阿潜为何会背弃他,转而来助我。”
田蜜微蹙着秀眉。亦随之起身,她逐步在宣衡肩后,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流畅,此刻却并不温润。甚至还有几分紧绷,像架在张开的弓上的箭。
田蜜看在眼里,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
“谁都知道,阮天德是从宫中出来的。本身是位公公。”宣衡淡红的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眼神逐渐凌冽,顿了片刻,方道:“阿潜是他的义子,却不是他唯一的义子,阿潜有许多义兄义弟,这些人如他一般被阮天德用在不同的方面。”
“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亲如兄弟,相反——”宣衡抿了抿唇,目光穿透雨幕,投进灰蒙蒙的空间,说道:“阮天德为了将一切紧握在手里,把他的义子们很好的排放在了各个位置,即相互帮助,又相互制约,有时甚至还相争相斗,就像有些异族饲养蛊物那般。”
巫蛊吗?据说最后生存下来的,还是最强的,以同伴的血肉为养料。
田蜜眉头皱地紧紧的,她并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竟是被当做工具养大的。
难怪他如此冷清,都不愿与人亲近。
“阿潜他……”田蜜觉得,她最近总在词穷,许多话想说,但连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潜是从小被阮天德养大的,听那长工说,阮天德至今还在饲养如阿潜儿时一般的孩童,这些孩童,但凡是被他看上的,是孤儿便直接收养,倘若不是孤儿——”宣衡眉峰紧蹙,广袖中的手收拢,定定看着被雨水摧残的不成样的幼小草木,哑声开口道:“便让他成为孤儿。”
田蜜瞬间睁大了眼,看着宣衡紧绷的脸。
宣衡整个人都紧绷着,腰背挺直得像一把利剑,利剑无法出鞘伤人,便紧勒着自己。
“宣衡……”田蜜伸手,覆盖在宣衡紧握的拳头上,轻轻的,像安抚宠物般摸了摸,睁着那双莹润的琥珀色眸子,盈盈看着他。
宣衡紧握的拳头顿时松了,他侧身微微笑了一笑,拉过她略显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神色已如常,看着她道:“阮天德虽然是只老狐狸,但阿潜是他养大的,又怎会逊色于他?阿潜看似清冷,实则心如冰雪,剔透极了,哪有什么腌臜事能瞒得过他?他怕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这一点,田蜜倒是深有体会,阿潜绝不是那种遗世独立的人,他这个人啊,管得不可谓不宽。
“所以,阿潜这算是报复吗?”田蜜眨了眨眼睛,微歪头看向宣衡。
宣衡沉吟了片刻,却是摇头道:“不能肯定。”
见田蜜皱眉,宣衡解释道:“若说是憎恨,可阿潜在说到阮天德时,却是敬重有加的,阿潜那个人做不得假,这应该是真的,只是,他敬重他,好像也并不妨碍他对付他。”
宣衡说着,便是自己也有些绕了。
田蜜却是挑了挑眉,想到——阿潜还不会作假吗?可是连阮天德都没发现他有异心啊。但奇怪的是,此假与彼假,竟然并不冲突。
“那,阿潜会有危险吗?”田蜜又仰头,轻声问道。
宣衡想了想,点头道:“或许吧。”
这本是一场较量,任何可能存在,他能做的,无非是保持与他的联系,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及时出手。
田蜜懂他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心里才会生起一股无奈——明知道小伙伴处在危险的境地,而自己,不但不能拉他出来,还要维持着这种状态。
说她幼稚也好,说她迁怒也好。此时此刻,她唯有向相干的人发火了。
她冷冷抿了抿唇,轻嘲道:“我就不明白了,朝堂上明明有那么多官员,陛下怎么就偏挑一个内室公公来担任专业性如此强又如此重要的职务。”
倒不是她歧视公公,而是在不同的位置就办不同的事,把能力不相匹配的人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就为了当权者心里的监督与制衡。也真是够可笑的——他怎么不想想,根本不懂职务上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发现得了其中存在问题。并采取有针对性的解决措施,并做好监督。
她不认为制衡有错,但她认为放不专业的人到专业性强的位置,就是完全错误的决策。
然而。事实却是,古往今来。好像很多帝王都喜欢用宦官当检查官,监军也好,监税也好,甚至于其他很多方面。都少不了宦官的身影。
而其中,有多少所谓的证据确凿,都是诬告。
宣衡的沉默。并没让田蜜觉得被慢待,她动了动被捂热的手。倔强的看着他道:“是不是所有的皇帝,都以为断了子孙的太监就会无欲无求?”
宣衡看着眼前这双看似盛满不满,实则满是烦忧的控诉眼眸,轻轻笑了一笑,道:“或许吧。”
田蜜撅了撅嘴,不满道:“可是,事实却是,了无牵挂的人,行事反而愈加乖张,他们无所牵绊无所顾忌,只为满足自己,*反而会更加膨胀。”
她侧过脸去,抿嘴低声道:“陛下不知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之所以会说揣着明白装糊涂,纯属是因为今上所下达的命令,都太自我蛮横了,尤其是增赋税那点,她就不能接受——又不是突发巨大灾难,国家实在难以支撑,否则,有什么事情必须通过压榨百姓来解决呢?
而田蜜不知道的是,她所知道的,至是赋税这一件,而她不知道的,还有许多件。
宣衡对一切了然于心,但也正因为他太清楚了,才会由心生出恐慌,以至于将一切深埋在心里,唯恐有一天它会发酵爆发。
宣衡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没发现任何异样后,他收回视线,并没有出言告诫,而是紧了紧她已经温热的手,温声道:“莫要着脑,阮天德,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田蜜侧目,宣衡却在看远处,她想了想,垂了垂头,没有再问。
宣衡伸手理了理她颊边散乱的发丝,顺手试了试她胳膊上的温度,感觉到衣衫上的潮湿,他拉着她走回煮着茶的桌边,将火添得更旺一些。
田蜜一手放在石桌上,一手撑着下颚,看着他勤勤恳恳的忙活,听着他道:“王小姐,近来可有相处?”
啊?王小姐?王凤仙?宣衡忽然提到王凤仙,田蜜虽有点意外,但还是老实摇头道:“没有,她被家中软禁,怎么了?”
“被软禁了……”宣衡动作顿了一顿,微沉吟了会儿,又再度工作,点头道:“恩,还有月余便要离开了,也是时候该恶补了。”
田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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