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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如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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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得少爷看中，想来不会罚得太重才是。”
……
所谓的罚得不会太重，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不会很重，可对于锦绣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那就太残忍了。
锦绣在洛府修养了一阵子，就央求徐伯带她去看黎也，徐伯也着实是打心眼里喜欢锦绣，一番软磨硬泡也就答应了。
背脊上纵列交织的鞭痕，覆盖住了从前的刀伤剑疤，虽然已经结痂了，徐伯给黎也换药的时候，锦绣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你哭什么？”黎也虽然性子恬淡不爱说话，但不代表锦绣狼嚎般的哭声他也可以当成优美的催眠曲。
“黎哥哥，你一定很疼吧。”
这不废话吗？徐伯暗暗腹徘。
黎也酝酿了一下，“没感觉。”
他受过的伤哪一次不比现在的要严重得多，这点伤，真心没感觉。
……
“洛少爷，你的大恩大德，阿梅绝不敢忘。”锦绣不明白，救她的人明明是黎也，徐伯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说。
“救你的是黎也，要谢你就谢他吧。”高座上的洛天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让黎也有些不自在。
“黎哥哥，谢谢你！”锦绣甜甜一笑，更让黎也如坐针毡。
“不……不用谢，举手之劳。”
洛天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昏倒在雪地里？”
“我是个孤儿，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锦绣那时的双眼澄澈，孩童般的天真，“我被人贩子抓了起来，趁着下雪想要逃走，结果没有吃的喝的就那么昏倒在雪地里了，不过还好，黎哥哥救了我。”
“少爷，留下她吧。”徐伯被感动得老泪纵横，提议道。
洛天微眯了眸子，道：“留下她？留下她做什么，干黎也那一行吗？”
像锦绣那么小的孩子进入洛府，将来都是要做黎也那一行的。
“主子，不可以！”黎也当场反对。
他是想救她，不是害她。
锦绣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杀手，“黎哥哥可以做的，阿梅都可以做！”
十岁，鲜花一般的年纪，锦绣糊里糊涂的就成为了一个杀手。
……
三月初，正是紫述香花开的季节。
“呀！阿梅，你怎么回事，怎么把紫述香给摘了。”徐伯看见锦绣手中的紫述香花束大惊。
“怎么了？”锦绣不明白徐伯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不过就是一束紫述香嘛。
“你呀，闯了大祸了。”徐伯从锦绣手中夺过紫述香，“这可是郁小姐亲手种在少爷的院子里的，居然被你给摘了，看少爷怎么罚你。”
“什么？”听到罚这个字，锦绣想到黎也背上的那一道道鞭痕，“是……从小就住在洛府，主子喜欢的那个郁小姐吗？”
如果是，那她就闯大祸了。
没待徐伯回答，在书房的洛天听到声响后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末了，看到了徐伯手中的紫述香花束，“这花怎么回事，谁摘的？”
洛天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可以用暴风雨前的征兆来形容。
锦绣不知所措，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女声，“洛天，这是我让阿梅妹妹摘的，你不要怪她。”那时的郁浮画只比锦绣大两岁，十二岁而已。
郁浮画的身后站着黎也。
“是吗？”洛天明知郁浮画是被搬来的救兵，也不点破，“不过既然是浮画你命令的，我也就不罚阿梅了。”
锦绣谢恩，“谢主子不罚之恩。”低头的瞬间，锦绣看到黎也在向她眨眼睛。
……
“黎也，郁小姐是你找来的，对不对？”
“这重要吗？”黎也笑着反问锦绣，“你刚来洛府，不懂规矩，像今天这样惹怒主子的事还会有很多，郁小姐会是你最好的保命符。”
“主子真的很疼郁小姐啊。”
“总之不管主子发再大火，只要一见郁小姐就拨云见日了。”这也算是黎也在洛府多年所得出的结论了。
……
第二十八章 血漓梅花（二）
雪中红梅，是锦绣最喜欢的。
“黎哥哥，你看！”锦绣在院子里折下一枝红梅，放在黎也面前，“喜欢吗？”
黎也愣了愣，“不喜欢。”
“为什么？”锦绣天真的脸庞上写着我很受伤。
“我是一个杀手，杀手是不能对任何事物或人产生感情的。”
“为什么？”锦绣的脸上述说着不解。
“无心无情，这是每个杀手都应该学会的。因为杀手一旦有了感情，那么那份感情就会被他的敌人加以利用，成为他致命的死穴。”黎也看着她，揉了揉锦绣只到他胸前的头，“你既然选择留着洛府做一个杀手，就该知道，一个合格的杀手是不可以对任何事物有感情的。”
“我明白了。”锦绣的脸上满是崇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血一样的红梅被锦绣毫不怜惜的扔在雪地上。
那时她明白了，一个合格的杀手是不应该有感情的，因为那将会成为她的死穴。
……
“锦绣。”黎也在花园里找到锦绣。
“黎哥哥，你为什么也跟他们一样叫我锦绣啊。”虽然锦绣是主子起的名字，都是她还是希望黎哥哥叫她阿梅啊。
“我不叫你锦绣，那叫你什么？”
“阿梅啊，像以前一样叫我阿梅。”
“可主子不就是因为阿梅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所以才给你起名叫锦绣吗。”
“所有人都可以叫我锦绣，黎哥哥你就要叫我阿梅。”阿梅多好听啊，叫起来多亲切，“对了，黎哥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主子让你陪我……一起去执行任务……”
“好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可以和黎哥哥一起去执行任务了！”
锦绣那时并不知什么是执行任务，只是单纯的认为执行任务是为了好玩。
……
那一次，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杀手，什么叫做执行任务，什么叫做，杀人。
一片洁白无瑕的雪地里，被剑刃挥洒的血和雪混在一起，像极了一朵朵妖艳的红梅，美极了。
是噬血的美。
“黎哥哥……”锦绣那次是第一次看见黎也结束一个人的生命，那么毫不犹豫，那么冷血无情，完全不像她晚上因为做了噩梦睡不着而彻夜不眠的哄她的黎哥哥。
黎也和十几个人交缠在一起，锦绣透过间隙看到有一个人举着刀想从黎也的身后砍向他。
“黎哥哥，小心！”
锦绣那时也不知怎的，平时把黎也交给她的剑法练得十分纯熟的手竟生涩得紧，像是从来没有握过剑一样，就拿着剑直直的刺向那个想要偷袭黎也的人。
“阿梅！”黎也一声惊呼，锦绣完全听不到了。
刚才，她的剑就这么刺入了对方的身体，滚烫的血溅在她的脸上。她怔怔的送了手，那个人连着插入腹部的剑一起倒了下去。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就这么轻松简单的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黎也迅速解决了剩下的几个人，把十四岁的锦绣抱在怀里，“阿梅，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你怎么不说话，你别吓我啊？”
……
那一次，锦绣发高烧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人也是呆愣的。
“这孩子，是吓到了吧。”徐伯在锦绣房外和黎也对话。
黎也自责，“我不该让她跟我一起去的。”
“你当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锦绣习惯了就好了。”
锦绣那时在房里听着，也知道了，黎哥哥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不只是黎哥哥，每个杀手都是这么过来的。
……
“西风楼日渐猖狂，已经把手伸向我洛家了，黎也，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洛天在书房里交代黎也将要做的事情，锦绣突然闯入。
“主子，这个任务交给我去做吧。”
“你？上次不就是因为杀了个人而吓得几天不敢说话吗？到现在才敢出门。”洛天认为锦绣不适合。
“阿梅，别胡闹了。”黎也也不希望锦绣去冒险。
“主子，黎哥哥，相信我，我可以的。”锦绣坚定地道，“而且我一个十多岁的姑娘，没有人会提防我的。”
洛天听着，手指轻击着檀木桌面。
“主子，我真的可以，请你相信我一次。”
“好，我许你去，但是，只能你一个人去。”
……
西风楼虽然是桑城新开的酒楼，但其的规模和经营范围完全不比洛家开的要小，甚至好几次明着抢洛家的生意。洛家在桑城驻扎上百年，怎么会容得下西风楼这个新人在桑城触犯他洛家的利益。
锦绣化作了个男子，在门口接客的小哥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女的，可也只当她是哪家偷溜出来玩的小姐。
锦绣要的还就是这个效果。
“小公子来点什么，我家酒楼有桑城最好的菜色……”
小哥一阵倒豆子似的劈哩叭啦说了一大堆，锦绣直接不耐烦的挥挥手，“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哟，小公子，我们掌柜的可忙了，您还是……”
“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锦绣脾气一横，那位小哥还不伺候了。
“我告诉啊，别那么嚣张，再闹事我让人把你撵出去！”
细眼尖腮，典型的势利眼。
“你敢？”
关键时刻一个身体圆硕肥大却行走自如的男子走过来笑呵呵的道：“是谁要找我啊。”
锦绣斜挑着眼，“你就是西风楼的掌柜的？”
“正是。”
“我要买下这西风楼。”
锦绣这话，让西风楼里吃得正欢的客官都惊呆了，先前那位小哥直接嗤笑，“得了吧，就你？把你自己卖了都买不起我西风楼的一套桌椅。”
“怎么不可以了！”锦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物什，“这个可以买下你十个西风楼，而且还有多的呢。”
火红色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闪瞎了众人的眼。
“这不是失传了千年的流云珠吗？”不知谁喊了一句，西风楼里再次沸腾。
那玩意别说买下十个西风楼，就是买下十个桑城都不是问题。
同样，锦绣也被吓到了，她只知道这玩意很值钱，但也不知道是这么的值钱。她那时不过看见主子派人给郁小姐送了这颗火红色的珠子，便称赞了句好看，谁知郁小姐就说送给她了。
“慢着！”胖掌柜猛地抓起锦绣的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混进西风楼？”
胖掌柜刚才还喜滋滋的，现在又巴不得吃了锦绣的样子，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锦绣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一瞬就就明了了。
她进入洛府才四年，虎口就已经结了厚厚的数层老茧了，那茧一看便知是握剑所致，怪不得旁掌柜发现了端倪。
“我是来取你命的人！”既然被人差穿了，锦绣也不想隐藏了。
从腰间拔出的长软剑在空中挽成一朵朵绚丽的剑花，竟是比黎也使得还要迅猛，她这一身的剑法还是黎也教的呢。
数不尽的惨叫声，柔若丝绸的软剑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三尺高的血飙在雪白的窗纸上，染就成一束束妖艳的红梅。
那一夜，西风楼无一活口。
……
第二十九章 血漓梅花（三）
“你做得很好。”
锦绣完好无缺的回来，身上没有溅到一滴血。
“还不是黎哥哥你教得好，有奖励吗？”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习惯找黎也要奖励。
“当然有。”黎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根梅花簪子，“喏，知道你喜欢梅花，所以特意给你买的。”
“黎哥哥？”锦绣忽然皱了眉。
黎也不解，“阿梅，怎么了？”
锦绣定定的看着黎也，“黎哥哥，你不是教我，作为一个杀手是不能喜欢任何事物的吗？”
“那你，现在不喜欢梅花了吗？”
“喜欢，可是我可以毫不留情的摧毁它！”
在黎也复杂的目光下，锦绣把梅花簪子捏成碎末，无助的落在地上。
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阿梅，你，长大了……”
人总是会变的，所以锦绣从纯真变为狠辣并不奇怪。更何况，她不还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吗？
锦绣那时只是单纯的认为黎哥哥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
又是一个雪天，漫天的飞雪。
“主子有令，要挑选出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个，所以我们这里的十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黎也站在包括锦绣的十个人面前道。
“我们？”锦绣抓住了重要的字眼，“黎哥哥你也要吗？”
“本来是不用的，但是这是主子的命令。”黎也笑看着锦绣。
那一刻，锦绣觉得黎也的笑里多了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锦绣想，当成是洛府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她现在把命还给洛府也是天经地义的。
当无情的长软剑刺入一个又一个的昔日同伴的身体，身上没有沾染到一滴血的锦绣缓缓抬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剩下的两个人会是她和黎也。
黎也的衣袖被划了几道细小的口子，与锦绣风貌依旧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黎哥哥……”锦绣脚开半步，摆出出剑的姿势。
“教了你几年，黎哥哥也想看看你已经到了地步。”
一软剑，一长刀。
练练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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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哥哥！”
锦绣扔了剑，把黎也抱在怀里，“你为什么不躲？”
平时他们打闹的时候，再凶险的招式黎哥哥不是都能避得开吗，怎么这一次……
剑身没入心口，贯穿了胸脊。
她不想黎哥哥离开她啊！
“黎哥哥，你为什么不躲开啊……”
惨白修长的手接住锦绣滑落下巴的泪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哭。”锦绣一直很坚强，训练再苦再累也绝不会吭一声，这些他都知道啊。
“黎哥哥你撑着，我带你去找大夫！”
从黎也心口留下的血，在洁白的雪地里渲染出一朵妖艳的血红色梅花。
“不要。”黎也无力的手无力地拉住锦绣，“阿梅，你做得很好，记住，无心无情，这是每个杀手必须学会的……”
黎也用生命最后的一刻给锦绣上了最后的一课。
……
“你……后悔过吗？”站在梅花树后的如烟看向已经泣不成声的锦绣。
锦绣哭够了，才道：“也许吧。”
也许。
也许连锦绣自己都不明白她对黎也的感情有多深。
“虽然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是，我不认为你应该沉浸在梦里。”锦绣是一个很现实的人，虚幻的梦境不是自欺欺人吗？
“主子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也想像主子与郁小姐在梦境里一样和黎哥哥在一起。
“洛天是因为内疚，亏欠了郁浮画，你对于黎也，没有任何过错。”因为黎也是甘愿为锦绣而死的啊，洛天从没有要他和杀手们进行优劣淘汰，是黎也主动请求洛天要他和锦绣做一个了结的啊。
“可是他还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啊，即使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输给我的。”
“这有关系吗？”如烟反问，“黎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这十几年你不都过来了吗，锦绣啊锦绣，你这只是一种执念，黎也选择死在你手里，他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虽然这种方法太过偏激。
“真的是这样么？”锦绣陷入迷茫。
“好好想想吧，到时候再给我答复。”
雪地里已经没有了锦绣和黎也的身影，只剩下一朵用血染成的血红色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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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正在办洛天和郁浮画的丧事，如烟想着怎样才能拿到郁浮画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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