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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逸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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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着,还是一只蓝毛的猫。
呸,他白玉堂肯定被那只猫气糊涂了,脑子里竟然出现一只蓝毛猫不停地用爪子挠他,那猫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展昭。
也许是太喜欢小猫的缘故。
正比较着手里的酒杯和桌上的酒瓶,盘算扔哪个好,那只猫已经从楼下走了过去,没给白玉堂扔东西的机会。
臭猫,你就这么逃了,爷不过就是想请你喝一壶。
哼,五爷我怎么能让你这只偷腥的猫拐了我月华妹子去。
带着极度不爽的心情,白玉堂青天白日下脸色铁青地进了惜墨。
有如其名,惜墨虽然是家青楼,却不似一般青楼媚俗,轻纱重叠,翠竹为景,墙上浮雕皆是风雅之景,配以名人雅士的诗词,大厅舞台周边更有用竹节盛水环绕,流水之声,淙淙琤琤,清脆悦耳,如击玉磬。
白玉堂对此视而不见,对一个穿着淡绿缎裙,粉妆玉琢的丫头冷声道:“去请你老板来。”说着上了楼上一间隐秘的雅间,解气似的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忿忿直灌。
不一会儿,一股极清淡幽雅的香气萦绕鼻尖,一个眉宇神姿娇美灵秀的丫环走进来,行了一礼,声音娇媚,说道:“大小姐请五爷书房相见。”
白玉堂冷笑一声,道:“真是难得,平日我也只能到这里,今天却能进书房了。”
那丫环又道:“二小姐要奴婢转告五爷,五爷要是敢摔杯子乱发脾气,二小姐就……”
“就怎么样?把五爷扔进她的万蛇窟?她要是敢,五爷让小丫头把陷空岛的机关都尝一遍。”这丫头什么时候也来了,他竟不知道。
丫环嘴角微动,强忍笑意,道:“二小姐说,要把五爷推到水里喂鱼。”
白玉堂气极,上一次那丫头威胁他说的是要拿他喂猫。他突然醒悟过来,最近汴京是不是风水不利,怎么妖女魔女悍女都聚集京中?
殷二小姐只有十一二岁,娇憨可爱,虽然比不上其姐的倾国倾城,但也是粉妆玉琢,俏丽可人,性格也更为活泼可爱,口齿利爽的她没少和白玉堂斗嘴。
白玉堂一踏入书房,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同时有人莲步生风地向自己跑来。
“白大哥,姐姐说你在生一只猫的气,你什么时候养猫了?可爱吗?抱过来我瞧瞧好不好?”殷二小姐殷凡柠快声快语,一连声问了白玉堂几个问题。
白玉堂愕然,继而笑道:“白大哥的那只猫漂亮倒是漂亮,但是爪子厉害,小牙还会咬人,可不敢抱来给你瞧。那猫可不一般,女孩子见了他都被他外表迷死了,哪里知道他里面坏。”说到后面,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殷凡柠粉唇一撅,娇憨惹人,不满道:“上次也是,好好的突然跑了,明明前一天说好给我扎个秋千,不想做就算,姐姐还帮你圆谎,说你惹一只猫去了,惹猫做什么,难道你是老鼠,就不许这世上有猫了不成?依我看,这次准是姐姐又帮着白大哥说谎,准没好事。”
白玉堂哼了一声,摆出架势,字字清楚:“殷凡拧,你白大哥是锦毛鼠,什么老鼠,还有那什么猫来猫去的,五爷我还没理会你出言不逊。”
“妹妹,你去玩罢,姐姐有话要对五爷讲。”殷姑娘的声音从书房某个角落传来,山平水静,不容置喙。
殷凡柠不悦地蹙起眉头,却不敢反驳,垂头丧气走了书房,顺手掩上书房门。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向书房深处走去。殷姑娘的书房宽敞精致,书架密密麻麻二三十个,白玉堂目光扫过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种类众多,分类条理清晰。
殷姑娘端坐在书架后的紫檀木桌前,秀眉似蹙非蹙,眉目间气韵漾然,凝神盯着书桌上的一张纸笺。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神怪之说他向来不信,可眼前的她却是真正能通的巫女。
殷姑娘抬头,示意白玉堂走近。“好重的怨气。白五爷,你是不信鬼神,但人心有鬼却无法消除。”她细腻如玉的手指划过纸笺,指尖伤口渗出的点点鲜红留下细长血痕。
一句话触动白玉堂的心事,他冷笑道:“可不,人心有鬼,你真心相对他,但谁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殷姑娘目光洞彻,柔肤净骨被桃红衣领相称,宛如初春粉桃落上清洁白雪。“五爷说的是展大人?”
白玉堂即可反驳:“和他有什么关系,爷和他又没什么交情,怎么会时时刻刻念着他去。”
殷姑娘低头,目光重新回到被自己的鲜血划过的纸笺上,山平水静地说道:“我又没有说是谁,也没说爷时时刻刻念着他。不过,五爷,展大人……”玉指轻轻在纸笺上一点,再不言语。
白玉堂心里突然慌乱,嘴上却冷语连连:“怎么,那只猫被下咒了还是倒了血楣?总不成他真变成一只猫吧?”他看不懂纸笺上繁杂混乱的墨色,但殷姑娘细如丝线的血痕却让他有了心惊胆跳的感觉,莫非是展昭有难。
一急之下也顾不得问她算出了什么,飞身离去。
殷姑娘山平水静地看着白玉堂轻功决然地从书房窗户飞出,端起桌上的茶,浅啜一口,端茶盏的手完美无瑕,不见一点伤痕。她心道:我只是想说展大人正在查这个案子。
“姐姐,”殷凡柠从另一个窗口探着头,满是好奇地问道,“白大哥怎么走了,姐姐难道要说白大哥为了只猫走了?”
“真的是为了猫。”殷姑娘取过另一张纸笺,用笔在上面缓缓画着命运给她启示的玄幻图案,“他的命中缘分,难怪第一次见到时我一时未悟透。”
……
白玉堂冲出惜墨,使出轻功绝尘而去。
天气依然炎热,浓浓的夏意溢满空气中,卖豆腐的老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时从担子上滴下的水滴在阳光照射下似乎发出“吱吱”声,就像火红的炼铁放入冰冷的水中。
几个做粗活的壮汉为避烈日在树荫下歇息,毫无顾忌地掀起短褂扇着风。
“鬼天气,热得能烤熟个鸟。”
“哎,你们看,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不会大白天见鬼了?”
“见你头的鬼,这么热的天鬼都不出来。”
“我明明看见,一个白影子从街中间闪过。”
白玉堂先跑到开封府,随手抓了个衙役问那只猫去哪了。衙役被他一身戾气吓昏了头,一时竟然道:“猫大人……不是,展大人办案去了。”
问清了地方,白玉堂冲了出去,瞬间又转身回来,丢下一句:“猫也是你配叫的!”
当白玉堂找到展昭时,他刚刚踏出案发的姚府大门。
“猫儿。”白玉堂急冲过去,一把抓住展昭,上下打量,灼人的烈焰抵不过他的心焦。
“白兄。”展昭惊讶地看着平时仪容出众的白玉堂一身水淋似的,夏衫贴身,满头大汗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
见到展昭衣冠楚楚,气息平稳,白玉堂心里松了一口气,放开展昭的胳膊。突然他有些恼怒,好像自己被戏耍了。
“白兄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展某?”展昭微微蹙眉,有什么事能让白玉堂如此焦虑不安?
白玉堂脸色通红,没好气地甩出两个字:“手帕。”
展昭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方帕递给他,同时说道:“还不曾用过。”
白玉堂解恨似的狠狠用展昭的手帕擦了擦脸,目光扫过展昭的脖颈:“给爷吃些。”顺手将手帕收到了自己怀里。
展昭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檀木匣,嘴角微动,没说什么。
里面装的药粉清凉香甜,白玉堂心头的火气微微平息,暗恼自己怎么没问清楚就冒冒失失到处找展昭。“爷走了。”他低声道,“爷去惜墨,回头来找你。”白玉堂其实更多是不好意思,把檀木匣甩给展昭,转身就走。
“白兄。”展昭叫住他,“展某的方帕……”
白玉堂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给。”运起神骏轻功,不理会展昭无奈的神情,这次是身姿潇洒而去。
展昭看着手里雪白暗云纹方帕,到底是金华富家子弟,连方帕都是上等苏州蚕丝制成。他收起,心道:他大概是不在乎这类小物件。只是,白玉堂找他何事却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要去惜墨,想来是去找那位殷姑娘。罢了,以白玉堂的性格,他若说自然会告诉他,不想他知道,问他还会被他冷嘲热讽几句。
展昭心头无端地烦闷。
白玉堂那边是抑郁不已。不过就算是她戏耍他,他也不可能找她算账。原来这世上女人是他锦毛鼠的克星。
……
姚府白玉堂多少有些了解,即便从不翻账本查生意,但自家的事不可能什么不知道。那姚府和白家生意上多有走动,自然姚府的传闻白玉堂也听了不少。姚少宁姚少爷乃是独子,也不似他白玉堂不理家务,真是做生意的好手,“诚信”二字更是谨记心中。
姚少宁十七娶妻,对妻子温柔体贴,妻莫氏淑贞贤德,举案齐眉羡煞他人,谁知莫氏迟迟不见有喜,姚夫人虽然对儿媳疼爱有加,却忍不住长吁短叹。莫氏见婆婆虽不对自己有什么不满言语,但心里也只婆婆心里苦闷,渐渐郁结于心,骨瘦形销,嫁入姚府不到三年就香消玉殒。
姚少宁对妻子一片痴情,迟迟不续弦,只是急坏了姚夫人,于是两年前请来亲朋好友中的出挑的闺阁千金,在自己做寿之日齐聚一堂,几番比较下,挑选了自己年少时的闺蜜好姐妹的女儿,娴静优雅,聪明伶俐的董小姐。
白玉堂瞪着展昭,咬牙切齿道:“臭猫,你把别人娶妻续弦的事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什么淑贞贤德,娴静优雅,聪明伶俐,他到底是查案还是选妻?
展昭神情平稳,口气严肃,道:“自然是和案子有关,董小姐自那日起就被老夫人留在身边,名义上是说多年不见旧日姐妹心里想念,看着董小姐心里安慰,实则是希望姚少爷能见董小姐一面,愿意续弦。但自从董小姐住下后,姚府就开始闹鬼。”
姚府的下人说的可是活灵活现,每夜三更时,庭院长廊上总有一个鹅黄身影,披头散发,影影绰绰,鬼魅至极,长廊柱身栏杆上日日可见新痕,细长浅显,像是用指甲划出,夜里的守夜人也听见到“吱吱”划过物体的声音。其中见鬼最多的自然是董小姐暂居的庭院。
莫氏生前最喜一套鹅黄衣裙,如此看来,似乎是莫氏吧不愿丈夫续弦,化为鬼魂宣泄不满。
“展某刚开始也是不信这套说辞,不过一日董小姐莫名坠湖而亡,却像是坐实了流言。”他长叹一声,“当时姚府为了宁事息人,只道董小姐是失足落水,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姚夫人的侄女樊小姐昨夜闺房投缳,展某发现樊小姐指甲间留有血迹,但她身上并无抓伤痕迹,而且脖颈处的勒痕也有疑点,而且同当年一样,最近姚府又在闹鬼。”正是因为樊小姐死状有异,快嘴的下人才将当年董小姐的事说了出来,而且姚夫人虽未明说,却有迎娶樊小姐的意思,如此看来,两者乃是有联系的。
展昭凝眉,想起姚小姐对自己说起樊小姐时的情景。姚小姐潋滟温柔,当时杏眸淬泪,泪湿桃腮,悲戚道:“展大人,伯母突然重病,不能待客,堂哥几日前出门尚未回来,民女只得抛头露面,还望大人见谅。”
展昭恭敬有礼,沉稳问道:“姚小姐,这几日樊小姐可有什么异常?”
姚小姐摇头,柔声答道:“表妹一切安好,只是……只是听闻了一些府里的无聊流言,虽然有些不安,但还不至于……”她再度沉溺感伤,“伯母原意是要表妹和堂哥结为百年之好,哪里知道表妹竟然抛舍生命……堂哥也是苦命,嫂子早逝,伯母欲要为堂哥续弦,却连连不幸。大人,请恕民女失礼,民女实在是难以平稳心绪。”
展昭只道无妨,心里怪异之感更甚,此女有礼有节,只一见便知是闺阁千金。姚府的家教自然是不差,可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淡淡药香,若说是姚夫人病重,伺候汤药也可说得过去,但展昭感觉出,这药香乃是天长地久,日夜浸淫,已然不是气息沾染在衣衫,更像是深入骨髓。
白玉堂轻易解了他的疑惑:“姚小姐是姚少宁叔叔的女儿,他叔叔在世时乃是少有名医,可能姚小姐自己也深知药理医术。”他向展昭身边凑了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臭猫,你离她多近,闻的这么清楚,别告诉爷你长了猫鼻子。”
展昭不动声色向旁边移了移,白玉堂最近不知那根筋又不对,就算他不小心哪里得罪了他,也不用三言两语就跟他过不去,而且,他关心的事情是不是,过分了些。
白玉堂浅浅一笑,道:“猫大人,您可是还有什么疑惑未解?”
展昭点头,迟疑不开口。
白玉堂不耐烦,道:“猫儿,有什么不好开口,要说你办案不方便多说,刚才也说了不少。”他心里也在怀疑,怎么和姚少宁有关联的女子皆死于非命?
展昭微微涩然,道:“这只是展某感觉,并无凭证。展某觉得,姚小姐的悲伤有异,她似乎不是为丧命的女子悲伤,说到堂哥时,展昭总有些怪异之感,却又说不出哪里怪。”他摇头,凝神不语,那种怪异只是他心有所感,似乎姚小姐说出“堂哥”二字时语音有着细微波动,而说到他续弦之事,更有淡淡不可察觉的不对。
白玉堂知道展昭心思细腻,直觉敏锐。他凝眉自语道:“姚小姐说真的不太对,迟迟不嫁,年龄都比月华妹子还大了几岁,那日爷还在酒楼听到有人闲言碎语,说什么姚小姐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病症。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
展昭也是疑惑,若说是姚少宁不愿续弦因此动了杀机也有可能,但这个理由未免牵强,总有哪里让他感觉到反常。还有姚小姐,言语中暗示樊小姐之死与府中怪异之事有关。
白玉堂嘲笑道:“难不成真有什么鬼怪,她也这么说。”
展昭缄默不语,鬼神怪力他同样不信。
但是方才他也不知为何,将一切全部道出,原本案情隐秘,岂能随意告知不相干的人?即使对方是白玉堂,自己的行为也是不妥。
白玉堂却突然心情大好,展昭什么都对他言,可见展昭对他乃是青眼相待。而且,有案子忙也是好事一件,免了他找丁月华的那一趟。“说了半日,喝杯茶润润喉,这茶滋味不错。”白玉堂说着将茶杯递给展昭。
展昭无语接过茶,浅抿一口。这是他的房间,怎么白玉堂比他还像个主人。
白玉堂凑过脸来,带着神秘道:“猫儿,今晚我们去趟姚府如何?或许能见到那个不愿丈夫续弦的女鬼。”白玉堂不允许他拒绝,“敢说不去爷掐死你这只猫。要是真有鬼最好,要不是,嘿嘿,就是人有鬼,有没有鬼今晚就知道了。”
阴错阳差,展昭点头答应,也许是因为白玉堂神情中的神秘和自信,也许,仅仅因为他是白玉堂。
展昭对自己道:我不去他还是会去,一同去也省了他再闯出什么祸来。
……
月凉如水,静谧如斯。展昭看了看身边的白玉堂,暗自无奈。除了他也没有谁能一身耀眼白衣跑去夜探,倒也并非自大,白玉堂有足够的自信本钱。
白玉堂却在看到一身夜行服的展昭时,一边上下打量两眼,一边轻哼道:“小心翼翼的猫。”展昭的轻功还在他之上,却不如他艺高胆大。
展昭心道:没准明天姚府能流传出府里出现白衣鬼影的流言。这话没对白玉堂说,说了这白老鼠不抽出刀来和他比试一场才怪。
白玉堂听到身边原本平静的呼吸突然一乱,转头对展昭笑道:“殷姑娘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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