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忆檒岚-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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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怡坐到床边，揉揉赵易的头发。突然从门外冲进几名蒙面黑衣人，各个都拿着刀。
　　“找到你们了。”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说道。
　　“你们是谁？”赵怡冷声道，顺便把赵易抱起来，赵易的觉也醒了，有些紧张的看着黑衣人。
　　“哼！有人买了你的命。”说着举刀就要砍。
　　房内冲出一人，一脚把黑衣人踹出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身后几个黑衣人始料未及，被一同撞飞出去。
　　为首那个黑衣人摸摸被踢痛的肚子，爬起来嚷道，“什么人？”
　　“欧阳大侠……”赵怡想要说些什么。
　　欧阳春看了一眼赵怡，打断他的话，“我就觉得有古怪，到厨房拿馒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全院都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个人，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就真被我给赶上了。”视线看向已经爬起来的黑衣人，欧阳春了甩了一下大刀，往屋外走，“你可别出来哦。”
　　在把一个黑衣人踹飞时，他竟然碰倒了旁边的香炉，里面残留的火苗点燃了院中稻草，不一会儿整个寺庙火光冲天。
　　赵怡也抱着赵易逃到院中。
　　欧阳春沉下脸，低声道，“本想留你们一命的。”迅速杀了过去，不再留情。
　　有一个黑衣人并未跟欧阳春纠缠下去，而是悄悄的退了出来，他的任务就是要杀掉赵怡。躲到赵怡身后，抬头见欧阳春没有注意到这里，举起刀砍向赵怡，眼神锐利，得手了……
　　握刀的手突然停住，胸腔一阵刺痛，低头身体被剑刺穿，嘴角涌出大量的血，眼珠向上翻，缓缓倒下来。
　　脚边倒下个人，还流出大量的血，赵怡吓了一跳。
　　“及时赶到呢。”
　　赵怡转过头，面露笑意。赵易也从赵怡怀中探出头，高兴的叫道，“韩二伯，蒋四伯。”
　　蒋平摇着羽扇走到赵怡跟前，注视着打斗的欧阳春，在欧阳春要杀掉最后一个人时，出声阻止，“欧阳兄，且慢。”
　　欧阳春停下动作，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看着离自己一公分的刀尖，直接吓晕过去。欧阳春踹了他一脚，“真是没用……”转过头，问蒋平，“你俩怎么来了？”
　　“这……”蒋平往身后瞄了一眼韩彰，“路上再说，现在我们得赶去开封……”
　　…………
　　开封府公堂上，张龙赵虎正押着庞昱，等着行刑。
　　衙门外，庞统扶着焦急的庞吉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堂中的庞昱，半蹲在他身边，“昱儿……”
　　庞昱没有看他，眼底流露出绝望。
　　庞昱的神情让庞吉心都揪了起来，站起身，放低声音，缓缓说道，“包相能否暂缓行刑？”
　　包拯也有些为难，“……太师，请莫让本府为难。”
　　“包相，你不是号称包青天么，你一向不都秉公执法么，你那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性子这个时候都到哪里去了？”庞吉有些抑制不住声音，哀思如潮道，“难道就不能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你去请求皇上再给你几天时间，证明昱儿的清白，他是绝不可能打皇上女人的主意的？啊？？”
　　包拯微微皱眉，不忍，好心劝慰，“太师，这关乎全宋国百姓的性命，庞昱不死，宋国便血流成河，于你，于我，都不会想引发战事吧……”
　　“这……”庞吉顿时泪如雨下，他无法反驳包拯的话。庞昱死，宋辽就没有战争，他也照样可以当他的太师，享他的荣华富贵。庞昱不死，辽国便会攻打大宋，到时血流成河……
　　躲在暗处的赵琦一看庞吉的表情就知道他把自己给忽略了，就算要打战他也可以灭了辽国。
　　展凝低声说道，“不可以开战。”
　　赵琦转头看他。
　　“庞昱不死，那么辽国就会在周边国家大肆宣扬，我们宋国包庇杀人犯，这时我们再发动战争；辽国他们便会借题发挥，要是怂恿周边国家一同攻打我们大宋，你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同时应付那么多的国家吧。”展凝斜眼看他，“对吧，修罗王爷。”
　　赵琦注视着展凝良久，收回视线，微微笑着。
　　站在他俩身后的白玉堂看了眼展凝，视线向下移，看了一眼展凝的手，面无表情注视公堂。
　　展凝的身体一颤，微眯着眼温柔的笑了。
　　白玉堂正紧握着展凝的手，展凝也轻轻回握。如果展凝回头，便会看到白玉堂直达眼底的笑意。
　　…………
　　陈琳有些焦急的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两个人。庞妃从赵祯来时起，都没正眼瞧过他，只是见面之时简单的行了个礼，之后便坐在一旁绣着手帕。赵祯也没打扰她，自顾自的喝着茶。
　　赵祯放下茶杯，准备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
　　“皇上……”庞妃倒是先一步说话，放下手中的针线，“皇上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么？”
　　赵祯知她指的是庞昱这件案子，道，“对朕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黎民百姓。”
　　赵祯平静的语调，庞妃听不出他任何的情绪，悲痛？失望？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赵祯这样做没有错。
　　庞妃站起身，“皇上请回吧，臣妾要去念佛了。”没等赵祯回话，便离开了。
　　“皇……”
　　赵祯一抬手，看着凭栏上摆放着的早已枯萎的盆栽，“……我陪陪她。”
　　陈琳点点头，退了下去。
　　…………
　　时辰差不多到了，包拯起身执起一块令牌，“……时辰已到。”
　　庞统看了一眼庞昱，跪了下来，“包大人，请容我敬我哥最后一杯酒。”
　　包拯点点头，张龙和赵虎松开压着庞昱的手。
　　庞统倒了一杯酒，走到庞昱身边，半跪下来，伸手搭上庞昱的肩膀，略带悲伤道，“哥，为弟送你一程。”
　　庞昱一甩手打翻了杯子，冷冷看着庞统。庞统眼底流露出一丝放心，他刚才搭肩的同时顺便捏了一下庞昱的脖子，是真皮，这个庞昱是真的。
　　“行刑！”
　　旁边站着的四名压抑抬出虎头铡，庞昱额角冒出冷汗，腿有些止不住的哆嗦。
　　“开~~铡~~”
　　一切准备就绪。
　　包拯一甩令牌，正巧跌落在庞吉的眼前。
　　“铡！”
　　…………
　　庞妃手中的一串佛珠突然断线，珠子滚落下来，撒满一地。庞妃仍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紧闭眼睛，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那串佛珠是母亲在他们姐弟出生后为他们所求的平安珠。
　　…………
　　庞吉整个身体跨了下来，庞统冷眼看了一下庞昱的尸体，赶忙过去扶起庞吉。
　　“太师……”包拯叫住庞吉，脸上也有些悲伤。
　　庞吉咬了下嘴唇，回身，冷声道，“为百姓，昱儿必须死。但是，包拯，从今以后老夫与你势不两立。……统儿，我们走！”
　　“是，爹。”庞统扶着庞吉出了公堂。
　　庞吉在上桥时，脚步不稳，猛得撞在杠上。庞统急忙去扶他，“爹，你还有我啊。”
　　庞吉抬头，拍拍庞统的手腕，“是啊。我还有你，我还有你啊。”
　　扶着庞吉安稳坐上轿，庞统骑上马，走在前面，家仆都悲痛低着头，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庞统嘴角微翘，面露笑意。
　　…………
　　城外，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山上草棚外，毒圣子早已等在这。
　　马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庞昱从里面跳了下来，“这里就是公孙先生解毒的地方？”
　　“好美的景色。”兰妃也从车内下来。
　　毒圣子看着还有闲情逸致聊天的两个人，无奈扶额，咳嗽两声提醒他们。
　　两人都循声望去，那人头戴斗笠，上面垂直下来的黑纱遮住了他的面容，一袭黑衣。
　　庞昱走过去，双手抱拳，“你就是凝凝说的毒圣子？”
　　毒圣子点头，道，“从现在起，你们俩一步也不许离开。”朝车夫摆摆手，车夫见状驾马离去。
　　推开门，“进来吧。”
　　走在最后面的兰妃，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没想到开封城外还有可称之为世外桃源的地方。
　　…………
　　韩彰带着赵怡他们赶回开封府，便听到了庞昱被铡的消息，韩彰无法承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玉堂去扶他，“二哥……”
　　韩彰甩开他的手，喊道，“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干这种事情，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死？”
　　白玉堂也愣住了，韩彰还是第一次这样吼他，不仅如此，韩彰是真的爱庞昱。
　　蒋平转溜着眼珠，看着包拯眼底并没有悲伤的意思，就明白了。韩彰一碰上庞昱的事情，就智商为零了。
　　蒋平走过去，跟白玉堂一起扶起韩彰。
　　公孙策递给他一杯水，韩彰没有接。
　　屋内的人都叹出一口气，包拯摇摇头笑道，“韩校尉，请听本府一言……”
　　…………
　　庞吉躺在床上，“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爹，你好好休息。”庞统带人离开了。
　　庞统去厨房的路上碰上了刚巧从厨房出来的庞福。
　　“二少爷。”庞福跪下来。
　　“起来吧。”眼睛注意到庞福手中端着的碗，庞统问“这里面是什么？”
　　“回二少爷，是参茶。”
　　庞统摸摸下巴，从怀里掏出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全部倒入碗中，拿汤匙搅拌均匀。
　　“二少爷这……”
　　“是安神药，爹这段时间肯定会睡眠不好。”
　　“小的明白了。”
　　庞统摆摆手，“去吧。”
　　“是。”
　　庞福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太师，您要的参茶。”
　　庞吉起身，端起全部喝了下去，屋外庞统满意的离去。
　　见庞统离去，庞福关上门窗，庞吉就将嘴里的茶全吐在了盆栽的泥土里。
　　庞福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见庞吉的举动，问道，“太师，怎知茶里下了东西？”
　　庞吉吐出舌头晾晾，“比平常的味道苦了点。”
　　庞福是真心觉得庞吉以后都不会中任何毒，就他有这条舌头而言。
　　“这黑子也太小心了点。”庞吉道，“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现在是没有什么危险？”庞福沉声道，“你可知刚刚在那茶里所下的是什么药么？”
　　庞吉摇摇头。
　　“古蛊。”
　　“？”庞吉不解。
　　“辽国一种能控制人心的怪药。”庞福拿出手帕放到碗里，沾了下剩下的茶水，手帕慢慢呈现血红色。
　　庞吉眼睛慢慢睁大。
　　“久服变会变成个只会听命于人的傀儡。”
　　“什么？”庞吉蹦了起来，气愤的紧握住拳头，“我好歹也是养他十八年的爹，他竟然这么对我？！”
　　庞福起身扶住他，示意他不要激动，“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
　　庞吉低下头，他此刻的心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
　　白玉堂拿着酒瓶按在石桌上，不动，就像定在那一样。
　　“他这样快一个时辰了吧？”白芸生问身边的白云瑞。
　　白云瑞点头，“恩，是啊，……啊，动了。”
　　白玉堂抿了一小口酒，又恢复刚才的姿势。
　　“……”白芸生和白云瑞对视一眼，二叔这是干什么呢？
　　白芸生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俩的银票，“我赌二叔这次要超过一个时辰。”
　　“……”
　　“……”
　　“我赌二叔坚持不了半个时辰。”白云瑞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
　　路过的赵易原本也想加入他们，摊开手掌，这两个铜板是自己唯一的家当，默默走开。
　　…………
　　

　　☆、章十　囚禁

　　天气渐渐变冷，开口说话都冒白气。开封街道上小摊都明显少了很多，就只有卖早点的，还有那些为了生计的孤寡老人。
　　卖菜的阿婆将绑好的菜堆摆放好，整理着，“唉……”
　　听到阿婆的哀叹，旁边卖包子的小哥，笑问道，“阿婆，咋一大早就哀声叹气的？”
　　阿婆瞅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前两天包大人不是铡了庞护卫？”
　　小哥的手抖了一下，“……是啊。”
　　“我老婆子可不相信庞护卫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阿婆停下手中的活，拉过矮凳坐下，轻轻敲敲蹲累的膝盖，“……我还是头一次见包大人连案都不审就直接铡人的？”
　　虽说庞昱是太师庞吉的儿子，他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每次巡街都会笑着跟他们摊贩打招呼；要是手中有什么吃的都会硬塞点给他们，还会帮忙搬搬菜什么的；前几天还跟自己说好，过几天会来自己这买上几斤蔬菜，人就这样没了……阿婆用手背擦掉眼角流下的眼泪。
　　小哥见阿婆伤心着呢，也没有再说话。
　　赵琦睁开双眼，有些朦胧，用手揉揉太阳穴。清醒之后，看着怀中还在熟睡的公孙策，轻吻了下他的额头，慢慢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披上。察觉到门外有人，看了一下床上的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关上门的同时打了个手势，示意院子里说。
　　“什么事？”赵琦在石凳上坐下，问身边站着的影卫。
　　影卫抬头看了一下屋顶，随着他的视线，屋顶上跃下一黑衣人，跪下，“九王爷。”
　　赵琦点点头，示意他起来。
　　那人与影卫对视了一眼，道，“耶律宗真和赵祥……”凑近赵琦的耳边说了几句。
　　赵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摸摸下巴，冷笑，“没想到这两个人会串通到一起？”又问，“他们……”
　　黑衣人点头，“已经有所行动了，请九王爷小心，耶律宗真似乎仍旧对你不死心。”
　　赵琦没有说话，点头示意黑衣人可以离开了。
　　在黑衣人即将要离开的时候，赵琦叫住他，“潋（liàn）漓……”
　　潋漓停住。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是啊，为什么要帮你们？潋漓笑了，侧身看着赵琦身边的影卫，“……我只会选择对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说完，走了。
　　影卫温柔的注视着潋漓消失的身影许久。
　　赵琦起身，拍拍影卫的肩膀，笑道，“我不会阻止你的，奕琦。”
　　奕琦感动，双手握拳，“是。”
　　…………
　　卢方将信件随手放在身旁的桌面上，看向地上跪着的人，问，“卢异，他们看到这信就直接过去了？”
　　“是。”卢异点头。
　　卢方深吸一口气，摸摸胡须，“你下去吧。”
　　卢异起身，准备离开，厅外进来一白衣人。卢异眼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人会来。白衣人走到他身边，卢异赶忙行礼。
　　“卢大哥……”清冷的声线从那人口中传出。
　　卢方脸上露出笑意，道，“好久没来了，……金堂。”
　　白金堂微微抬眼，“我在这等芸生云瑞。”
　　“是吗？”卢方拿起信件，走到白金堂跟前，“这次的案子很有意思呢。”
　　白金堂接过。
　　…………
　　入夜，庞统来到太师房外，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庞吉坐在桌边，眼神呆滞。嘴角上扬，看来是古蛊起效用了。当初听耶律宗真说起，大概只要服用四五次就可以了，他庞统还不信。
　　站到庞吉眼前，低头看着这个人，虽说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为了自己的大计他可以杀掉任何阻挠他的人，试探性的叫道，“……庞吉。”
　　庞吉的心里一惊，更加确定展凝之前的猜测。不过他仍旧没有动声色，尽量让自己保持这种像白痴一样的呆样。
　　心里同时想起展凝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
　　“古蛊的效用就是把自己尽量想象成白痴。”
　　庞吉一口水整个喷了出来，“白痴？！”
　　展凝点头，“这类人的心智不健全，就好比刚出生的小婴儿，分不清善恶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