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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国师贾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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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勉强算是相谈甚欢,那边贾珍陪着戴忠基本是无话可说。要说平常,贾珍是不会这么沉默寡言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心里慌乱不安,无所适从。
这半年,他对他爹可真算不上好,但是要说有什么坏心眼也是没有的,只不过是早先被父亲管教的严了,他自从三十岁,父亲离府之后才找着点叛逆期的感觉,这一开始就刹不住闸了。东西先是晚送半天,后来就是晚送一整天了。
这迟来的叛逆期啊~
而且父亲也一直没回来骂他,他心里有点侥幸又有点想继续的想法。毕竟父亲不在身边,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
可是现在,贾珍察觉到不安了,父亲救了中暑的五皇子,跟他说也没说,连带派在父亲身边的来福也是没消息传回来。父亲……怕是已经跟他生了罅隙了。
贾珍又冒出一头冷汗,想着得找个法子圆回来才是。
再怎么着,那也是他亲爹,应该会管着他的吧。
应该吧……
贾珍这会刚离了他爹的教诲不过一年,还没坏到那个能对自己儿媳妇下手的地步,虽然院子里的通房丫头多了一些,但也算是正常的水平,只不过是接近上限罢了。
贾珍心里默念:他是我亲爹,几遍之后,觉得手脚又恢复了温暖,脑子里也能想事了。他看着坐在上首的戴公公,伸手倒了杯茶,露出个略微矜持又带着两分讨好的笑容,“公公请喝茶。”
怪不得什么消息都没传出来,贾珍隐晦的瞪了站在一边的来福一眼,太没眼色了,茶杯都空了。连带着贾珍又对现任的大管家赖升有了怨言,怪不得他管家没多少时候,府里的开销就多了两成,有个这么蠢笨的侄子,叔叔也好不到哪儿去。
过了不到一刻钟,差不多是正常的告辞时间了。贾敬依旧没有松口,甚至连眼睛都是半闭着的,五皇子有些心急,都恨不得摇着他的脖子强迫他对自己效忠了。
贾敬瞄了五皇子一眼,这人是没有登上大位的希望的,他也懒得敷衍了。于是贾敬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瓷瓶来,往桌上一放,“殿下,我近日做了些小玩意,听说殿下在京中有家医馆,不知能否寄卖?”
五皇子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门路了,药馆他是没有的,寄卖也不过是个托词罢了。看来贾敬心里也是门清,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里。五皇子拿起小瓷瓶,在手里掂了掂,语气舒缓了许多,“不知这药丸有何功效?”
“延衰驻颜。”贾敬依旧言简意赅,眼睛看了下五皇子手中的瓶子又闭上了。
五皇子又看了看贾敬那张明显年轻了不止十岁的脸,这药就算献给父皇也是没大用的,父皇眼看着没几个月可活了,就算看着再年轻又能怎样。不过换句话说,只要父皇能在表面上摆出副重视他的样子,他将来成事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五皇子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这也许是贾敬开始的试探呢,古有三顾茅庐之说,他也没打算第一次就能拉拢到人。
几次你都拉拢不到。贾敬看了五皇子将小瓷瓶捏在手里,便又目不斜视的坐正了,五皇子接触到的人非富即贵,也许过不了几天,生意就能上门了。
不过……或许可以误导下父皇,但是这话可不能自己说出来。五皇子笑了笑,收起瓷瓶说:“天色已晚,本王还要去向父皇复命,就先告辞了。”
贾敬送五皇子和戴忠一行人到了门口,看着五皇子身边越发显得单薄的紫气,什么都没说。
等到外人走了个干净,贾珍出声提醒了自己的存在:“父亲,这玄真观地处荒野,房屋破旧,留父亲一人在此,儿子寝食难安,父亲还是回府中居住的好。”在贾敬的瞪视下,他头越来越低。
这就看出他心虚了,贾敬转身进了屋子。幸亏是穿越成了大老爷,头上什么长辈都没有,讲话做事都自由得很。给便宜儿子摆脸色也是一摆一个准。
贾敬坐在上座,看着贾珍低头站在一边,心情好了很多,不过马上他就不那么开心了。
贾府里代字辈的老人似乎还有三四个,不过这个不用太担心,那些都是依附于宁荣二府的旁支,平常也不出来活动。真正让人担心的是隔壁荣府的老太太,平白比贾敬长了一辈,而且上次贾蓉的婚事,贾老太太也想掺和一脚。
说到这个,贾老太太其实也挺后悔的,如果不是荣府里唯一合适的贾琏已经跟王家的小姐结了亲,这种好事怎么着也不会轮到贾蓉身上的。
半天没出声,贾珍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他爹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儿子不孝,让父亲受苦了!”说完,竟抽泣起来。不过哭归哭,该说的话可是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含糊。“父亲!后日就是父亲大寿,儿子已在府中准备了上好的席面,请父亲随儿子回府。”
贾珍的哭相跟梨花带雨相去甚远,自然也不会惹人怜爱,贾敬看了就心烦,“你府中可准备好了住处,正屋腾出来了?”
哭声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又变成了小声的啜泣。贾敬可是问到点子上了,府中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么,贾珍想请父亲回府完全是临时起意,回去还是得现收拾房子,或者他先在尤氏的院子里凑合几晚,但是这样不就说明他不是真心的了。
贾珍说不出话来,暗暗恨起手下所谓的幕僚和赖升,要不是他们平时若有似无的撺掇,他至于这样么。就说嘛,他爹能考上进士,还做过官,怎么可能向他们说的那样只是书呆子。
“行了,把你的脸擦擦。”贾敬嫌弃地说,“都请谁了?”
“西府的人,还有老太太。”贾珍又吸了两下鼻子。
“你今儿回去收拾屋子,明儿来接我。……老太太十五必是不来的。”贾敬说。
“啊?”贾珍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父亲是打算回府了?至于父亲提老太太干嘛,他脑子慢,一时半会转不到这个上面。
贾敬闭上眼睛,不说话了。虽说以他的年纪,跟谁都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但是这种太爷的感觉真心很好。他想想宁府上下七百号人,又对比玄真观身边这几个连饭都做不到一块的,决定回去试试,大不了再搬出来就是了。而且自从他打了远离贾府的念头以来,原主的情绪就时不时的在遇见宁府众人时蹦出来刷下存在感,实在是烦心,也许回去贾府能改善些呢?
贾珍一步三回头的离了玄真观,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父亲这么有本事。贾珍是个不怎么动脑子的人,换句话说,他也不怎么用得着脑子。宁府祖上是国公,他们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只要不烦了谋逆大罪,别的都没什么要紧。所以在这样的条件下长到而立之年,贾珍愣是没觉察出现在这个爹跟以前那个有了些差别。
比如都是沉默,原来那个是真的没话可说,现在这个是懒得多说;又比如骂他逆子,原先那个是恨铁不成钢又不知道该怎么教,语气里除了气愤更多的是惋惜,现在这个就真的只是发泄了。
回家的路上,贾珍想着上回见西府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隐约提到了那位的女儿,又说这是个很好的投资,等到那位东山再起……
为这事,贾珍已经找人去合八字了,又打算明年开春给贾蓉翻新院子。上次老太太说的时候,父亲没什么反应,这次要不要再说一声呢?父亲会同意的吧,贾珍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太确定了。
第9章 九
原主带来的东西本就不多,又经过一年的消耗,剩下的就更少了。贾敬是不会穿人旧衣服的,这下刚好找了好借口,便嘱咐李顺等人将旧衣服收拾在院子中间,一把火烧了了事,剩下的物品收拾了两个大箱子,还有一个箱子的药材,都堆在院门口,等着贾珍明早来接他。
火中他还特意加了香烛等物,一是为了祭祀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的原主,二来火主炎上,他也可借着火焰做个小小的占卜。院子中间的火焰熊熊燃烧,一炎更比一炎高,半点黑烟也无,是个很好的兆头,他离了这玄真观必是求财得财、求势得势。
贾敬了了一桩心事,想着离开这偏僻的道观回到京城,离权力中心总算是进了一步。他枕着自己新进做出来的延年益寿丸,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一直到贾珍来接他。所以说穿成老太爷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等在门口的那个绝对不会是自己。
不过宁府的众人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昨天下午贾珍一会去,就去了尤氏的院子,谁知刚开口就碰了个软钉子。
“老爷,一晚上收拾屋子……怕是有些困难。”尤氏低眉顺眼,语气温和,不过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
眉头一皱,贾珍瞪了回去,却发现尤氏低着头根本没看他。“我明早去接父亲,最迟午时回府。”贾珍没理会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正堂腾出来给父亲住,蓉儿就不动了。将我的东西搬到你院里去,先将父亲接回来再说。”
尤氏看了贾珍一眼,她院子里还有贾珍的几房姨娘和小妾,本来还有个惜春跟着她住,亏得是老太太接去养了,不然真住不下。
贾珍又想了想,他们府里虽不像隔壁荣府主子那么多,但是有个占了半个府的会芳园,还有贾氏一族的祠堂,因此地方也不怎么大。不过想想西府的老大,一家几口住的院子还没蓉儿的大,心里舒畅了许多,语气也温和起来,“东西放不下的先收到库房里去,总之先将正堂腾出来。”
尤氏点头称是,又迟疑的多问了一句:“会芳园里那个怎么办?”
眉头又皱起了来,“横竖父亲明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说。”
“我去佩凤屋里,你赶紧安排人收拾屋子。”贾珍衣袖一甩,去了他心爱的小妾处,剩下的事情都不管了。
尤氏又气又烦,公公回来了虽然能压制住贾珍,但是想想前些年,贾珍被管得狠了,脾气没法发出去的时候就会在她面前横,公公走了之后,贾珍头上的紧箍咒没了念咒的人,日子过的无比逍遥,自然也不冲着尤氏撒气了。所以贾敬回来住,对尤氏来说真不能算是个好消息。
尤氏叹了口气,喊了陪嫁的周婆子拿了钥匙,又安排了小厮丫鬟去收拾房子了。只有不到八个时辰了,说不好今晚上要通宵达旦了。还有后日的宴席,公公既然回来了,这席面自然是要再抬上一抬的;公公离府的时候是祭了祖的,也不知这次回来还要不要开祠堂……
出了屋子,后院传来佩凤的娇笑,尤氏眉头抽了一抽,她今年整三十,嫁与贾珍已经十二年,无一儿半女,贾珍膝下也只有贾蓉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造孽多了。
呸!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尤氏去了宁府的正堂。她这把年纪早已子嗣无望,颜色也不如那些个十几岁的女子。这么些年过去,对贾珍的脾气也摸得七七八八了,早已没了期待,只希望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颐养天年罢了。
也许贾珍心里有些隐隐的想法,将他爹迎回来之后他再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过日子了,因此有个放纵最后一晚的念头,玩得有些疯,除了佩凤,还叫了偕鸾一起,导致他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疼腿抽筋,眼底两片乌青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没办法啊,昨儿老爷都说了今儿要去接太爷,无论如何都要在卯时初刻叫他起来的。现在人是叫起来了,但是横鼻子竖眼的,还乱摔东西。叫他起床的大丫鬟银蝶又打了个寒颤,借口去催热水,一闪身出了房门。
贾珍心里还算有数,也计算着时间,因此在摔了三个茶盅,掀了脸盆,又在吃早饭的时候训斥了一顿贾蓉,总算是赶在卯时二刻出门了。
没错,贾蓉也被他拎起来了,去接太爷回府是件大事,贾蓉又是宁府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怎么能不去呢?
贾蓉今年才十三岁,长得粉粉嫩嫩,又正是贪睡的年纪,天没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连给他穿衣服洗脸的人到底是谁都没看清楚。一路上马车颠来颠去,他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爹贾珍虽然心情不好,不过也顾不上说他不注重仪表,因为他爹昨儿胡闹到半夜,也是困得要死,父子俩一人靠着一边,一路睡到了玄真观。
贾珍拉着贾蓉给行了礼,又安排带来的下人将东西搬上了马车上,这才搀着贾敬准备上车,却不料贾敬将他的手甩开了。
贾珍有些心虚,待到几人都上了马车后才小声问道:“可是儿子什么地方做的不是?”
贾敬想了一会才明白说的是上马车时候的事情,他半眯着眼睛道:“我还没老到上不了马车的地步。”
回宁府大约要走两个时辰,因为车上坐着贾敬,贾珍和贾蓉都不敢说话,连瞌睡也不敢打。小半个时辰过去,贾敬先开始觉得无聊了。在马车上能做什么呢,翻看了原主的记忆,除了闭目养神和发呆,他居然什么都没干过。
对面的贾珍和贾蓉都是闭着眼睛,头随着马车行进的节奏一点一点,像是睡着了。两人的皮像都不错,贾蓉就不说了,贾珍闭上眼睛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生得好长得好,也没受过什么挫折,脸上自有一番独特的气质,也很能唬住人,但是他做出来的事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前后两个贾敬都是不知道贾珍对父亲不敬的起因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贾敬将爵位、族长和偌大一个宁府都给了贾珍,他每月一次的送银子和每月两次的送衣食物品都不能准时,搁谁说都是贾珍不孝。还有他也不怎么管儿子,贾蓉一直是跟着尤氏长大,尤氏碍于面子,身为继母又不能对贾蓉太过严厉,甚至比贾珍还要宽松几分,几乎是有求必应。因此贾蓉连贾府那个混日子的家学都没去过几次,长到十三岁,不过识字而已。
贾敬看着面前两个不争气的子孙,又一次庆幸自己现在是太爷,要是成了贾珍或者贾蓉,他都恨不得再来一回了。所以脱离贾府,远离这一大家子糟心的亲戚,已经被提到了清单的第一条。
可是立刻,贾敬的理想就被打破了。
回贾府的路上马车路过了两处地方,第一处是个乱葬岗,什么流浪汉,乞丐或者被处死的囚犯都会被扔到这里来,没有棺材,没有石碑,仅仅一条破草席,盖得了头遮不住脚。因为天气炎热,周围撒着厚厚一圈生石灰,气味很是难闻。乱葬岗离大路不远不近,刚好能让贾敬看清楚乱葬岗上躺了许多不超过十天的尸体。
贾敬也没多想,感慨一句世事无常就放下帘子过去了。
第二处地方是断头台,台上密密的跪了三五十人,血流成河,贾敬只草草扫了一眼就挪开了,心里还奇怪了一下,还没霜降,怎么就开始杀人了,而且今儿还是十四,是十斋日之一,也是个不能杀人的日子。
这一好奇,就不免多听了两耳朵,原来这些人都是牵连到了年初太子的那场叛乱中。不仅有相关的官员,甚至有些关系相近的亲朋和完全无关的邻居。
坏了!
贾敬一拍大腿,坐直了身子,这个年代可是没有脱离父子关系的说法的,这儿是只有连坐和诛九族的!换句话说,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他也只能守着这一大家子,等着被牵连了。
贾敬脖子略有僵硬,从左看到右,又从贾蓉看到贾珍。这两人都是鼻梁两侧无肉,贾珍的眼睛还有些三角眼,摆明了客死异乡,而且老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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