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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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啊啊——
　　怪物才一下到车厢就看见自己盯上的猎物夺门而逃，登时勃然大怒。它仰起头来，发出了一阵尖利嚎叫声，这声音犹如传说中地狱里那些被折磨的灵魂们凄厉的哀嚎一般，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听见背后传来怪物凄厉的嚎叫，司机就像被脚底抹了油一样，跑的倍加卖力了。他哪里敢停下脚步，背后那可是能徒手拆掉钢板的怪物，只能趁着它被车厢困住的时机尽全力逃向安全区域。
　　“这里交给我拖着，你朝市区的方向逃跑。”柯特朝定期车的方向跑过去，与司机擦肩而过时他对他说，“尽全力跑，如果看见警备队的车子，就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加快速度赶过来。”
　　语毕，他也不管司机究竟有什么反应，径直冲向了还困着那只怪物的定期车。躺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稍微安心了一点。柯特不知道那个神经质的青年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只怪物，只是它的目标无疑锁定在他身上。
　　嘎啊！
　　怪物看着目标越跑越远，愤怒呼号了一声。随即它再一次挥起那巨大的前肢，将车窗玻璃砸的粉碎。然后它那不对称的身体从车厢里冲了出来，于空中留下一条黑色抛物线后，在柯特身前停下了脚步。
　　近在咫尺的距离上，柯特才终于看清楚这只怪物的容貌——这简直是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歪歪扭扭的缝补线将一大堆不相容的素材勉强搭配出一具扭曲的人偶。之前柯特所见的那些漆黑皮毛其实是某种兽化人身上浓厚的毛发，这具看似瘦小却意外结实的躯干就是从它身上夺来的。
　　而那两只漆黑如墨的巨臂不知是何材质，扭曲而结构简略，粗壮而轮廓鲜明。这双“手臂”与其说它们是生物身体上的一部分，倒不如说它们是由人工制成，然后安装在这只怪物身上的“兵器”。
　　一个南瓜大小的头颅歪歪扭扭嵌在身体上，一股腐烂物的恶臭从中散发出来，粗制滥造的“补丁”里还在不断滴落着粘稠的血液。若不是眼眶中闪耀着燃烧火焰般的光辉，柯特都要把它看做装饰品了。
　　怪物看都没看柯特，用巨大前臂作为支撑，拖着身体向前跑去。不成比例的后肢几乎毫无意义，歪歪扭扭的在地上挪动着。
　　它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就像一只野兽一样四足着地快速的冲刺，前肢每拉着身体向前迈出一步，几乎就能追上普通人快跑三四步跨越的距离。从它扭曲的身体完全想象不到它会有如此出众的机动性。
　　“不好意思，你不能再往前走下去了。”
　　柯特不觉得怪物能听懂他说的话，事实上这家伙简直就是对他不屑一顾。从与其遭遇的最开始，这个没见过的魔物就没有在意过柯特。就算柯特已经阻拦住它前进的道路，它依旧毫无反应。
　　只是它无视柯特，不代表柯特也会无视它。他向前急冲两步，用手抓住怪物的关节，试图将它擒拿住。这回怪物终于有所动作了，它将手臂甩向柯特冲来的方向，犹如驱赶飞虫般肆意挥动。
　　这一击声势庞大，可是破绽也极为明显。这个怪物空有巨力却不知发挥，就如同没有经验的人贸然挥动长杆锤时一样，力量、威力、范围一样不缺，可是往往没有顾及到缺乏防御能力的贴身处。
　　柯特继续加速，以最快速度钻进怪物粗大手臂难以护及的内侧，手掌微曲如刀径直刺向怪物布满缝纫痕迹的脖子。怪物身上许多明显的连接处无疑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关键点，柯特决定优先攻击这些位置。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乎柯特的意料。
　　他的贯手即将刺进怪物咽喉之际，那里的缝合处突然自己撕裂开来，从中露出了一排还滴着口水的锐齿。柯特难以置信的看着缝合处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迎接他自信满满的一击送入其中。
　　这是什么玩意？
　　这怪物的变化太过于不可思议，柯特顿时张口结舌。不过他的反应相当及时，转瞬间就转变了攻击的方向，将指尖的突刺嵌入怪物下颌。紧接着迈出一步，另一只手全力打向怪物的胸口。
　　嘎啊啊啊啊——
　　怪物吃痛，向后退了几步，发出一阵低沉的嚎叫。
　　登时，它身上一部分缝口爆裂开来，与方才颈部那处如出一辙的张开了好几张大小不一的“嘴巴”。这些“嘴巴”威吓般的龇着牙，怪物原本感觉就相当异质的躯体在它们的“武装”下变得更加恶心了。
　　柯特想要修正自己说的话，这些怪物并不是“只会出现在噩梦中”，仅仅加以想象就让人深感充满其中那无法言喻的疯狂。
　　这样的身体可不能贸然用手碰触，柯特随手捡起一根刚才被怪物从车体上撕下来的铁管握在手上，同时注入魔力加以强化。这铁管固然不如惯用长刀来得顺手，只是勉强用于作战还是足够的。
　　在柯特准备武器时，怪物一直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可是他感觉不到它的视线。它咧着全身的嘴，呼哧呼哧的喘息着，粘嗒嗒的口水滴落在地面上。它的脑袋扭动着，一本正经的搜索着敌人的踪迹。
　　目中无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柯特都想发牢骚了，在它**的眼球中仿佛他自始至终就不曾存在过。柯特吃不准这只魔物的表现是因为真的没有看见他，还是刻意伪装出这幅模样引他上钩。
　　片刻的迟疑放走了攻击的机会，在苦寻无果后，怪物选择了撤退。
　　两手着地作为支撑，身体蹦了起来。着地之后立刻匍匐着冲出了道路，速度比几分前企图追击司机时还要快上几分。顷刻间土石飞溅，所有阻拦在它撤离道路上的障碍物全被它以惊人的声势扫到一旁。
　　在怪物疯狂急冲的同时，它身上那些嘴巴也大大咧开来，远远看去给人一种其实是它们在扯着它的身体向前奔驰的错觉。这难以描述究竟是什么玩意的怪物犹如一条狂犬，奋力追逐不知位于何处的食物。
　　怪物狂奔的速度实在过于惊人，柯特根本追不上它，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团黑影绝尘而去，冲入夜色浓密的野外。
　　这怪物是怎么回事？
　　他讶然了。
　　
　　第三十八章　后续处理
　　
　　警笛声由远及近，通向卡特里斯的公路变得喧嚣起来。抬眼看去，远处一长条车灯组成的流光随着刺耳的声音逐渐靠近。不一会就已经有数量漆成黑白蓝三色的警用小型车辆停靠在定期车的残骸旁。
　　柯特双手插在荷包里，懒洋洋地看向这些法律的保护者，嘲讽似的喃喃道：“真是，这帮家伙总是慢半拍。”
　　一辆接一辆，警车首尾相接，临时围出一小块阻碍通行的障碍。几名穿着纯黑色警用制服的男性从车上走下来。他们严肃的看着柯特，呈半圆状靠近将其包围在其中。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小型机工铳，保险开关已经解除，若是在他们行动时柯特有所异动，那么必然会遭到他们的乱枪扫射。
　　柯特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意愿，只是站在原地，慢慢将手抬起来向这些警备官们示意自己手无寸铁，而且没有恶意。
　　“天啊……这个味道……”
　　不一会，从身着统一式样制服的警备官中走出了一个穿着西装外套的高个子男性。他在平日里应该没怎么进行过体能训练，身材显得有些臃肿。他的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有着铁青的脸色与凶恶的眼神。
　　他瞪着高举双手的柯特，用一副高压的口气朝柯特大吼：“你是什么人，和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并不魁梧，身上的装饰更是算不上高雅。颇显讽刺意味的是，他那臃肿的体型让他给人愚钝的印象。尽管如此，他身上却还是散发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息，让人不禁怀疑他这诡异的高傲从何而来。
　　“不好意思，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我没记错的话，根据《警察守则》的规定，警备官在执行警备任务时若询问任何相关人员的资料，都应该先报上自己的所属部门与身份才对吧，警备官先生？”
　　面对这个警备官傲慢的质询，柯特不紧不慢的反诘道。
　　“你小子……”
　　被柯特的言论刺激到了，这个警备官的额头上气得暴起了青筋。面对他露骨的愤怒，柯特毫不在意，坦然的面对着他。
　　“莱恩斯特先生！”
　　就在现场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时，柯特突然被人叫住了。
　　从密集排列的警备官团体中又转出了一个没有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他身上那件深灰色西服已经有些老旧了，谢顶的脑袋上只留着几根仅存的头发，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副未老先衰的气氛里。
　　“格罗斯泰德警备官，许久未见了。”
　　柯特认识这个老相明显的警备官，几个月前他们为了一些事情共同行动过一段时间。于是他立刻挂上了惯常的笑容，事不关己一般朝他打了个招呼，简直就像现在这紧张的气氛与他毫无一点关系似的。
　　“长官，你认识这小子么？”
　　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警备官看来是格罗斯泰德的下属，说起话来也稍微收敛住那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是柯特·莱恩斯特，佣兵管理处下属的一名铁级佣兵。”面对下属提出的问题，格罗斯泰德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班克斯，你别看他年轻，其实他的实力不俗。以前还帮过警备队处理过不少问题。”
　　叫做班克斯的警备官对柯特的身份不屑一顾，语气嘲讽的说：“哼，我还以为多了不起，不过只是区区一介佣兵罢了。”
　　“咳咳咳！”像是为了提醒这个下属注意言行，格罗斯泰德很明显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拉着柯特走到一旁，“不好意思莱恩斯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能告诉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长官，我去看看现场！”
　　班克斯似乎对格罗斯泰德对柯特这个佣兵的态度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头就带着几个手下转身走向定期车的残骸。那里之前已经有几个警备官在进行调查工作，他们看见班克斯走过来全都立正站好对他行礼。
　　“发生的事情？”柯特看向格罗斯泰德，“你们之前没碰见这辆定期车的驾驶员么？他应该会告诉你们发生的事情。”
　　格罗斯泰德面露难色，他指向一辆警用车辆：“我们在半路上的确碰上了那个驾驶员。现在已经将他保护起来了。问题倒不是他没有告诉我们具体情况，而是他好像受惊过度，提供的情报都是支离破碎的呓语，难以确证。”
　　“原来如此……”
　　柯特看向格罗斯泰德指向的方向，那个神经兮兮的驾驶员现在正躲在其中一辆警用汽车的车厢里。他现在的脸色相当糟糕，还时不时畏缩进座椅深处抱着脑袋发抖，明显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幅模样的确不像是能够提供可靠情报的样子。
　　“该怎么说呢……”柯特组织了一会语言，将可以说的和不能说的加以分类并且重新排列后才对格罗斯泰德的问题加以回应，“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大姐头报告说我们在废矿坑发现不明种类魔物的事情吧？”
　　“这件事我知道，不过当时我还有别的事件需要处理，这个报告最后是提交给了第二科那些家伙。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调查后提出的结论是‘因为没有发现可靠证据，所以暂时静观其变’对吧？”
　　格罗斯泰德一边翻阅记录手册一边回忆到，据他所说，当时他忙于某个艺术家的藏品失窃案件无暇他顾，这种调查领地周边安全问题的任务就直接移交到负责巡逻警卫的警备队第二科去了。
　　“我知道他们和你们以前有过一些过节，不过这调查毕竟是关乎卡特里斯周边安全稳定的事情。公事是公事，私怨是私怨。我不认为他们会在这种重要的任务进行时为了报复过往的仇怨故意怠慢。”
　　卡特里斯警备队下属数个科室，主要负责的任务范围不一样，行动方针也自然不可能铁板一块。格罗斯泰德管理的第一科室主要负责处理刑事案件，这次报告是“发现尸体”，他才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我知道，干你们这行的最重要品德之一就是公私分明。”柯特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刚才出现的一些东西太眼熟，我怀疑它和之前我们报告中出现的‘不明种类魔物’有关联。”
　　格罗斯泰德颇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与出现在废矿坑的‘不明种类魔物’有关系？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柯特说着耸了耸肩，然后开始向格罗斯泰德介绍那个将定期车破坏成这副惨样的罪魁祸首的面貌。从最初遭遇的那些构装体岩石蜘蛛和之前遭遇的那只怪物诡异的外形与异常活动能力。
　　“我的老天，这是在搞什么玩意。”
　　听着柯特的述说，格罗斯泰德的表情也越来越苦涩。当柯特把大致的内容说清楚后，他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他扶着额头，疲惫的耷拉着脑袋：“按你的意思，这两者有所关联。卡特里斯附近现在有一个不怀好意的个人或者团体在活动在。他们不仅仅制造了魔物外形的‘战争机器’，还生产了足以几下攻击就几乎能将定期车防护装甲解体的嵌合体？这可不是警备队能够管理的程度了。”
　　说罢，他很是不高兴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万一要是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们现在面对的可就是几乎是要让上头调动军队来处理的**烦了。”
　　柯特毫无兴致的摇头，他并不打算告诉格罗斯泰德更深层次的内容——仅仅作为一个佣兵的他有许多不应该知晓的知识：“没这么夸张，这些毕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目前我并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推论的真实性。”
　　“如果确实只是‘有可能’就好了……总之还是谢谢你提供的这些情报，我会让他们在工作中留意的。”
　　格罗斯泰德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答复柯特的话语，他提供的情报让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再仅限于单一的事件中。牵连不小的事件在短时间内接连发生，这是必须让他们加以警戒的状况。
　　“这件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处理呢？至少需要加强戒备吧。”柯特指着几乎散架的定期车残骸与怪物撤离时留在地上的划痕，“学院和市区有高墙守卫着，大概是比较安全的。但是周边村庄和农场就很危险了。”
　　“我们会在短期内加强这些守卫薄弱地区的警力，并且组织人手开始对你说的那个怪物进行搜索。”他眼睛周围沉积着浓厚的黑眼圈，显然是这一段时间都未曾能够好好休息，这个事件的发生让他更加疲倦了，“你知道，那个鬼东西能够随手拆掉定期车装甲，只靠我们的力量有可能不足。”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向向上头递交一份申请，让佣兵管理处、人才派遣机构、请负企业一同参与我们的行动。”他说，“今天你就趁早先回去休息一下，到时可能就没什么机会给你睡觉了。”
　　
　　第三十九章　初步调查
　　
　　第二天，柯特一大早就赶到了昨天的事故现场。
　　比起昨天夜里简陋的临时处置，看过一个晚上警备队已经基本控制住了现场。
　　木质的路障将发现尸体的区域围了起来，路障间拉起了几道封锁线阻隔住靠近的道路，剩下半边通路给来往的车辆与行人通行。横流于地面的血液被水冲洗干净，堵在半道上的定期车残骸被拖走了。
　　昨晚的亲身经历犹如一场梦境。
　　越过警察们的头顶，有几个正在搭建大型取相机的年轻人，他们每次按下快门，警备官便好像在驱赶吵闹的虫子一样挥动着双臂。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