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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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学院挺有意思，不过你发现的究竟是什么呢？”
　　柯特挥手打断了莉琪不断直接送进他脑子里的画面，他感觉莉琪说的那一套对夜色下的学院的文字描述是从哪本书里随便抄下来的。他知道莉琪喜欢看流行小说，却不记得她有写故事的才能。
　　就算这些不是抄来的描述，他也觉得没什么意义——莉琪总是这样，在说重点之前铺垫一大堆有的没的。
　　“呵呵呵，不要急，心急可是吃不到美味的食物的。”莉琪窃笑着，嗤嗤的笑声透过灵魂联结在柯特脑袋里不停回响，“你现在就静下心来检查一下研究楼遗址，然后顺便听听我发现的东西就好。”
　　这栋研究楼是三层的砖石结构建筑物，外观很朴素，那场大火让大楼只剩下残缺的骨架。大楼内被清理得很干净，玻璃和门窗都没有剩下来，焦黑的隔间丝毫看不出过往承担着何种机能。
　　柯特将莉琪在脑子里喋喋不休述说的夜游经历当做耳旁风，自顾自认真检查着大楼内每一处角落，试图检查出是否有隐藏的通路。可是他巡回了一层楼每一间隔间，事实证明没有地方足以容纳暗道或是密门。
　　从贝亚特告诉过柯特，那场大火就是从第一层中段的房间燃起，逐渐蔓延至整栋大楼将所有房间烧毁。一路走过来能够清楚看见这一层所有房间的墙壁上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裂开的墙壁中飘散着一股**的气息。
　　他这边没结果，莉琪说的内容倒是逐渐变得有意义了：“差不多22时的时候，我走到了元素系大楼边上。理论上学院这时候已经禁止学徒们在教学区活动了，可是我却在那里看见了几个认识的家伙。”
　　莉琪如此这般的说着，一副画面就逐渐显现在柯特脑海里。
　　六边形大楼一层的某个房间里，几个披着黑色长袍的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他们打开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橱柜，从中取出几瓶装有淡蓝色结晶的玻璃瓶子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学院的确规定学生在没有特殊许可的情况下，禁止于22时之后进入教学区，不过并没有严格规定必须在规定时间之内离开这个区域。通常晚课滞后的学生或者教师此时会在运输站等待最后一批四轮车。
　　可这几个学生一点都不像是因为课业耽搁了离校时间，看他们他们鬼鬼祟祟的取出那些装有材料的玻璃罐子，然后放进去同样数量的空罐子——这般举动倒有点像是在偷窃学院的备用的实验物资。
　　“这些人是谁？”
　　他没见过这几个学徒的脸，只觉得他们的年龄在十七八岁之间。几个人的衣着打扮看起来相当可疑，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全都换上了一身黑漆漆的长衫，同时也没有戴上那枚代表身份的徽章。
　　“啊，我忘了……之前没有给你看过他们的脸。”莉琪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几个人理由两个是跟在丹佛斯身后的跟班哦。我从他们的谈论里听到，丹佛斯声称要做下一步实验所以让他们来这里‘取’一些材料”
　　“实验？这不太可能吧……”
　　柯特有些诧异，学院规定学徒需要进行研究时必须报告任课教师，经由他们的许可才能开始试验，同时也会获得学院给予的材料补助。因此他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学徒会从学院的储备物资中偷取材料用于实验的事情。
　　莉琪窃笑着，嗤嗤的笑声回响在柯特的脑袋里：“是啊，基本上学院对于学生自主研究持相当宽容的态度，只要不是违反法律的实验，再怎么异想天开学员都会在一定程度上予以支持。”
　　她仿佛是在嘲笑一样再说了一遍：“话说回来，只要不是违反法律的实验就可以获得额外补助，不愧是自治领最大规模的学院，真是财大气粗。”
　　按照这一规定思考，丹佛斯的实验并没有获得学院的支持。这也是，任何人私下不受监管就接触古式法术是违反法律的行为。事实上，柯特认为他可能就是在申请没有获得通过的前提下才选择转入地下继续进行研究。
　　“先不说学院的态度……”
　　他难以理解究竟是怎样的执念在支持着丹佛斯的行动。
　　“你也觉得丹佛斯不太对劲是吧？”莉琪先读了柯特的想法，“所以今天白天我花了不少时间在学院里对他进行了简单的调查。出乎我的意料，这个元素系的学徒在理论系里却相当的有名气。”
　　莉琪用一种装模作样的口气说：“汉克·丹佛斯，原属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一年多前因为展示出施法的才能得以转入元素系就读。有趣的是，这个被大家景仰的‘优等生’当时的表现和现在可不太一样。”
　　
　　第四十三章　线索
　　
　　莉琪搜集的情报让柯特颇感意外。
　　“作为理论系的学徒展现出色的施法才能突然转入元素系，而且当时的表现和现在不一样……”他传达给莉琪的声音都不自觉高扬起来，“这个情报是怎么回事，能麻烦你说得详细一点么？”
　　理论系的学徒都没什么施法天赋，与之相对的是他们出色的理论能力——这是大部分人对卡特里斯学院理论系的认知。他们可能会因为理论研究的出色转入炼金系一类的旁支学派，但是突然转入元素系实在闻所未闻。
　　法工机具发明以来掌握法术的门槛降低了不少，得益于技术的进步，法术的普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速度。过往难以施展法术的大多数人现在在这些器械的辅助下也能够使用简单的法术进行工作了。
　　学院提供的量产式法工机具虽然在性能上不尽如人意，可是在这些被莉琪百般嫌弃，斥之为为“落后一个时代”的法工机具协助下，学院依然培养出了许多法术领域中的优秀人才，这是不争的事实。
　　换言之，在这种背景下还被定性为“没有施法才能”的学徒，在过去连踏入法术士门路的机会都没有。理论系的学徒们就是一群技术进步的受益人，他们掌握的法术的能力只比常人高上一线。
　　丹佛斯在这些学徒中着实是一个异类。
　　入学时在施法实技的测试上，他取得的评定并不出色。无论是元素、召唤还是别的……所有的实技测试他都没有通过，最后还是基础知识的笔试上取得的成绩救了他一命，让他得以分入了理论系。
　　“据梅贝尔说，当他还在理论系学习时，日常表现得不算出色。”莉琪通过灵魂联结送来几分表格，上面记录了丹佛斯还在理论系时取得的成绩，“日常学习中也没有显示出任何法术天赋，反而是在各种理论上的成绩相当优异。”
　　这样的学徒在理论系里数见不鲜，难以在实际施法中更进一步的他们只好通过专研理论寻求出路，争取能够在诸多理论研究者中脱颖而出。丹佛斯当时的表现就像一个随处可见最普通的理论系学徒，精于理论，不擅实技。
　　可就是这样一大群只知晓一心专研法术理论的普通学徒中，丹佛斯却显得稍微有些特立独行。他醉心于的那些“过于重视天赋才能”的古式法术的名声在当时就已经传遍了理论系所有人的耳朵。
　　“当时有不少人嘲笑他眼高手低，没有学会走路就像要跑步。”莉琪像是在模仿那些嘲笑丹佛斯的人，语气显得很奇怪，“只是丹佛斯并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埋头在银耀塔的书堆里寻找古式法术的资料。”
　　“等等。”
　　柯特打断了莉琪说话的势头：“银耀塔里存有古式法术的资料我能够理解，可是这些资料肯定不会轻易让普通学徒接触到的。而且私下研究古式法术是违法行为，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摆在台面上难道没人管管么？”
　　莉琪看来不是很满意柯特的意见，哼哼笑了两声说：“当时他自然不可能接触到有深度的古式法术，银耀塔开放给普通学徒的区域中只有学院中开设学科的辅导书和介绍一些普通知识的书刊可供阅读。”
　　“至于他的研究……帝国的相关法案只是禁止没有监管的研究指向不明的法术以及私自使用有杀伤力的法术而已。你觉得一个未成年的小鬼能搞出什么水平的古式法术来只要他没有真闹出大问题，再大张旗鼓都没人会去理他。”
　　“可是他确实搞出了大问题，这是你亲眼所见的。”柯特反驳道，“而且一个‘没有才能’的理论系学徒从同伴中一跃而出，变成了‘才能优异’的元素系学徒。不可能没人对他的经历有所质疑吧？”
　　“怎么可能没人，对他突然展现的才能自然有许多人怀疑——只不过他们质疑的不是途径，而是能力的真实性。”莉琪失笑，说话的声音差点跑调，“要知道提交转系申请是要经过许多测试的，这些测试均要在各方代表监督下进行。于是丹佛斯前辈很轻松通过了各项测试，打消了他们的疑问。”
　　施法才能不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历史上有不少成功的法术士也是在不断地努力中觉醒了这一才能。所以在法术士圈子里怀疑别人才能的来源通常被视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为人所不齿的。
　　“而就我的经验来说，还是对他突然展现的‘才能’有所怀疑的。”不过这种所谓的共识对于莉琪毫无束缚力，“他手中的那本笔记记录的古式法术对他来说过于深入，而且他显得太过大方了。”
　　如果是有人故意教授给丹佛斯知识，那么他的确有可能接触“真正”的古式法术。在少数不为人知的秘法中，未必不会有提升个人施法才能的法术，他有可能就是利用了这种方式获得了“才能”。
　　“还有他日常言行举止也有很多明显的改变，一些过去和他同班的学徒还说‘他简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性情变了许多。”
　　柯特对丹佛斯性格上发生的改变比对他突然获得的才能更感兴趣，他沉默下来，示意莉琪继续讲述。
　　“比如说他挂在嘴上的阶级理论和‘古式法术是法术士荣誉的象征’那个口号。以前和他关系不错的人说这都是他转到元素系前后那段时间才开始冒出来的。在此之前他虽然显得沉闷，但是还不至于轻蔑出身低微的人。”
　　莉琪的时间很充裕，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调查得来的结果。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人就是因为一夜暴富就改变了之前对其他人的态度。没准这个丹佛斯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柯特随口回答，他不觉得这微小的改变能说明什么。
　　此时他已经踏入研究楼第三层，这层楼并没有受到火灾过多的波及，只有楼梯口留下一些被浓烟熏黑的痕迹。只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在撤离时这里所有一切均被搬空，没有任何东西遗留在此。
　　这一层的房间只有三个，全是宽阔的大屋子。可以想见当初这里扔在运作时这里应该是作为大型试验场或是会议室在使用。墙壁上挂满污渍的瓷砖几乎认不出原貌，很大一部分都散落在墙角下。
　　“只是换了个系而已，本身不过还是一个法术士学徒，算什么‘阔起来’。”莉琪吃吃吃的笑了起来，“再说以他的家境就足以藐视大部分普通人，那套阶级理论早该顶出来，不会在那时才提出。”
　　“说的也是……”
　　柯特随口回答，他为了尽可能不遗漏任何一点线索，还试图将所有散落的残骸捡拾起来端详一番。只是这一举动实在是多此一举——他没能从这些建筑材料中发现任何猫腻，它们只是最普通的砖石瓦砾。
　　“还有，他的那个实验小组是他一个人独立建立亲自指挥的。”莉琪低声说着，“当他还在理论系时，总是一副离群索居的样子。从来没有表现出丝毫领导才能，也不对和其他人交流有兴趣。”
　　她继续说下去：“而他一进入元素系就成功将一些学徒拉进了他的实验小组。而且那些学徒之前也不曾展现过对于古式法术的兴趣，不知为什么他们就加入了丹佛斯的小组，并且对他惟命是从。”
　　人的思想相当复杂，同时也不会轻易发生改变。真实的世界毕竟与虚构的故事不一样，胆小怯懦的人不会一瞬间变成勇者，厌恶交际的人也不会仅仅是换了个环境就能成为组织的领导者。
　　人的成长不可能一蹴而就，经验的积累需要时间。在这一过程中，不同的人需求的时间也不一样。有的人活了十几年，言行就已经逐渐成熟；有的人活了上百年，思维却还停留在稚童的阶段。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个性”导致的现象。
　　若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一个人的行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宛如换了个人一般。那么不是他遭遇了必须做出改变的巨大变故；就是他的思想受到了外界影响，这个“影响”改变了他的行为举止。
　　只是这些原因在丹佛斯身上似乎并不适用。应该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至少是表现在众人视线下的——能产生的影响过于微不足道了。不过是从理论系转移到元素系，不至于改变整个人的性质。
　　也就是说，引起丹佛斯改变的原因可能要比众人所看到的更多。莉琪调查到的情报的确显示丹佛斯很可疑，只是关键线索还不足。
　　柯特站在研究楼最顶层长叹了一口气，一番搜索下来，他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收获。贝亚特说的没有错，如果这个研究楼真有蹊跷，几十年轮班巡检的警备官们早也应该找到了，不会拖了这么久才让柯特发现。
　　“莱恩斯特先生！”
　　他就要转身原路返回，实验楼下突然传来贝亚特的喊声：“有一支搜查队遭到袭击，格罗斯泰德二等官要求各部分紧急集合！”
　　
　　第四十四章　现场
　　
　　格罗斯泰德要求柯特他们前往集合的位置距离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有一定距离，当他们赶到预定位置上时，格罗斯泰德和其他部分的人大多已经聚集在此了，还有一部分离得比较远的正在前来的路上。
　　这里是夹在丘陵中的狭小溪谷，距离大路不过只有十来分钟脚程。一条山涧从上方陡峭的山崖上飞流直下，冲击出一汪几尺见方清澈见底的小水潭，而后沿着山势缓缓流向远处的小河沟里。
　　遭到袭击的搜查队是枪兵队的一部分，一小队五人身上都挂了些彩，所幸没有人员因此失去生命。两个受伤过重的成员已经被后续赶来的警备官们搬运到车辆上，等待送往市区的医院接受治疗。
　　透过朦胧的月光，格罗斯泰德站在最深处的水洼附近指挥警备官们进行调查。他们各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偶有发现不寻常的东西也只是压低声音向负责人请示后就继续工作，不再多说一句话。
　　从道路上走下来后，贝亚特几人就被急匆匆赶来的警备官叫走了，只留下柯特独自走向格罗斯泰德所在处。沿途四处可以看见小队被袭击时留下了的战斗痕迹，能看出当时战斗场面的混乱。
　　比人还高的蒿草被从根部扫倒，最深处的草杆上沾染了几道新鲜的血痕。河沟旁一大片石头被巨力砸的粉碎，刻印于碎石上的痕迹断续拼接出犹如蛛网的图案，斑斑点点暗红色的痕迹洒落在“蛛网”的中心。
　　几个新翻出的深坑足有半人高，被掘出的土石还散落在不远处草丛中。看上去就像是被随手挖起来，然后用力砸向那些地方。这些凝固性很差的砂石难以维持结构，还未命中目标就失去了准头。
　　现场秩序井然，隐隐约约间能够嗅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冲鼻的气味，这是魔弹内填装的核石爆裂后特有的气味。柯特很快就注意到这个感觉的来源——两杆被折断的机工铳平放在几个警备官身旁的箱子上。
　　这些机工铳是枪兵队队员标准配